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宿清云从竹箩里取出五个储物袋,探手进去,摸出了里面的物品,一一摆在树枝上。
这几个储物袋里没什么稀奇之物,确实有不少瓷瓶,他一一拿出来后,打开盖子,放到君烜墨的鼻下让他闻闻。
“这是下品疗伤药,这是下品增气丸,这是下品□□…用处都不大。”君烜墨一脸嫌弃。
宿清云只得将这些瓷瓶一一塞回去,最后盯着手中的储物戒。
“此戒空间不小,内有许多瓷瓶瓷罐。”宿清云道。
“我来看看。”君烜墨摸着储物戒,微微眯眼。
储物戒上原主的印记被消,任何人都可使用,与储物袋的用法不同,戒中的物品直接出现在脑海中在,而想要取哪个物品,必须集中精力想那个物品,方能取出。
连着拿了三个瓷瓶,君烜墨额头冒了一层薄汗。
宿清云见他如此,不禁关心地问:“可是哪里不妥?”
君烜墨抱住一个比他高出半身的细长瓷瓶,道:“此戒品阶不低,虽消了原主的印记,但使用之时,需消耗魔气。我身上魔气不足,能取出三样物品,已是极限。”
“原来如此。”宿清云点头。
君烜墨放倒瓷瓶,用力地拔掉上面的塞子,把脸凑到瓶口,嗅了嗅。“不错,这正是回魔丹。”
所谓回魔丹,乃是恢复魔气的丹药。
修炼者皆有丹田,丹田之中存储各种相应的气,魔修自然存储魔气。不过,修为不同,丹田容纳的量亦不相同,释放法术皆需魔气,一旦消耗完毕,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这便需要吃回魔丹进行补充。
君烜墨拍了拍瓷瓶,对宿清云道:“师弟帮我取一粒回魔丹。”
宿清云轻松地拿起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君烜墨。
饱满圆润如珍珠般的药丸被拇指小魔尊抱在手里,如抱了个小西瓜。他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一口,在回魔丹表面啃出一个小坑。
往日只需一口吞咽的丹丸,如今啃起来非常辛苦,不过此丹药入口即化,他只需加快速度地啃食,便可快速地吃进肚子里。
啃完后,君烜墨立即把双手覆到丹田处,感受着经脉中流窜的魔气,半晌,他对宿清云道:“再给我一粒。”
仅仅一粒回魔丹扔进他的丹田里,如石沉大海,激不起一点浪花。
宿清云再倒了一粒递给他,他用小手紧紧抱住,嘴巴一张,卖力地啃啃啃,啃进肚子里,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
两颗回魔丹下肚,有那么一点作用,却仅够他使用几个时辰,无法长期支撑。
“再来一粒。”他道。
宿清云捏着丹丸,犹豫地问:“三粒是否太多了?”
君烜墨道:“这回魔丹不过下品,只适用于无相天魔以下的魔修,我乃魔尊,便是将整瓶吃下去,都不够塞牙缝。”
宿清云捏着回魔丹,问:“于我可有作用?”
君烜墨见他还不给自己,着急地悬浮而起,从他手中抢过回魔丹,抱在怀里边啃边道:“你尚未引气入体,吃了等于没吃。”
宿清云盯着悬浮在面前啃丹丸的小魔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啃完回魔丹,君烜墨双手掐了个印诀,全身突然燃起了一团艳丽的火焰,吓了宿清云一跳。
“师兄…你身上着火了!”宿清云诧异地伸着手,不知该如何帮他。
“不必大惊小怪,此乃鸿蒙之火。”君烜墨闲适地浮于半空,黑发无风自动,乳白色的小裙摆篷成一个小伞,露出他细嫩的小腿。
“这是作甚?”宿清云问。
“为你引气入体。”君烜墨额间的火焰印痕赤红,闪着一道金光,周身的火焰之内,浮现出一个个细致的符文,形成一条链子,螺旋缠绕。
宿清云的视线慢慢地往上移,君烜墨向上飘浮到与他齐眼的位置。
“若以寻常的修炼方式,引气入体往往需要几年,便是资质再好的苗子,一年之内亦难成,不过你遇到了我,完全不必像普通修炼者那般循规蹈矩。”君烜墨嘴角上扬,紫眸熠熠生辉。
“…此法是否安全?”宿清云问。
“我若说极为凶险,你可愿意?”君烜墨反问。
宿清云沉默。
他向来喜欢做有把握的事,只有稳中求胜,方能运筹帷幄。凡走捷径者,多为逆天而行,便是成功,亦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然,若不走捷径,到何时方能修成正果?
