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辰道:“不必如此紧张。”
“…是。”
“一个人若堕入魔道,并非由灵体来决定,但凡有一念之差,所有人皆可成魔。然,魔有魔修,所谓正义之士,又如何能阻了他人之道?”纪景辰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魔修,多数使尽阴险残忍之事,故被修真界所不耻。”严志承道。
纪景辰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中央石柱。
石柱上,跳出的人名越来越多,凤琰稳坐首榜,而一个叫覃明的慢慢上升,跳居到了第二。又过了几个时辰,一个叫冯段的人名在短时间内超过了凤琰,跳至首位。”
“咦?”纪景辰挑了下眉。
这冯段,他略有印象,平日盛气凌人,嚣张跋扈,身边聚了一些趋炎附势的人,对其他同门,喜欢颐指气使,为同门所不喜。
若说凭他的气运,寻得了六十余块石碑,纪景辰是不信的。大气运者,凤毛麟角,千年方出一人。他能有如此之多的石碑,恐怕使了些手段。
不管是琼仙宗亦或是其它修真宗门,在选新弟子之时,手法皆有些残忍无道,然,优胜劣汰,这是常情。考核试炼之中,丢了性命者,只能怪命运使然,无缘修真之路。
石柱上的名字,一个个地出现,直到名字后面的石碑数总和达两百多块时,纪景辰朝严志承点了点头。
所有石碑已被人寻得,考核便可结束。
严志承手一吸,将嵌于石柱上的灵石吸回手中,刹时,石柱附近的空间被扭曲了般,一道光芒投下,广场上出现了许多人。
正是进入坤地境考核的外门新弟子。
然而,进去一百二十二名弟子,出来却只有八十余人。少了的人,被永远地留在了坤地境。
许多弟子一身狼狈,出来后,看到熟悉的广场,放声痛哭。毕竟年纪尚小,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只有十来岁,除去凤琰和覃明,这些新弟子都是直接被仙人用宝船送至琼仙宗,其间不曾受过苦难。一个月来,在无常峰按部就班的学习,日子过得比在凡间还要好,今日突然被送入坤地境,面对恶劣的环境,许多孩子无法自处,又累又饿,毫无生存能力,在丛林中寸步难行,何况是寻找石碑呢?
意志坚定者,战胜自我,慢慢适应环境,运气上佳者,无意间遇上了石碑,便有了收获。有些孩子遇到同门,欣喜地组成一队,结伴而行。
意志薄弱者,无法克服困难,便永远失去了出来的机会。
覃明放开凤琰的腰,站直身体,环顾四周,发现已经出来了,他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冯段等人得意洋洋地聚在一起,他微微皱眉。
巫弦一脸懊恼,只恨自己手抓不紧,竟在最后一刻,被冯段抢回了储物袋,如今倒好,他们出来后,冯段凭手里的石碑,便可安然无恙地留在无常峰。
经此一事,冯段与他算是结下梁子了,往后使绊子,下狠手段,自己必定防不胜防。
他身边的几个年纪小的孩子,一脸担忧,躲在他身边,不敢看向冯段等人。
凤琰握住覃明的手,安抚地看了他一眼。
覃明叹气。
他倒不怕冯段等人,有凤琰在,这些人不敢对他如何,但是巫弦等人就危险了。这就好比校园凌霸,不良少年凑在一起,手段恶劣地欺负比他们弱小的乖学生,乖学生敢怒不敢言,最后受到致命的伤害,学校师长为了息事宁人,往往不了了之。不知这无常峰,同门之间相斗,是否有师长出面管制。
纪景辰等了半刻钟后,广场上没再增加新的弟子,他手一挥,严志承高喝一声,所有孩子听话地按以往的习惯,列队站好。然而,有些人发现,自己的前后都换了人。
纪景辰手一展,五十道符文在他手上空出现,他对众人道:“有石碑者,依次序来我这里。如有对应者,即过了此次考核。”
真可谓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八十余名弟子之中,拥有石碑者,不过四十余人。大部份人只有一个石碑,而更多的石碑只被几人所有。
排在前面的弟子,战战兢兢地上前,取出储物袋中的石碑,将之展示在纪景辰面前,他闭上眼睛,不敢看,害怕寻到的石碑根本不符合要求。
纪景辰手掌上空的一道符,突然投射于他的石碑之中,石碑上的字亮了起来,最后化为虚无,消失了。
咦?
