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容咬着嘴唇想了想,又问:“你不跳舞了是因为她?”
“你明天去香港的行李收拾好没有?”这回他完全没有要答的意思。
“嗯。”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早就收拾好了。”
“还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带过去?”
“要的要的。”她紧紧地抱住他,不让他动弹,“我要把阿洛带过去。”
他终于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微笑,低下头也抱住了她。
“你跟我去嘛,我打听过了,都是一人一个房间的,我把你藏在房间里,每天一下课就回去,给你带好吃的,好不好?”她发嗲道。
他不说话,只是亲了亲她的额头。
“等你有事了再回来嘛,我报销机票。”她继续说,“你白天还可以帮我打扫卫生收拾房间什么的。”
他还是没有说话。
她也知道自己在白日做梦,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闭起眼睛听他的心跳。
明知道不可能,可她还是希望能永远记住这一刻的缠绵,留着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一遍遍地温习。
Chapter8 对他的爱,就是她最坚定最深刻的信仰
开始培训的第一天晚上,雪容就拿一首《阳春白雪》把所有跟她一期的来自世界各地的同学和老师都震了。一下台就无数人涌过来围观她的琵琶。
“时间有点紧,所以只来得及练一首比较容易的曲子。”雪容跟人群解释道。
大家又是一番惊讶,纷纷表示下次要再听她表演。
她一边四处跟人微笑道谢,一边心里苦笑着想,这次真是被Peter害得不轻。
庆祝开学的派对结束以后,她跟一群同学一起往公司总部旁边的公寓楼走,一边走,一边低头急着拿新换的号码跟陈洛钧发消息,渐渐地拖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眼看就要走到楼里了,雪容刚想快点跟上去,冷不防地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她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齐诺。
“你……我……怎么……”她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走在她前面的同学听见她叫都转回了头,可是看见齐诺笑眯眯地低头看她的样子,又都心领神会地扭头走了。
“惊喜吧!哈哈哈哈。”齐诺一阵狂笑。
雪容等他笑完,终于找到话说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哈哈哈哈——”齐诺得意地快飞到天上了,“我来这里做客座教授的。都来了两个月了,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你?教授?开什么玩笑?”雪容也大笑起来。
“有什么问题!”齐诺怒了,“我博士毕业了好不好!”
“好好好,太厉害了!”雪容还是忍不住笑。
“这是什么?”齐诺指指她背上的琵琶问。
“不告诉你。”雪容假装想逃,却又被他一把拽住。
“喂!我大老远的来找你,不请我喝杯咖啡吗?”齐诺凑过来。
“下次好不好?我请你去吃饭。今天太晚了,好累。”雪容求饶。
“那你让我现在回去啊?”
“你住哪里?”
“倒是不远……”
“那就好了啊。有机会的嘛。”
齐诺不太情愿地答应了,又拽着她在楼下聊了一会儿,才勉强放她回去了。
回到自己小小的房间里,开始整理还没来得及拆包的行李时,雪容终于忍不住坐在地板上叹了叹气。
她本来也不迟钝,早就意识到齐诺的玩笑里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是真心的,可是他们都默契地装糊涂,才能把这种单纯的友谊坚持到现在。只是他现在居然追到了这里,她觉得再也装不下去了,只是暗自希望他千万不要真的来个正经的表白——毕竟他们还有合作的关系,她也不想失去一个朋友。
雪容唯一的办法就是躲。
齐诺每次找她吃饭,她都装作忙得不可开交的样子,一拖再拖,他有意见的时候,她就把自己排的密密麻麻的课程表给他看,什么跨文化交流、媒体传播技巧,甚至还有项目预算设定之类的,看得他两眼发直,也就说不出什么来了。
每拒绝他一次,雪容都会觉得深深内疚。说不定齐诺只是单纯地找她吃饭而已,她却自己心虚,老是不给他面子。
只是她赌不起。她已经花了太多精力来建筑自己得来不易的感情,实在舍不得让任何一点点可能的隐患毁了她的成果。
其实她跟陈洛钧从一开始就是聚少离多的,哪怕是她到了A城以后,他也常有一出去演出就一两个月不见人影的时候,她一向都能调节地很好,自娱自乐地很开心。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年多来,他因为工作很少,几乎每天都有空陪她,搞得她反而不能适应现在的两地分居了。
她不知道是因为这边温暖潮湿的空气,是因为每天没完没了地被丢在全是英文和粤语的环境里上课,还是因为总被齐诺骚扰而变得忐忑的心情,总之她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他,从早晨一睁眼开始,就要跟强烈的想飞回去的欲望斗争。
她天天缠着他视频,他也好脾气地答应了,只要在家就上线陪她,哪怕不说话,一个人在这头看书,一个人在那头研究明天要上的课,也是好的。
她有一天晚上看着他的身影,一个没忍住就哭了。
他一开始还没看清,直到她飞快地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才发现她哭了。
“怎么了?”他凑到摄像头前问。
“没什么啦。”雪容觉得自己笨得要命,一边慌乱地擦眼泪,一边却没出息地流得更多。
“没什么怎么哭了?”