君烜墨不曾催促他,浮于半空,静待他的回答。
良久,宿清云缓缓地点头。“——好。”
君烜墨扬了扬眉,笑道:“师弟这般视死如归的模样,真是有趣得紧。”
宿清云耳朵一热,一本正经地道:“还请师兄莫要玩笑。”
“开始了!”
君烜墨小小的手指变幻几个结印,倏地冲向宿清云,宿清云不禁瞪大眼睛,愣怔地望着那团火焰扑面而来。
“镇定,莫动。”君烜墨轻喝一声,伸出手臂,手指一点,但见一道细线般的金光从他的指尖射出,灵活地钻进宿清云的眉心。
宿清云浑身一震,额头仿佛被人用刀劈开了般,剧烈地疼痛起来,然,君烜墨让他不要动,他只能强忍痛楚,咬紧牙关,握紧拳头。
“开——”君烜墨低喝一声,额间的火焰印痕脱离而出,化为一道红光,贴在了宿清云的额间,灼热感顺着头顶往下冲去,体内似有无数的虫子在爬行,痒得他身体晃悠,他以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想打滚的身体,整个人大汗淋漓。
骚痒感不知持续了多久,渐渐地,他的小腹开始发烫,在经脉内蠕动的小虫子,似乎全爬进了小腹,不,确切的说是脐下一寸半处。
宿清云忍不住呻|吟出声,他双目紧闭,眉头紧蹙,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然而,悬浮在半空的君烜墨也不好受,他的指尖源源不断地射出金光,融入宿清云的眉心,身上的火焰苍白无力,快要消失了。
宿清云头晕目眩,已经感觉不出自己身在何处了,飘然欲飞,疼痛到极至,便令他无动于衷了,渐渐地,他舒展双眉,松开拳头,头顶似有一股清泉灌下,化解了所有的疼痛和骚痒,身体仿佛由内而外地洗涤过般,悠然自得,心旷神怡。
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奇妙的符文,本该陌生却不知为何明了每个符号的含义,融汇贯通之后,掌握了规则,他不由自主地整理出一条适应自己的规则,引导进入经脉,顺其自然地归纳到小腹——不,应该说是丹田。
他已懂得,那些令他骚痒的虫子,乃是君烜墨的魔气,他强行破开他的紫府,为他洗经伐髓,脱胎换骨。
伴随着规侧的融入,丹田内的魔气突发异变,符文形成的新规则,如一道明亮的光,在丹田中心凝聚出一颗珠子,此珠子吸收了所有魔气,化解魔气中的戾气,转暗为明,再次吐出来已非魔气,而是…君烜墨口中的玄灵之气。
得了玄灵之气,宿清云的身体里冒出许多黑气,如污垢脱离了般,露出白璧无瑕般的肌肤。
君烜墨收回手指,那道火焰红痕离开宿清云,回到了他自己的额间,周身早无了火焰,三粒回魔丹恢复的魔气,消失殆尽,他摇摇欲坠,为避免掉下树枝,找准方各,跌落在宿清云的袍摆上。
宿清云缓缓地睁开眼睛,低头看虚脱了般的小魔尊。
他轻柔地捧起小魔尊,将他放入自己的衣领内。
君烜墨贴到熟悉的胸膛,心满意足地寻了个好姿势,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恶搞小剧场:
宿清云:来,给回魔丹。
小魔尊伸出细短的双手,睁大一双期盼的紫眼,脸上充满了渴望。
宿清云慢慢地把回魔丹往下移,当小魔尊的手快触上丹丸时,他手轻轻一抬,让小魔尊扑了空。
君烜墨:嗯??