其他弟子看到此种情况,一脸疑惑。不知这是过了还是未过?
“过。”纪景辰的话一落,那弟子震惊地张开眼睛,半晌方兴奋地向纪景辰拜礼。
“谢谢纪师叔。”
他兴高采烈地回到队伍里。
有一人过了考核,其他拥有一个石碑的人,也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第二位,信心十足地取出自己的石碑,等待着符文落到自己的石碑上,可是,等了半刻,符文纹丝不动。他瞬间惨白了脸色。
“否。”纪景辰道。
该弟子强忍泪水,向纪景辰行过礼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队伍。
过与不过,各有一位,其他人终于不再抱有侥幸的心理,怀着忐忑的心情,一个接一个地拿出石碑对符文。
轮到覃明时,已经过了二十位。这个机率不小呢,然而,还有二十多人未上前检验。
覃明走至纪景辰面前,把自己的储物袋倒过来,抖了抖,地上立即出现了十二块石碑。其他人一看,一脸羡慕妒忌恨。
这么一个小孩儿,居然一个人占了十二块石碑!
纪景辰不禁多看了两眼覃明,微微一笑,浮于手上的符文竟有两道投于石碑之中。
覃明呼了口气。十二块石碑,只有两块符合,看来这机率很底啊。幸亏在坤地境遇到了凤琰,多寻了几块石碑,否则按他自己的速度,肯定过不了考核。
回到队伍,覃明拍拍凤琰的手,喜不自胜。
凤琰伸手摸了下他的脑袋,离开队伍,上去到了纪景辰面前。
当他的储物袋中掉出四十多块石碑时,其他人都惊呆了。
四十余块,叠成了小山,他一人竟占了如此之多的石碑。
天道何其不公啊!
纪景辰笑道:“你,不错。”
“谢师叔。”凤琰行礼。
纪景辰手掌上空的符文,有十三道进入了地上的石碑之中。
剩下的人,一看这数量,全着急了。一下子去了十三道,那剩下的还有几人能过考核?有些心眼小的人,不禁恨上凤琰了。
凤琰朝纪景辰拜过礼后,回到覃明身边。
覃明朝他翘起拇指,扬了扬眉。
凤琰伸手,握住了覃明翘拇指的手。
轮到巫弦时,巫弦深吸一口气,他走至纪景辰面前,将自己的三块石碑倒了出来,他握紧拳头,额际冒汗,等了好一会儿,一道符文投入他的石碑中,他瞪大了眼睛,欣喜若狂。
他过了!
他真的过了!
他不必去当杂役了。
“多谢师叔!”他高声呼喊,拜完礼后,回到队伍。
与他一同的人,看到他过了考核,不禁露出羡慕的神情。巫弦对他们打气,他们挺了挺胸,不管能不能过考核,至少努力过了。
十来个孩子,轮流去了纪景辰面前,拿出石碑,等待最后的审判。
一半的人过了考核,一时间,巫弦身边喜气洋洋。
纪景辰手中的符文,只剩下三张了,三张,对还有石碑的人而言,数量太少了。轮到冯段时,他趾高气昂地走了上去,把储物袋中的石碑倒出,比凤琰还要多的石碑赫然入目。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声,还有些人窃窃私语,讲述在坤地境遇到的事。
这冯段,绝不是好人。
冯段倨傲地看了看其他人,面上得意。他知道别人如何看他,但那又如何?只要过了考核,他并不在乎手段。
纪景辰淡淡地瞥他一眼,悬于半空的符文却纹丝不动。
冯段等了半刻,不见符文投入石碑,他疑惑地问:“纪师叔,可是哪里出错了?”
