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斋又宽坐一会儿,也就往殿上拈香拜佛,睐姐儿随着众人去殿上拈香,等去殿上拈完香。又有同来白云寺的官宦人家来拜访,这一互相拜访又花去不少时候,好在各家带来的女儿不少,姑娘们又在一块说笑玩耍,除了上午去过的花园,寺里又把另外一个花园也打开任少女们玩耍。
总算不用独自面对吴小姐了,睐姐儿长舒一口气,和人说笑几句,突然这姑娘哎呀了一声,指着上面道:“你瞧这山上,这么高,岂不正好能看到这个园子,我们岂不都被看去了。”她不说还罢了,她这一说,众人都往山上瞧,这寺倚山而建,举目就是山壁,而山壁上要有人的话,确是能瞧见这个园子。
睐姐儿细瞧瞧就道:“这山壁高且难爬,离的又远,爬上山顶,就算瞧见这个园子,也瞧不清楚我们这些人的面容,妹妹不用担心。”吴小姐已经掩口一笑:“金妹妹可是因为在家被吓到了,才连这山壁都怕有陌生人?”金小姐不免要嗔怪两句,既看不清面容,她们也就放心,依旧在那或赏花或玩笑。
山上一块大石上,此时真有几个人坐在那,不是别人,正是吴陈魏等人。陈慎身手灵活,早从石上又爬到旁边一棵松树上坐着。陈谨担心弟弟掉下去,喊道:“你要小心,这要掉下去可不得了。”陈慎抱住树干,对哥哥笑嘻嘻地道:“我早瞧好了,这下面对着的,是寺里的放生池,这放生池我记得深着呢,掉到池子里也没事。”
陈谨不由摇头,对吴少爷拱手:“我这弟弟,在家调皮惯了,我娘管着他还觉得拘束,今日我娘不在旁边,他就跟那放风的囚…”不等陈谨说完,陈慎已经扔了一根松枝过去:“哥哥,有你这样说自己弟弟的吗?”吴少爷已经笑了:“贤昆仲手足情深,实在羡慕。”
陈慎见那根松枝没有扔到陈谨,开始找第二根好扔哥哥,嘴里还忍不住嘀咕一句:“三哥就只会欺负我。”这话让吴少爷忍不住又笑了,久未开口的陈谌这才道:“记得我去扬州的时候,七弟还很小,等回来时候,七弟都这么大了。”陈慎用手摸一下头:“二哥,你这么老气横秋做什么?魏大哥说了,这个年龄,正该青春纵马,做出一番事业才好,而不是老气横秋,叹什么年华已逝。”
魏钰被点到,不由扬眉一笑:“我那不过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话,总觉得要经过一些事,才知道有些话未免说的太满。”吴少爷哦了一声才道:“原来魏兄和陈家弟兄原来就相熟?”陈谨已经道:“吴兄还不晓得?去年我母亲的马车在街头被鞭炮吓到,差点车毁人亡,亏得魏兄出手相救。家母感念魏兄恩德,要我们多和魏兄来往。”
吴少爷的眉微微一敛才道:“我去年还在书院,今年三月才进京的,这些事确实不知,更不知道魏兄竟还是位少年英雄。”说着吴少爷拱手:“似魏兄这般,才堪称英才。”魏钰进京这些日子,已经开过了眼界,晓得有些夸奖的话不能当真,只是拱手回道:“不过一件小事,不足挂齿,倒是陈大人和陈夫人都赞不绝口,倒让我无话可说。”
吴少爷面上笑若春风:“似魏兄这般光明磊落,实在难得。”两人在那应酬,陈慎甚觉无聊,想睡一睡又怕真的掉下去,那时出丑不好,只得四处乱望,正好望见寺庙里花园内似有不少人在走动,不由闷闷地道:“也不晓得那些花有什么好赏的,那些女儿家,成日在那赏花做什么?不但赏花,我听说有人还因为花落伤心大哭,还要葬花,实在想不通。”
陈谨顺手把方才陈慎用来打自己的松枝往弟弟那边扔去:“你也是从小读书出来的,难道不晓得那叫风雅?这话都说出来,等到以后,你娶了个爱这些的弟妹,两人过起日子来,岂不怄死?”娶媳妇?陈慎摇头:“那我就要和娘说,绝不娶那临风洒泪对花吟诗的女子。”
