想到这十二小姐心中顿时大惭,难怪祖母要把奶娘撵出去,这种口口声声待自己好,但总是挑唆着祖母对自己不大好,姐妹们看不上自己的人的确是要不得的。十二小姐开口想说,但还是忍住了,横竖以后慢慢改了就是。
看完了礼物,各人也就告辞,送走了客人,曼娘回到自己院里,虽十分疲倦却还不能立即去歇息。京城里来的人还等在哪里,曼娘也有话要问她们。
刚走到房里坐定,来人就上前行礼:“愿十三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曼娘知道这是难哥儿的奶娘,原先那个奶娘嘴不是很好曼娘亲自挑选上来的,让她起身就对春雨笑着道:“瞧你汪嫂子,这才去了京城多少日子,就会这样说话,还不晓得是不是要和我要赏钱。”
春雨笑着应是,汪嫂子已经笑道:“小的托赖小姐和哥儿的福,现在一家子都这么好,哪敢要赏钱?只是小的也没有什么可孝敬小姐的,只有给小姐多磕几个头。”
说着汪嫂子又要趴下去磕头,曼娘忙让春雨扶住她,问了几句徐启和新安郡主的起居,还有两个弟弟和林琉玫的日常,晓得他们都好也就放心了。汪嫂子还道:“难哥儿今年刚一进京就开了蒙,还得了福王的赞。说这孩子生的机灵。”
曼娘不是那样小气的人,听了继母和父亲过的和睦点一点头:“如此我就放心了。”汪嫂子照顾难哥儿日子也长了,晓得曼娘的用意,也道:“小姐的苦心,小的定会告诉哥儿的。”曼娘只浅浅一笑,汪嫂子见屋里的人都是曼娘的心腹,这才让人把一个匣子拿进来:“这是二百两银子,八爷说让小姐您零花的。”
曼娘的眼不由有些酸涩,轻声道:“我在家里住着,哪里缺银子了?爹爹也真是。”汪嫂子已把匣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小姐,那日小的们出门,在德州时候遇到陈家表少爷,陈家表少爷说恭贺小姐您芳辰的,小的们不敢自专,让人急报八爷,八爷说,由小姐您自己定夺。”
陈家表少爷,那是陈铭远,曼娘只晓得他已回京,算着日子,和这些送节礼的人在路上遇到也属平常事,只是他这送礼,又唱的哪一出?曼娘只觉得这匣子烫人的很,竟不敢打开看看。


、58焦虑


屋里的人都静悄悄等着,等着曼娘打开匣子,汪嫂子这一路上都在猜这匣子里面到底是什么,可心里就算再好奇,也不能打开看看,万一里面还有什么倾诉衷肠的信呢?说来陈徐两家是门当户对,或者这就是八爷让曼娘自己定夺的意思吧?

汪嫂子在那转着心思,春雨等人也在那焦急等待,秋霜性子最急,都想开口问了,冬雪忙扯住她。曼娘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把匣子一推,招呼春雨:“你带了这匣子去,就说这里面是陈家表哥给我生日送的礼,我不敢自专,特地请祖母瞧瞧,若有什么好玩的还请祖母先留下。”

说着曼娘就让春雨过来收拾,让春雨去,春雨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春雨明白曼娘的心,可是这样是不是有些太不好了?毕竟这匣子八爷早已知道,算不上什么私相授受。春雨本来想再劝劝曼娘,但见曼娘背着自己,只是往窗外瞧,春雨也就了然,收了这匣子就对汪嫂子道:“嫂子一路辛苦了,秋霜,带嫂子下去喝茶用饭,再取五两银子给嫂子。”

秋霜答应了,汪嫂子晓得春雨能在曼娘屋里做主,忙笑着推辞道:“这都是应当的,怎好受小姐的大赏?”秋霜已拿了银子出来,笑嘻嘻地把银子递给汪嫂子:“嫂子你这一路本就辛苦,再说你回去,八爷定会叫去问的,到时难道你说,小姐一钱银子都没赏你?那八爷心里怎么想?”