地上足有六十多块石碑,按机率来算,无论如何都该有一个符合要求?可是为何纪师叔手上的符文,丝毫没有反应。
纪景辰道:“那便是没有符合的石碑。”
“不可能!”冯段脸色一变,有些语无伦次。“我抢了如此之多的石碑,为何没有一个符合?”
纪景辰慢慢地摇头。“这便是人的气运。有人一个石碑,即过考核,有人收集上百个,亦无济于事。”
“我不信!我不信!”冯段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瞪着地上的石碑。他千辛万苦,在坤地境里到处抢夺石碑,团队中,他自己一个人占了半数以上,其他人只分得一两个,原本以为,拥有六十余个石碑,怎么都能过了考核,但现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没有一个符合要求!
他过不了考核?
过不了考核会怎样?他不敢想象。
“下一个。”纪景辰冷冷的声音响起。
冯段咬牙,浑身汗湿,他怒视纪景辰。
“纪师叔,这不公!”


第50章 橙字弟子
纪景辰问:“如何不公?”
如何不公?
冯段怒火中烧,胸中如有热水在沸腾,原本英俊的脸,扭曲得如恶鬼般狰狞。他愤怒得几乎丧失理智,眼前一片晕花。手上沾了那么多同门的血,背负了十来条人命,抢得了最多的石碑,本以为过个普通的考核十拿九稳 ,不费吹灰之力,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老天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他六十多块石碑,一文不值,没有一个符合符文。
这叫他如何甘心?
“纪师叔,这符文,是否为你所控?”他异想天开地问。如果可以被人为所控,那只要求一求,是否可通过考核。
纪景辰睨视他。“你在质疑本尊?”
冯段瞳孔一缩,双手握成拳头,腿虚软地快要跪下了。
本尊?
纪师叔平日文温尔雅,对他们这些新弟子和颜悦色,可此时此刻,他看他的眼神,淡薄冷漠,更自称本尊。这无疑在警告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外门新弟子,岂能在金丹修士面前造次?
可是,冯段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他自小养尊处优,父母溺爱,养成了他狂妄自大的性格,因此,受挫时,他不会自省,反而将过错推到他人身上。
“纪师叔,你分明是故意不让我过考核!我知道,我在坤地境出手伤了同门,但我一切皆是为了考核。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哪里有错?”冯段疯狂地吼道。
其他弟子看到他这般无礼的模样,全都震惊了。这冯段,莫不是真疯了?居然敢在金丹修士面前叫嚣,是嫌自己的命不够短么?
严志承上前一步,低喝:“不可对纪师叔无礼,还不快退下!”
冯段见严志承一脸严厉,不知哪里来的胆量,从储物袋中摸出一把刀,冲了上去。
严志承眼睛一眯,抬脚踢中他,刹时,冯段被踢出百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翻滚了数圈,最后口中吐出一大滩血,身体蠕动了几下,便不再动弹了。
“啊——”
众弟子慢一拍反应过来。
冯段攻击严志承,再被严志承一脚踢飞,电光石火之间冯段已经倒地吐血了。
这便是修真界的真正力量吗?
“目无尊长,狂妄无礼,该罚!”严志承声色俱厉地道。
广场上的新弟子被吓得噤若寒蝉,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竟有人如此胆大妄为,攻击金丹和筑基修士。
覃明往凤琰身边靠了靠,偷偷转头望向一百米远躺在血泊中的少年。
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是这个叫冯段的没有带。
与冯段一伙的那帮少年,吓得双腿打颤,项华脸色灰青,快跪在地上了。他与冯段一样,富贵出身,平日目中无人,不可一世,来了无常峰后,时常与冯段一起欺辱同门。此次在坤地境中,他遇上冯段后,一拍即合,招了些同伙,一起打劫其他人的石碑,手上的人命并不比冯段少。
但他绝不敢在师长面前放肆,像冯段如此嚣张地掏出刀,意图攻击严师父,完全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见冯段躺在血泊中,他暗自松了口气。再看向纪景辰悬于手掌上的三道符文,他不禁庆幸。
他还有机会!
