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来陈四爷去外任,也有五年多了,连韩氏都去了两年多,曼娘不由微微一叹,也不知道韩氏去了扬州这些年,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秋霜见曼娘不语,也服侍着曼娘往陈大太太那边去。
进的屋只见陈大太太身边坐了陈铭眉,母女俩正在那长吁短叹,陈大太太不时抹泪。曼娘晓得这是陈四爷一封信引起的,含笑上前行礼才道:“方才听人说,四叔一家年底就进京了,婆婆和四叔分别这么些年,正是该欢喜时候,怎么哭了呢?”陈铭眉也点头:“说的是,我就说,该欢喜才是,可是娘她说着说着就哭了,还说也不晓得…”
说着陈铭眉微微一顿,韩氏当年的事,陈铭眉也很清楚,若是进了京,这妯娌间依旧不和睦,那才是给陈大太太戴了顶愁帽妾妖娆。曼娘心里明镜似的,也不提起当年的事,只又道:“我们和四婶子分开这么些年,也怪想的,只是婆婆这样伤心,倒让我们不敢想了。”陈大太太听了这句,不由破涕为笑:“你越发会说话了。”
曼娘笑吟吟地道:“都嫁进来这么些年,连哄婆婆都不会,那还成个什么了?只是婆婆还先暂息伤心,不然您孙女们都不晓得该怎么做了。”陈大太太这才抬眼去瞧睐姐儿姐俩,见这姐俩都瞧着自己才拿帕子擦擦眼,拉过绯姐儿道:“祖母只是想起你四叔了,不是恼你。”
绯姐儿点头,眼瞪的大大地道:“我晓得,祖母这样疼我,怎么会恼我呢?”这一句把陈大太太说的心花怒放,忙把绯姐儿搂到怀里,窗外已经传来赵氏的笑声:“绯侄女这嘴,越来越巧了,我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说着话,赵氏已抱着三小姐进来,刚进来就把三小姐往地上一放,三小姐一站定就跑向陈大太太:“祖母,我好想你。”
有个贴心的,再来一个乖巧的,陈大太太喜的忙把三小姐抱到自己膝上,又搂着绯姐儿亲了亲,瞧着乖乖坐在那的睐姐儿笑着说:“我好了,能得你们这样对待,我真是个有福气的。”众人不由相视一笑,赵氏已经笑着道:“丫鬟们还算机灵,婆婆在这一伤心就急忙去告诉我,我忙带着小三过来,想让她哄婆婆您开心呢,这还没进屋就听到绯侄女的声音,我就晓得,来晚了。”
曼娘故意打赵氏一下:“瞧这话说的,今晚要吃螃蟹的话,都不用放醋了。”赵氏掩口一笑,就对陈大太太道:“婆婆您要帮我,本是来哄您的,怎么就变成吃醋了?”这么多人围着,陈大太太更加欢喜,故意皱眉道:“那是你嫂子,我也没法,这样吧,等明儿你给你嫂子送两个螃蟹就好。”
赵氏已经笑不可抑:“瞧婆婆这心偏的,还给嫂子讨螃蟹,我可不依。”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这才开始商量明儿去徐府拜寿,陈大太太要穿什么衣衫戴什么样的首饰,徐府和陈府近年越发亲密,连一向不爱出门的陈铭眉也要去。
赵氏已经笑着道:“大姐姐去最好,明儿去的年青才俊极多,大姐姐也好给二外甥女挑一个。”雅言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陈铭眉不由也笑了,众人说笑一会儿也就散了。
曼娘和女儿们回到房中,曼娘刚要让睐姐儿她们回去歇息,绯姐儿的眉头就一皱:“爹爹来了。”说着陈铭远已经掀起帘子走进来,笑眯眯地说:“果然只有绯儿能听出我的脚步声。”今日陈铭远回来的早,曼娘拿过一双鞋让他换了:“慎儿要找你,找到没有?”
陈铭远接过长女端过来的茶,又和小女儿说了几句才道:“他啊,越发淘气了,出外游历是好事,但太小了,我训了他一顿,又给他出了题。瞧他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只怕到年底也做不好。”比起沉稳的陈谨来,陈慎性子活泼,喜欢舞刀弄枪,虽然也从小跟先生,但文章做的没哥哥好。
曼娘不由一笑,让睐姐儿带了妹妹下去,曼娘这才道:“今儿四叔那边送了节礼,还说年底叙职全家都回京。婆婆今儿伤心了半下午,我瞧着除了想四叔之外,只怕也在想,四婶和四叔之间,到底是什么样?”
