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蒋小姐指了指客厅中央的茶几,“看,那么大一束,我都不知道往哪儿搁。”

其实舒昀刚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样华丽的香槟色玫瑰,市面上并不多见。她大概了解这方面的行情,知道价格不菲,并且运输过程肯定不会轻松。她猜测必然是那个男人送来


的,只是在这样重要的日子里,他却为何没有陪在蒋小姐的身边?

果然,只见蒋小姐神色恹恹,毫无炫耀之意,一会儿更是语气略带讥嘲地苦笑道:“次次都拿花和礼物打发我。谁稀罕?”


她似乎死在自言自语,舒昀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接话。结果蒋小姐只见反倒立刻回过神来,连忙解释,“我不是再说你啊,别误会。”

我知道。”舒昀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饭后收拾碗筷的时候,蒋小姐突然问:“你是不是和周先生吵架了?”

舒昀停了停才含糊地回应。“为什么这样说?’


刚才看你走在路上,不太高兴的样子。”

舒昀笑道:“隔了那么远呢,你视力真好。”


我辞职之前是做人事工作的。”

当年也算是标准白领,可惜现在,几乎要和社会脱节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唱歌。”舒昀用两个字简单地概括自己的职业。

歌星?”蒋小姐眼睛微微一亮,不禁笑起来,“你瞧瞧,我果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现在连看娱乐节目的兴趣都没有了。”


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舒昀突然觉得,她的生活一定极其枯燥。独居这样大的房子,又没有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时如何熬过呢?

看新闻,做瑜伽,或者逛街。”蒋小姐兀自笑道,“是不是很乏味?”


舒昀没有正面回答,斟酌了一下到底还是没忍住,“既然这样,为什么不重新找份工作呢?或许不缺钱,但能打发时间也最好的。”


说起这个,蒋小姐的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我已经在家休息太久了,再也习惯不了以前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想了想,才又说,“其实轻松自由的工作不是没

有,我也曾经去试过一阵,但始终觉得没趣。”


这是一种怎样的状态?舒昀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体会。或许,只有当精神极度空虚与厌倦的时候,才会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吧,结果却恶性循环,情况越来越糟。

两个人聊了会儿天,蒋小姐的手机响起来她。似乎是故意的,任由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才接听。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明显的怨愤。舒昀猜出对方是谁,想要立刻告辞,可又不好打


断人家,于是只得从沙发上随便拣了本杂志,佯装认真翻阅的姿态。

蒋小姐和对方讲了两句,然后便沉默下来,脸色越发难看,将手机贴在耳边,既不做声,也不挂断。过了一会儿,或许是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抑或是她暂时忽略了舒昀的


存在,总之自顾自地上楼去了。

这样一来,舒昀想走都走不了了。结果偏偏这通电话的时间真长,期间还隐约听到蒋小姐的声音,有些尖厉,仿佛歇斯底里地在争吵。舒昀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耐心等候,所幸吵


了几句之后楼上的声音又渐渐低下去,她凝神仔细去听,很安静,似乎争吵终于结束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将一本杂志草草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估计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蒋小姐仍旧没有下楼来。最后实在没办法,舒昀只能冒昧地自己上去找她道别。


这栋别墅与周子衡那里差不多,格局也很相像。不确定蒋小姐在哪个房间里,舒昀便一间一间轻轻敲过去,最后才在走廊顶头的房门口停下来。

只有这间屋子的门虚掩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还是没人回应。从门缝中看进去,似乎这间正是主卧。她想立刻告辞走人,此时只好硬着头皮推开门,一边叫道:“……蒋小


姐?”

卧室布置豪华,但是没有人。她觉得万分奇怪,这女主人到哪里去了?


这里毕竟是隐私空间,既然主人不在,舒昀也不欲多作停留。她正想掩门离开,却突然听到一阵响动。

是乐曲声,她站在门口辨认了片刻,才认出那正是蒋小姐的手机铃声。于是她便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过去,最后停在浴室门口。


这门做得很有创意,整面的磨砂玻璃上描刻那副十分著名的画作《泉》,少女丰腴曼妙的裸体体态栩栩如生,十分应景。

手机还在继续响着,舒昀敲了敲门,也不见有人回应。她这才感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了,不禁隔着玻璃高声说:“蒋小姐,你在不在里面?”


