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清云从他怀里抬起头,一脸坦然。“师兄是我的引道人。”
邪光神帝豁然开朗。“莫怪宿尊主的气息与尊上的极为相似。”
“闲话少说,看看这星盘,为何如此之久,还未到达另一界?”君烜墨托着天照万宇梭,剑眉微蹙。
邪光神帝道:“想必是巫修界与那道修界隔得远,界壁之间的距离便长了,应该快——”
他浑身一震,倏地抬头,警戒地盯视虚空。
君烜墨把星盘塞给宿清云,焚魂镰握在手中,他寒声道:“本尊早让你尽快拿出天照万宇梭离开巫修界,你偏要妥善处理巫修界的事,如今倒好,那该死的家伙果然出现了。”
“师兄…是银飞渊么?”宿清云捏紧星盘,神情凝重地问。
“除了他还有谁?高塔的封印是他亲手设下的,一旦被破解,他即可感应到。”君烜墨利眼扫向邪光神帝,道,“本尊现在还不想对上他,你自己上去解决。”
邪光神帝道:“这是我与他的恩怨,定不会让尊上为难。”
君烜墨轻哼一声,再次将纯厚的魔气灌入圆盘里,金乌仿佛化为凤凰,加快飞行的速度,如一道金光,顺着星盘指引的方向射了过去。
后方磅礴的气息不费吹灰之力地追了上来,刺眼的能量光芒现出在圆盘的前方,宿清云一惊,立即变化手诀,圆盘倏地打斜,绕过前方的光球,却与星盘指引的方向有了细微的偏差。他满头大汗,再次掐诀,想将飞行的轨道扭转过来。
但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细微的偏差令圆盘距离指引光柱越来越远。
“师兄!”宿清云骇然。
“莫急,有天照万宇梭在手,不怕错路。”君烜墨道,“先解决眼前的障碍。”
“尊上,属下去了。”邪光神帝手握赤月刀,郑重地看向君烜墨。“阿月曾对尊上说的话,乃是肺腑之言,属下誓死追随尊上,只望尊上回到昊天界后,能扭转乾坤,主持大局,还昊天界一片清明。”
君烜墨的紫眸一眯,却并未回答。
邪光神帝深深地望他一眼,纵身一跃,冲出防御阵,迎上那再次追上来的光球。
光球之中出现一道人影,那人一身银色法袍,墨发飞扬,面若寒霜,手执一柄长剑,冷酷地看向冲上来的红发男子。
邪光神帝赤月刀一横,坚定不移地挡在他的前面。“飞渊,你我的恩怨,如今便做个了结!”
“你还是这般的不自量力。”银衣男人道,“是何人将你从封印里释放出来?是否是那飞行法器上的修士?”
邪光神帝道:“是或不是,皆与他无关。”
“是么?”银衣男人低垂眉目,手中的剑一挥,排山倒海般的攻击袭向邪光神帝,他轻语,“你…不是我的对手。”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邪光神帝笑得慈眉善目,眼内却寒光乍现,流露出残酷之色。
“砰——”
两股庞大的力量相撞,如星体爆炸了般,在虚空里迸射出炫丽的光芒。
宿清云不禁抬了下手,挡住那刺眼的光芒。飞行圆盘正努力地往指引方向拐去,但因那两个大能在虚空里战斗,令他困难重重。
“师兄,邪光神帝他…是银飞渊的对手么?”宿清云担忧地问。
“他们两者之间差了一个境界。”君烜墨回头看了一眼,道,“邪光不是银飞渊的对手。”
宿清云皱眉道:“那他…明知是送死,却还冲上去?”
君烜墨摸了摸他的发丝,道:“这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他无处可逃。”
宿清云沉默。邪光神帝被封印,恶魂在巫修界挣扎了万年,终于救出本体和善魂,却如飞蛾扑火般地迎接死亡。
难道他的存在,只是为了与他们相遇?
宿清云低头,凝视手里的天照万宇梭。
“别分心。”君烜墨提醒他。“邪光只能拖住银飞渊一刻钟,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穿过界壁。”
宿清云神情一肃,剔除心中杂念,全神贯注地操控圆盘,逐渐回到原来的飞行轨道。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识先一步感应到界壁的出口,他眼里闪过兴奋。“师兄!”
