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不欲多解释,摆摆手道:“你们还不快去?别叫贵客久等。”
安氏有眼色,心知这两位少年身份只怕比她想的还要厉害些,不然婆婆不会如此反应,便忙笑道:“行,那我去借东西,娘等一会儿。”
王氏的眼神也闪了闪,忙上前端了两样吃食,笑道:“娘,我先把这些备好的送进去,雅琴,你也帮一帮我端碗。”
蒋氏心事重重,便没有多想,只叮嘱了一声:“进去可仔细点,别冲撞了贵客。”
不等王氏母女出门,蒋氏已经转身,冲刘青招手道:“青青,待会儿你再做个拌的藕片给他们送过去啊。”
刘青点头,笑眯眯的道:“奶,等下他们上桌了,肯定要喝酒,多做两个小菜下酒才好,一个麻辣藕片,然后我再炸个土豆条罢?”
平时一听到刘青说“炸”这个字,蒋氏得先炸了,所有刘家人都知道刘青做饭好吃,只有蒋氏不放心,因为刘青炒菜太喜欢用油了,看她倒油的架势就跟不要钱似的,蒋氏每次都心疼的直抽抽。
但因为今天的客人身份不一般,蒋氏满脑子想着怎么招待贵客还来不及,听到刘青给建议,忙不迭的点头:“行,既然我们青青有了成算,午饭就你来做罢。”
堂屋里头,刘家的男人们正陪着两个少年聊天,说起刘家卖茶叶蛋的事,今日不太说话,显得十分高冷的少年曹声扬也勾了勾唇,难得开了尊口:“味道不错。”
江景行笑着解释道:“上次送到书院的吃食,延宁都没吃多少,泰半进了我们的肚子,不单单是茶叶蛋,猪肉和兔肉的滋味,也委实新鲜。”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几句话下来,江景行已经让刘家人消除了对他的生疏和敬畏,变得自然起来,刘大爷乐呵呵的笑道,“都是我那孙女没事瞎琢磨的,难得对了你们的胃口,中午叫她多做一些,你们尽管吃。”
“今日都上门叨扰了,再客套的话就不多说了。”江景行笑眯眯的应了,虽然对那个折腾出这些吃食的小姑娘很好奇,他方才就发现,上次在县里惊鸿一瞥,觉得十分机灵可爱,当妹妹正好的小姑娘,与自家好友几乎挂在嘴边的好妹妹,竟然是同一人,不说这是缘分,那也真真是太巧了。
只是江景行虽然对小姑娘的好奇越发浓了,却不好把话题往人家身上扯,未免显得太过孟浪,因此话锋一转,话题又回到茶叶蛋上边:“既然这茶叶蛋卖的如此好,为何不去县城?无论从哪个方面,县城总要比乡镇好一些?”
智商摆在这儿,江景行就算不做生意,也能一眼就瞧见关键问题。
刘二叔解释道:“去县里生意的确比镇上好,只是我们不是商户,平时在镇上卖点自家煮的鸡蛋倒也无妨,倘若去了县里,若有人较真起来,却是不好交代,延宁明年下场考试,万不能在这个时候生事。”
“险些忘了商户的问题。”江景行恍然大悟,他虽然清楚士农工商的区别,然而对刘二叔嘴里的话仍有疑虑,不懂便问道,“同样是卖茶叶蛋,为何去镇上与城里不同?”
“邻里乡亲,时常有些鸡蛋,或者地里出息吃不完的,都可以去镇上卖了换钱,并不日日卖东西,便不算是做生意。”这次回答江景行的是刘四叔。
“原来如此。”江景行这才懂了,总结道,“去镇上卖茶叶蛋无人管,去县城有人盯着,是也不是?”