回应她的仍是一片诡异的安静。

你再不回答,我就进去了。”


她在外面停了一下,心中莫名发慌,终于还是顾不得礼数,擅自伸出手去。

推拉式的玻璃门并没有落锁,因为心焦,舒昀的力道稍稍大了一些,刷的一下,玻璃下沿滑过地槽,在她的面前大大敞开来。


面色灰白的女人躺在没有水在浴缸里,双眼紧闭,一只纤细的手腕垂落下来,血液在原本洁净的地砖上肆意滴落流淌,触目惊心。

那只红色的手机还摆在洗手台上,兀自不休地震动着。


浴室中满溢着一片死寂的气息,与沉重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叫人嘴不上气来。

舒昀惊呆在门口,目光慌乱的闪烁不定。……这样相似的场景,那些她拼了命想要忘掉的记忆,在瞬间重新塞进脑海。


还来不及迈步,她只感觉两腿发软,紧接着扑通一下,重重地跪倒在地上,她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一摊未干的血迹,禁不住开始浑身轻颤。

 


第十三章心底的伤

 

当周子衡赶到的时候,别墅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黄线。他只朝灯火通明的房子望了一眼,便大步走到警车边,找到了坐里面的舒昀。

舒昀身上披着条毛毯,正双手捂着一杯热水。可是杯子只堪堪递到唇边,并不见她喝水。周子衡见她目光呆滞,不由得俯下身问:“没事吧?”


仅是这样一点儿响声,却似乎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神很明显地颤了一下,然后才转过来看他,嘴唇微微嚅动,却没发出声音。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动物,神色惊慌,而

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周子衡眉头一皱,随即直起身来,找到现场的负责人询问情况。

尸体被医护人员抬了出来,公安方面的头儿正忙于指挥,回答得很简单:“这是命案,舒小姐必须跟我们回去做笔录。”


周子衡说:“她现在这种状态,恐怕不适合。”


那位负责人终于转过头来,眼睛朝着周子衡上下瞟了瞟,语气已有些不好,“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又问,“你是她的家人还是朋友?”

周子衡没有答话,只是走到旁边拨了个电话。刘局长与周家是世交,很快就打到现场负责人的手机上。片刻,那位负责人走到周子衡身旁,给他递了支烟,并笑着说:“原来是刘局


的朋友啊。刘局刚才交代了,既然证人现在情绪不稳定,你可以先带她回去休息一下。不过,一定要留在本市内随时等候我们的通知。”

嗯,那么多谢了。”周子衡回头去找舒昀,将她从现场带走。


他什么也没问,回到家只是帮她脱掉外面的衣服。而她似乎真的吓坏了,情绪十分不对劲儿,从头到尾只是呆呆地站着,仿佛是个人偶,任由他摆布,这样温顺乖巧,从来没有过,

可是周子衡发现自己并不喜欢。


我知道你被吓到了。”他说,“但从现在开始,不许再去想这件事。你要做的只是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知道蒋小姐是在浴室里自杀的,所以他刻意避忌,并没有让她去洗澡,而是直接将她带到床边,说:“睡吧。”


可是舒昀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坐下半响,突然抬起头看他,“……他们说是我报警的,可是……为什么我根本记不起来了?”

这双一向清澈的眼睛此刻却仿佛蒙着一层迷雾,那样茫然无措,又似乎还处在惶惑不安的状态里。薄唇不禁微微抿起,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安慰道:“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没


什么大不了的。”

他想让她躺下睡觉,可是她却迟迟不肯闭上眼睛。


我害怕……”最后她终于说。

他不做声。这是第一次吧,她在他的面前露出这样脆弱怯懦的样子。刺猬好像突然收起了所有防人又扎手的刺,变成了需要被保护的小白兔。


舒昀的目光晃动了一下,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迟疑着问:“你还要不要出去?”