君烜墨却一把按住他,凝重地道:“师弟,我去会会那家伙,你务必小心。”
“什么?”宿清云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君烜墨的手臂,喊道,“师兄!不要去——”
君烜墨扬眉。“莫担心,银飞渊曾是我的手下败将。”
宿清云张了张嘴,蓦地抬头,一团炽烈的光芒近在咫尺,竟然已经追上他们了。
“难道邪光他…”宿清云不寒而栗。
君烜墨一挥手中的焚魂镰,强劲地魔气袭向那团光,阻下它前进的道路,他回头对宿清云道:“师弟,必要的时候,放出赫连丹,唯他与你定契——”
“君、烜、墨!”
爆喝的怒吼声,震耳欲聋,隐含着无限的恨意,光团里冲出银飞渊凌厉的身影,手上的剑,毁天灭地般地砍来。
君烜墨放开宿清云,迅猛地迎了上去,焚魂镰一挥,化解了银飞渊的攻击,他左手朝飞行圆盘一推,刹时将它退出去几百丈外。
“师兄——”宿清云大吼着冲到圆盘边缘,惊恐万状,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与师兄越离越远。
“不要!”他心急如焚地变化手印,欲操控圆盘调转,回到君烜墨身边,然而不管他如何掐诀,圆盘仍如利箭般地往前冲,顺着星盘指引的方向冲向界壁出口。
“啊啊啊——”
他撕心裂肺地大喊,嘴里溢出血,界壁间的风刃撞击着防御阵,凭他的修为,完全抵挡不住,在穿界的最后时刻,他强忍着疼痛,把赫连丹从锦绣天阙图里放了出来,在他惊恐地注视下,失去了意识。
第164章 未知小界
刚下过雨,云雾尚在天边, 还未散去, 树叶滴着水, 落到草丛间,野花花瓣上积满了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瀑布从天而降, 浩浩荡荡, 深潭水花飞溅, 不断地冲刷着岩石, 岩石早已被磨平了棱角, 显得极为圆润。
山涧小溪上游水流湍急,到了下游,速度缓慢下来,潺潺地流到不知处。
赫连丹逐渐恢复知觉,听到淙淙的水声,清脆的鸟鸣声,意识回拢,猛地睁开眼睛。
“滴答——”
从树叶上落下的水珠, 不偏不移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令他完全清醒了。他下意识地收紧双臂,感受到怀里抱着的人, 摸到一头青丝, 松了口气。
调动丹田里的魔气, 在经脉里运行一周, 检查身体,无大碍后,他慢慢地坐了起来,低头看怀里昏迷着的宿清云。
只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紧蹙,眼角有泪痕,嘴边沾了血渍,呼吸微弱,整个人软软地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赫连丹神情凝重,探手摸上他的脉膊,小心翼翼地输入魔气,半晌,他松开手,轻柔地抹去宿清云嘴边的血渍,抬头打量四周。
此时,他们正坐在飞行圆盘上,失去灵气的支撑,圆盘如一个普通的石盘,半个浸在溪流里,四周的树木东倒西歪,地面更有一个半米深的大坑,显然是被从天而降的圆盘砸出来的。
赫连丹蹙眉,不禁回想起在虚空里遇到的险境。那时,他正在天宫里打坐,突然感受到宿公子的召唤,未等他回应,竟当着姬枫涯的面,被强行召出天宫,骤然出现在剧烈颤抖的飞行圆盘上。
他看到口吐鲜血的宿清云,心中一骇,急忙接住他倒下的身体,释放魔气,抵住那即将崩离的防御阵。他利眼一扫,未见君烜墨,大惊失色,背后传来爆裂般的巨响,他的魔识风驰电掣般地申延而去,瞬间看见君烜墨正与一银衣男人神速地战斗着,每一次交锋,都是一场毁天灭地般的大爆炸。
他不禁拥紧宿清云,稳住即将冲出界壁的圆盘,犹豫着是否等待君烜墨时,一股庞大的力量冲了过来,他右手一翻,捏紧蚀骨幻鳞扇,如临大敌般地紧盯冲过来的人——
是君烜墨?