宿清云继续把回魔丹递给小魔尊,小魔尊皱眉着头伸手要捧,他再次抬手,小魔尊啪叽一声扑倒在地。
泫然欲哭——
宿清云:抱歉。
把回魔丹塞入小魔尊的怀里,指腹轻轻蹭了蹭他的包子脸。
小魔尊抱着回魔丹,狠狠地咬了一口,抬眼瞅瞅宿清云。
宿清云露出温柔的笑容。
——————————
君烜墨:这是哪个混蛋写的剧本?本尊有这么蠢萌吗???
某某某:╮(╯_╰)╭
【PS:修炼功法纯属瞎编,不走寻常路~~开挂啦~~】
第16章 第一个村
宿清云盘腿坐在树枝上,摆出打坐的姿势。
曾经,修仙于他而言,梦寐以求。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他的心湖却平静无波,当感受到玄灵之气在体内循环时,竟有一种亲切之感,仿佛本该如此。
浮现在脑海里的符文,正是引气功法,他遵从口诀,行了三个小周天,终于掌握了体内四窜的气。
黎明不约而至,林中的鸟儿开始忙碌,叽叽喳喳地出去觅食,清晨的风微凉,令人精神一振。
宿清云缓缓地收功,吐出一口浊气,清爽宜人。
今日起,他将正式步入修仙之道,逆天而行,与天争命,达到长生不老的境界。
即使前路充满荆棘,他亦要迎难而上。
黑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坚定的信念。
收回心神,他低头看自己的衣领内,那小魔尊正趴在他的胸口,睡得酣甜,想必昨夜为他引气入体,打通经脉,筑成丹田消耗了过多的魔气,体力不支,陷入昏睡之中了。
宿清云没有打扰他,拉好衣领,伸手取过五个储物袋,把里面的物品转移到手指上的储物戒里。储物戒的空间很大,他有了玄灵之气后,可任意使用它,整理里面的物品,按类别摆放,极为方便。
他把破损的道袍放进了储物戒中,至于竹箩,打算继续背着,以备不时之需。
从树上爬下来后,他往水流的方向走去。虽有了玄灵之气,却还未辟谷,仍需进食,填饱肚子。
穿过一片小树林,到达一条小溪,宿清云蹲下身,手探进水里,搓了搓,竟搓出了一片污水来,他惊讶,泼了些水在脸上,抹了一把,亦是一片黑渍。
他皱眉,寻思着被君烜墨洗经伐髓之时,体内似乎排出了许多污气,而留在肌肤上的便成了污泥。
他毫不犹豫地放下竹箩,脱下法袍,整齐地叠放进竹箩里,把沉睡的君烜墨放在法袍上,给他弄个小窝,让他睡得舒服。
做完后,他光果着步入溪水中,搓揉身上的污垢,洗出一片黑水。
许是太脏了,竟连鱼儿都游远了。
他一脸无奈,原想下水捉几条鱼,如今倒好,十米范围内,不见鱼儿的踪影。
反复地清洗了数遍,终于把身体清洗干净了,他拖着一头湿发,踩着光滑的溪石往岸上走,走至一半,看见君烜墨不知何时醒了,正坐在竹箩的边框上,拖着下巴,紫色璀璨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瞅他。
宿清云停下脚步,水正漫至他的腰间。
“师兄醒了?”他问。
君烜墨朝他招招手。“快上来,给我几颗回魔丹。”
昨夜为宿清云引气入体后,身体乏力,陷入昏睡。醒来时,发现在竹箩里,躺在法衣堆成的小床上,听到哗哗的水声,便爬上竹箩框,看到宿清云正在清洗身体。
宿清云的果体,并非初次见,但较之上次,今日的他迥然不同。引气入体后,清除了体内的污秽,当他的修为越深,身体便越完美,千锤百炼之后,将达到至纯至真的境界。
宿清云道:“还请师兄回避一下。”
“回避?为何?”君烜墨问。上次共浴都不曾回避,此次为何要?
宿清云抬头看了看露了半边脸的晨日,轻咳一声。“天已大白,非礼勿视。”
君烜墨挑眉,嘴角上扬。
莫不是以为上次在夜间沐浴,他便看不清了?