汪嫂子又趴在地上磕了个头,这才拿了银子跟秋霜走了。冬雪端一杯茶送到曼娘手里:“小姐,那匣子,其实,”曼娘喝一口茶定定心:“我知道,可是这事,其实由不得我做主。”也由不得陈铭远做主,两家看起来是门当户对,又是老亲,但陈铭远的亲事,别说他,连他父母都不好做主的,倒不如先绝了念头。

春雨去到大太太房里时候,大太太身边并没有别人在,只有柳妈妈在那说徐启他们送来些什么节礼,瞧见春雨进来,柳妈妈笑着道:“难道是小姐有什么事?”柳妈妈是大太太心腹,自然不需回避,春雨已经把匣子呈上,又把曼娘的话说了。

大太太听完就笑了:“陈家这孩子,还真是想的周到,虽然稍鲁莽了些,但这样才有诚意。不过我的孙女就更好了,这件事上也不自专。”柳妈妈轻拍一下大太太的马屁:“那是,也要瞧瞧是谁教出来的,不是我夸,十三小姐这样的,找遍了都寻不到和她一样的。”

大太太心里高兴,也不打开匣子就带了柳妈妈往曼娘屋里来,春雨虽听不懂大太太话里意思,但也晓得这样的话,说不定和陈家亲事能成。陈铭远的人品相貌家世都是上上等的,这才是顶顶好的亲事,春雨为曼娘高兴,脸上也现出欢喜神色,一路服侍着大太太过来。

曼娘见祖母来了,急忙起身相迎,大太太让屋里服侍的人都退出去,这才把匣子拿出来对曼娘道:“这孩子走之前,曾和我说过,回京禀过父母就遣媒人上门,他这样对你,也是有心了。”

这在路上能遇到,得花多少心思?曼娘听了祖母的话,面上不由微红,大太太又道:“我晓得你是个稳重人,怕一旦接了他的东西,亲事不成,不管是你和他面上都没光。只是我也说一句,你和他也是表兄妹,他大大方方送上贺你生辰的礼,又没说别的,你也接了就是。东西再贵重,难道你就受不起,难道我们徐家就没有一般样的东西还礼的?”

曼娘被大太太说的一笑:“孙女想的太多了。”大太太把匣子递给她,示意曼娘自己打开,此时匣子就没有那样火烫,轻轻一开就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古玩,而是一叠字帖。

曼娘的心里生起的,不晓得是什么,是失望还是释然,好像都有。大太太已经拿起一张字帖看了看,笑着道:“这孩子还算有心,哪里寻出这些名家字帖里倾诉衷肠的话?”竟是这样的?曼娘的脸又红起来,大太太拍一下孙女的背:“我逗你的,他要真敢送这么些字帖过来,我就封了这个送回陈家去,哪有这样轻狂的?不过这孩子的确有心,这些字帖,都是外面很难寻到的。”

曼娘的脸这才恢复平静,有些娇嗔地对大太太道:“祖母又哄我。”大太太拍拍孙女的手:“虽说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但两人之前若能各自喜欢,成就姻缘也是一桩好事。现在瞧来,陈家这小子对你是有心了,你呢?告诉祖母,对他是怎样的?”曼娘的脸又红起来,对陈铭远,好像和别人有些不同,但是这种不同又理不清楚。最后只有摇头:“孙女也不晓得。只是,不讨厌他。”

不讨厌就好,夫妻是要一辈子的,相看两厌怎能做夫妻?大太太点头:“我晓得了,这件事呢,你知我知他知,别人也不知道。你也不需放在心上,能成自然是好,不能成,我徐家女儿难道还嫁不掉吗?”

曼娘的脸越发红了:“祖母教诲,孙女知道。”大太太拍拍她的手:“不是教诲,我也是从年轻时候来的,自然晓得能嫁一个喜欢的人是多么好?别的不说,当年你祖父去求亲时候,我之前可是从屏风背后望过的,觉得这个人不讨厌才让丫鬟去告诉了我娘,我娘才应了这门亲,一转眼,都快五十年了。”

说着大太太感慨地笑了,曼娘晓得这是祖母劝自己别太放在心上,毕竟大太太和曼娘都知道,陈铭远的婚事太妃是定要做主的,就算陈铭远有心,他拗不拗得过太妃还是两回事。这事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成了那是最好,不能成也没人知道什么。