浑身是血的君烜墨重重地砸进了圆盘,伴随着冲击力,圆盘瞬间出了虚空,破界而出,赫连丹的魔识还未完全收回来,依昔看到那追上来的银发男人被一个红发男人给缠住了。
巨大的冲击力,令圆盘失去控制,从无限高空往下坠去,赫连丹欲以魔气控制住圆盘,却震惊地发现此界有禁制,魔帝境界竟被限制在天魔以下。他竭尽所能地控制圆盘,护住昏迷的宿清云和君烜墨,直到圆盘坠地,终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清醒过来。
忽然想到什么,赫连丹放下宿清云,起身在四处寻找,找了一圈,剑眉一拧,脸色沉重。
君烜墨…不见了?
难道…从高空坠下时,他掉出了圆盘,不知落到何处了?
赫连丹踏上圆盘,走至宿清云身边,半蹲着打算抱起他时,动作一顿,视线停在圆盘的某一处,片刻,他伸手捡起一个小东西。
拇指大的小人偶五官精致,发丝细软,墨色的小袍背面绣着一只小小的金凤。
赫连丹轻轻地碰了下小人偶的脸颊,感觉不出任何温度,触感更非人的肌肤,而是如木头般冷硬。他迅速地以魔气探查了一遍,再三确认,这小人偶无任何生命迹像。
低头看向昏迷中的宿清云,赫连丹迟疑地把小人偶放到他的胸口,眼睛微垂,沉思。
魔尊能变大变小,这毋庸置疑。变小后,他仍能说话、呼吸、吃喝,与常人无异。但是,如今摆在宿清云身上的小人,确实长得和君烜墨极为相似,却又非平日变小后的模样,而是一个真正的小木偶,毫无生气。
这个…究竟是不是魔尊?
还是宿公子自己做的魔尊小木偶,特意带在身上玩的?
抿了下唇,赫连丹把木偶魔尊往宿清云的领口塞去,塞进去后,又觉得不妥,重新拿出来,仔细地看了看,摸了把小木偶细软的长发。他在自己的储物袋一摸,取出一条柔韧漂亮的细丝带,手指灵活地用细丝带绑住小木偶的发丝,扎成一束,打成死结,接着把余留出来的部份在尾部打了个漂亮的结。
一个小木偶项链做成了。
赫连丹扶把宿清云,把小木偶项链戴在他的脖子上,再体贴地把小木偶塞进他的衣领内。
如此,便不会丢失了。
打横抱起宿清云,从圆盘上下来后,他试着用储物袋,把它收了进去,举头望向空中的太阳,他仔细地辨识方向。
不知此处是何界,不但空气里灵气稀薄,还有禁制压制他的修为,堂堂魔帝被压制得不如天魔,万一遇到危险,恐怕难以应付。
在巫修界,离开玉鼎山前夕,他们这些下属都进了宿公子的天宫,接下来发生的事,全然不知,至于宿公子欲去往哪一界,更由他和魔尊定夺,他们身为下属,不便过问。
而今,穿越界壁之时发生了意外,宿公子昏迷不醒,魔尊似乎变成了一个没有生机的小木偶,其他人都在天宫里,唯有他行动自如。
赫连丹低头看了眼乖巧地贴在他怀里的宿清云,墨眸闪了闪。通过主仆契约,他隐约感到宿公子对他的信任。
众多下属之中,唯他身怀契约,因契约的束缚,他对宿清云忠心不二,甚至能为了他,付出生命的代价。若是换了其他魔修,一则他们境界不如他,二则极有可能产生背叛之心,对宿公子不利。
赫连丹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多了一种受到主人重视的喜悦。
不过,此时不是高兴的时候,当务之急,需尽快离开森林,到有人烟的地方,寻个当地人问问此界的情况。
脚上灌注魔气,快速地穿梭在森林间,然而,森林广袤,仿佛没有尽头,他从早上走到傍晚,仍在森林里徘徊。而且,因境界受制,辟谷了几百年的他,竟感到了饥饿。
赫连丹轻盈地跳到树枝上,脸色微沉,眼睛锐利地在林子里扫视,寻找猎物。
突然,一只山鸡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空出一只手,准备弹出一团魔气,却见那只山鸡惨叫一声,被一只利箭给射穿了脑袋。
赫连丹:…
“哇,凛哥,我射中了一只山鸡!”
