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新年嘛,开心呀。”她还是笑,“有没有我的压岁钱?”
他的手指在口袋里动了动,拖着她的指尖触到一个小小的硬硬的纸包。
“真的有啊!”雪容惊喜地把那个红纸包拿出来,打开来一看,发现里面只有一枚一块钱的硬币,不禁嘟起了嘴,“只有一块钱啊……你可太抠门了。”
“年三十晚上吃饺子吃到的。”他笑一笑。
“哦。那是福气来的,我可要收好。”她小心地把硬币揣进自己的口袋里,“阿洛,你在家过了三天年就跑回来找我,你爸妈没意见吧?”
他摇了摇头。
“你回去没跟你爸吵架吧?”她盯着他的脸色看了半天。
“大过年的,怎么会吵架。”他无奈地一笑。
“那他们有没有说什么?”她很担心他爸妈会把上次来找她的事情说出来。
“问你怎么没有回去。”
雪容脸一红,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尖说:“你爸爸……不嫌弃我是贪污犯的女儿了嘛。”她声音很小,语气不像是赌气,只是有点小小的委屈。
“除了我,谁敢嫌弃你?”他握握她的手安慰道。
她勉强一笑,又问:“他们没说其他的了?”
“你觉得他们会说什么?”他很奇怪地看看她。
“没什么啦。随便问问。”她赶紧装作没事,“其实你不用担心我啦,我在海潮哥哥家很开心啊。小雪也很开心,糖糖每天都陪它疯。”她一边说,一边挽着他的胳膊往小区里走,“你呢?这两天有没有喝多?”
“还好。”他轻描淡写地说。
雪容抬头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脸色虽然略带疲惫,倒也没什么异样。
两人走到江海潮家门口,还没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来了?快进来吧。”江海潮热情地招呼他们。
陈洛钧放下带来的东西,很正式地伸手跟他握了握,拜了年,才往门里走。
“小姑姑!”糖糖抱着小雪奔出来,“你去哪儿了?”
还没等雪容说话,她又看看陈洛钧,满脸好奇。
“快叫小姑夫。”江海潮俯身跟她说。
雪容脸噌地红了:“瞎叫什么……”
糖糖倒一点也不含糊,立刻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姑夫好”。
“你好。”陈洛钧蹲下来,满面笑容地给了她一个红包。
“谢谢小姑夫。”糖糖刚伸手去接,怀里的小雪就窜到了陈洛钧身上。
“哎小雪你不要乱抓人!”糖糖很着急地叫道。
“不会的。”陈洛钧把小雪抱在怀里,“它是我的猫。”
小雪伸了个懒腰,很惬意地“喵呜”一声表示赞同。
“哇,它好喜欢你。”糖糖看着小雪一个劲地往陈洛钧怀里钻,满脸艳羡地说。
陈洛钧笑了笑,抬头颇为得意地看了眼雪容。
“哼。有异性没人性的臭猫。”雪容气哼哼地往房间里走。
身后的糖糖还在跟陈洛钧愉快地交谈:
陈洛钧陪她玩了半个下午,到吃饭的时候,这两个人已经聊得很熟了。
“小姑夫,我爸爸说我长得跟小姑姑小时候很像,是不是真的?”糖糖问。
“我现在不知道啊。”陈洛钧看看糖糖,又看看雪容,“你小姑姑这么小的时候,我还不认识她。你要再长大一点,我才能看出来。”
“啊?那要过多久啊?”糖糖嘟起嘴。
“等你长到十二岁就可以了。”他笑着,一边又看了眼雪容。
他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温柔,一下子就让雪容回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脸上带着的暖暖的笑。
她情不自禁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小姑夫。”糖糖又奶声奶气地叫道,“等小姑姑去香港了,你的猫是不是就要住回你家去了?能不能借给我玩一玩?”
雪容神色一变:“我哪有要去香港?”