这一本正经的话让在场众人又再次大笑,吴少爷已在和魏钰攀谈:“魏兄今年青春几何,妻房何家?”魏钰答了,听到魏钰还没有定亲,吴少爷的眉微微皱一下,觉得无聊的陈慎已经从松树上下来,笑眯眯地凑到魏钰旁边:“魏大哥,我晓得你的心思,你是想功成名就了再娶妻,我觉得,你一定能娶到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妻子。”
陈谨把弟弟拉过来,给他理着衣衫:“你这么个小孩子,老是说大人话。魏大哥要娶什么样的人,他心里自然也是有打算的,何必要你说。”魏钰已经笑了:“我不像你们弟兄一样精细,我也觉得,那样迎风洒泪,对花吟诗的风雅之人,也不适合我娶。”陈慎顿时笑开:“哥哥你瞧,魏大哥也和我说一样的话,你就知道我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陈谨无奈地捏弟弟鼻子一下,吴少爷也笑了:“各□房,自有定数,小弟还在这祝魏兄早日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写不出情敌相见的感觉?默默哭一会儿。
这文过三百章了,也要过一百万字了。写这么长,是因为想写女子的一生,而不是原来的那些文一样,只写了一段。谢谢大家对我的不离不弃。


、第301章

魏钰也笑了,对吴少爷抱拳还礼:“吴兄出身名门,文才风流,定会得一名门闺秀,夫唱妇随,羡煞众人。”自己娘有意为自己求娶陈家千金的事吴少爷是知道的,吴少爷不由往陈谨弟兄那边望了一眼,才笑道:“小弟是个俗人,要娶的,也不过是个…”说完吴少爷自觉这话不该说出,只收了口笑笑。
魏钰也没往心里去,陈家弟兄们就更不知道吴少爷的意思,几人继续看景,小厮从下面匆匆跑上来,对吴少爷道:“少爷您原来在这里,夫人请您去拜见陈奶奶。”想来自己母亲已经和陈家奶奶说过了,这才让自己去拜见,吴少爷的心比方才跳的激烈一些,但面上还是平静地对魏钰等人道:“母亲既寻我有事,那诸位还请在这里玩耍。”
魏钰等人请他先走,等他走了陈慎才奇怪地问:“为什么娘要见吴家哥哥,方才不是…”陈谨咳嗽一声,拉一下弟弟的袖子,示意弟弟不要说,这更让陈慎摸不到头脑。
陈谌年纪大些,也猜到只怕两家是要议亲,毕竟门户相当,相貌的话,吴少爷虽稍逊一筹,但男子重才而非貌,只要才气有了,相貌稍差些也没什么。陈谌不由想到自己身上,虽则这些日子,家里人也在帮自己相看,可是有些事情,总是绕不过去的。陈谌不由微叹一声,有些事,总要临到自己头上,才晓得那是错的,而不是对的。
小姐们在花园里玩耍一阵,也就各自回去,睐姐儿和吴小姐相携回到禅房,坐下后说不了几句,曼娘就让睐姐儿回避进去,说吴少爷要进来拜见曼娘。睐姐儿顿时明白这是为什么,抬头瞧见吴夫人看自己的笑容,脸上顿时有些微红,带了人转到里面。
刚坐下吴小姐也就进来,睐姐儿微一迟疑才道:“那是吴妹妹你的兄长,吴妹妹你怎么也回避?”吴小姐笑嘻嘻地拉着睐姐儿手:“我是怕姐姐孤单,特地进来作伴。”说着吴小姐悄悄地把窗上的帘子拉开一个角:“陈姐姐,你若闷的慌,这里可以透气。”睐姐儿往那角落看去,那一个角虽不大,看外面却很亲切,正好能看见吴少爷走进来向曼娘行礼。
睐姐儿只看了一眼就把脸转过去,对吴小姐轻声道:“吴妹妹你也太淘气了。”闺中女儿,多是如此羞涩,吴小姐也不以为忤,只是扳住睐姐儿的肩头摇了摇:“我只是想和姐姐你多亲热亲热罢了。”这话已经说的十分明白,睐姐儿的心不由狂跳起来,但还是对吴小姐道:“难道我们此时还不够亲热吗?”