冯段六十多个石碑,一个都不符合,真可谓是乐极生悲,运气背到极点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冯段无缘修真。资质比他好又如何?偏没有那个运气。项华低着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虽然平日与冯段一起欺压同门,但说到底,自己不过是冯段身边的狗腿子,如今冯段已废了,他终于不必低声下气,成为他人的依附。明明许多恶事,是冯段做的,别人却常将他与冯段相提并论,连带把他一起恨上了。
纪景辰看向众人的眼神,冰冷而无情。
于修士而言,早已跳脱世俗和六道轮回,七情六欲本就淡薄,当拥有超凡的力量时,世间的凡人在他们眼中不过如蝼蚁般渺小。
新弟子,虽拥有灵根,但未引气入体,仍是凡人。在纪景辰眼中,他们是琼仙宗的根基,作为师长,他引导他们进入修真之道,责无旁贷。如冯段这般不知好歹,心术不正的新弟子,为修士所不耻,如尘埃般,抚去便了。
冯段生死未卜,但纪景辰已经完全无视他了。
“下一个。”他淡然地道。
半晌,无人敢上去,他再喊了一声,方有一位弟子战战兢兢地上前。
项华深吸一口气,来到纪景辰面前,恭敬地拜了个晚辈礼。“纪师叔。”
纪景辰点了点头,道:“将石碑取出来。”
“是。”
项华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石碑。
是的,他只有三块。他们那队人中,冯段一个占了六十块石碑,其他人只有一二块,他会得三块,则是因为有一块是最初与冯段相遇前寻到的。
纪景辰手上的符文动了动,一道光投入了其中一块石碑之中。
项华望着那块渐渐消失的石碑,心中五味陈杂。
这块石碑,正是他自己寻到的那块。
所以…抢来的石碑,全不符合?冯段六十多块石碑,全部是抢来的,因此都落空了,无可厚非。
项华暗叫好险。
朝纪景辰拜过礼后,他如释重负,回到队伍中,挺起了胸背。
与他一道的人,见他都过了,便多了些期望,一个个上去到纪景辰的面前。然而,他们皆败兴而归。
巫弦一直关注着那帮人,当看到项华过了考核,他的心提了几分。项华与冯段同流合污,狼狈为奸,为其他人所唾弃,但项华比冯段好一点,便是不会无缘无故地找人茬,尚有一两分良知。
但是,打心里,巫弦希望他们这帮子人全都不要过考核,天道有眼,除了项华一人过了考核,其他人全没有过。
巫弦松了口气。
纪景辰手上最后的两道符文,被两个女弟子得去了。
这一次总共有三十七人过了考核。
三十七人从列队中出来,在前面排成两队。
纪景辰对他们道:“从今以后,你们便是橙字外门弟子,将正式进入修真之道。”
橙字外门弟子?
三十七个少年流露出迷惘的神情。
覃明微微惊讶。感情他们这些弟子,还分班级?橙字,应该属于重点班吧?剩下的未过考核的人呢?
正思索着,纪景辰对未过考核的少年道:“下一个月,将进行赤字弟子的选拔考核,尔等切不可怠懈。”
那些未过考核的弟子,本以为会被降为杂役,却不料听到这个好消息,全都露出期冀的神情。
赤字弟子?
他们还有机会!真是太好了!
纪景辰又交待了几句,便飘然离去,严志承对众人告诫了一番,又说了一遍琼仙宗的门规,这才解散众人,让大伙去休息。
至于那躺在血泊中的冯段,谁都不敢接近。
冯段并未死去,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动弹不得,纪景辰说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橙字?赤字?