陈铭远唔了一声就道:“四弟也给我写了信,不过就说了两件事,一是这回回京,吏部考察的事,另一件是两个侄儿的婚事,说要劳烦你多帮忙瞧瞧。”曼娘的手停在那,虽说韩氏离开京城也有好几年,但她儿子的婚事,自然是她相看,而不是代托给曼娘。烛光跳跃,过了好一会儿曼娘才道:“只怕,四婶和四叔之间,还是和原先一样。”
陈铭远的手不由交叉起来没有接话,这种事情,男人总比女人想的少,过了好一会儿陈铭远才道:“不管怎么说,等四弟妹进了京,你还是一样相待罢,至于两个侄儿的婚事,你先冷眼瞧着,等他们夫妻进了京,到时你再和四婶商量。”曼娘点头,但还是不免微叹一声。陈铭远了然地拍拍妻子的手,夫妻之间的缘分,有时真是难说。
八月十八十九这两天,陈家一家子都往徐府拜寿,这两日徐府的客人也是最多的,众人忙碌异常,十九日的正日子,天子又亲赐下百寿图和一柄玉如意,并让二皇子代他贺寿。徐府众人迎进这百寿图和玉如意,并把二皇子恭敬地请到上座坐好。
二皇子刚坐下,就有人报二公主来了,二皇子不由皱眉,徐家上下也觉奇怪,这没出阁的公主,一般除了宗室有大事是不会出宫的,徐家虽富贵,但和皇家远没有那么近,怎地今日会突然驾到?不管怎么说,徐家又急忙出迎。
二公主今日既是来贺寿的,穿的自然也是一身大红,笑容满面地请徐家众人起身才笑着对二皇子道:“二哥哥,你怎么不等等我就走了。”语气娇憨,众人不由释然,是了,二公主今年不过十三岁,虽身份尊贵毕竟年纪也不大,这听到新鲜事想跟着看热闹也平常。
二皇子可没有众人那么轻松,眉头紧皱地道:“我是父皇差出来办正事的,你跑来做什么?”二公主跺脚不依,一副少女模样。二老爷已经呵呵一笑:“今日家父寿辰,皇子公主前来贺寿,真是蓬荜生辉。少年人喜欢热闹也是常情,二殿下也别着恼。”二老爷是尚书,朝中大臣,二皇子今日又是奉皇命前来贺喜,既然二老爷这么说,二皇子也应了声是,但又对二老爷道:“徐尚书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妹调皮的很,这要在外面,我怕她闯祸,可要留在这里,毕竟男女有别。”
二老爷抬眼瞧了瞧,见二公主一副天真烂漫之样,眉微微皱了皱就对二皇子道:“二殿下如此也是体恤我们,今日这里也有数家宗室,不如就请二公主和她们在一起?”二公主已经拍起手来:“好啊好啊,有几个姑姑,我已经好久都没见了。”说着二公主就往里面去,二老爷忙命稳妥的管家娘子跟上。
徐府用的积年的管家娘子们,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几步就追上二公主,语气恭敬地道:“今日来贺寿的客人多,有些人还不知道二公主驾到,万一冲撞了不好,还请二公主随老奴前行。”二公主眼珠一转已经道:“不知者不罪,我不会在意的。方才徐尚书说,今日来贺寿的也有几家宗室,想来不是齐王府那边,就是长宁姑姑吧?”