刘大爷愣了一下,才迟疑的点头,又有些不放心的补充道:“官差老爷那么忙,管不到这底下来……”
“倘若有人追究起来,却也没办法解释。”
江景行这么一说,一群人都愣住了,刘大爷的脸色有些难看,当然不是这对江景行,人家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他们一直忽略了这个问题,一味的说服自己乡亲们淳朴,肯定不会去举报自家。
可倘若真有人举报了呢?他们家做买卖这件事,却是跑不掉的。
刘延宁淡定些,他看了江景行一眼,笑了笑,神色淡然,又带了些郑重,“想必景行已有了主意,还请赐教。”
江景行也不卖关子,他的确是看好刘延宁,这几个月观察来看,对方不仅有才学见识,品行也不差,有些观点见解,更让他产生惺惺相惜之感。这样一个人,且不提前程走多远,却不该因为这点无伤风雅的小事而葬送了未来。
“我这儿只有四个字——法不责众。”
江景行言简意赅,刘大爷他们还没听懂,本来想问清楚,但江景行虽然平易近人,周身气度却委实不凡,他们仍然不敢冒犯,又见刘延宁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更不好说话打断他的思路,只能勉强忍住了说话的冲动,一眨不眨的盯着刘延宁。
刘延宁想了会儿,意识到江景行的意思,眼神不由一亮,刚想开口。
江景行已然笑道:“点到为止。”
刘延宁还是起身,拱了拱手道:“多谢。”
江景行伸手微微挡住他的动作,仍是一派温文尔雅:“你我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说话间,王氏母女正端了茶水点心进来,她们由上而下,先招待了上座的客人和刘大爷,后脚进来的林氏则招待其他几人。
待林氏走到刘延宁跟前,刘延宁扫了扫外边,不由问道:“三婶,青青呢?”
“青青正在准备吃食呢。”林氏出来前,正好听见婆婆说要把午饭交给刘青来做,自然想也不想的这么回到。
刘延宁后边几次见到刘青,都看她穿着新衣裳,李氏做的花裙子,实在想不到自家妹妹娇俏的小模样,是怎么窝在灶房里指点江山的,忍不住笑道:“她说今儿午饭包在她身上,我还当开玩笑,没成想竟是真的。”
听到这话,刚喂完贵客的骏马,依依不舍回到堂屋的刘延林,立时接口道:“大哥是不知道,青青炒的菜就是香,只是她好久没下厨。”
刘延林说着,憨厚的脸上不由自主的堆满笑容,可想而知这个消息让他有多惊喜,只是他的话刚说完,就被自家娘转身狠狠瞪了一眼,只好闭了嘴,满头雾水的挠了挠头。
他说错什么了?
殊不知王氏第一百次想把这个儿子塞回肚子里回炉重造,怎么就这么蠢!连刘延宁这个号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都知道在贵客面前,给自己的亲妹妹长脸。
她不图这个傻儿子也像刘延宁那么精明,好歹也不能拆了自己的台去给别人搭戏啊!
刘延林是被王氏瞪得闭了嘴,跟在后边的小五小六小七,听到这话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二姐今天要做菜啦!就是不知道二姐打算炒什么。”
——“笨蛋,二姐炒什么菜都好吃,再说今天这么多肉,还有客人在,肯定要做好吃的!”
——“我要去灶房看二姐炒菜,你们去不去!”
小孩子的期待和激动不会作假,看来小姑娘还能给自己更多的惊喜呢,江景行这般想着,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作者有话要说:正在调整状态,努力重回日更的频率,小伙伴莫急
第51章
刘青决定这一回要大显身手,因为她娘悄悄到她耳边提醒了她,说客人送的礼物有些贵重,叫她一定要好好招待。
她娘所谓的好好招待,自然是丰盛再丰盛了。
不过刘青心里有数,她再有心也整不出满汉全席,还是多花点心思,最好弄出些花样来。
这么一想,刘青脑子里已经基本确定了菜单,今天家里正好杀猪,这么多肉当然不能浪费,不过也不能全部都吃猪肉,刘青开始指挥了:“奶,去河里抓两条鱼,或者去我师傅家买两天回条也行,多凑两个菜。”
蒋氏是巴不得刘青能多想几个菜,闻言连连点头:“我这就叫你二哥他们去河里抓,除了鱼还有什么,要不要抓只鸡回来炖?”