“咦,那天你跟爸爸说的呀,要去香港培训。爸爸还说‘很好,很好’呢。”糖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义正词严地说。
“糖糖,吃饭的时候不要老是说话。”糖糖的妈妈张亦越岔开话题,“你的汤都快凉了。”
“哦……”糖糖有些失落,却还是乖乖地低头去喝自己碗里的汤。
桌上一时间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说话,显得有些尴尬。
“B城这两年是不是发展得很快?”江海潮先打破沉默问陈洛钧,“我们都好几年没回去过了。”
张亦越笑着接上说:“你还好意思说,糖糖一出生你就把我妈骗过来带孩子,搞得我们这么久都没回过老家。”说着,她看了看陈洛钧,“我也是B城人,当年跟你读的还是同一所艺校。”
陈洛钧面色如常地笑了笑:“听容容说过的。”
“所以说我们好有缘呀。”雪容插进来继续和稀泥,“海潮哥哥,你当年要是知道未来的老婆就在B城,放假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就会去我家找我玩了吧?我家就住在艺校旁边哦。”
“那当然。”他一点也没有犹豫,“可以少走好多年弯路。”
去香港的话题就这么被绕了过去,直到吃完饭陈洛钧跟雪容单独在厨房里洗碗时才被重新捡起来。
“糖糖说的去香港的事情,我怎么没听你提过?”陈洛钧低头认真擦着刚洗好的碗,状似不经意地问。
“嗨,那个啊,八字都没一撇的事情。就是我们公司有这么个去培训的项目,我都没申请。”雪容满不在乎地一边说,一边接过他擦干的碗放进橱里。
“为什么不申请?”他追问道。
“申请的都是资格很老的同事,哪里轮得到我。我可不要去丢人。”她继续打着哈哈。
陈洛钧没有被她这么轻易地骗过去,放下了手中的碗和抹布,转身极其认真地说:“容容,不管你是不想去,还是担心自己申请不上,这种事情至少应该跟我说一下吧。”
他的语气其实挺温和的,她却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捏着的盘子,不敢看他。
“你又不是什么事都跟我说的。”她小声地顶了一句嘴,“你不开心的时候,宁愿每天一个人去跑步也不肯跟我说,还好意思说我……”她越是心虚,语气却越是倔强,像是要把火力都转移到他身上。
陈洛钧不说话了,雪容说完这两句以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把所有的碗筷都收拾好了,僵在厨房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小姑姑小姑夫,我们去放烟花!”糖糖及时冲进来解围,一手拖着一个人往外走。
小区的花园里有不少吃完晚饭出来放烟花爆竹的人,空气中充斥着一股硫磺味。
抬头看着缤纷的礼花时,雪容转脸看了看陈洛钧。
他也抬头看着漫天璀璨的烟花,修长倔强的身影一如从前,眼里却磨灭了光辉,沉静而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五彩缤纷,仿佛这一切繁华都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
她走过去靠在他的肩头,把手塞进他的手里。
他转过脸来,对她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便又抬起头,看着一朵刚飞上天际的烟花。
回去的路上,他们一直这么紧紧地手牵着手,虽然还是不说话,但已经不再是刚才那种尴尬赌气般的沉默。
“容容。”他忽然叫她。
“嗯?”
“如果我接到一部戏,要出去巡演半年,怎么办?”
“那很好啊!”雪容停下脚步,眉开眼笑地看着他,“什么戏?什么时候去?”
他没有答,只是低眉定定地看着她。
“哦……”她反应过来,“原来又绕着弯子说我去香港的事。”
她闷闷不乐地重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拿鞋尖踢着地上的积雪。
“我都说了,我就算去申请也不一定能去成啊。”她这回底气不那么足了。
“你都没申请,又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她倔起来,“我才不要跟你分开半年。”
“容容。”他停下了脚步,在她身后低低地喊了一声。
雪容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有些僵硬地挺直了脖子。
“我就算不能帮你什么,至少……我不想变成你的负担。”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四分五裂,传到她耳中时已经不太真切。
她慢慢地转回身,隔着几步的距离远远地看着他。
当年那个温和亲切的少年在他身上似乎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站在她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成熟而忧郁,一个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却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他静静地看着她,以一种深思熟虑的淡定口吻说:“我花了十年时间等你长大,从来就不在乎再多等你几年。”
她迟迟没有动弹,只是怔怔地等着他走过来,把她揽进怀里。
她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贴紧了他的胸膛。
“小姑姑!”糖糖本来已经跟着爸爸妈妈走在前面很远了,又掉回头来找她,“你们怎么这么慢?”