吴小姐又是一笑:“总要…”那自家人三个字将要出口,吴小姐又急忙收了:“陈姐姐如此相貌如此待人,谁不想和陈姐姐多亲热亲热?”
两人在里间悄声交谈,吴少爷已在外面拜见过曼娘。吴少爷比平日打叠起十二万分小心,礼仪完美对答如流,但眼还是不自觉地往窗那边悄悄望去,听说陈家千金美貌出众,也不知道真假。想到这,吴少爷对这门婚事有了几分热切,但再想到家里的情形,吴少爷又有些冷却,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这小动作并没逃过吴夫人的眼,吴夫人心中觉得这桩婚事只怕有七八分了,对曼娘笑着道:“我这个儿子,在外面书院待的久了,见了人也不爱说话,腼腆的很,不像陈奶奶的两位公子,真是说一就有二,让人羡慕的很。”要说这吴少爷,从曼娘这边瞧来,家世、相貌、才学都不差了,配自己女儿也不能说配不上,只是那最要紧的一点,自己女儿心里在想什么,于是并没有在话里答应这门亲,只笑着道:“我家那两个,着实淘气,今儿吴贤侄也见到了,和你是不大一样的。”
这话让吴夫人微微一愣,若要对这婚事肯应下,那自然就会顺着话,让吴少爷多去陈家走走,和那两个未来小舅子多加亲热,而不是这么一句。曼娘察觉到吴夫人那微微的一愣,但谁养的女儿谁清楚,曼娘只是又笑道:“夫人有这么个出众的儿子,异日令郎诰命可期,我先在这恭贺。”
曼娘的好话一句接一句,这让吴夫人很快释然,毕竟女儿是两个人养的,妇人家不好直接做主,总要回去问问陈铭远也是平常事。于是吴夫人也笑着道:“陈奶奶的大公子,定的是宗室县主,陈奶奶日后的福气只会比我更盛。”两人在那一长一短说着应酬话,吴少爷坐在下面那心却往里间飞去,不晓得那位陈千金会怎样看自己?
好容易她们话说的差不多,吴少爷也被请出去,睐姐儿和吴小姐这才携手从里面走出。吴夫人笑着招呼她们两人上前,那眼却往睐姐儿面上瞧去,见睐姐儿面上神色和平常一样,瞧不出半点不同,不由看向自己女儿,见吴小姐面色和平日也是一样,并没多了几分喜气,原本吴夫人对这门婚事的笃定又去了那么两三分。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曼娘起身告辞,吴夫人母女送她们出去,等送回来吴夫人才悄声问女儿:“我让你悄悄问陈小姐的话,你都问了吗?”吴小姐打个哈欠才道:“娘,那些话,总要熟了时才好问,我只旁敲侧击了,她那边是滴水不漏。我有什么法子?”吴夫人微一皱眉就道:“这才是大家闺秀呢,你啊,要学着些。”
吴小姐伸手搂住吴夫人的脖子撒娇:“我为何要学着些,娘,我们也不差什么。”吴夫人点女儿额头一下:“怎么不差什么?我们家,从你父亲才开始发迹。可是陈家,发迹的辈数都记不清了。”吴小姐撅一下唇,面上神情有些些无可奈何:“这总要慢慢来,再说哥哥如此出色。”
吴夫人见小女儿娇憨,把她搂到怀里叹道:“全是你大哥不中用,娶个媳妇又是母老虎,只晓得从婆家捞好处补贴娘家,不然我又何需帮你哥哥这样谋划。再说你哥哥娶了个好嫂子,以后你的婚事也更好说些。不然尚书府的公子,说亲时候又哪需要这样千方百计?”
