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过来,他不太方便把汤碗端到身后的餐桌上,虽然只有两步的距离,可对现在的他来,就是条鸿沟。不动声色地松手,笑着端起那两只透明的玻璃碗,边走边抱怨:“你煮的东西,也不知道能不能喝,这样拿做小白鼠,万一把我毒死可怎么办?”她把姜汤放到餐桌上
一转身,便看见他的双眸,有抹温柔的光芒:“我不是在陪你一起做小白鼠吗?”

她笑了笑,踮起脚去够他的嘴唇,手便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腰,隔着柔软的浴袍,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些小小的紧张和不自然
“霁远,放手。”抬着头轻咬他的双唇,伸手去松他直紧紧握着拐杖的手指,语气温柔而坚决。“有我扶着你呢……”他似是犹豫下,终于选择不再紧张,放开手指,环住的腰。吻,开始渐渐炙热滚烫起来。
隔着层薄薄的浴袍,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那块明显的缺失,眼前,便忽然又出现他腾空跃起时的样子,心里骤然痛,手上的力气
便不自觉加大几分,稳稳地直扶着他,只是他的注意力,似乎已经都集中在的唇上,那样急促慌乱的呼吸,令自己都开始头晕目眩,很快便觉

得站不住。

扶着他微微转个身,伸长手臂够到把餐椅,慢慢地稳着他的身体坐下。他的高度陡然降低,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像是害怕够不到样

,手指穿进的发间,拢着贴近自己。被他伸手用力带,跌坐在他的腿上,肌肤相触的瞬,立刻感觉到他阵颤抖。
“腿疼?”未若睁开眼睛轻声地问他。
他仍是闭着眼睛,摇摇头,边情不自禁地捧着的脸,含住的嘴唇,边像是有些疑惑地:“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伸手摸索到他腰间浴袍的带子,轻轻抽便松开来,那浴袍的领子又敞开些,埋头吻他修长的脖颈,吻他微微突起的喉结,吻他宽阔
却有些消瘦的肩膀,边吻,边喃喃地:“不……霁远……再让你多等秒,我都会心疼……”进入身体的那瞬间,他闷闷地轻哼声,眼前片模糊,只有最本能的冲动,带着他无法停止地悸动,世上最美好最甜蜜的角落,给他从未有过的归属感,令他恍然中觉得,路的苦痛,统统有最好的补偿。攀上巅峰的刻,他终于克制不住地叫出声来,那两个字,从心底里喷薄"
而出,带着低沉的温柔:“若若……”
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眼前忽然有股耀眼的光芒,像是很多年以前的那段虚幻美好的阳光,穿破漫长的黑夜,直刺得泛起泪光。
未若怕压得他的腿不舒服,试两次要站起来,却都被他紧紧地抱住。他只是舍不得的温暖,浮着淡淡香味的柔软身体,感觉着的唇在自己的肩上流连,颈后渐渐地又有些湿润。
“又哭什么?我很差吗?”他扶起的脸,吻去的泪水。
慌乱地摇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觉得,仿佛要把欠他十年的眼泪统统还给他,像个孩子忽然找到失而复得的珍宝般,泪流不止。
不愿意再被他看着泪流满面的样子,只好趴回他的肩头,小心地问:“霁远…………我也不完美……你会不会介意?”
“你说呢?”他的声音里,似乎有淡淡的笑意。“我这样,你都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他顿顿,继续低软缓慢地:“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东西,更没有完美的人……”
“别说了。我懂。”伸手指,绕住他的,喃喃地:“我什么都懂……”
就当是老太嫉妒他的完美,所以,才样残忍的折断他的羽翼,只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低着头,拉着他的手指轻声:“Vorbei vorbei……”
“什么呢?”他对忽然开始德语,很有些不满,紧紧手臂问。
“……过去的,都过去。”解释完,蓦地觉得心头片豁然开朗。
“你中文不是很好嘛,干嘛外国话。”他扭扭的耳朵。
“跟你学的,关键的时候,外国话,不会脸红。”她不再哭,开始淡淡地笑,接着又开始,便是大堆。“Du bist mein,ich bin dein, dessen solltest du gewiss sein. Du bist verschlossen in meinem Herzen, verloren ist das Schlüsselein. Dann musst du für immer drinnen sein.”
他耐心地听书般地完,才微微皱眉头问:“又什么呢?”
“是首很老很老的爱情诗。”
“什么意思?” “不告诉你。我都说了,用中文的话,我会脸红。”从他的身上站起来,顾左右而言其他地:“辛辛苦苦煮的姜汤已经凉,去热热。”
林霁远眼睁睁地看着转过身去,有些无奈地微笑下。其实她说了什么,并不重要,只是听那温柔的语调,他便已经觉得诗纯净美好, 就像个人样。
夜里,未若第次躺在林霁远的怀里,不知道是因为换床不习惯,还是因为有些紧张激动,睡不着,也不敢乱动,只好拉着他的手,
用指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地画圈。他只是平躺着,伸胳膊搂着,那宽阔温暖的怀抱,均匀悠长的呼吸,令觉得无比安心。