雪容松开陈洛钧,蹲下来问糖糖:“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爸爸抱着弟弟。”糖糖撅起小嘴,强忍着不开心的样子。
“哦,原来我们糖糖吃醋了。”雪容拽拽她的小辫。
“没有。”她倔强地扭过头去,“我长大了,不要爸爸抱,爸爸也抱不动我。”
陈洛钧冲她伸开双臂:“那小姑夫抱你好不好?”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扑进他的怀里。
“自己叫自己小姑夫叫得挺顺的嘛,脸皮可真厚。”雪容切了他一声。
他没有搭理她,只是笑着让糖糖把小胳膊圈在他的脖子上。
“糖糖跟你长得真的挺像的。”他看看糖糖,又看看雪容,一脸陶醉地说。
雪容拿胳膊肘捅他一下:“变态怪叔叔,你扑倒我一个就够了,不要打我们糖糖的主意。”
放完假回去上班以后,雪容交了去香港培训的申请书。
她领导很高兴地接了过去,赞许地点点头说:“终于想通了啊小江。这绝对是个好机会啊。你看我们公司的中层干部,个个都是培训过回来的。”
雪容笑着点点头。
“我回头帮你跟Peter打个招呼。”领导把她的申请书收起来,冲她挑挑眉。
“谢谢张老师。”她道了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陈洛钧打电话说,“我把申请书交上去了哦。万一轮不到我,你可别再说我没努力过了。”
“嗯。”他似乎在那头笑了笑。
“你这么想把我踢得远远的,到底有什么企图?”她哼了一声。
“是啊是啊。你整天缠着我,我嫌你烦了。”他难得地跟她开起了玩笑。
“啊……”她居然当真地失落了一秒,随后才反应过来,“嫌烦也没有用。我就要缠着你。再敢说我烦,我就哪儿也不去了。”
他被她恶狠狠的语气逗乐了,笑着说:“怎么你倒拿这个威胁起我来了?”
她想想也是,不禁也跟着笑起来。
“对了,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晚上不能陪你吃饭了。”他好像刚想起来,轻描淡写地说。
“哦哦。”她本来不想问的,还是没忍住,“是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他答得很含糊,“就是跟几个朋友吃个饭,聊聊天。”
“哦。那晚上早点回家哦。别弄得太晚。外面很冷的。”
“好。”
挂了电话没多久,雪容居然接到了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林晓琪的电话。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略带客气地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
像是怕雪容拒绝似的,林晓琪赶紧又补充说:“我只是有些话……除了你不知道还能跟谁说……”
雪容心软下来:“好。”
两人约了以前常去的一家火锅店见面,林晓琪先到了,雪容刚一坐下,她就张罗着点了很多菜。
“够了够了。”雪容拦住她,“就我们两个人,吃不掉那么多。”
她点点头,把菜单还给服务生,又叫了半打啤酒。
“这么多怎么喝的完?”雪容惊呼起来。
“没关系,喝不完打包喽。”她满不在乎地粲然一笑说。
雪容知道她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两个人拉拉杂杂地说了很多有的没的,直到饭吃到一半,两张脸都红扑扑了以后,林晓琪才忽然说:“Micheal回来了。”
雪容筷子上夹着的菜掉进碗里,呆了半天。Micheal是林晓琪曾经爱得死去活来的美国男朋友,自从Micheal回了美国、两个人分手以后就再也没了消息,他怎么忽然又杀回来了?