陈铭远并不知道大太太在劝慰曼娘,算着日子,曼娘已经收到自己送去的礼物,就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恨不得一飞就飞到她身边问个究竟,可是关山万里,不是想想就行。回京也有七八天了,也曾对爹娘提过自己婚事的话,可刚提一个话头爹娘就说,这件事当初算命的说要到以后,再说还要太妃点头。

可是太妃偏偏又和太后一起出城去报恩寺住着给诸位先帝祈福去了,而且太后传下懿旨,此次祈福事关重大,不许人前去求见,总要等到事情完了才能回来。这一去少说也要一个月,陈铭远只觉心里焦躁,这不许去见那就只有苦苦等着。

每日陈铭远也无精打采,算着太妃回来的日子,也不去和那些同伴呼朋唤友各处玩耍。京城已经很热,到处都是蝉鸣,陈铭远躺在自己院里的大树下面,算着日子,还有三天太妃就回来了,齐王府已经接到消息,让三日后去接太妃的驾,到时自己也一起去,见了太妃就直接说出。

猛不防一个小石头打在陈铭远身上,陈铭远也没起身,接着笑声响起:“哈哈,我就说,铭远这些日子定是病了,瞧这魂不守舍的样。打他他都不起来。”

陈铭远坐直身子,看着说话的人满脸无奈:“三皇子你老人家怎么又过来了?您老人家不是刚开了府,要娶媳妇了,不忙着娶媳妇还过来我家做什么?”听到声音的丫鬟小厮们走出来,见是三皇子也不吃惊,只是去准备茶水点心。

三皇子坐到陈铭远榻旁边:“去,去,你才老人家呢?我娶媳妇一应都有定制,自有人去忙乱,我只用试衣衫就成。倒是你,回来都七八天了,就那天进宫去了一趟,以后都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又寻了别的好玩的,谁知一问,你竟天天坐在家里发闷,到底怎么了?难道你回家乡一趟,路上遇到什么花精柳怪,把你魂给勾走了?”

私底下陈铭远和三皇子也没那么多规矩,陈铭远又懒懒躺下:“什么花精柳怪,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再说我成日出入宫廷,身上总还是沾了些龙气,真有精怪的话,也早被吓跑了。”三皇子做个鬼脸表示不信,顺手拿过西瓜放到嘴里:“哎,我现在就想着快些娶媳妇,娶了媳妇出宫住着,以后去哪都方便了,不然出宫的话,母后总要东问西问,怕我出什么事。”

陈铭远抬头看着三皇子:“那是娘娘关心你。”皇后所生的大皇子早夭,之后再没生皇子,只有两个公主长成,今上虽没立太子,但以母族来说,三皇子出身最高,朝中已经隐隐有建议立三皇子为太子的风声。毕竟虽说无嫡立长,可是二皇子本就早产,到现在身子一直不好,常年以药物护着,虽则十八已经成了亲,却一直没有分府出宫。

私下有流言说,二皇子身子孱弱到无法御女,一个可能没有后的皇子,怎么说都不是太子的合适人选。三皇子既被朝臣视为太子的合适人选,皇后对他多有照拂也是常事。

陈铭远又是呵呵一笑,三皇子眼珠一转,声音变的很小:“哎,我听说你想娶媳妇了。”这让陈铭远差点跳起来,看着三皇子十分严肃地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三皇子才不在意:“别人罢了,我你还不认得,快说说,看中谁家姑娘了,可别是林姑姑,你真要娶了她,那不就成我长辈了?”

陈铭远白他一眼:“我就算谁都不娶,从太妃那论起来,不也是你长辈?要晓得,我叫正荣叫表兄,而你要叫他堂叔。”三皇子又是一笑,只有私下里相处起来,他才有个孩子样,而不是在群臣面前的老成持重。

作者有话要说:不讨厌他已经很不错了。

 


、59成长


丫鬟又端上几样点心:“这是太太听到殿下来了,特地命人重新做的,说殿下上回来时称赞过。”三皇子啊了一声拿起筷子就去夹点心,陈铭远急忙先吃了一个,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少吃点,上回多吃了两个结果闹的肚子疼。”

三皇子拿起筷子吃的很香,见陈铭远把点心咽下去才满不在乎地说:“你也别这么小心翼翼,这是在你家,你又是你家的心肝宝贝,谁疯了才会对你不利。”陈铭远不爱吃点心,不过是为三皇子试吃一个,拿过手巾擦手,顺便给自己倒杯茶解下腻:“小心些好。”

三皇子没有说话,专心地消灭点心,院子门口已经传来笑声:“我就知道三侄儿你又来这骗吃的了。”堂堂一个皇子被人说成是来骗吃的,三皇子抬头看着说话的人,露出一口白牙也不生气:“小表姑你要不要也来尝一口?”