“眼睛进沙子了。”她死不承认。
“房间里哪儿来的沙子?”他追问。
“你好烦人啊。”她哽咽着说。
“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没怎么。”雪容恼羞成怒地扭过脸去,“想你了,不行吗?”
他安静了片刻,随即温柔地唤道:“容容。”
“干吗?”她还是拿后脑勺对着镜头。
“转过来。”
“不要。”
“乖。转过来。”
她没什么抵抗力地转了过去,不太好意思地低着头。
“真的想我了?”
“废话。”
“那怎么办?”
“不知道。”她抽泣着嘟囔了一句。
“你回来?”
“那怎么行。领导会杀了我。”她抹泪。
他偷偷叹了口气:“以前没见你这么脆弱啊。”
“那你眼睛上面那个疤哪儿来的?”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按了按眼角,会心一笑:“被小猫挠的。”
她含泪笑起来,又嘟着嘴说:“阿洛,你什么时候有空来看我嘛……我这两个月已经跟同学们开发了好多好吃的地方了,就等你来带你去了。”
他考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最近不行。”
雪容一下子泄气了:“哦……”
“上次拍的电影下个星期上映,要开始宣传了。”他难得有耐心地跟她解释自己的日程安排。
“那是好事啊!”她强打精神地笑了笑,“要发现场照片给我看哦。”
他一笑:“不哭了?”
“谁哭了?”
他没辙:“好好,没人哭。”
“阿洛。”
“嗯?”
“等下你睡觉的时候把电脑放在枕头边上,不要关视频好不好?”
“……”
“好不好嘛。”
“好——”他拖长了声音答应道。
小小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她顿时傻乐起来。
睡下去的时候,雪容看着视频窗口里他靠在床头看书的身影,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她当时没想到,看完这一眼以后,她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了。
陈洛钧在她来香港培训前拍的那部片子,忽然间一夜爆红。
这部小成本的剧情片本来完全没有人注意,连宣传和推广都十分低调,却在上映以后一下子成了票房黑马,据说片子的故事精彩,节奏紧凑,结局意外,是难得一见的佳作。
陈洛钧在里面演的是一个长期饱受失眠折磨的作家,雪容只在网上看了预告片,就被他骨瘦如柴、眼神诡异的样子吓到了。
网上的评论几乎一边倒地都在夸奖他的演技和敬业精神,可是雪容一点都看不下去。
他们没有亲手摸到过他突兀的肋骨,又怎么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再多的溢美之词,都像是无关痛痒的隔岸观火,而他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除了他自己,恐怕谁都不清楚。
陈洛钧一下子成了很多媒体的焦点,几乎所有报刊的电影版都拿这部片子做了专题。
林晓琪有一次跟雪容聊天时说:“不过你家洛钧哥哥也太讨厌了吧,谁家的专访都不肯接哎。我们跑电影条线的记者好几次都撞得一鼻子灰。”
“哈哈哈,他平时话就少,哪能问出来什么内容啊。”雪容和稀泥说,“不过你可千万别把我给卖了啊。”
“当然了。你当我傻吗?把自己的好朋友卖给八卦新闻?”