他只感到讽刺。
自己千般算计,争取利益,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严志承慢慢地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他。
“可知错?”他冷声问。
冯段费力地睁开眼睛,眼睛里流露出哀求。
“师父…师父…弟子…弟子知错…”
严志承蹲下身,将他脸上的血渍抚去。“既已知错,便去悔过崖呆上两年,两年后,自会安排你的去处。”
冯段一听要去悔过崖呆上两年,便慌了,他颤抖地伸手抓住了严志承的袍摆。
“师父…师父…弟子不去悔过崖,弟子要…要参加下个月的考核…”
严志承摇了摇头,冯段一脸绝望。
覃明回到住宿处,门一关,往床上一躺,便一动不动了。
凤琰微微拧眉。“起来。”
覃明有气无力地道:“累得紧,一场考核下来,命都快去一半了。还是床好,在树上睡得膈应。”
凤琰来到床边,伸手将他如小鸡般地揪了起来。
“啊?作甚?”覃明惊道。
“洗过后再躺床上。”凤琰道。
“…洁癖狂!”覃明翻眼。
“嗯?”
“好,好,我知道了。”覃明举起双手,投降。
凤琰这才放下他,覃明脚踩地,认命地从水桶里倒水,给自己擦洗。衣服脱到一半,他对凤琰道:“此处沐浴极不方便,不如我们回帮会领地?”
凤琰站在他身边,道:“不可。”
“为何?”覃明不解?
“等。”
“等?”覃明洗了一把脸,布巾上留下一滩黑渍。居然这么脏。“你的意思是,我们成为橙字弟子后,将有长辈过来领我们去另外住处?”
凤琰点了点头。
“所以说,这里住宿条件如此恶劣,不过是临时住处?”覃明洗了洗手,脸盆里的水,一下子变黑了,他微微脸红。
“不错。”凤琰伸手,端起盆子,把脏水倒进了水槽之中,重新从水桶里倒上干净的水,拿了布巾,放进水里,搓了搓。
覃明问:“你早知道,这次考核是橙字弟子的选拔?”
凤琰拧布巾的动作一顿,没有回答。
覃明一击掌,神秘兮兮地问:“你对琼仙宗的规矩,了若指掌。”
凤琰抖开布巾,覆到覃明的脸上。
“唔——”
眼一黑,视线被挡,覃明去抓脸上的布巾,却被凤琰阻挡了,凤琰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连耳朵都没有放过。
“我洗过了——”看到布巾上又有一层灰,他语塞。
凤琰抓过他的手,给他的每一根手指,细细地擦过,才放过他。
“谢了。”覃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嗯。”
坐回床上,覃明却没有再躺下,他盘腿而坐,盯着凤琰的背,看他给自己擦洗,思绪不禁飘到了在广场上的事。
那个叫冯段的少年,固然作死,但覃明看到严志承迅速地踢出一脚,冯段便如破布娃娃般倒在血泊中后,只觉得整个过程充满了力量和血腥。
修真界,同门之间并不兄友弟恭。
冯段为己之利,对同门痛下杀手,严志承对不敬者,更不手软。
这确实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他托着下巴,眼睛里映着凤琰的身影。
如果当初在坤地境,他没有遇到凤琰,而是遇上了冯段等人,将如何自处?是暴露剑三外挂与之争斗,还是软弱地奉上石碑,为保一命?
假如,他穿越后,没有遇上凤琰等人,一个人出现在原始森林中,也许没过一天,便成妖兽的口粮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握成拳,小小的。
力量。
他需要拥有力量,方能活下去。
凤琰坐到他身边,见他盯着自己的拳头看,问:“怎么?”
覃明抬起头,双眼明亮,他伸手抓住凤琰的手,真诚地道:“我在想,遇到你,真好。”
凤琰一怔,伸指抚摸覃明的脸颊。“你不恨我?”