管家娘子恭敬应是,二公主哦了一声就又问:“那陈府的大小姐也来了?”管家娘子心头一跳,虽说行宫那件事过去很多年了,但记得这件事的人不少,此时这位公主又专门问起这件事,管家娘子斟酌一下才道:“表小姐自然也来了,公主,还请随老奴往这边。”
二公主停步转身瞧着管家娘子:“我这会儿不想去见长宁姑姑了,我总是没出阁的人,不如去寻你们家表小姐,我知道,她所在之处总是有不少闺阁女子的。”管家娘子心跳的越发厉害,下意识地想拒绝,二公主身后的宫女已经道:“我们公主今日驾临府上,为的就是想和京城这些名门闺秀多说说话,毕竟原先都是在宫中见的,她们难免拘束,现在在徐府,想来她们也会畅所欲言。”
管家娘子额头上都冒出汗,想寻个人去给徐二老爷报信,可徐二太太为了不让人冲撞二公主,已经命人在这路口把守住,这条路上只有她们一行人,再无旁人。
管家娘子在那犹豫,二公主已经冷哼道:“父皇常夸赞徐府都是忠心为君的,怎的今日我想去和京城名门闺秀们说说话,连个徐府下人都指使不动?”这位公主果然有些刁蛮,管家娘子不由为要娶这位公主的熊大少爷一叹,好好一个探花郎,原本前程远大,这会儿娶了公主,就成为皇家最值钱的装饰品之一。
既然拗不过二公主,管家娘子只得道:“是老奴糊涂了,二公主请随老奴来。”说着换了条路,二公主这才继续往前,这条路却没有人在路口把守,路上遇到来往下人,管家娘子悄悄使眼色让丫鬟快去禀告徐二太太,自己继续带着二公主往园子里去。
睐姐儿她们已经知道今日二公主到来的事,阿昭不由咦了一声:“我记得这位表妹可是说过,不会到臣子府中,今儿怎么来了?”
阿颜不由瞧一眼睐姐儿,这才缓缓地道:“只怕是她要出嫁了,有些事,也该学起来。”话音未落,已经传来二公主的声音:“我要学些什么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本来想叫公主驾到的。。。
你们来按住我的手,我又想写狗血了。。。

 

、286花签

原来二公主已走到亭内,众人忙起身迎接,二公主瞧一眼众人这才道:“都免礼吧,说起来,今儿来的差不多都是自家亲戚,连陈小姐算起来,也是亲戚呢。”阿昭和二公主是亲表姐妹,平日接触更多,今日二公主说这话,阿昭不由眼瞪大一些,不由看向睐姐儿。
当年行宫一事,虽已过去数年,但睐姐儿还是记得的,况且这位二公主刁蛮任性的脾气听说一直都没变,此时听的二公主温柔话语,睐姐儿也不由微皱了眉,但还是恭敬行礼道:“妾本臣女,君臣在上,妾不敢…。”二公主已经脚步轻快地走到睐姐儿面前挽起她的手:“难道你还在恼我不成,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我不懂事。”
越这样说,亭内众人越发感到奇怪,不过都没说话。二公主已经挽起睐姐儿坐下,笑眯眯地招呼大家:“都坐下吧,你们方才在说什么?我恍惚听到仙游姑姑说,说我该学些事,只怕仙游姑姑说的和母后说的一样,说我现在已经定下婚事,等及笄之后就要出嫁,也该学着些这人情世故。”
她这噼里啪啦的话说出去,亭内众人一时都没有说话,风把不远处的桂花香味吹到亭子里,平常闻着这花香能够安心,可今日闻着,却有些烦恼。睐姐儿深吸一口气才笑着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果然事无巨细都了解,只是这人情世故,闺阁女儿家,总没有太太奶奶们晓得的清楚,公主要来这里问,只怕就是问道于盲。”
二公主一支雪白的手撑在下巴那瞧着睐姐儿,发上的珠钗闪着亮光,她也是个美丽女子,熊大少爷能娶了她也不枉然。睐姐儿心里品着,面上神色越发恭敬,二公主已经笑了:“母后在宫中对陈小姐赞不绝口,说满京城里的名门闺秀,似陈小姐这般的极少。我这才特地来请教,谁知陈小姐就推辞,难道说是嫌弃我不成?”