少年欢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瘦小的人影从远处奔了过来,迅速地提起山鸡。
“凛哥,我们晚饭有着落了。”
少年十三四岁,身着粗布衣,头发及肩,手握粗糙的弯乃,背上背着箭囊,身手矫健。
“小颜,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单独往前跑。”另一个处于变音期的少年声音在林间响起,半人高的草被挥开,出现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衣服同样是粗布衣,却比同伴的整洁,他的发丝绑成一条长辫子,甩在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柴刀,沉稳地走了过来。
“凛哥,没事,我箭法精湛,任何动物都逃不过我的百步穿杨。”被唤为小颜的少年拍了拍胸脯。
“遇到熊,你就等着哭吧。”凛哥一拍他的后脑勺,道,“既然打到猎物了,我们赶紧回村子里去,天马上要黑了。”
小颜抬头看了看夕阳的余晖,跳了一下。“哎呀,我还答应了山妹要给她磨豆子。”
“快走。”凛哥帮他提过山鸡,两人一起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待他们走得远了,赫连丹抱着宿清云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这两少年身上毫无灵气,绝非修士,而是普通的凡人。他们以打猎为生,所在的村子必定依山而居,既在森林里,消息自然闭塞,若要从他们那里打探消息,恐怕一无所获。
不过,难得遇上人,又有村子,或许能借住一宿。
赫连丹循着少年的足迹,远远地跟随在他们身后,一路走到了一个林中小村庄。
白色的炊烟从小土屋的烟囱里袅袅地升起,鸡鸣犬吠,还有小河里的鸭子嘎嘎地叫着,乡间小道上,活泼的小孩子欢快地追逐着,老人坐在树下抽着烟斗,青年背着弓,手里提着猎物,陆续从山里回村,好不热闹。
那两个打了山鸡的少年一回到村,就有小孩子凑上来叽叽喳喳地问个没完,盯着他们手里的山鸡,一脸羡慕。
小颜得意地挥着手里的弓,表示山鸡是他猎到的,而凛哥沉默地提着山鸡往家里走去。
“哎,凛哥,等等我。”小颜一看凛哥走了,急忙追过去,那些小孩子冲他们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
赫连丹站在村庄附近的大树树枝上,隐藏气息,附视那边的热闹,一脸沉静。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村里活动的人都回家吃饭了,赫连丹方无声无息地往那两少年的住所走去。
两个少年的房子在村北角落,与其他人隔了一条极长的羊肠小道,独立而居,极为孤单。从他们的言行举止上可看出,他们家中并无长辈,别人都是青壮年上山打猎,他们小小年纪却要自力更生,一整天才猎到一只山鸡,尤为可怜。
赫连丹却不是同情他们,只觉得没有长辈,可省去许多麻烦。
第165章 仙人借宿
今天猎了一只山鸡,小颜和凛哥立即磨刀霍霍, 干净利落地砍了鸡脖子, 拔了毛, 掏了内脏,放锅里一煮, 洒一点盐, 端到桌上, 舔着嘴唇, 准备开吃了。
“叩叩叩——”
门突然被敲响了, 正准备啃鸡翅的小颜动作一顿, 看向凛哥。
“我虽答应山妹去她家磨豆子,可总得给我吃口饭吧?”小颜无奈地放下鸡翅。
“去跟她说说,吃过饭后再去不迟。”凛哥道。
门与饭桌相距十步,小颜起身后,把油油的手往身上一抹,便到门边了,门才开了条缝,他张口就嚷道:“山妹, 我还没——”
他倏地住口, 仰着小脑袋,全身僵硬。
还在饭桌前的凛哥见他突然不动了, 奇怪地问:“怎么?小颜?”