吴夫人这一叹,吴小姐急忙劝自己的娘,吴夫人叹了一会儿,见儿子进来,忙对他道:“你今日和陈家的公子们说的如何了?”吴少爷勾唇一笑:“娘,您的心我明白,只是天下哪有个个都似大嫂子一样的。”吴夫人白儿子一眼:“你啊,不晓得我做娘的心,要不是有你大嫂在前面,你的婚事哪有这么难,堂堂尚书府的公子,竟要千方百计说好话寻亲事。”
吴大奶奶嫁过来也有七八年了,随着吴尚书官位越来越高,这位大奶奶的气焰也越来越高,再加上吴大少爷惧内,只搅的吴府内天翻地覆。后来还是吴尚书进京之前把吴大少爷和吴大奶奶送回老家去,又让吴少爷远远地去书院读书,免得吴大奶奶日日盘算着,生怕吴少爷多占了家里的财产,让他们家吃亏。
现在吴家进京已有四五年了,吴尚书夫妻还把吴大奶奶的德行死死瞒着,就怕这些事传开去,让吴少爷娶不到好妻子,此时吴少爷听到自己娘这样说,手一摊就道:“当初是我年纪小,不能说,其实大嫂子那样,休了她又怕什么?”这事一提起来,吴夫人就有些气闷,摇手道:“还不是你大哥被她拿的死死的,不然哪会如此?罢了,现在也只当我们家没这么一个人,到时你多和陈家来往来往,求不到陈家这位千金的话,求个…”
吴小姐已经在那嚷道:“娘,您说什么,哥哥这么好,怎么会求不到陈家千金?”原本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吴夫人无奈地叹口气,但今日见到睐姐儿和自己儿子拜见曼娘后曼娘的表情,让吴夫人觉得,这桩婚事没自己想的那么笃定。
见吴夫人皱眉不说话,吴少爷无奈地笑笑:“娘,没什么的,其实我求个小官之女,德行出众就可以,您也不必为我这样谋划。”这怎么行?长子已经不指望了,但这个儿子的前程吴夫人是要指望的,吴夫人的手在半空中挥一下:“这样的话以后你都别说,你不知道,岳家有助力,你的仕途会更平坦。”
曼娘和睐姐儿,此时也在谈吴少爷,听到娘亲口相问,睐姐儿并没回答,只是看着窗外。女儿这样曼娘有些明白了,握住她的手道:“你心里还是有些不欢喜?其实…”睐姐儿这才转头看向自己的娘:“要说呢,吴少爷家世相貌才学都不差,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娘说的那个对的人。”
那个能让自己一眼看过去,心里就觉得十分欢喜,他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自己都会很欢喜的人。曼娘也曾经过这样的年代,看着女儿眼不由微微一叹:“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对的人呢?”睐姐儿依偎进娘的怀里,抬头看着她认真地道:“可是娘寻到了,阿弟也觉得,阿颜就是这世上最对的那个人,娘,我为什么不可以?”
阿颜?曼娘看着女儿,眼里有惊讶之色:“你和你阿弟,什么时候说起这个?”睐姐儿勾唇一笑:“我们是姐弟,难道我还不能问他?娘,我晓得,吴少爷是连外祖母都觉得十分满意的,可是我…”话没说完就感到马车颠簸一下,接着秋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奶奶,这车刚才过了个坑,可能坏了。”
曼娘掀起帘子,见前面有个小村庄,让秋霜带了小厮去前面小村寻人,自己和睐姐儿在这等候。陈家那三弟兄已经从马上下来,陈慎看见田野就想跑去玩耍,故意跑到车边对睐姐儿道:“姐姐,我要去田里玩,你不能去。”


、302、一眼

睐姐儿啐弟弟一口,已经有马蹄声传来,接着是魏钰的声音:“陈家阿弟,你们的车怎么停在这?”