“嘿嘿,那就好。”雪容暗自庆幸。
她几乎在网上看过所有陈洛钧参加各种宣传节目的视频,镜头里的他温柔谦和、彬彬有礼,说话也滴水不漏,只回答跟电影有关的问题,至于媒体八卦他的个人问题,他都小心翼翼地绕了过去。
他忽然开始马不停蹄四处奔走,忙着宣传通告,而片约也像潮水一样地涌了过来。
几乎每次雪容在问他做什么的时候,他的回答不是“在路上”就是“看剧本”。
“这真是旱的时候旱死,涝的时候涝死啊!”雪容感叹道,“你看你忙得都没空跟我视频了。我只能看二手娱乐新闻。”
陈洛钧在电话的那头淡淡一笑:“那些有什么好看的。”
“蛮好看的啊。”她很贼地笑着说,“看你说‘有机会参加这部片子的制作我觉得很荣幸’这种套话还挺好玩的。”
“……”
“原来你也会说这种哄人的话啊。”
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里的登机通知,雪容只得乖乖地说:“该登机了吧?那先拜拜喽。”
“容容。”他却叫住她。
“嗯?”
他似乎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第无数次叮嘱道:“别老熬夜,不要乱吃东西,晚上睡觉……”
“被子盖好嘛。”她接话道,“都听了无数遍啦,换点新的好不好?”
“……”
“比如说‘我想你’、‘我爱你’之类的啦。”
“……”
“哼,知道你打死也说不出来。亏你还是演员呢,逢场作戏都不会。走吧,别耽误了上飞机。”
“嗯。你自己乖一点。”
“知道啦。你也是。拜拜。”
“拜拜。”
雪容挂了电话,颓然倒在床上。
她一边着实替他高兴,一边又单纯地因为寂寞而有些失落。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因为他忙得没空搭理自己就胡闹的小女孩了,可那种一夜之间要跟所有人分享阿洛的感觉,还是不太好受。
还好她每天的课程都排得满满当当,下了课一群同学又总是约好了一块儿出去吃饭聊天,忙起来的时候便顾不上一个人悲春伤秋了。
齐诺约过她无数次,她却只跟他一起吃过顿饭,好在吃饭时他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互相拆台,让她害怕的事情,一点也没有发生。
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后来再面对他,就自然多了。
放暑假的时候齐诺没有回英国,而是憋在学校给他安排的公寓里,号称要发愤图强,拼命写书。他一投入起来,常常废寝忘食,雪容见他一个人也没人管,时不时还要及时打电话给他,提醒他吃饭睡觉。他有时写得崩溃了,就会顶着一头乱发来找雪容吃饭,只是吃什么都不合心意,不是嫌奶茶不够冰,就是抱怨海鲜不够新鲜,一肚子的小孩子脾气,撒娇耍泼,雪容也拿他没办法。
夏去秋来,雪容的课程也已经上完一半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阿洛不在身边,她想,她也许会爱上香港这座城市。
她爱这里潮湿温暖的气候,爱这里繁华都市和市井小巷并存的独特气质,爱这里的整洁干净和井井有条。可是因为爱的人不在,这儿再好,也显得与她无关。虽然她住过那么多城市,可心里的家,早已经停在了海棠花园那小小的一室一厅里。
陈洛钧的生日在深秋,他一向不是很在乎这些,这几年又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从来没有正经过过,而今年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城市,雪容一开始只打算给他寄个礼物,直到她被论坛上的一个帖子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帖子里的一群粉丝热情高涨地要给他庆生,连他在什么地方,在拍什么戏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还约好了谁负责准备花,谁负责煮好长寿面带过去。
雪容看这个帖子看得都呆了。
也许是因为距离太远了,她本来还没有意识到他已经有了这么多支持者,一下子如此受欢迎。跟这些姑娘相比,她这个正牌的女朋友——虽然是地下的——实在是太失职了,她只知道他最近在拍新片,连他具体哪天在哪里都有点稀里糊涂的。
他生日那天刚好是周六,拍戏的地方离雪容也不是很远,她算了一下,周六一早飞过去,第二天再飞回来,也不耽误培训。于是她注册了一个账号,跟帖报名了。
本来那个周末她跟同学们约好要一起去澳门的,只得找了个理由,说去不成了。
“哦,是男朋友来了吧?”有人打趣她。
“没有啦,要回去陪家人过生日。”她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那个周六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风和日丽。雪容顺利地到了跟网上那些粉丝约好碰头的地方,一报自己的ID,就被塞了一块KT板拿在手里。
她们一共就十来个人,互相认识了一下,就开始分享打算送给陈洛钧的生日礼物,有送书的,有送吃的,甚至还有送毛绒玩具的。
“你呢?”带头的一个叫“朝朝暮暮”的姑娘问雪容。
“啊?我……只是来看看的,没有带礼物。”雪容装傻说。
朝朝暮暮看了雪容一眼,似乎对她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就招呼大家一起打车走了。
她给他买的礼物是个杯子。当年送他的那个歪歪扭扭的DIY杯子早就不知去向了,他说搬家的时候找不到了,她很怨念,代表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杯子,怎么就被他给弄丢了呢?