小颜对凛哥的话恍若未闻, 他睁大眼睛, 直直地瞪着门外。
“小颜?”凛哥放下筷子, 起身走向大门,手一拍小颜的背,疑惑地问:“把门打开,好好与人说…”
他的手放在小颜的肩上,抬头看向门外,一个俊美的男人赫然入目。
他身材高大,气质冷傲,一身蓝色的锦衣宽袍,雍容华贵,长若流水的黑发,随意地披散而下,深不可测的黑眸,仿佛能吸人心魂,神情冰冷,气势傲然,令人望而生畏。
他怀里还抱了个朱衣男子,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看不清长相,但一头如瀑的柔顺青丝,能感觉出他亦是个相貌不俗的人。
小颜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人,早就惊呆得不知如何反应了,凛哥年长几岁,性子沉稳,在震惊过后,他努力找回理智,把小颜拉到身后,一脸防备。
“你是何人?为何在我们家门口?”凛哥的声音有些颤抖。
赫连丹淡淡地看着眼前这故作镇定的少年,魔气微微一震,那半瞌地门便被震开了,两个少年被迫后退数步,惊恐地望着他。
赫连丹抱着宿清云,跨进门槛,以魔识迅速地打量了下整个屋子,眼里闪过一丝嫌弃。这屋子布局极为简陋,不过一间小卧室,一个小饭厅,还有一间狭小的厨房,厨房后门是一块小菜地,可谓一贫如洗。
“你…你好生无礼…竟私闯民宅!”凛哥握紧拳头,既害怕又愤怒。
小颜终于回过神,躲在凛哥的背后,好奇地张望,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
赫连丹瞥了眼桌上被拔了毛,煮成一盘的山鸡,冷冷地开口道:“你们抢了本尊的晚餐。”
“呃?”凛哥和小颜都蒙了,怔愣地在桌上的山鸡和男人之间来回瞧。
“这…这山鸡…明明是我…我用箭射的…”小颜咽了咽口水,怯怯地反驳。
凛哥护着他,往后退了数步,手往一旁的架子上摸去。
“我不管你是何人,你…你若心怀不轨,休怪我不客气了!”他手上拿到了砍刀,倏地对准赫连丹,紧张地满头大汗。
赫连丹微微眯眼,魔气无声无息地碰触到少年的手,瞬间夺下他手里的砍刀。
凛哥和小颜骇然地看着砍刀飘浮在空中,再“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上一个敢拿刀对着本尊的,早已化成灰,念你们年纪小,暂且放过你们。”赫连丹道。
两少年腿一软,砰一声,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地道:“…仙…仙人…饶命!仙人饶命!”
赫连丹微微转眼,以魔气将洞开的大门关上,两个少年听到关门声,吓得抱在一起,脸色苍白。
“仙人?”赫连丹垂目,看了眼怀里的宿清云,道,“不错,本尊正是路过此地的仙人。”
凛哥闻言,心里恐惧去了一半。若是仙人,那便不必过于害怕,据他所知,仙人大多慈悲,不会为难他们这些凡人。
“仙人…可是来自紫霄山?”他迟疑地问。
赫连丹道:“本尊来自何处,岂是尔等小辈能问的?”
“不敢!不敢——”凛哥一见他寒了声音,吓得忙磕头。然而,他从未见过仙人,此人虽然气度不凡,高不可攀,甚至身怀绝技,但出现得实在诡异。他将信将疑,拉着小颜小心翼翼地回到桌前。
“仙人若是饿了…这山鸡便…”凛哥看着缺胳膊少腿的水煮山鸡,赧然了。
别说他难为情,赫连丹也绝不会吃他们剩下的食物,他问道:“可有粟米?”
“呃…有…有一点…”凛哥道。
“去煮成粥。”赫连丹下令。
凛哥与小颜面面相觑。
“本尊欲暂住此处,你们可有意见?”赫连丹问道。
凛哥和小颜急忙摇头。仙人要借他们的房子住,乃是无尚荣幸,岂敢拒绝?
赫连丹道:“本尊在此处的消息,绝不可告诉任何人,否则——”
他锐眼一扫,吓得凛哥和小颜一阵哆嗦。“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
赫连丹稍微缓和了神色,魔识在凛哥的身上绕了一圈后,对他道:“你身上可有宿疾?”
凛哥惊讶,脱口而出。“仙人如何得知?”