睐姐儿猝不及防,没有把帘子放下,听到声音又不由抬头,魏钰也正好往这边瞧,两人的眼正好碰上,有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在睐姐儿心底升起,这种感觉让睐姐儿竟忘了把帘子放下,手停在那里,只是看着魏钰。
原来这位陈家千金,真有传说中那样美丽,就跟那画上走出的仙女一样,不,比仙女还美,毕竟仙女不会像她一样,会说会笑会动,
如同春日里沾满了晨露的鲜花一样。这世间,竟真有这样的女子,只要她一笑,就能让人心醉神迷。魏钰没有料到在这田野之中,竟会遇到这样的女子。
仅仅只是一瞬,睐姐儿就急忙把帘子放下,魏钰也收回了眼,暗自骂自己怎么这么没定力,又不是没有见过美貌女子,竟会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定一定神魏钰就问陈谨发生了什么事?听陈谨说完,魏钰正要说话陈家的车夫已经回来,对陈谨道:“三少爷,这村子太小,没有修车的材料,为今之计,只有把小的往城里赶,再雇个马车来。”
这里离京城还有五六里地呢,一来一回,只怕太阳都要落山了,魏钰想了想就道:“我舅舅家的马车就在这,如果不嫌弃的话,还请陈奶奶和陈小姐移驾,先回京城,至于这马车就留在这,着人看守。”
陈谨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走到窗前对曼娘说了。曼娘看向女儿,见睐姐儿把窗帘放下之后,就坐在那一动不动,不由微一皱眉,轻声道:“我们先坐陆家的马车回城,你看如何?”睐姐儿这才似被什么东西惊到一样急忙抬头:“好。”说完睐姐儿又微微皱眉:“我们也该谢谢陆太太才是。”女儿和方才有些不一样了,曼娘的眉皱的越发紧,不过因在外面也不好问。
此时陆太太也着丫鬟过来请陈家母女过去她家马车上,丫鬟掀起帘子,扶曼娘母女下车,魏钰已照了规矩转身,睐姐儿能看到的,不过是魏钰高大的身影,夕阳之下,只觉得这身影特别伟岸,睐姐儿的脸不由微微一红,这样想,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曼娘能感觉到下车时候,女儿的手心有些热,甚至热的有汗出,若说女儿害羞,可也不该这样。
曼娘抬头望向睐姐儿面上,睐姐儿虽低着头,可能瞧见她耳根有些发红。曼娘不由往魏钰所在方向看去,难道是这小子?可是也不应该,他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地方。曼娘心里算着,已上了陆家的马车。
陆太太让身边的丫鬟出去请曼娘母女坐下才笑道:“我们家的马车比不得贵府马车豪华,有些颠簸,陈奶奶休要嫌弃。”曼娘自然不会嫌弃,和陆太太攀谈几句,马车已经缓缓往京城行去。
陆太太见睐姐儿低头坐在那就笑着道:“陈小姐真是有大家之风,若不嫌弃,异日还请去我家坐坐,我那个女儿,既想和京城中的千金来往,又自己害怕,我说了无数次都不行。这样扭捏,以后怎么寻亲事?”
曼娘已经笑道:“令千金还小呢,等再大些就好了,令外甥怎么也没定亲?”陆太太叹口气:“这呢,就要从我们姑奶奶说起。原先我们姑爷考上武进士后就在卫上做官,那时官卑禄少,也就不好带家眷上任,等后来慢慢升起来,要家眷一起上任时,偏我们姑奶奶病了,一病不起,那时外甥还小。姑爷断弦之后,担心续弦不贤,外甥们受继母揉搓,也就没有续弦,不过纳婢料理家务而已。这家里没有女人,难免这些事都没人想到,等姑爷想到时候,外甥的年纪也耽误下来。”
曼娘也跟着叹了一声:“魏指挥使夫妻恩爱情深,也让人羡慕。”陆太太笑了:“若是一竹竿到头,自然是值得羡慕的是,可谁要半路上跑撇了,留下孩子,那才叫让人伤心。”
两人说着话,车已进了京,陆太太让马车先往陈府来,曼娘推辞不过再说也不能下车,也就继续说些闲话。睐姐儿此时却没有像平日出门一样,想看看京城的街景,而是在想车后的魏钰,他年少失母,父亲又在军中,难免有些照应不到,也不晓得这日子是怎么过的?想来想去,睐姐儿竟觉得心里愁绪渐生,不由微一叹气。
这叹气曼娘自然听到了,瞧着女儿,曼娘心里生出几分不安来,伸手握住女儿的手。睐姐儿明白自己娘的意思,收敛心神再不去想,可是这心神哪是这样好收敛的?