“若若。”以为他已经睡着,没想到他忽然转个身,面对着:“睡不着?”
“也睡不着?是不是腿还疼?”黑暗里,紧张地摸摸他的脸,生怕触手又是片冷汗。
“不是。……还有事没问。”他轻声地。
“什么事?问吧。”放下心来。
“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他像是不太好意思,支吾下。
未若犹豫下,装作轻松地回答:“今去学校给妈送东西,碰巧在团委的办公室里看见们班的照片,后来又问哥哥,他就告诉我了。
怎么忍心告诉他,其实看见的,是他破校纪录的那跳。只是自己回想下,便情不自禁,疼得颤抖。
“噢……”他低低地应声,接着又有些小心地问。“你妈妈……也知道我们……”
“没有……那时候开会去。”不知道为什么,陡然觉得有些心虚,岔开话题:“霁远,是什么时候……你开始喜欢我的?”问完,
脸红片,暗自庆幸关着灯,他看不见。
“……在秋暮,那年秋游的时候。”他说着,找到了她的耳垂,轻轻地咬上去。
“啊……”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第次跟林霁适和他起吃饭的时候,他听见秋暮两个字,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记得,学校里每年的
秋游都在运动会的前两个月,原来他那个时候便认识自己……
“别说这些了,你刚说过,过去的都过去。”他收紧手臂,把拉得更近些,准确地封住要话的双唇,探舌尖,去够小巧柔软的舌。
“我们……做些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刚才不是已经做过……”
“刚才你在上面,不算,重新来。”他居然放开的唇,口气坚定地完,语气霸道而温柔,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在片静谧的黑暗中
,不知不觉地融化在他的滚烫火热里。

38
冷……
寒夜里冰凉的空气从肩头钻进身体里,未若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地蜷成一团,只是,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她往床的另外一侧挪动了一下身体,希望找到一丝温暖,只是,那一边似乎更为寒冷,毫无温度的被角令她顿时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身边的人没了踪影,枕上连残留的余温也没有。她摸到手表看了看时间,是半夜一点半。周围轻飘的空气里,静得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犹豫了两秒,起身下床,披了衣服,走到隔壁的书房,悄悄地推开门,果然看见那个人坐在书桌后面,开着台灯,托着腮皱眉看着桌上的一样东西,听见她走近的声音,才抬了头,深潭似的眼眸,如黑夜一般沉静。

“你怎么又半夜不睡觉?每次到别墅来都说散心,结果每次都忘不了工作……”未若站在桌前,有些不满地看着林霁远。 
“我不在工作……”他看了看她,有些无力地支了额头解释。
“那你在做什么?”她绕到书桌后面,看见他桌上有个小小的锦盒,暗红色的绸缎面子,弯弯绕绕的祥云花纹,精致细腻,大约是已经有些年头了,盒子的边角处有些摩挲过留下的轻微痕迹。
“你怎么醒了?”他又答非所问地,拉了她坐在怀里。
“……冷啊。”她说着,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伸手抱住他的腰,十足的撒娇样子,惹得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搂着她的肩膀说:“现在呢?”
“嗯,好多了。”她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感觉他温暖的气息,笑着倚在他的肩头。他的椅子很宽大,他坐在中间,她便侧了身坐在一边,然后屈了膝盖,把脚放在他的腿上,整个人都贴近了,像只温顺的小猫,缩在他的身边。

“穿那么少跑出来,当心受凉……”他皱了皱眉头,把她裹在自己的衣服里,揽紧了搂在怀中。
“你到底在干嘛呀?”她假装没听见他的唠叨,看了看桌上那个锦盒,好奇地拿在手里。“我能不能看看?”
“嗯。”他微微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恍惚。“本来……就是给你的。”
“给我的?”她更好奇,打开来一看,里面是块长方形的石头,大约也就十多公分长,只比手指略粗,是通透的淡淡红色,在灯光下,流着迷离的微光。
“是什么?”她觉得奇怪,好端端的,要给她一块石头做什么?
“玛瑙。”他伸手拿起来,交到她的手里。