她打算先偷偷地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然后再等大家走了以后一个人溜回去,单独霸占他一会儿。
光是幻想一下陈洛钧在粉丝团里看见她时的表情,她就美得不行,一路上都在傻笑。
那个叫朝朝暮暮的领队刚好跟她一辆车,一直在跟其他女孩子讨论陈洛钧正在拍的这部新片,还从包里掏出一沓杂志,一人发了一本。
那本杂志里有陈洛钧上部片子导演的专访,雪容一直在香港,根本没有看到过。她不想在别人面前显得自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就默默地把杂志装进了包里。
朝朝暮暮打听到陈洛钧他们剧组今天是在郊外的一栋老式别墅里拍戏,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就找到了门口。
“你们等着,我去打听一下。”她对大家宣布道。
雪容站在队伍的最后面,悄悄地往里张望了一下。
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她只能看见一栋别墅的上半部分,红色的屋顶,五彩缤纷的窗户,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着光。
朝朝暮暮走回来,很肯定地说:“问清楚了,洛钧他们剧组确实在里面。不过这里安保管得很紧,不让进去,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出来吧!”
大家都表示没有意见,跟着她走到大门边上站好了开始闲聊。
听了一会儿她们的谈话,雪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蠢了。
她们谈起陈洛钧的语气,都带着深深的仰慕,说他怎么帅,工作怎么努力,为人怎么谦虚有礼。
可那不是她的阿洛。
她的阿洛,是吃饭时给她剥虾,天冷时骂她穿太少,不开心时一个人去跑步也不会跟她说的那个人。
她站在一群热情洋溢的粉丝后面,情不自禁地有点想逃。
可是来都来了,说什么也要见他一面吧。
雪容趁着上厕所的时候,偷偷给陈洛钧打了个电话。
他没有接,大概是正在忙吧。
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关着的铁门还是没有任何要打开的迹象。
那个叫朝朝暮暮的女孩过一会儿就要去门卫那儿打听一下,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天完全黑了以后,别墅里有一个人走了出来,行色匆匆的样子。
朝朝暮暮立刻跟上去,追着他走了很远,才回来跟大家说:“刚才出去那个是去买晚饭的,听说他们要连一场夜戏,搞不好要通宵。”
“啊?那我们岂不是见不到洛钧了?”
“我们的东西怎么办?”
“我坐了好久的火车才到呢!”
人群里一下炸开了锅。
“不要急。”朝朝暮暮很老练地说,“我来找朋友想想办法。”说着,她就走到角落里打电话去了。
雪容也趁其他人不注意,走到另一头的墙角,又给陈洛钧打了个电话。他还是没有接。
朝朝暮暮十几分钟以后回来,神色得意地说:“我费了好大劲,终于联系上他们剧组的人了。”
“那怎么样?他们什么时候出来?”
“可能真的要拍通宵了,不过我朋友说可以帮我问问,看洛钧能不能中间抽空出来一趟。”
人群里一片欢呼,只有雪容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手里的那块KT板上写着他的名字,此刻在路灯下看来却格外陌生。
她飞了上千公里,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却没想到这么难。是她自己太天真了吧,以为一切都会像她想象的那么顺利。
不知道朝朝暮暮是不是真的认识剧组的什么人,没多久,陈洛钧真的出来了。
夜幕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郊外的路灯也不是很亮,大铁门“嘎吱”一声拉了开来,他就这么出现在了月色里。
周围的人一下子拥过去,雪容却下意识地掉头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耽误了接下来的工作,更不想发现他看见自己后却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回去工作,只好躲起来,偷偷地看着他被一群女孩子簇拥着,浅浅地微笑,跟她们合影留念。
几个月没有见到他的真人,他已经变了样子。不光是恢复了正常的体重身材,眉宇间也重新带上了那股淡淡的光彩,在明亮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而迷人。
他脸颊的轮廓那么熟悉深刻,就像她时常梦里见到的那样。
雪容真想冲过去,把那些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地扔开,死死地抱住他,看都不让别人看一眼。
她咬着嘴唇,看着他跟每个人合完影,抱着一大推礼物回去了。
大家心满意足地准备撤退,似乎没有人留意到雪容根本没过去。她还是走在人群的最后,默默地低着头,抱紧了自己的包包,隔着布料摸着准备送给他的那个杯子。
没走两步,她的手机就响了,陈洛钧终于看见了她刚才打过去的电话,拨了回来。
“你找我?”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嗯。”雪容往后退了几步,跟别人拉开一点距离,“要跟你说生日快乐嘛。”
“早上不是说过了?”他笑。
“那你早上还吃过饭了呢,晚上不是还得吃?一年就过一次生日,不多说几次怎么行。”她努力笑起来,“可惜我都不跟你在一起,不能煮长寿面给你吃。”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她回头看了眼被夜幕笼罩了起来的那栋小楼,叹了一口气:“可是我好想你啊。”
“你不是很快就回A城了吗?”