说是这么说,想到自己养了那么久的母鸡拿出来宰,蒋氏心里还是很心痛,面上便带出了些纠结。
殊不知刘青一想到那些母鸡的口感,就忍不住摇头,道:“不炖鸡了,留着下鸡蛋罢,熬汤用猪骨便行了。”
蒋氏当然求之不得了,只是还有些迟疑:“用猪骨熬汤,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只要味道好,用什么不重要。”
见刘青如此信心满满,蒋氏便也放开了,点头笑道:“还是我们青青机灵,能想出这么多吃食。”
刘青却道:“那是因为咱们家有,我才想得出来呢!”
蒋氏一想还真是,自家条件好,不然换着别人家,就是有这些想法,都不一定吃得上好东西,不由多了几分自豪:“说得也是。”
刘青又道:“不过咱们家光拿猪肉来招待客人也不够,家里不是囤了好几样野味吗,奶拿点出来?”
“也行,我这就去找。”蒋氏说完便出去了。
没一会儿,蒋氏回到灶房,手里已是满满当当,“青青,奶挑了只山鸡,野兔,还有一块野猪肉,都是比较新鲜的,你看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刘青看着蒋氏手中的东西,一转眼便定了菜谱,红焖山鸡,麻辣兔丁,和炸猪排,野猪肉她吃过一次,肉质又硬又柴,做成别的还不如吃自家养的猪肉,不过做猪排应该会很有嚼劲。
这般想着,刘青对蒋氏道:“奶,您帮我把这些都处理了,我先炒菜。”
“行,马上给你弄好,都切成块吗?”
“野兔像之前那样的切,山鸡切大块,猪肉要切大切厚的,巴掌大一块最好。”刘青比划了一下猪肉的大小,“切完用刀背敲薄。”
“猪肉切这么大块怎么吃……”蒋氏小声嘀咕了一句,也只是自言自语,她知道自个儿孙女的想法稀奇古怪,已经相信无论如何她都能做好,不需要解释,因此嘀咕完便点头道,“奶知道了,你先去炒菜罢。”
祖孙俩在灶房里头忙活,前头不停的端茶水招待客人的李氏等人,也陆续回了灶房,不消蒋氏吩咐,便自发上前帮忙了,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
李氏想着今儿要炒的菜实在太多,这边招待贵客,那边还有一桌等着吃杀猪肉,少说也要准备十几二十几个菜,自家女儿这小胳膊,真要炒这么多菜估计手都要断了。
自个的女儿自个疼,李氏一忙完便对刘青道:“青青,累了罢?娘来炒,怎么弄你在旁边说便是。”
说着,已经不由分说去拿刘青手中的锅铲。
蒋氏这时才想到这点,道:“是我疏忽了,青青一个人哪炒的了这么多菜,老大家的你先炒几个,等下老二家的、老三家的和老四的轮流换人。”
既然蒋氏点了名让几个儿媳妇都轮流炒菜,刘青也就乐得轻松,没有跟她娘抢锅铲,笑眯眯的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主场位置。
厨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本来在堂屋的刘延宁忽然进了灶房,刚喊了一声:“奶……”
正忙着监工的蒋氏回头,连忙往门边走,把已经进来的刘延宁往外推:“里头正做饭呢,全是油烟味,你别进来。”
看着自家奶奶一脸如临大敌,好像他犯了什么冒犯一样,刘延宁就有些哭笑不得,微微伸手扶住蒋氏的手臂,正好挡住她把自己往外推的动作,一面笑道:“奶太过小心了,柴米油盐便是生活,孙儿进来并不犯什么忌讳,奶不必如此紧张。”
“怎么不犯忌讳了,你待会儿还要出去陪贵客,带着一身油烟味去怎么行?”蒋氏虽这么说,到底不再坚持要把刘延宁往外推了。
“孙儿过来正是要同奶说一声,景行与声扬第一次来乡野之地,心中不免好奇,我先带他们去周围转转,到午饭时再回来。”
“那赶紧去啊,吃午饭还有大半个时辰,还可以好好逛逛。”蒋氏说完,又想到什么,忙拉住刘延宁问,“对了,延宁啊,这两位公子什么时候回去,会不会在咱们家歇一宿?”