“师兄——”宿清云轻唤一声。
君烜墨从竹箩上跳至旁边的石头上,背对着他。
“如此,可否?”他问。
“多谢师兄。”宿清云上了岸,让晨风吹干身上的水珠,弯腰从竹箩里取出法袍。
此套法袍不愧是圣物,竟不曾沾一点污秽,干净如初,甚至还有一缕清香味。
穿戴整齐后,他对君烜墨道:“可以了,师兄。”
君烜墨转回身体,看着自己的法袍穿在宿清云身上,清雅绝伦,不禁感慨自己身上的小破裙了。
“回魔丹。”他道。
宿清云从储物戒中取出装回魔丹的瓷瓶,倒出一粒,递给他。君烜墨接了过来,抱在怀里,没有马上吃,而是趁机跳上他的手臂,一路小跑至他的肩上,稳稳坐下,这才开始啃。
宿清云散着一头微湿的长发,许些披在肩上,君烜墨霸占了他的左肩,他只得把发丝拢到了右肩上。
“你也吃一粒,这回魔丹不但可回气,还管饱。”君烜墨道。
“我可吃魔修之物?”宿清云微惊。
“我传你的功法,乃是九转鸿蒙玄诀,可将任何气转换成为玄灵之气,无需担忧。”君烜墨道。
宿清云点头,从瓷瓶中倒出一粒回魔丹,放入口中。这回魔丹入口即化,如水般滑入喉中,同时伴随着一股浓厚的魔气,充斥在经脉里。他自然而然地将魔气引导进入丹田,丹田中的那颗珠子瞬间吸收魔气,再吐出玄灵之气,在全身的经脉之中流窜,令他精神一振。
一粒回魔丹对初入道门的他而言,绰绰有余,倒是君烜墨啃完一粒后,又要了一粒。
饥饿感消失了,宿清云循唐玉泽所指的方向,脚底生风,快速地穿梭于山林之间。
偶尔遇到一些熟悉的草药,他会停下来采集,丢进背后的竹箩里。有时候君烜墨会让他停下来,去采摘他所认识的草药。
如此赶了一日,到天黑时,他寻了一个山洞,度过了一晚,猎了一只肥硕的山鸡,在溪边拔毛清理内脏后,便架在火上烤了。
山鸡肥嫩,油而不腻,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君烜墨的身量虽只有三寸短,却啃了一只鸡腿和一对鸡翅,他那小胃像无底洞般,被喂得饱饱的,躺在宿清云的大腿上,盖着袍摆,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翌日,两人继续赶路。
越往东南方向走,人类活动的痕迹越多了,想必已经靠近唐玉泽口中的第一个村了。
宿清云有了玄灵之气后,连续奔波十几里都不会感到累,一粒回魔丹,可让他持续使用半日之久,当太阳夕下时,他看到了炊烟,听到了狗吠,闻到了人声。
竟比预计的早了一日,赶到了山村。
站在山脚下,宿清云感受着烟火之气,有些感慨。
“为何不下走了?”君烜墨坐在他的肩头,拉着他的一缕发丝。
“不知此处民风是否淳朴。”宿清云道。
“此界既以魔修为尊,那普通魔人并不会纯良到哪里去。”君烜墨道。
“我们如此唐突地出现,是否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宿清云皱眉。
在他原来的世界,大部份普通老百姓淳朴善良,若有落难的外乡人进村,力所能及帮上一把。如今他身处异界,对此间习俗完全不了解,初来乍到,难免有不妥之处,万一闹了口角,只怕不好处理。
“有何可惧怕?”君烜墨冷哼。“凡修炼者,以力量为尊。你如今已踏入修仙之道,今非昔比,这些普通的魔人绝不敢慢待你。再则,我只需散发出一丝魔气,天魔之下皆不敢对你轻举妄动。”
宿清云抬手,轻抚了下他。“那师兄可得藏好。”
“…嗯。”君烜墨趁机爬进了他的衣领内。“此处最方便躲藏。”
宿清云倒没有赶他出去,整了整衣领,往山脚下走去。
魔人的小山村和宿清云那的村子大同小异,山间小道走下去后,便是成片的农田,田中种粟、蔬菜、果子等,恰逢丰收,傍晚时分,还有人在田间忙活。当他们看到一身穿文士衣袍的年轻男子从山林里出来时,不约而同地打量。
君烜墨适当地释放一缕魔气,宿清云身上便沾染了他的魔气,那些魔人感应到可怕的威压,立即知道此人乃是修炼之人,匆忙地放下手上的活,恭恭敬敬地跪到一边。
宿清云有些诧异,望着那些卑躬屈膝的劳动人民,略感不适。
但他没有上前扶起他们,更没有和颜悦色,只是冷淡地瞥了一眼,走过田间小径,来到了村里。
村长闻讯,匆忙赶来,看到一身贵气的宿清云,弯腰作了个深揖。
“不知尊者莅临,有失远迎。”
宿清云望着眼前这位不惑之年的魔人,开口道:“不必多礼。我于山间修炼,百年弹指一现,出关后,却已沧海桑田,不知此间是何处?”