说话的人是林琉玫,她也是陈家的常客,不过这些年年纪渐大,新安郡主已经不让她再随便往陈家跑,此时林琉玫手里还牵着琦年,显见是先去邱家约的琦年,然后再是借了送什么东西来的陈家。

琦年小的时候也是常出入宫廷和皇子公主们说笑玩耍,那时可以不拘礼仪,但现在众人都渐渐长大,不能再像孩童时候一样。林琉玫的母亲是宗室郡主,自然可以小摆下长辈架子和三皇子玩笑,琦年却规规矩矩上前给三皇子行礼。

三皇子叫起琦年才叹了一声:“哎,本来觉得在宫里没趣的很,想出来寻人玩耍,结果好容易出来了你们又这样规矩,真是不好。”林琉玫一颗心都在陈铭远身上,晓得陈铭远回来后就想来寻他,可是被新安郡主拦住了,说现在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陈铭远有心,陈家定会遣人来上门求娶,现在什么都没定下就往人家家里跑像什么话?

林琉玫不料一向疼宠自己的娘会这样说,倒像被人打了一棒似的,去找外祖父诉苦。平日纵着林琉玫的福王这回同意新安郡主的话,说福王的外孙,自然是别人来求而不是自己去寻别人。林琉玫见外祖父也不帮着自己,不由眼泪汪汪地问那为何娘当日就去徐启面前?

一句话把福王给问住,还是福王身边服侍的人笑着道,初嫁从父母,再嫁由自己。没出阁的闺女,当然要矜贵些。林琉玫想想也有道理,于是耐住性子不来寻陈铭远,今儿是看见庄上送来新鲜瓜果,于是去邱家约了琦年,拿了些瓜果说送到陈家,这才算被新安郡主放出来。

等听了三皇子这么说,又听琦年接了句,现在已经不是小时,自不能再随心所欲。林琉玫不知为何悲从中来,泪不由自主落下,这让众人吓了一跳,琦年忙揽过她的肩:“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说这么一句就哭了,谁欺负你了?”

林琉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眼泪吧嗒吧嗒只往下掉,琦年劝了好久,三皇子也吓得忙放下手中的筷子,连连给林琉玫作揖:“小表姑,我没说你什么,你爱嫁谁嫁谁,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

林琉玫过了好久才抬起一张泪脸看向陈铭远:“铭远哥哥,刚才琦年说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像从前一样随心所欲。那你会不会也变了,不会再疼我了。”真是小孩子,陈铭远笑了,拍拍林琉玫的肩膀安慰:“我从来都把你当妹妹看啊。”

这样的回答并不能让林琉玫满意,她摇头:“我的意思是,铭远哥哥,你会不会娶我?”轰的一声,别说陈铭远,就算是三皇子都觉得五雷轰顶,琦年差点想去捂林琉玫的嘴,可转念一想,现在年纪也渐渐大了,这件事早晚都要说出来,毕竟没定下来就不能让林琉玫安心。

只是不晓得自己表哥会怎么回答?琦年不由一笑,说来表哥和林妹妹,不管相貌家世都是极配的,而且又彼此熟识,知道对方的性格脾气,若表哥真有意,成就了这门亲,也是件好事。

林琉玫脱口而出,虽然新安郡主说过做女子的不能这么上赶着,可是能嫁从小自己就想嫁的人,有什么不好?毕竟陈铭远生的这么好,家世那么好,再不开口说不定太妃就为他做主,那时一切都迟了。

陈铭远没想到林琉玫会这样直接,还好还好,这里的人都是平日大家很熟的,而且绝不会出外随便乱说的。陈铭远毫不迟疑地开口:“林妹妹,我从来都只把你当妹妹看,等你以后出嫁,妹夫欺负了你,我定会去帮你讨公道的。”这话已经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林琉玫一颗心只觉得被冰水泼的冰冷,看着陈铭远整个人都傻了,泪流的更凶,过了好久才说:“铭远哥哥,我不能嫁你吗?”