“住一宿恐怕不会,咱们家简陋,他们定住不惯的。”
“这样啊。”蒋氏眼神黯了黯,失望和担忧再一次涌上心头,她忍不住道,“若他们今天就走,咱们回礼也来不及备了,这可如何是好?”
“回礼?”刘延宁想到先前江景行递过来的礼物,顿时了然,也没有深想,道,“景行他们出身世家,注重礼节,送的无非是些点心小食,奶回一些吃食野味便是了,只是礼尚往来,不必太注意价值。”
“倘若只是吃食也就罢了,里头还有一匹极好的料子,我瞧着像是缎子,如此一来,咱家回的礼就不能相差太大了啊。”
“缎子?”刘延宁委实惊讶了,这几个月里,他与江曹二人来往最多,两人行为处事都极有分寸,因此他才想当然觉得他们备的礼物只是些点心吃食,没想到还备了缎子。
这样一来,他们送的礼明显贵重了几分。
比起蒋氏她们头疼如何回礼,刘延宁显然更在意他们的用意。
刘延宁在书院,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出身和家境,因为与江曹二人交往亲密,也时不时说一说家中的情形,因此对于他的情况,江曹二人比所有同窗都更清楚。
江曹二人很显然也知道,缎子这样的贵重的礼物,他们家回不起,却备了这个,那便是一番心意,并未要他家等价回礼的打算。
刘延宁没想到,平日里甚少表态的同窗,竟然如此看重甚至帮助自己,顿时难免感动。
蒋氏没得到刘延宁的回答,不由唤了一声:“延宁?”
“奶。”刘延宁回神,忙道,“景行和声扬自来大方,乐于帮助其他同窗,虽然这次他们备的礼物略贵重,咱们家尽心回礼便是,不必拘于价值,他们心里也清楚的。”
“话虽如此,可也不能相差太多,不然叫你以后如何同他们相处?”蒋氏抿了抿唇,并没有感到多宽慰。
“无妨,日后回了书院,还有好多日子相处,这回欠他们的人情,孙儿再慢慢还便是,奶不必太过忧心。”
见刘延宁说得坚定,蒋氏这才稍稍放心了,将信将疑的道:“是吗?”
“孙儿自会处理,奶只管放心便是。”刘延宁再一次安慰蒋氏。
他当然也知道礼尚往来,要是这次家里回得礼相差太多,日后相处免不了低人一等,只是自家什么条件,他比谁都清楚,再说长辈供他念书已是不易,他也不能要他们辛辛苦苦攒下的银子,全拿来给他的同窗回礼。
“他们还在等,孙儿先出去了。”刘延宁说着,又一次强调道,“奶,回礼只尽心便是,不必太过勉强。”
“我知道了,你快去陪客人逛一逛罢。”蒋氏点头,掩下了心头的忧虑,催着刘延宁出去了。
刘青一边指挥她娘炒菜,一边还竖起耳朵听着蒋氏和亲哥的对话,见蒋氏跟着亲哥出了灶房,便凑到她娘跟前,小声的问,“娘,哥哥的好友真的送了很贵重的东西过来?”
其实不单单是刘青,李氏王氏安氏她们也全都一心二用,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一边听着蒋氏的对话,因此见刘青凑到李氏跟前,其他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了过来。
李氏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刘青的头,“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些作甚。”
刘青摸着头撇了撇嘴,没说话,心里却很不福气,没事的时候就说她是大人了要这样那样,现在有事了又说她小孩子不许打听大人的事,还真是一天一个说法。
蒋氏出了灶房,与刘大爷他们一道,热情的送了贵客出院门,目送着三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越走越远,才受贿视线,拉了刘大爷一把,“老头子,回屋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蒋氏因为着急,直接扯着刘大爷的手臂就往屋里走,刘大爷没挣脱开,不由骂道:“客人还没走远呢,这样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客人又没有回头,瞧不到这里的。”蒋氏头也不回的道。她以往怕丈夫,刘大爷说东她不敢往西,但今儿实在是心急,便没有理会刘大爷的挣扎。
刘大爷见自家老伴非但不放开自己,还敢顶撞,心里一惊,便没有再挣扎,只是嘴上仍道:“老婆子你反了天了。”
待进了屋,刘大爷见着蒋氏小心翼翼把那匹缎子取出来,对蒋氏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满满的惊讶:“这……这是那两位公子送的礼?”