村长闻言,更敬重了。“此处是子夷村,位于青州西北方,乃问天宗的界地。”
宿清云点了点头。“竟是青州。”
然而,他对村长提及的地名,全然不知。问天宗的界地在何处?青州又是哪里?但为了不表现得过于迷然,他似是而非地应了一声。
村长道:“不知尊者是否要留宿本村?或是直接去奉德镇?”
“奉德镇是?”宿清云问。
“奉德镇是距离子夷村最近的城镇,距此处有一百多里。”村长回道。
宿清云看了看天边的晚霞,道:“天色渐晚,不如在村里留一宿。”
“如此甚好。”村长满面笑容。
对于他们这些魔人而言,有魔修来住宿,那是莫大的荣幸,若有好苗子被挑去进入魔门,实乃是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君烜墨:我的眼睛,到了夜间,也能看清楚。
宿清云:…
【这两天晋江评论总出问题,好多需要审核,然而我后台进不了,审核不了,有时候有些小天使的评论就被直接系统吞了。经常刷不出来!!气人!所以如果有哪位小天使评论不见了,绝对不是我删的,是系统坑人~~望天!本来评论就少了,系统还这样吞评论,嘤嘤嘤~~~~】
第17章 民风彪悍
村长为宿清云安排的住宿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此院布置雅致,环境优美,屋中的摆设不失华丽大方。
如此与众不同的院子,座落在穷山僻壤里,显得格格不入。
村长作揖道:“此院曾是一位尊者的住所,只是那位尊者已有五十载不曾来过了,便一直空着。我们每日派人打扫,一直保持清洁。”
“既是有主之物,我住进去恐有不妥。”宿清云对村长道,“可有普通民宅,借住一宿即可。”
“这…”村长犹豫。这位尊者长相清俊,气质不凡,除了背上那个有点简陋的竹箩略显怪异,颇有几分隐世高手的风范,不敢轻易怠慢。
“可有不便?”宿清云见村长一脸为难,不禁问。若有不便,他只能连夜赶往城镇了。
“不,不,不。”村长忙摇手道,“民宅简陋,怕尊者住不习惯。”
宿清云道:“较之山洞,有床有被已是不错了。”
“这…好吧。”村长见宿清云坚持,答应了下来。
两人出了雅致小院,往村长的家走去。
“小人家中尚有余房,尊者如不嫌弃,可住一晚。”村长道。
“那便打扰了。”宿清云道。
“应该的,应该的。”村长点头哈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村里来了个魔修尊者,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庄,傍晚时分应是晚膳时间,却频频有人行走在村间小道上,远远地望上一眼,充满了崇敬,一些妙龄少女打扮得花枝招展,站在路边的杏树下,当宿清云经过时,她们一脸娇羞,含情脉脉。
宿清云:…
村长见之,呵呵一笑,对他道:“村里待嫁姑娘共有二十六人,个个出身清白,如花似玉,尊者若有喜欢的,今晚即可共度春宵。”
宿清云大皱眉头。这是什么风俗?他仅是路过借宿,为何这些姑娘大送秋波,上赶着要委身于他?