睐姐儿这会儿明白了,这位二公主和原来一样没什么改变,忙笑着道:“虽不敢说皇后娘娘是谬赞,当真说起来不过是因进宫次数多,脸皮又厚,旁人在娘娘面前未免拘束,只有我这个脸皮厚的说笑几句,才得了皇后娘娘的赞。要说起来,这京城里比我懂人情世故的名门闺秀,多而且多。”说着睐姐儿浅浅一笑:“公主乃陛下爱女,能得公主垂问是妾的荣幸,哪敢嫌弃,实在是妾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明白。”
两人这一番往来,在座的人都瞧出来,阿昭的眉头已经皱紧,和阿颜对看一眼就笑着说:“睐姐儿这话说的是,要论人情世故,闺阁女儿哪比得上旁人?来,二妹妹,我娘是出嫁十来年的公主,不如我带你去寻我娘,她定会事无巨细都和你说的。”说着阿昭就要伸手去拉二公主,二公主不由一挡,阿颜下意识地把睐姐儿拉过来,亭内旁的人已经瞧出来,有那胆小的悄悄溜出去。剩下那几个胆大的,要借了这个机会和二公主结交,也有想从中取利的,并没有走,在那瞧着想伺机开口。
阿昭被二公主挡了一下,唇不由撅起:“怎么,表妹,难道我娘反不如一个臣女?”说话时候,阿昭眼带抱歉地看了眼睐姐儿,睐姐儿晓得阿昭是为自己解围,并没放在心上。二公主没料到阿昭会这样说,今日来此,本就带了刁难睐姐儿目的,此时若被阿昭带走,那才叫丢脸,但阿昭这话又要答,情急之下咬牙道:“并不是长乐姑姑不如臣女,只是熊驸马当日曾在陈府住了些日子,我想请教熊驸马的长辈都有些什么脾气。”
这话说的才叫奇怪,天下女儿出嫁,都要去伺候公婆,只有皇帝家女儿出嫁,无需伺候公婆,更无需看丈夫眼色行事。但二公主这话说出来,立即就有人道:“二公主果真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贤良淑德没法说,能想法打听驸马长辈们的脾气,真是从没有过的贤惠。”
这明显拍马屁的话二公主并没放在心上,但有人帮自己总是好的,只是笑吟吟地瞧着睐姐儿:“说起来我也是你表嫂,怎么,连这些都不肯说吗?”睐姐儿呼出一口气,既然如此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面上重新笑容恭敬:“要说接触,我只和三表婶接触的多一些,可二公主的婆婆是大表伯母,我没见过,实在不能为公主帮忙。只听下人们说,那位大表伯母为人十分和气,待下也宽厚。旁的不说,光看熊表哥被她教的那么好,就所言非虚。”
二公主长长地哦了一声,看着睐姐儿道:“我打听熊驸马家的事,是因已经定亲,陈小姐对熊家的事如此清楚,难道当日也曾…”说完二公主故意顿了下,长长的睫毛眨了眨看向睐姐儿:“我听说,这要有心嫁到旁人家,自会对那家的事打听的清清楚楚。”
这话已经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不管二公主今日是为了什么而来,吃醋也好炫耀也罢,睐姐儿都不能接这个罪名,不由勾唇一笑:“原来二公主对民间的事也十分清楚。”听到睐姐儿这句,二公主心里欢喜,正打算继续说就听睐姐儿话锋一转:“只可惜当日给二公主说的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要是两家不大熟人家,打听清楚自然是有别的念头。可陈家和熊家本是乡邻,又彼此结亲,再兼七姑老祖当日在时,和家母来往也十分密切。家母虽然长居京中,但也常和我说当年七姑老祖在世时的慈爱。再说回来,熊家表伯上京赶考,也没有住客栈,而是住在陈家,来往如此密切,熊陈两家彼此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旁的不说,妾就想问公主一句,公主对长宁公主府有些什么人,各自什么脾性也是知道清楚明白的。”
二公主脸色已经变了,睐姐儿急忙收口:“亲戚来往总是常见的,以后公主出降,有了公主府,也是要和亲戚来往的,到那时公主就晓得妾所言非虚。”睐姐儿满脸都是笑,二公主黑着一张脸,阿昭舒了一口气就对二公主笑着道:“我就说,这闺阁女儿和那已经出阁的女子是不一样的,二表妹,还是随我去见我娘好了。”
阿颜悄悄地拍拍睐姐儿的手就道:“二侄女如果觉得和已出阁的女子说不上什么话,不如我们就继续联诗可好,方才阿昭还说,桂花开的不错,咏桂花好了,若谁输了,就罚她去折桂花,你说好不好?”二公主自知诗词平平,比不上睐姐儿,又怎会接受阿颜这个提议,只是淡淡笑道:“我不擅诗词,就不和你们玩这个,再寻个旁的来。”