这么晚了,哪里也不去。”


哦。”她似乎稍稍放了下,可是手指依旧贴在他的皮肤上。

她的指尖透着凉意,居然还在轻微发抖。周子衡不禁皱了皱眉,沉默了一下便起身脱掉自己的衣服,在她身边躺下来。


这样可以了吗?”他问。

烟草的味道,还有古龙水的香味,混合交织在一起……他的气息那样温暖。为什么以前她从没发觉?舒昀抬起眼睛看了他良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然后才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可是她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恐怖的场景就跳出来,就像一只恶魔的手,毫不留情地紧紧扼住她的呼吸。她是真的害怕,因为想起了舒天。

 


舒天死的时候,也是在她的面前,那个时候他已经疯了,精神早已崩溃,甚至连她都不认识。他似乎将她当做了其他人,他把她反锁在小小的房间里,关了整整两天一夜,并且抓着


她的肩膀反复说:“Mandy,不要离开我……我不是故意的……”

可是,谁是Mandy?她根本不认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这并不是嫂子的英文名。于是禁不住暗暗心惊,看样子大哥爱上别的女人,甚至为之癫狂,而她这个亲妹妹,居然直到今天


才发现。

在那梦魔般的几十个小时里,她眼睁睁地看着舒天的情绪在焦躁与悲伤中来回交替他,看看他语无伦次眼神迷茫。她想哄他吃药,药片却被他恶狠狠的通通扔到窗外去,每当这时,


他都会对她摆出无比愤怒的姿态,大声吼叫:“我没有病!”而更多的时候,他只是独自坐着冥想出神,抑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抓着头发喃喃自语。

她感到害怕,但更多的却是心酸。


她的哥哥,曾经那么完美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了呢?或许是因为那个Mandy,抑或是因为别的事,他的崩溃是从抑郁开始,精神被一点儿一点儿地蚕食掉,最后谁也挽救不

了。


疗养院那边估计已经找到翻天覆地,而她被囚禁着,什么办法也没有。最后一个凌晨,在身心俱疲的情况下,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盹儿,舒天就在她的睡梦中结束了生命。

用的是刀片,而她甚至不知道他的身上藏了这种东西。


睡不着吗?”黑暗里,周子衡的声音淡淡地响起来。

嗯。”舒昀的手指在被子里动了动,这才发现身体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几乎已经僵硬了。那么他又是怎么发觉她没睡着的?

我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她突然说。


明天我来安排。”

“……谢谢。”她翻过身,后背抵在他的胸前。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周子衡的唇贴在她的头顶。这个无声的吻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作用,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低声说:“睡吧。”

第二天上午,最著名的心理医生便被安排到位。


舒昀被带去做咨询,耗了整整三个小时。返回的途中,她问:“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今天是周子衡亲自开车。他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前方道路上,说:“已经去过了。”


她有点儿吃惊,“什么时候?”

你和医生单独说话的时候。”


哦,效率真高。”

她跟他有问有答,是不是说明心理治疗见效了?不管怎么样,至少比昨晚的状态好多了,对此,周子衡感到满意。其实这位医生十分大牌,他不得不动用父亲的关系才约到他。为了


舒昀这位病人,医生改签了今天去夏威夷度假的机票。并在私底下特意交代他,“轻松良好的环境更利于病人心理康复,这个时候尤其要避免过大的压力,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上

的。”


车子开到某餐厅,周子衡一边停车一边问:“你喜欢哪个国家?”

什么意思?”


带你出去散散心。”

舒昀愣了一下,才说:“哪有时间呢?最近还有很多事要做。”


请假。”他言简意赅。

舒昀还是摇头,“恐怕不行。”


他看了看她,微一扬眉,“难道要我去帮你请?”

那更加不行。”舒昀立刻反对。


那么你就自己去公司说。”他的态度根本不容拒绝,“其他的手续我会交代别人办好,你只需要和我一起去机场就行了。”

不讲理。”她小声嘀咕,跟着下车。


你说什么?”他在前面突然回过头来问。

没有。”她垂下眼睛。


无所谓。反正不识好人心是你一贯的特点。”他漫不经心地不再看她,只是拥住她的腰,一同进餐厅吃饭。

结果舒昀还来不及请假,第二天某娱乐报纸上便刊登了她与周子衡一起进出心理治疗机构的照片。


她被急召回公司,当面接受Nicol的质疑。

“……这是怎么回事?”


nic丢开报纸,,又去打开网站,用鼠标滑过相关新闻,她几乎都懒得点开,头疼地问:“你去那种地方干吗?”