“不必。”宿清云冷然地回绝。
村长一愣,心中微微惊讶。以往有魔修来村里,哪个不是点名要姑娘陪伴?若有喜欢的,带回去做个侍妾,姑娘就此入了魔门,得了修炼的机会,将来如有大作为,或能成为举足轻重的人。比如那鼎鼎大名的巫虞妖姬,便是如此。
宿清云神情肃穆,对路上的美娇娘视若无睹。
他何曾见过如此大胆的姑娘?个个穿着暴露,风情万种,对着他搔首弄姿,充满挑|逗之意,简直有碍风化!
他原来世界待字闺中的姑娘,哪个不是端庄有礼,贤良淑德?除非青楼女子,为了生计,不得不放下矜持,委屈求全,出卖皮相。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淡之气,令村长有些窒息,冲那些姑娘挥了挥手,让她们快快散去。
这位尊长,显然不近女色。
后半段路,遇到的姑娘明显减少,宿清云暗松了口气,然而,却多了几个面相白净的小少年,眼巴巴地瞅着他。
宿清云不禁额冒青筋。他不喜这些女子,难不成就喜欢男子了?
此处民风,实在彪悍豪放。
终于到了村长的四合院,早有人等在门口了。
村长的妻子,两个儿子,两个儿媳,一个待嫁闺女,三个孙子,喜气洋洋地恭迎魔修尊者。村长一一介绍,宿清云淡淡地点头,与几位女子保持安全的距离。
十七八岁的姑娘朝他眨了记媚眼,宿清云的手背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若是知道借宿会有如此特殊待遇,他便不在村中停留了。
进院后,村长把宿清云领到东厢房。
“尊者看此间如何?”他问。
宿清云站在门口,往里看了几眼,道:“不妥。”
“这…有何不妥?”村长紧张地问。
宿清云道:“岂能委屈主人搬出厢房?我仅借宿一晚,多有打扰,只需给一间空闲的小屋即可。”
这东厢房一看便知是村长儿子的住所,让人小两口腾出地方给他一个外人住,于礼不合。
“空闲的小屋过于简陋,尊长住可能不习惯。”村长一脸无奈。这位尊者为何与以往的魔修完全不同?路过子夷村的魔修,十有八九会要求住最好的院子,要最美的姑娘,吃最好的食物,对他们这些魔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傲慢嚣张,恣意放纵。
“若无空房,住别处亦是一样。”宿清云道。他并不是非村长家不可。
村长见他要走,忙道:“尊者且慢,小的这便带尊者过去。”
宿清云这才舒展剑眉,随村长去了西厢房的一间小屋内,虽然简陋,却能住人。村长的妻子带着两个儿媳利落地收拾了一番,给小床铺上干净的被褥,桌上摆放油灯、茶具,村长闺女捧来一盆娇艳欲滴的鲜花,放在窗台上,片刻后,整个房间窗明几净,温馨舒适。
而天色,也已完全暗下来了。
村长热情地邀宿清云一起用晚膳,宿清云婉拒了,直道自己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只需一壶热水,泡茶喝。并非他不想用膳,而是带着小魔尊,多有不便。再则一顿饭罢了,吃颗回魔丹即可。
村长见他如此坚决,便唤儿子去厨房提一壶热水过来,放到桌上后,带人退出去了。
关上门,宿清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家人如此热情,实在盛情难却,好在他们善于察颜观色,进退有度。
君烜墨从他的领口探出头,揶揄道:“师弟艳福不浅。”
这一路走来,他虽藏在宿清云的衣领内,却将他们的对话听清清楚楚。村中姑娘大送秋波,宿清云却避如蛇蝎,有趣得紧。
宿清云伸手把领子里的小人抓了出来,轻轻放到桌子上,道:“师兄是魔尊,想必早已见惯了这些大胆的姑娘,兴许还曾后宫三千,佳丽无数。”
君烜墨双手抱臂,仰头盯着宿清云冷淡的神情,不禁笑道:“师弟这是吃醋了?”
宿清云剑眉一拧。“我为何要吃醋?”
君烜墨道:“师弟不是曾想与我双|修?”
宿清云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桌子上的小魔尊。“师兄何出此言?我何时说过要与你双|修?”
究竟哪里出问题,给了他如此自信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