车到陈府,曼娘母女下车,因天色不早,陆太太也不会进府,两边互相道别后,陆府马车也就离去。
照平常一样去陈大太太上房问过安,陈大太太自然要问问吴家的少爷如何,又问今日还有那些千金去了,中间有没有合适给陈谌的。说了好半日的话,才放曼娘离开。
曼娘离开婆婆的屋子,就匆匆往女儿房里去,来到女儿窗前,就听得里面丫鬟在问:“小姐,奴婢听说,那位吴少爷,郡主也很喜欢的。”曼娘不由停下脚步听女儿怎么回答。
睐姐儿已经换下衣衫,披着一头黑发在榻下坐着,听到丫鬟这样问就闷闷地道:“他很不错于我何干?”丫鬟笑了,走到睐姐儿耳边轻声道:“小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睐姐儿的眉皱起,把手里的书往榻上一扔:“这书不好看,我那本新书呢?”另一个丫鬟见睐姐儿发脾气,急忙上前道:“小姐您忘了,您那本新书,二小姐昨儿来瞧见,说要瞧瞧,您亲自拿给她去了。”
睐姐儿哦了一声,越发觉得心烦意乱,起身就要出去:“我还是去看看妹妹。”这个时候,二小姐只怕已经睡了,丫鬟想上前拦,就见帘子掀起,曼娘走进来唤住睐姐儿。
见主母来到,丫鬟们心里松一口气,刚要行礼曼娘已经示意丫鬟们都出去。睐姐儿见曼娘的脸色就悻悻然地重新坐下,捡起榻上的书道:“娘,我…”只说的这一个字,睐姐儿就再说不下去,曼娘坐到女儿身边,把女儿的肩拢过来:“你是不是觉得心烦意乱,有许多心事?”
睐姐儿还想抵赖,可又觉得抵赖也十分没意思,只是点头。曼娘看着女儿,轻声问道:“那你告诉娘,是为什么心烦意乱?”睐姐儿被问的大窘,想往曼娘怀里钻去,这样才能让自己那张通红的脸不出现在娘面前。
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而且已然动情。曼娘在心里叹道,可是不知道这情动,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看着女儿,曼娘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出来,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要是不喜欢吴家少爷,娘回了吴家就是,横竖也没正式说,只是有那么个意思在。”
“吴少爷不是不好,只是,”睐姐儿抬眼看着自己的娘,过了许久才道:“娘,我不晓得该怎么说,只是觉得,看他,就跟看家里的弟兄们是一样的,而不像看…”说着睐姐儿顿住,没有把那脱口而出的名字说出来。
是谁?曼娘的眉微微一皱就在女儿耳边轻声道:“难道是魏公子?”这话一说,睐姐儿的脸越发红了,她不敢抬头,只是把脸放到自己娘的肩窝那里。
魏钰,这个方才在曼娘心里,不过是个曾救过自己的人,此时顿然被拔高一些,可是仔细想来,魏钰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家世相貌也就如此,才学的话,他是走武一流,和陈家徐家这样以书香传世的人家,那叫一个天南地北的差异。可女儿为何就偏偏为他动了心?
曼娘把女儿的下巴抬起,睐姐儿双颊都是通红的,可眼却是亮晶晶的,里面就像有一汪水一样。曼娘不由轻声问:“他有什么好呢?”睐姐儿摇头:“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只知道,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娘,您见到爹爹的第一眼,是不是也这样?”
曼娘的脸忍不住一红,接着就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我和你爹爹初见的时候,我还有婚约呢,就算后来退了婚,还有很长时间呢。要到很后来的后来,”睐姐儿害羞地笑了:“娘,那是我说错了,可是娘,我是真的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说完睐姐儿咬住唇:“娘,您会不会觉得,我是不知羞?一个陌生男子,我就这样去想。”可是,那种感觉,真的从没有过,睐姐儿想到这,又悄悄地笑了。
看着女儿面上的笑,曼娘想了又想,斟酌了又斟酌才道:“睐儿,这世上,情错付的也不少。”这如一盆冷水样浇过去,睐姐儿脸上的红褪了一些,才轻声道:“娘,女儿知道。可是…”曼娘握住女儿的手,看着她的脸道:“所以,娘会帮你,帮你去瞧瞧,这个男子值不值得托付,若不值得托付,也就忘了吧。”
睐姐儿眼里的光越发闪亮,曼娘把女儿搂紧一些:“当年,我撞破俞泠和绵珠私情时候,曾伤心的快要死去,也曾想过,不就是纳个妾,纳进来又如何。还是你五姑婆劝我,她说,若和丈夫不两情相悦,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过头?况且纳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艾玛,这两人终于见面了。


、304安排

这些事,睐姐儿只是恍惚知道,从来没有听娘主动提起过,此时听娘提起,不由细细地听。但曼娘已经不说了,只是看着女儿:“女儿,我只是想告诉你,若是这魏公子值得托付,心里也再没别人,他也对你喜欢,那我就把你嫁给他。可是若这他不值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