“本尊既是仙人,岂会不知?”赫连丹道,“你若能伺候好本尊,本尊可治愈你身上的宿疾。”
凛哥微微张嘴,旁边的小颜却一脸兴奋地问道:“仙人说得可是真的?凛哥身上的病是打娘胎里出来的,每到冬天便全身发冷,整日躲棉被里都暖和不了。大夫说若再治不好,过个两三年,凛哥他…他便不行了…若是仙人能治好凛哥的病,莫说伺候仙人,便是为仙人做牛做马,小的都愿意!”
“小颜…”凛哥抓住他的肩膀,让他不要乱说话。仙人虽然神通广大,但仙凡有别,他们怎能高攀?成为仙人的奴仆,便是进入了修仙之道,可是十辈子也修不来的福份。
“凛哥,机会难得呀!你身体好了,便能参加三个月后的试仙大会了!”小颜喜形于色,手舞足蹈。
“试仙大会?”赫连丹问。
小颜壮着胆子道:“我们地属紫霄山,每隔三年有仙人下山来挑弟子,若能在试仙大会上得到仙人的青睐,便可上山当仙人了!凛哥因身有宿疾,不被允许去参加试仙大会,错过这次机会,凛哥年纪大了,就再无机会了。”
“可是…”凛哥踌躇不安地看向仙人。
“小病罢了。”赫连丹道。
凛哥握紧小颜的手,尽管诸多怀疑,但若能治好了他的病,赌一把又何妨?不过是伺候仙人,这有何难?
他拉着小颜,跪到赫连丹面前,恭恭敬敬地拜礼。“多谢仙人!”
“起来。”赫连丹道,“去煮粟米粥,再打盆热水来。”
凛哥抬起头,看着赫连丹抱着怀里的人,大赤赤地往他们的卧室走去,他欲言又止,小颜推了推他,激动地说:“凛哥,莫发呆,我们快去煮点粟米粥伺候仙人。”
凛哥搓了搓脸,觉得像做梦般,从地上起来,往厨房走去,小颜顺手拿起桌上的鸡翅,一边啃一边跟着在他的后面。
他们家的粟米不多,只够两人喝三天粥,一直舍不得吃,才上山打猎,今日为了招待仙人,凛哥把仅剩的粟米淘洗了后,放锅里煮。
小颜啃完了鸡翅,帮忙烧灶。忙活中,两人小声地交谈着。
“凛哥,你说…仙人为何挑上我们家?”小颜问。
凛哥拿着木制的锅勺,在煮粥的陶釜里搅拌了下,以防粟米粘在一起。
“兴许是因为我们年纪小。”凛哥恢复冷静,脑子便转得快了,他放下锅勺,盖上盖子,对小颜道,“他分明可用武力制服我们,却主动要为我治病,想必仙人皆如他这般深不可测,无法琢磨。”
小颜点点头,抓起一把柴,塞进灶洞里。“只要伺候他,那简单啊。”
凛哥提起水壶,道:“他之所以要在我们这里借宿,或许是为了他怀中那昏迷的人。”
小颜道:“那人…会不会也是仙人?”
“可能。”凛哥走到水缸前,拿起葫芦瓢,盛了水,倒进水壶里,装满后,把水壶放到炉子上。
“凛哥,我真高兴。”小颜双眼闪闪发亮。
“嗯?”凛哥转头看他。
小颜道:“我们能一起拜入仙们,成仙了。”
凛哥深吸口气,心里充满了期望。
两人正忙碌着,外面的门突然又被敲响了,小颜倏地起身,放下柴火。“这次一定是山妹了!我去跟她说,今天不去她家磨豆子了。”
凛哥道:“答应的事,不可出尔反尔。这里不用你帮忙了,你去磨豆子,我伺候仙人。”
“但是…”小颜搔头。留凛哥一个人在家里,他不放心呀。
“快去!磨了豆子,能得小一袋粟米。”凛哥拍了拍他的背。
小颜无奈,只好过去开门了,果然门外站着的正是扎着两条辫子的山妹。
“小颜,你还没吃完饭吗?”山妹探头进来,看到饭桌上的山鸡,耸了耸鼻子。
小颜推着她出去,顺手带上门。“走了,走了,去你家磨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