陈铭远摇头,不能,以前是还小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自己从来都是把她当妹妹的。林琉玫哭的更厉害了:“我何必要你帮我讨公道?我有外祖父,我有娘,有那么多的人,何需要你?铭远哥哥,她是谁?”

她?抱了看热闹心态的三皇子登时耳朵就竖起来,难道说真是心里有人了?不然怎么会拒绝林琉玫,要知道林琉玫可不光是家世,生的也是一等一的出色,至于性格,这样出身的人性格刁蛮些也是常事。究竟是什么样人能让陈铭远舍弃林琉玫这样的而选择她?

想到曼娘,陈铭远整颗心都柔软起来,只是现在什么都还没成,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不然对她不好。陈铭远唇边的温柔笑意让林琉玫更加心慌起来,这种笑容很少能看见,而此时却是为了另一个女子。一想到另一个女子会和陈铭远一起生活,会和他生儿育女,林琉玫的心顿时像被针扎一样疼,用手捂住心口,林琉玫的嗓子嘶哑:“谁?告诉我她是谁?”

陈铭远摇头,对琦年道:“表妹你先把林妹妹送回去,至于她是谁,以后你们会知道的。”三皇子也晓得这件事情不小,万一林琉玫知道了这人是谁,对她不利可怎么办?毕竟人人都还要过日子,忙点头:“是啊是啊,邱姑娘你先送小表姑回去。好好地和郡主说,让郡主多劝劝她。”

这是大事,琦年自然点头,叫来丫鬟说林琉玫突感身体不适要送回去,就不去前面辞了,就急忙扶住林琉玫离开。林琉玫哭的肝肠寸断,怎么都不看走。琦年在她耳边劝了半响才把她半拖半拉地带走。

三皇子一等她们走了就笑嘻嘻地去撞陈铭远的肩膀:“哎,告诉我她是谁?让你宁愿得罪福王也要娶她?要晓得,就算你娶个公主,说不定也不如娶林家小表姑这么有钱。”公主的嫁妆一应都有定例,再得宠的公主也不能把皇宫内库搬走。

但福王只有一个女儿,新安郡主虽则再嫁,但现在还没另生孩子,福王私财会归于新安郡主也就是会到林琉玫手里。况且不仅是嫁妆,福王一脉算下来已经断绝,皇帝也会对林琉玫的夫君给以照拂。

究竟是什么样人能让陈铭远拒绝娶林琉玫的巨大好处而选择别娶?看着三皇子那亮晶晶的眼,陈铭远笑了:“你还是好好地忙着你的婚事吧,我听说你的一位妃子两位侧妃可都是非常出色的美人。”

天子娶九妇,皇子虽没有一娶就娶九个,可娶妻也不会只娶一个,而是配一正妃两侧妃。听到自己被打趣三皇子脸红一下:“什么非常出色的美人,还不是那样?对了,你快些说,那位究竟什么样的,特别美特别有才?”陈铭远决定把这话给打住:“做男子的,议论别人的内眷,总是不好。”

嘴真是紧,三皇子越发肯定陈铭远的意中人只怕不是那样世家大族出来的,不然陈铭远怎么会这么一副保护姿势?叹气道:“你真要娶,也要先说服太妃啊。”陈铭远点头表示知道。

琦年安慰了林琉玫一路,林琉玫就是哭什么都没说,等到了徐启住所,琦年和丫鬟先送林琉玫进屋,然后才让丫鬟去禀告新安郡主说林琉玫身体不适。

新安郡主正在和遣往家乡的人在那说话,紧赶慢赶,这些人总算是在端午刚过没几天到了,呈上信件,把家乡送来的礼物点清楚,看着信上熟悉的字,新安郡主不由笑道:“曼娘越来越稳重了,要她在京城,我也能少些操劳。”

汪嫂子站的笔直:“现在林小姐也已大了,郡主可以让林小姐学着些。”新安郡主摇头:“她可不成,被我娇惯坏了,你们这一路也辛苦了,下去吧。”汪嫂子正要退下丫鬟就进来报,说林琉玫身子不适已经被送回来。