听了这句阿颜才放心下来,问少女们都要做些什么游戏,既然二公主不擅诗词,此刻园中树木有些凋零,斗草也无味,就有人提议击鼓传花,要不就抓花签。少女们说说笑笑,十分热闹,二公主却看着睐姐儿,脸上神色有些不明,睐姐儿心里还是有些奇怪,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二公主也要面子,不能做些什么,睐姐儿也就由她去。
议论了半响,还是抓花签最简便人人都会,睐姐儿招来丫鬟,让她们去预备。看着睐姐儿一举一动,二公主把心里那口浊气咽下才道:“陈小姐还没有定亲吧,记得你比我还大一岁呢,也不知道…”阿昭已经重重地拍二公主一下:“我常说有一等妇人极可厌,遇到个没定亲的就盘算着给她说门什么样的亲事。二表妹你亲事才定下不久,也学着这妇人做什么?我们闺阁女儿在一起,就该说笑玩耍才是。”
说话间丫鬟已带了签筒等物来,众人起身让丫鬟们布置,还在布置时候就见徐二太太匆匆前来,见二公主和少女们在一起,瞧面上神色个个都和平常一样,徐二太太的心这才放下,笑着上前对二公主道:“寒舍招待不周,二公主休恼,说起来,这里虽热闹,但总没有长宁公主在的地方清幽,妾想,请公主移驾长宁公主那边。”
此时丫鬟们已经布置好,二公主径自坐在上方:“不必了,我还是和她们玩耍一会儿。”徐二太太虽然知道这里人多,未必会出事,但还是在那徘徊,直到阿颜和睐姐儿她们都投了一个放心的眼神给她,徐二奶奶这才离去,临走前告知旁边伺候的丫鬟们,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要赶紧来禀告,丫鬟们唯唯应了。
掷骰子数点数抽签,这虽是常玩的游戏,但人多玩起来就特别有意思,二公主抽的一个牡丹,众人自然说这才是皇家气象,恭敬的话说了几箩筐。
再往下轮到睐姐儿,睐姐儿笑嘻嘻抽出一根,上面却是杏花,底下的词有些意思:有杏不需梅。睐姐儿拿着这签子瞧来瞧去,阿昭已经抢过签子,笑着说:“我瞧啊,你的姻缘该是自己撞上来的,不然怎么会有,有杏不需梅的字句?”睐姐儿登时满脸通红,白阿昭一眼,这里已有几个姑娘明白二公主对睐姐儿是什么个意思,自然有那想讨好二公主的人,收到二公主使的眼色后故意装作个不知:“这没有媒,岂不成了无媒苟合,成了淫…”
说着这人急忙收口,装作是脱口而出,对睐姐儿道:“陈姐姐,我并不是…”阿昭已经有些无法忍受二公主今日的做派,听了这话冷笑道:“贵府的家教真好,闺阁女儿家都知道什么淫不淫的,这种话,哪是闺阁女儿能说出口的?”
作者有话要说:很俗气地抽了花签,顶锅盖跑。


、287第286章

少女被这话说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低下头眼角已有泪水慢慢沁出,一副被人欺负的样子。这样做派让座中人不禁皱眉。阿昭见状越发着恼,还想再说几句,阿颜已经伸手拉住阿昭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笑着道:“罢了,姐妹们在一起玩耍,有时脱口说错也是难免的。石妹妹幸好是在我们面前说错,若是在旁人面前说错,那才是一场风波。”阿颜语气听起来十分诚挚,石小姐也只有轻声道:“我晓得,这话说错了,阿昭姐姐你别生气。”
二公主见状瞧一眼阿颜,阿颜笑吟吟地看向她,拿起骰子对睐姐儿道:“你这么个大方人,难道还害羞不成,快些再往下玩。”二公主的手不由握紧,睐姐儿和阿颜笑嘻嘻说了一句,拿起骰子撒下,正好就是方才说话那个石小姐抽。
石小姐没料到这么快轮到自己,在签筒里抽时还暗自祈祷,一定要抽到个好的,谁知一拿出来瞧,脸色就有些发白,半日不肯拿出来。旁边的姑娘已经探头去瞧,见到上面的字不由笑着道:“这抽的,还正适合石妹妹呢。”
众人自然要问,却见上面画的是凤仙花,下面一行小字,虽有殊色,奈何为婢。难怪石小姐脸色不好,谁抽了这么个签只怕也就笑着说两句,偏偏方才有人讥讽,难怪石小姐脸色不好不好,睐姐儿忙道:“这签是舅舅闲的无事做的,掺了十二花婢,我忘了让她们把这十二花婢拿走,实在是我的不是。”石小姐正要答话,已有人道:“不过是个玩意,谁还当真了,再说这玩耍,就该齐齐全全,哪能抽走几个?”