刘大爷还认得出包着缎子的蓝花布,那还是他从江公子手上接过来的呢。
蒋氏点点头,刘大爷忍不住伸手,颤颤巍巍的要摸那匹光泽奢华而大气的缎子,指尖还没碰到便备蒋氏拍开了,“别乱摸,你都没洗手,摸脏了咋办?”
“老婆子你今儿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刘大爷悻悻的收回手,低声骂了一句。
蒋氏没有理会他,只道,“这么好的缎子,少说也要数十两银子,两位公子怎么说送就送?”
“你懂什么?这两位公子出身好着呢,我方才听他们与延宁说话,好像还不是咱们这儿人,是从京城来的贵公子!你说进城那地方,天子脚下,从那儿来的能是一般人吗?再瞧瞧他们的穿着,想也知道是大富大贵,估计也没把一匹缎子看在眼里,想送就送了。”
“京城来的贵公子?难怪如此大气!”蒋氏吸了一口气,又恍然大悟的道,“我说他们怎么如此大方,连延宁都叫我不必在意回礼的价值,能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
刘大爷皱眉:“你去问延宁了?”
蒋氏自然看得出丈夫的责备之意,这会儿她也有些后悔,但还是解释道:“我先前不知道这缎子对他们来说不值当什么,正为回礼而头痛,刚好延宁找我说要带他们出去走走,我就拉着他问了一下……”
“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拿去打扰延宁,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刘大爷瞪了蒋氏一眼。
蒋氏诺诺的应了,到底没再为自己辩解。
刘大爷又问:“延宁还说了什么?”
“延宁说没别的法子,备些吃食野味就行了。”蒋氏说完,又补充道,“我只是怕人家送这么厚的礼物,咱们一点吃食就打发了,未免太过寒酸。”
刘大爷又骂道:“果然头发长见识短!回礼看得是心意,又不是价值,人家那出身,你就是把家底掏空了去准备回礼,人家也是瞧不上眼的!”
蒋氏被骂得没了脾气,好声气的道:“那总要备礼罢,他们今天就要回去了,可得赶紧准备起来,你说回些什么?”
“自然是照着延宁说的,多备一些新鲜吃食。”刘大爷说着,眼角余光瞥见蒋氏神色有异,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有其他意见,也不等她提出来,便解释道,“你不知道,那江公子和曹公子啊,就喜欢吃咱们青青做的那些吃食,藕片和茶叶蛋,还有上回我跟青青给延宁送去的野兔肉,他们说可喜欢吃了,今儿来咱们家做客,说不得就是为了这个呢。咱们投其所好,不比送些虚有其表的东西更合他们心意?”
蒋氏点点头,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他们不是客套话吗?人家从进城来的贵公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怎么被这点小东西迷了眼……”
“那你就不懂了,山珍海味,时时吃也就不稀罕了,反倒是咱们青青脑瓜子厉害,时不时想出些吃食,连他们都没吃过,既新鲜又好吃,当然更叫人感兴趣了。”
“那行罢,我待会儿去找青青,问问她能不能再做些方便送人的吃食。”
“尽管叫青青多备些能够当零嘴的吃食。”刘大爷说罢,似乎想到什么,沉吟了片刻后,又道,“不过光准备吃食也不好,上次不是得了一块牛皮吗?虽然不大,但是做一双皮靴还是够的,你去找出来当回礼罢。”
蒋氏先前还各种担心回礼太寒酸了,现在刘大爷出了主意,她又有些舍不得,忍不住道:“不能换个别的?这牛皮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我还想过几日请人给延宁做一双皮靴呢。”
“我能不知道吗?要是还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哪能把这牛皮送出去?”刘大爷瞪了蒋氏一眼,不耐烦的道,“叫你拿你就去拿,这么啰嗦,以后有机会再给延宁买一块便行了。”
蒋氏忍不住反驳道:“你说得容易,若不是正好咱们在镇上卖茶叶蛋,那人想吃,才用这块牛皮换了咱家的茶叶蛋,等闲谁家跑去镇上卖牛?”