“是啊。可是我回去了,你又不一定在啊。”
这回他沉默了。
她很希望他会说“我会回去陪你”,可是明知道他从来不会做没把握的承诺,只好自己给他个台阶下:“不过你忙才好嘛。我一个人,没人管头管脚的,还比较自由呢。”
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在路边打车,雪容只能匆匆地说:“哎呀不跟你说了,在外面跟人吃饭呢。”
有人拦到了出租车,热情地喊雪容一起走。
她匆忙挂了电话,坐进了车里。
其他人都在欣喜地互相交换着看相片,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雪容一个人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窗外。
她跟大家一起在市中心下了车,径直又打车去了机场,改签到当天最后一班飞机,半夜以后终于回到了香港。
从头到尾,她都没跟人提过这次略显荒唐的举动。
回到家以后,她才发现自己准备的那只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也许是过安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吧。她呆呆地望了会儿杯身上几条长长的裂痕,只得把它扔到了垃圾箱里。
接着她立刻就洗澡上床了,打算靠使劲睡一觉把不愉快的事情忘掉。
可是星期天一早,她就被电话吵醒了。
齐诺在那头期期艾艾地说:“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雪容翻了个身,半梦半醒地问。
“今天陪我出海。”
“什么?不要。”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累死了,要睡觉。”
“拜托了嘛。”齐诺的语气难得的卑微,“今天跟学校的老师一起出海,他们都拖家带口的,就我一个人,多惨啊。”
“我真的好困啊。”
“船上睡嘛。到时候人家都一家人聚在一起,又好多小孩,都没人陪我说话。”他使劲哀求,“我也找不到别人陪我。”
雪容被他说得心软了,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好吧好吧,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到哪儿找你?”
“我在你楼下啦。”齐诺终于笑开了,“早饭都买好了哦。”
雪容只好爬起来,洗了个脸穿上衣服就下楼去了。
齐诺笑眯眯地举着手里的纸袋对她说:“热吐司,给你的。”
雪容接过来,哼了一声:“我其实比较想吃肠粉。”
“待会儿看到再买。”齐诺把她推进等在路边的出租车。
齐诺的心情好得不行,一路唱着歌到了码头。
不知道是不是他提前打过招呼,他的同事们都把雪容当做是他的普通朋友,没有一个人用暧昧的眼神看他俩。
雪容本来还有点担心,这下终于轻松了下来。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他们十几个人上了游艇,很快驶到了开阔的海面上,雪容站在甲板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略带潮湿的新鲜空气,终于觉得神清气爽,心情舒畅了起来。
齐诺拿着两瓶饮料上来问:“你怎么一个人跑上来了?”
“吹吹风喽。”她拢拢头发,“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不好?”齐诺耸耸肩。
“不合群啊。”
“哪有人管你。你想干吗就干吗。”齐诺笑笑说。
“那就好。”雪容笑着接过他拿上来的果汁,“这两天书写得怎样了?”
“不太好。”齐诺皱皱眉,“昨晚一个通宵没睡,也没写多少。后来就打游戏去了。”
“哇,不太像你平常的风格嘛。”
“没办法啊,缪斯不肯来我家。”
“你把家里打扫干净点,女神说不定就去了。”
齐诺撇撇嘴,在旁边一张躺椅上躺下了。
雪容转回身去看了一会儿海景,没想到一回头竟然发现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