说着就故意看向石小姐,石小姐不料自己这一小会儿竟成了众人不喜之人,不由往二公主那面望去。二公主面上虽还有笑,但眼里渐渐有了冷意,见石小姐往自己这边望去,况且众人差不多人人都维护着睐姐儿,二公主越来越气闷,这个石小姐,生的一副聪明相,怎么这么笨?
见二公主对自己不理睬,石小姐只得低头,签桶已转到阿颜手上,阿颜笑着道:“也不晓得我抽的,是不是花婢,到时石妹妹也有人作伴。”说着伸手去拿,拿到之后阿颜一瞧就对二公主道:“可也奇怪,你抽到花王,我就抽到花相。”
说着阿颜把那支签摊开,上面果然是芍药,还有四个字,花间良相。众人又议论几句,笑着说这签也晓得人心里想什么一样,一家人偏就往一块抽,阿昭已经亟不可待地拿起签桶抽了一支,那眉不由皱起,把手里的签给睐姐儿一瞧:“这怎么做的,竟有两支牡丹?”
睐姐儿接过一看,果然也是牡丹,只是上面的字和二公主抽的那根不一样,心里也觉蹊跷,旁边伺候的丫鬟已经道:“表小姐忘了吗?这签当时做的是一百二十八根,三爷寻来寻去,没有找到一百二十八种花,索性多做了一根牡丹进去,说抽到双花王,就当合席共饮一杯,这些年鲜少抽到双花王的,算起来,这还是今年头一次了。”
原来如此,阿昭笑吟吟地看着二公主:“艳压群芳,二表妹,这回我就不让你了。”这摆明了气自己,二公主咬着下唇,声音变的娇软一些:“表姐,我可是你亲亲的表妹。”这么娇软是极少见的,阿昭的眉也弯起:“就是因为你是我亲亲的表妹,才这样说啊,若是别个,我也不这样说了。”
见阿昭一脸对自己好的样子,二公主真是想发脾气也不晓得该怎么发,睐姐儿已让丫鬟给众人都斟上一杯酒:“既如此,大家共饮一杯,贺双花王。”众人起身,齐声恭贺,二公主也只有端起酒杯喝尽。饮罢还继续往下抽时,已有个宫女走进来:“二公主,二殿下那里派人来说,娘娘遣人来接您和二皇子回宫。”
今日到此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被气的不轻,二公主只有站起身,众少女起身相送,等二公主带人离开,阿昭才拍下额头:“好了,我表妹走了,大家也就放松些,来,我们继续玩。”除了石小姐面色有些苍白,旁人也就应是重新坐下。睐姐儿瞧一眼石小姐,只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二公主到了前面,和二皇子登车离去,等车驾离开徐府,二公主才对二皇子抱怨地道:“哥哥,我受了好多的气。”说着二公主絮絮地把今日的事说出,二皇子微微一叹就拍拍妹妹的手:“你啊,脾气就不能改了些?明知道父皇母后都不喜欢你这样,怎的还如此?”二公主眼里的泪顿时坠下:“可我是公主,是皇女,是…”
二皇子语气温和:“正因为你是公主,是皇女,从生下来就注定荣宠一生,世间女子,比你尊贵的没有几个。那你何苦和个臣女怄气自降身份?”二公主把眼角的泪弹掉一些:“可我今日去徐府,她却一点也不在意。”
熊陈两家有议亲之意,这个风声二皇子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料到妹妹为了和睐姐儿怄气就要父皇把熊大少爷定为自己的驸马,还想瞧瞧睐姐儿失了这个夫婿会不会伤心难过。
二皇子不由长叹一声,笑容里掺上了无奈:“当着这么些人,她在意什么?难道和你吵一架,还是说对熊驸马有爱慕之心?到时你以为伤的,只是她一人的面子?你今年也不小了,满了十三,过不了多久就要出嫁,难道还要孩子心性,处处要人哄着?是,驸马尚公主,历来都是驸马给公主行礼,可是这关起门你们就是夫妻,夫妻相处又是别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