舒昀的目光落在那些文字报道上,但很快又转移开来。那些记者怎么拍到照片、怎么描述这件事,她并不是很在乎。她低声说:“其实……我想请假。”


请假?当真出了什么事吗?”nicole重新拾起报纸,把这段自己已经反复看过两三遍的文字配图片再扫了一次,抬头问,“你去做了心理咨询?”

恩。”


因为工作压力大?”她又倾身去翻桌上的日程表,皱眉道,“现在工作还不算太满,以后肯定会更忙。说吧,你的压力是从哪里来的?”

不是因为工作。”舒昀想了想才告诉她。


哦?那么……”nicole刻意看了一眼照片里的男子,冷淡地说,“那就是因为感情了?”

舒昀知道nicol早就表过态,不希望她与周子衡的接触被媒体发现。她摇头否认,“……也不是。”完了便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nic觉得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前天才发专辑,场面隆重,公司高层也特意到场以示支持。结果今天就曝出这样的事来,地点和男主角都是敏感话题,不清楚内情的人恐怕还以为是公


司在自行炒作呢。

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她才问:’请假要去哪儿?”


去国外散心吧。”舒昀实话实说,“其实还没决定。”

和他一起?”


nic的手指点在照片上,舒昀默认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nicole语调冰冷地说,“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要是走了,整个团队的计划都会被你打乱。”


我知道。”舒昀抿了抿嘴唇,努力挥开舒天死前的影子,“可是,我现在的状态恐怕真的不适合继续工作。”

 


那就把你的情况原原本本说清楚,不然要让公司怎么相信你?这么多年来,没有哪个艺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请假,任何一个公司都没有。就算父母去世也要忍痛上工,前阵子XXX

的新闻你没看到吗?人家当红明星,远比你大牌得多。”停了一下,nicol从桌后站起来,两手按住桌面直视着舒昀,软硬兼施,微微放缓了语气提出要求,“你跟我说实话,我再看情


况帮你争取假期,如何?”

哪料舒昀宁肯继续工作,也死死咬住不肯松口。这样硬的脾气,nicol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了。她被气得沉默了好久,这才挥挥手说:“那你出去吧。”


直到舒昀走到门边,她才又补充了一句,“进了这一行就没什么隐私可言。要想别人不干预你的私事,那么以后就只能自己小心点儿。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狗仔队很厉害,你好自为

之。”


我明白。”舒昀没有回头,答应之后就走了出去。

她没有继续留在公司,任凭小乔在身后大呼小叫,她只是迈开大步飞快地离开。


这个地方,这群人,甚至这个行业,通通都与舒天有着紧密的联系。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趁早逃离。

明知道这样没什么用,她却只想早一点儿忘记。


哪怕他他是她最亲最爱的哥哥,她也只是想永远忘掉那些可怕的回忆。

她曾经最爱的人,从小相依为命的人,却以那样残忍的方式在她的生活中留下了浓重而血腥的一笔,抹不去,也冲刷不掉,那是一辈子都磨灭不了的印记。


其实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做出那些事的时候,大哥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偶尔她还是会恨他。恨他的沉沦,恨他的失控。曾经那样优秀的一个人,究竟是为了什么,才甘心让自己

的才华和灵魂如同被魔鬼吞噬一般早早逝去,到最后甚至连最疼爱的小妹都认不出?


罪魁祸首或许就是那个mandy。出于女性特有的直觉,舒昀这样猜测。

但是当年她没有心思去追究这种事情。舒天死后,她要操办后事,而且又在读书,实习的工作还没有着落。一切都是那么的紧促和狼狈,她在一夕之间失去最重要的人,于是整个生


活都被颠覆了。很多事情令她应接不暇,渐渐地,mandy便只成了一个单纯的名字,留在她有意封存的记忆中。

马路边突然传来两声悠长响亮的喇叭声,舒昀回过神,下意识只见离自己不远处正停了辆车,车里的人伸出头来,冲她笑着打招呼,“嗨,还记得我吗?”


她莫名其妙,只觉得对方有点儿眼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人索性推开车门走出来,姿态潇洒地半倚在车边,仍旧笑嘻嘻地说:“叶永昭,周子衡的朋友。”


舒昀这才恍然,上次他们在某会所里打牌的时候见过一面。

她有点儿歉然道:“不要意思,我不太会记人。”


看来是我长相太普通,没能给你留下印象。”叶永昭看着她,又问,“去哪儿?我送送你吧。”

她连忙说:“不用了。”


客气什么。能为美女服务是我的荣幸,你就当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可以吗?”