“恨?”覃明皱了下眉。“哎,刚开始认识的,真的挺讨厌你的。谁叫你在我身上打个烙印。不过,现在还是挺庆幸跟你绑一根绳子上,哈哈。”
“嗯…”
覃明凑近他,附在他耳边,道:“呐,你自己说的,护我一生一世,以后休想丢下我。”
“自然不会。”凤琰点头。
覃明将头靠他肩上。“你跟我亲人一样,每次与你靠一起,特别舒服。”
凤琰摸了摸他的头。
“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印记的关系?”覃明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微微发烫,不用看也知道,必定出现了一只雏凤。每次都这样,两人贴得近了,胸口就暖乎乎的。
“不喜欢?”凤琰不答反问。
“那倒也没有。”覃明道,“就是觉得,两个男人这么亲近,有点怪怪的,哈哈。”
“怪?”
覃明将头从他肩上挪开,小声地道:“在我们那儿,同性是可以在一起的。俗称同性恋。”
“同性恋?”凤琰蹙眉。
“我的老板,也是我的学长,他对象就是个男的。”覃明道。
“那又如何?”
覃明搔搔头。对啊,那又如何?
他跟凤琰关系亲密点,就以为人家对他有意思?哎哎,自己一小屁孩的模样,好像想太多了,哈哈哈。
“我…我只是想申明一下,我会如此亲近你,是因为觉得你是个可靠的人,你很强,所以我难免有些憧憬。就算以后你有了女朋友,也千万别忘了我啊。当然,我因为灵体的关系,这辈子是没办法去喜欢人了,但我又不想成为别人的鼎炉。所以,你懂的。”覃明语重心长地对凤琰道。
凤琰握住他的手,紧得有些弄痛了覃明。
“喊我忱慕。”他道。
“呃?”
“喊。”凤琰强调。
“哦,忱慕。”覃明一脸莫名其妙。
凤琰微微闭了闭眼。“再喊一声。”
“忱慕?”
凤琰睁开眼睛,松开他。
覃明甩了甩被握红的小手。搞什么?好像突然生气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叩叩叩——”房门适时地被敲响了。
覃明跳下床,跑去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位身穿松绿色长袍的青年。


第51章 南区小院和温泉
“你可是覃明?”那青年低头问。
“正是。”
“谁是凤琰?”那青年又问。
“在屋里。”覃明让开,请他进去。“这位师兄,可是有要事?”
松绿袍青年跨进小屋,看到坐在床上的灰袍少年,又看看旁边的小个子。
“你二人收拾一下,随我去南区住宿处。”
“啊?去南区?”覃明疑惑。
“恭喜你们,升为橙字弟子,从今往后,可正式引气入体,成为炼气弟子了。”松绿袍青年笑道。
凤琰来到覃明身边,握住他的手,向松绿袍青年道:“多谢师兄指引。”
“不必客气。”
“不知师兄如何称呼?”凤琰问。
松绿袍青年看了一眼凤琰,道:“唤我叶羿即可。”
“叶师兄。”
两人从善如流。
叶羿和颜悦色,让他们尽快收拾收拾,随他走。
覃明看看屋里,还真没什么特别需要收拾的,无非是一些生活用的东西,他三两下便放进了储物袋中,和凤琰一起,跟随在叶羿身后,出了西区的新弟子宿舍。
整个无常峰很大,弟子的住宿共分了东区、南区、西区、北区。东区乃筑基弟子的住处,南区为橙字弟子和赤子弟子的住处,西区为新弟子的临时住处,而杂役弟子住在北区。各大区,灵气按主次逐渐薄弱,故,东区的灵气最浓郁,南区次之,到了北区,灵气极为稀薄。
故尔,无常峰上的外门弟子,力争上游,以住进东区为首要目标。
南区离西区较远,叶羿驾了一辆游车而来,所谓游车乃为浮悬车,嵌以灵石便可控制。
覃明看到西区住宿外面的平地上,停了十几辆游车,通过考核的三十七位新弟子,全都来了,由穿松绿袍的叶师兄带领着,踏上游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