新安郡主不由摇头,让管家去请太医,自己带了人去看女儿,等进了屋见林琉玫哭的满脸是泪,并不是身体不适,不由愣了下。琦年让丫鬟们都退下,低声把这话说了。对陈铭远,新安郡主虽喜欢,但没喜欢到一定要他做女婿的份上,此时听的这话就对琦年道:“辛苦你了,还请先回府去。”

琦年晓得这是她们母女要说私房话,行礼带人离开。新安郡主叫进一个心腹丫鬟,让她等太医来时,就说林琉玫受了惊,吓的痛哭不止,让开安神宁心的药来。丫鬟应是退下,这里新安郡主才把女儿抱住:“我当是什么事,不过这么一点小事,你哭什么。”

林琉玫见了母亲泪越发流的急:“这不是小事,是我的终身大事。”新安郡主把女儿哭的已经被糊住的发往耳后拢一下:“是你的大事,可是这种事,不是一人喜欢就好,还要彼此心照。”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人的爱慕啊。

话说我另一个文要结了,于是这回决定不开新文了,而是从六月一号起尝试下只更这个文。于是现在有两件事,一,是每天更六千还是六千六,二,是每天分两次更呢还是一次更完一大章?

 


、60第60章

林琉玫偎依自己娘怀里,还是哭个不停:“什么心照,那时不都是小孩子,现大了自然才能开口。娘,您去寻太后说,就说喜欢铭远哥哥,要嫁他,您让太后赐婚好不好?”太后赐婚,陈家也定乐成的,等嫁了陈铭远,那时再慢慢地说服他回转来,大家从小青梅竹马,哪是外面随便结识的女子可比?

林琉玫这一路上想来想去,最好的主意就是这个,可要先说服自己的娘。女儿真是长大了,连这个主意都想到。陈铭远这孩子,新安郡主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自然晓得他脾气是什么样的,没有答应女儿而是问道:“陈家时候可曾问过那女子是谁?”


林琉玫点头:“问过了,可是他不肯说。娘,女儿从小就喜欢陈家哥哥,求您了。”林琉玫话里已经带上一点撒娇,新安郡主险些心里一软就答应了,毕竟就以新安郡主对陈铭远的了解,嫁过去后林琉玫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可是夫妻之间,不是说不受委屈就是夫妻了,新安郡主看过太多相敬如冰的夫妻了。


正妻守着尊荣,丈夫外自有解语花。能强求陈铭远娶自己女儿,可是能强求陈铭远心中只有自己女儿,待女儿不是宾客一般吗?看着女儿如花面容,新安郡主的心又重又转硬:“玫儿,娘到现只有这么个闺女,当然要求什么娘都巴不得给,可只有这件事,娘还要再考虑。”


为什么?林琉玫已经停止哭泣,奇怪地看着自己母亲,新安郡主仔细心里思虑过才问女儿:“可知夫妻二字因何而来,夫妻之间,并不是只有生儿育女侍奉长辈打理家里事务。还有别的,耳鬓厮磨画眉之乐。”这后面的话不由让林琉玫红了脸,新安郡主款款地再劝解女儿:“也是明白铭远哥哥的,他定下的事一般不可回转。那个女子,定是他心中十分要紧,他这才不顾太妃上,也要开口向太妃说。玫儿,娘之前曾和说过,喜欢一个,也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别,若有了别,就算再好也不能喜欢。”


林琉玫眼里有疑惑不解:“铭远哥哥要真喜欢,那等娶了后,可以把那女子纳为妾。”看着女儿一副这已经是做了极大让步的表情,新安郡主摇头:“先不说那女儿可能是出身世家大族,世家大族的女儿哪有给做妾的道理。就算她真可以委身为妾,玫儿,有这么个妾身边,正妻的日子会好过吗?别忘了,曼娘姐姐是为什么要和俞家退婚。”


不就是因绵珠和俞泠情投意合,曼娘要成全他们才提出退婚的吗?新安郡主看着女儿脸上似懂非懂的神情,轻轻拍着她的背:“玫儿,曼娘姐姐和俞家,还是自小定亲呢,曼娘姐姐,心里未必没有那个的影子,可是她还要忍痛退婚,不就是为了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