舒昀还想拒绝,结果他沉下表情说:“你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要不是刚才我叫住你,你就直接闯红灯过马路了。这样我也不放心让你一个人走掉啊,万一真出什么事儿,我岂不是


间接犯罪了?”

叶永昭说话一套一套的,直接说她反驳不了。最后没办法,舒昀只得上了他的车。

他似乎心情不错,问:“去哪儿?”


她迟疑了一下,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他奇怪地转过头来看了看她,“有点儿憔悴,是不是没睡好?”


本来这种话题不适合与才见过两次面的人讨论,但是他说的时候,竟然十分自然顺畅,半点儿生疏感都没有。舒昀没有否认,只是低低地“嗯”了声。

叶永昭手握方向盘,想了一下,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问:“哪里?”

他哈哈一笑,“好地方。反正你放心,不会把你卖了就行。”


舒昀被带到一家装修豪华气派的养生会所,门口的接待员见了叶永昭,笑意盈盈地鞠躬齐声道:“叶先生,下午好。”

叶永昭对这里似乎颇为熟悉,亲自给舒昀安排好房间后,又吩咐工作人员说:“你们自己配制的那种镇定定安神的花茶,给舒小姐端一杯过去。”


好的。”工作人员应下来。

舒昀有点儿讶异,“你说的地方,就是指这里?”
叶永昭笑道:“我帮你点了这儿最好的按摩师傅,她会帮助你好好睡一觉的。”似乎怕她又要拒绝,他干脆边走边说,“一会儿大厅见,不见不散。”

说完便自行走进男宾部里去了。


舒昀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专门负责为她服务的工作人员温和地说:“小姐,您这边请。”

她没办法,只好跟着进去。


叶永昭说的果真没错,给她推拿按摩的那位女师傅手艺竟然相当好,加上房间温度宜人,角落里还点着安神的香薰,那恨之前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仿佛终于撑到极限,她趴在床上居然

真的睡着了。


最后走出来,终于恢复了一丝神情气爽。她表示感谢,叶永昭毫不在意,只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不知何时,暮霭已经悄然降临c市,舒昀也没想到自己竟能睡这么久。她说:“不麻烦你了。”


我说过,不用客气。”叶永昭也不再勉强,只是将他载到她要去的地方。临下车的时候,舒昀再次道谢,他故意叹了口气,俊眉微锁,“第一次碰到你这么见外的人。”

是吗?”


其实你真的不必在意,”他笑起,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我对女生向来都很照顾,不分老幼。”

这是一个好品质。”舒昀选择用赞美来报答他下午的款待。


叶永昭笑得眼角飞扬,神采奕奕,“但愿这是真心话。”

送走舒昀,叶永昭打电话与几位朋友联络,很快便敲定了饭局。因为市区里堵车堵得厉害,等他抵达的时候,菜都已经上了一半了。


刚坐下就有人问:“听说你下午带了个女人上我那儿去,怎么,又换女朋友了?”

叶永昭一边往自家杯里倒红酒,一边笑嘻嘻地打太极,“你那店里的员工都是搞情报工作的?才过了几个小时,消息传得倒挺快。”


那人说:“谁叫你三天两头就往我那儿跑,但是带女人一起去的次数却少之又少。上回是什么时候?大半年前吧,我记得。”

那又怎么样?”叶永昭仍是笑。


不怎么样啊,也就是好奇呗。什么时候带出来给我们大家瞧瞧。我听说还是个大美女,没错吧?”

叶永昭这回没再接话,只是拿酒杯和对方碰了碰,神秘兮兮地说:“少说少错,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意思?”

真想看美女?”叶永昭估计长叹一声,又往正对面的方向努了努嘴,一脸坏笑,“那你可得征得他的同意了。”


坐在桌对面的周子衡抬起眼睛,闲闲地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

叶永昭说:“我今天可是头一次这么无私,完全是在替你照顾女朋友。”他笑道,“纯义务的。大家都是哥们儿,我也不用你道谢了。况且你那女朋友今天对我说谢谢两个字至少说


了十几遍,还真是客气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