那块玛瑙石红的温暖,拿在手里却是冰凉凉的,她小心地转了个方向看,原来,是一枚印章,上面刻着两个字,却还有一个角落,没有任何刀工的痕迹。

她抬眼看了看他,他的眼里,有一丝怅然,看着她手上的玛瑙印章,一言不发。
那两个古朴精致的篆字,是“乔”和“未”。
她并不懂得分辨这字刻的好坏,只是看着这繁体的字,笔画众多,却一笔一划间,都似乎能感觉到他那份认真谨慎,和捧在手里时的轻柔仔细。
“还有个字呢?”她摸了摸最左下角的光滑,那里,应该是留给最后一个字的。
“还没来得及刻……”他低了头,语气轻松,却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他从小便开始学书法,学到高三那一年,忽然想换个花样,就开始学篆刻。第一次刻一个人名字,便是她的名字。起初,不知道刻坏了多少普通的寿山石,才终于敢换了块玛瑙,虽然石头本身并不值多少钱,但是这块淡红色的玛瑙,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微的暖光,跟她的名字,跟她这个人,应该会非常相衬。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忽然送给她这样一件刻着自己名字的礼物,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会不会甜甜地笑起来,露出那个标志性的小梨涡。只是,越是在乎,便越是刻不好,他小心翼翼地刻了两个字,还是觉得不太满意,第三个字,竟然下不去手,只好悻悻地收拾好残局,藏了起来,打算酝酿好了再说。
可是一放,就是十年。
她看着刻了自己名字的印章,一时间无言凝噎,是感动,也是感慨,靠在他的肩头,低了头细细地看着玛瑙上天然的纹路花样,眼前竟然有些模糊。那印章有些沉甸甸冰凉凉的,她捏在手里,半天才暖了起来。
“你不会是想现在刻吧?我一个人可睡不着……”她不愿再感伤过去的遗憾,便抱着他的脖子发起嗲来。“房间里好冷啊……”
“只是拿出来看看……很久没刻了,现在,刀恐怕都不会拿了。”他笑了笑,心头和身体,都被她暖暖的体温熨得热了起来。
她却仍是惊叹着说:“霁远,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啊,我以为你只是字写得好而已……”
他仍旧是轻笑了一下,似乎被她夸得有些找不到方向了。
“要是你哥哥那个家伙肯好好读书的话,是不是你就可以做书法家,不用像现在这么辛苦了?”她有些愤愤不平地撇了嘴。
“别瞎说。学钢琴比读书累多了。”他正色说。“每天有十几个小时呆在琴房里,练得全身是汗,你试试?”
“也对,而且现在又整天到处飞,人影也看不到呢。我好歹每天上班还能看见你,是吧林总?”她看着他不再低落,心情好了很多,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别看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你慢慢刻,我可不想你把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我的印章给刻坏了。我有耐心等的。”她笑着站起来,把那块印章放回盒子里。
他扶着拐杖站起来,拿着锦盒走到书橱前,打算把东西收起来。
“放哪里?我帮你……”<
“我自己来。”他头也没回地打断她。她吐了吐舌头,这个人,一到这种时候,就变成个十足的仙人掌,全身是刺,碰都不让人碰,倔得让人讨厌。
他把拐杖靠在书橱边,扶了橱门保持平衡,慢慢地蹲下去,把盒子放在书橱最下面一层的一个小小的木头箱子里,小心地盖上盖子,又慢慢地一条腿撑着站起来,站直身体的时候,轻轻地晃了一晃。
她只是在旁边看着,忍住不去扶他。他说过,不要她的同情,他自己能做的事情,绝对不让她插手。只是她还是眼底酸涩,不自觉地移了视线,舍不得再看他。转开眼神的那一瞬,她看见书橱另一边的角落里,静静地安放着她曾经见到过的一排奖杯,忽然隐隐约约觉得,心底有一丝不安,如流星般悄无声息地划过。
她跟在他的身后回了房间,钻进被窝里,却再也睡不着。直觉里那股不安越来越浓烈,鬼魅一般纠缠着她。
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感觉到他便立刻跟着靠近了几分,自然地从身后抱住了她,听见他的呼吸,暖暖地从身后传来,像是给了她一丝勇气。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是。她轻轻地深呼吸了一下,给自己鼓气,然后开口轻声地问他:“霁远,你爸妈真厉害,生了你和你哥哥这么好的两个儿子……别人都羡慕死了吧?”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睡眼朦胧的样子。“你嗯一下就算完了?”她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晃了晃他的胳膊。“你害得我睡不着,现在又不管我,自己要睡觉了?”
“嗯。”他又嗯了一下,闭着眼睛攥住了她的手腕,似乎已经困乏,不想让她再动。
“你说,假如你爸妈见到我,会不会喜欢我?”她顾不上他想睡觉的态度,只是努力把话题往自己想知道的地方引。
“当然会。”
“可惜哦,他们怎么会这么年轻就不在了呢?”她摸了摸他的脸,轻声地说。
“……生病。”他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了起来,台灯微弱的光亮映在他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出表情。
“什么病啊?”她像个刚拿到试卷等着看分数的学生,有些下意识地心虚,却还是硬了硬心肠,继续问了下去。
“爸爸是脑溢血,几年前一次出差的时候,忽然病发,没救回来,妈妈……胃癌。”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沉静,只是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
她的心猛地一沉,仿佛牵动了某根神经似的,本来那缕不安蓦地放大了无数倍,黑沉沉地压下来。