不过蒋氏也只是嘴上抱怨,刘大爷发话了,她还是立刻开了柜子把牛皮找出来,仔细包了包,又把江景行送来的包裹拆下来装自家送的回礼,看起来总算体面了些,蒋氏这才满意了,把东西收拾好,才关门去了灶房。
灶房里,李氏已经换下来了,轮到王氏掌勺,刘青一丝不苟的在旁边指挥:“二婶,可以多放些油,油热了再把野猪肉一块一块放下去,两面煎成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蒋氏在旁边看了会儿,见刘青把步骤都说完了,才放心的拉了刘青的手臂,低声道:“青青,你过来一下,奶有事同你说。”
刘青先前眼角余光就瞧见,她奶这次再回灶房,脸色已经不像先前那般心事重重,反而多了一份轻松,想必难题已经解决。因此刘青也不担心,乐呵呵跟着蒋氏到了一旁。
“你哥哥这两位同窗过来,还准备了贵重的礼物,咱们也要回礼,没什么好送的,好像他们喜欢咱们家做的那些吃食,奶的意思是叫你多备些方便送人的吃食,全当作回礼,你可有想法?”
“若是我做的吃食他们真喜欢,这样备礼也好,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口味?”
“我听你爷说,你们上回送给你大哥的吃食,他们也尝了,都很喜欢呢。”蒋氏笑眯眯的道,“因此我想,上次做的那些吃食,这次也可以备一份,然后再看看添些别的。”
刘青想了想,道:“上次送的是麻辣藕片,梅菜扣肉,香辣兔丁和茶叶蛋,这次我可以再做个猪肉丝,当零嘴吃。”
蒋氏点头,又问:“还有别的吗?”
刘青心下诧异,这么多东西她奶还觉得不够?但刘青没有问出来,她仔细想了会儿,一时匆忙,倒是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当零食的小吃,干脆道:“咱们准备这么多熟食,他们要是吃不完,多放几日就要坏了,倒不如再送点腊肉腊野鸡这些,说不定他们过年还能吃这个。”
听刘青说得在理,蒋氏自然也认同,当即笑道:“行,就准备这些罢,这几样小菜我待会儿叫你婶子他们去弄,不过你说得那个什么猪肉丝,就只能你自个儿动手了。”
“奶放心,吃完午饭我就做这个。”
祖孙两正商量着正事,冷不丁一个洪亮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青青,鱼抓回来了,好大一条草鱼呢!”
刘青便看了蒋氏一眼,蒋氏笑道:“行了,想看就出去看罢。”
于是刘青便出去了,刚走到门口,刘延林已经拎着木桶走过来,刘青冷不丁低头一看,滑不留手的东西在桶底摆动,刘青被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刘延林道:“不要过来!”
刘延林一头雾水,还是蒋氏走近瞧了一眼,忍不住笑道:“多大的人了,连黄鳝都怕。”
刘青一点都不心虚,抗议道:“谁叫它长得跟蛇一样。”
刘延林这才恍然大悟,跟着蒋氏一起嘲笑刘青:“只是长得像罢了,黄鳝又没毒,被它咬了也没事。”
说着,刘延林往前走两步,试图让刘青接受桶底的小家伙。
刘青吓得又退了两步,连连摆手:“别过来,你们把它处理了,切成小拇指长的一段一段。”
刘延林见她是真的怕,才停了脚步,点了下头,又问:“鱼要怎么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