“算了,看你也没心思陪我说话,睡吧。”她愣了愣说,伸手关了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躺了很久,她听见他的呼吸平 缓下来,应该是睡着了。只是她却睡不着,呆呆地想着心事,看着天花板上影影绰绰的一盏吊灯,看了许久。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体都有些僵硬了,想转过身去,刚轻轻地动了动,却发现他紧紧地捏着她的一只手指不放,手心里热热的,似乎还有些微汗。她的心,顿时软成一片,于是便不再翻身,反而靠近了,把手搭在他的腰上,不知过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她忽然觉得他的怀抱收紧了很多,直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一下子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天色已经微明,他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块浮木似的,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两只手臂上,脸上已经满是汗水,眉头紧皱,肌肉紧绷地像在挣扎,却还是闭着眼睛没醒过来,显然,是在做噩梦。
“霁远,霁远……”她发现自己的两只手已经被他紧紧地圈住,无法挣开,只好小声地喊他的名字,连叫了好几声,他才终于蓦地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一丝惊恐。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无助的眼神,倒忽然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伸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水。
他只是盯着她看,眼神迷离而困惑,恍惚了片刻,接着,便探身大力地吻上来。

这个吻,如此急迫不安,带着极力要确认什么的渴求,他几乎要将她肺里的空气全部吸尽,才像终于放下心来,慢慢地软下了身体,只是仍然舍不得放开她,手指触在她的唇间,闭了眼睛轻轻地抚摸着
“做什么恶梦了?”她看他终于安静了一些,才继续替他擦着汗水,轻声地问。
他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些刚睡醒的沙哑:“转过去。”
她听了他的话,转过身背对着他,感觉他的身体那样贴近,一片火热,她几乎能感觉到他慌乱的心跳和努力平复着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开口轻声地说:“你走了,我……追不上……”

“不会的,我不会走……”她立刻转了身回来,紧贴着他的胸口,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竟喃喃地连说了很多遍“我不会走”…… 似乎,像是要催眠他一般。

“嗯……”他冷静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吻着她的额头说:“噩梦而已,没事了。还早呢,睡吧。”
他看着她在身侧渐渐睡着,手边是她静静铺散在枕上的黑发,带着她特有的淡淡香味,她就这样侧着身,两只手臂绕住了他的胳膊,紧紧地抱着,像个孩子抱着心爱的玩偶,一瞬也不肯松开,他只得伸了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额头和睡梦中格外红润的脸颊,手上暖热的触感,却渐渐带起胸中的一片苍茫空凉,仿佛他除了眼前这片温暖,便再也抓不住什么,再也留不住什么。

第 39 章
一连很多天,未若只要闲下来,一连串的思绪就会在她脑海中不断翻腾,仿佛散落的拼图碎片,看得出轮廓,却凑不到一起。

“妈妈……胃癌……”
“十年前离开了剧团……好像是很奇怪的病,查了很久也没查出来
“那时候开车的还是他妈妈呢……”
她对着电脑正在发呆,并没意识到林霁远已经站在她面前有一会了。
“回家再看吧。”他终于忍不住,轻叩了下她的桌面。
“啊?你先回去吧,我跟财务部的同事说好了,等下还要再跟她过一遍投资使用状态。”她醒过神来,摇了摇头,苦恼地说。见他似乎没有走的意思,她站起来推他出去:“你快回家吧,你在这,我哪有心思看啊,明天汇报给你丢人怎么办?”她开始跟林霁远同进同出不久,公司里便开始有风言风语,多数自然是针对她,说她勾引老板啦,看中他的钱啦。她其实并没放在心上,只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谁爱说就说去好了。林霁远则像是没听说一般,提也没提这件事情,却找了个机会安排她进Alpha项目组,做项目管理,她心知肚明,他是要她证明自己。
她明白他的心思,更明白这是绝好的机会,不光是为了封住悠悠众口,更是对她最好的信任和鼓励,自然格外努力,为了明天在全公司管理层会议上的Alpha项目状态介绍,已经连加了一个星期班做准备。忙碌起来也好,让她没有什么机会虚无缥缈地胡思乱想。
林霁远看她专心地看着电脑,犹豫了一下,终于不再坚持,刚进了电梯,却又转了身走出来。
“晚上……想吃什么?”
“林总……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她忽然觉得,有些黯淡心情腾得一下被他点亮,笑着说:“随便啦,你先回去,我再过一个小时应该就好了。”
她跟财务部的同事一起过了一遍整个项目分区域、分时间段的投资,再整理了一下明天的汇报,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开了车回家的路上,心情却出奇的好。只是想到有人在家里等着她,那片温馨的感觉便渐渐地溢满胸口,带走了隐约的疲惫和不安。
她上了楼,发现门虚掩着,推开一看,林霁远竟然站在厨房里。
“门怎么也不关……”她发现没人理她,只好换了鞋屁颠屁颠地过去,站在他身侧,看着锅里的东西。“这个是……皮蛋瘦肉粥?天……霁远你竟然在做饭啊?”
她伸了胳膊抱住他,一阵激动地乱晃。
“好了好了……”他一手拿着汤勺,一手推开她,眼中有一丝不耐烦。“大惊小怪什么。”
“我怎么大惊小怪了?快让我拍张照片,明天到公司里秀一下,看看有多少人会流鼻血……”她一边说,一边笑着摸手机出来。
他眼明手快地夺过手机:“你敢拍试试看?”说着揭开锅盖,手悬在半空,作势要把手机扔进去。
“别……手机不值钱,这锅粥可价值连城啊……”她笑着从他的胳膊下面钻过去,站在他身前,拿过他手里的勺子,伸到锅里搅了两下。“好像煮得很好哎……肉都熟了,而且又没糊,你还真有天份啊……”
“你要求就这么低?”他哭笑不得地说。
“已经可以吃了,你先去坐着吧,我来盛。”她转身推了推他说。
“我来。”他根本没给她机会,直接关了火拿起准备好的碗。
她被挤到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盛粥,那抿起嘴唇,专心致志的样子,少了工作时的冷峻,只有一团温情脉脉的暖意。
“你怎么不问我明天的汇报准备的怎么样了?”她一边吃,一边歪了脑袋看他。
“需要我问吗?”他头也不抬地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那倒是。”她笑笑,眼中闪过一丝信心满满的光芒,他看了,心中却有些恍然,停了手上的勺子,滞了片刻。

第二天,在全公司几乎所有的总监面前,未若还是有些紧张。她站在台上,看了眼坐在最中间的林霁远,他侧了身,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那雪白的衣领,浅蓝色的领带,衬得他侧脸的轮廓更加分明。她偷偷闭起眼睛,深呼吸了一下,耳边还似乎能听得到早上帮他打领带时,他微低了头,轻声说的那句“未若,我相信你”
她睁开眼睛看他一眼,微笑了一下,镇静地开始作汇报。.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在整个会议厅里回响,林霁远本来看着投影幕上一页页翻过的报告文件,却一个不留神,偏了视线,情不自禁地开始看她。其实在关了灯的会议厅里,她的身影有些模糊,可他看着那个并不清晰的身影,却竟然越来越难集中精神,耳边她的声音也渐渐朦胧不清,只剩下脑海里残留着她叫他“霁远”时,那淡淡微笑着的样子,如同一块慕司蛋糕般,甜美柔软。

未若做完汇报,趁中间休息的时间,溜到茶水间稍稍喘了口气。

“小乔。”
她转了头,看见陆烨钧的笑脸。
“陆总。”
“霁远本事真大,从哪里找到你这么好的老婆?”他促狭地冲着她眨眼,啧啧赞叹着。“这么复杂的项目,给我这么短的时间准备,我也不一定能讲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