“他怎么回来了?”她僵了半天才问。
“他是回来找我的。”林晓琪仰头又喝了大半杯啤酒,“他给我发邮件说,这两年他一直没有忘记我,一有机会被派到中国就回来了。可是我……我还没跟他说我已经快结婚了。”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林晓琪耸了耸肩。
雪容也无奈地用手撑住头,不说话了。她清楚林晓琪Micheal当年天雷地火的程度,也曾经为他们不能在一起而大感遗憾,此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林晓琪忽然放下筷子,神色极其认真地问:“雪容,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抢了孟良程,现在老天要惩罚我,才让我这么痛苦啊?”
“当然不是。”雪容赶紧动作夸张地摆了摆手,“我当时不都逃到C城去了吗,跟孟良程分手是早晚的事,怎么能怪你呢?”
“你真的从来没怪过我?”
“没有,真的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啊。”
林晓琪定睛看了看她,眼睛有点红红地低下了头。
雪容觉得自己的立场很奇怪,既不合适劝她跟孟良程好好地在一起,也不合适劝她跟Micheal再续前缘,只好闷头涮青菜,默默地蘸酱吃掉。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跟孟良程在一起的。”林晓琪停下筷子,一边喝酒一边说,“一开始只是刚好在他单位附近,打不到车,只好找他帮忙。”她眼神蒙眬了一下,好像在试图回忆当时的情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报复你才对我好的,可是……忽然觉得有人这么关心这么体贴,实在是太幸福了。”
“他跟我说是因为交往下来觉得你很好,以前都没注意过……”雪容低着头说。
林晓琪笑笑:“有你在,他以前怎么会注意我呢?”
两人又低头沉默了一下,林晓琪忽然抬头问:“别说我了,说你吧。你肯定有男朋友了吧?”
雪容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是单位同事?”
雪容摇头。
“啊,是那个英国小帅哥齐诺对不对?”林晓琪恍然大悟地一拍手说,“我还记得他给你寄了一箱词典呢。”
“不是,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啦……”雪容无力地又摇了摇头,“是……陈洛钧。”
“啊!”林晓琪诧异地叫起来,“真的吗?上次问你,你还说跟他不可能呢。”
雪容尴尬地一笑。
林晓琪看了看她,长长一叹说:“真羡慕你啊。还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多幸福啊。”
“嗨,哪有啊。这么多年过去了,不还是什么进展都没有。”雪容一边安慰一边给她夹了点菜。
“不过跟他在一起压力挺大的吧?”林晓琪若有所思地说,“前段时间听说苏雅找了个房地产开发商的小开,炒得沸沸扬扬的,不是还有人把她和陈洛钧当年的事拿出来说嘛。”
“也没有啦,最近哪有人还记得他嘛。”雪容耸耸肩,“哎,别说我了,吃东西。”
她给林晓琪又夹了一筷子肉。
两个人各有各的苦闷,索性都不再提了,只是闲聊了很多当年上学时候的话题,林晓琪又说了很多报社里的八卦,饭吃完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醉醺醺的了。
林晓琪比雪容喝得多很多,已经东倒西歪了,雪容只好让她一个人先在店门口等着,自己出去打车。
正是晚饭结束的时候,这条路上进来的车少,出去的车多,一时半会儿还很难看到空车。
一辆出租车刚好停在她前方不远处,她欢天喜地地奔过去,守在门口等车里的人下来。
车上坐了四个男人,好像已经喝过了一点酒,门一开,就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雪容皱起眉,看着车里的人一个个出来。
倒数第二个下车的,居然是陈洛钧。
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雪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本能般地便转开头,假装没看见她似的。
雪容本来看到他满心惊喜的,却被他如此陌生的举动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最后一个人下车以后,特地给雪容把门开着,看雪容呆在那儿迟迟不上车,便凑过来奇怪地问:“小妹妹,你不打车?”
那满面的酒气喷过来,雪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来得及说话,陈洛钧便从后面抓住那个人的胳膊,往后一拽:“别在外面站着了,赶紧进去。”
那人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借着酒劲甩开他的手说:“我跟人家小妹妹说话呢,你瞎管什么闲事。”
雪容看了他身后的陈洛钧一眼,及时在那个男人再跟她说话之前钻进了车里,“砰”的一声带上了车门。
那男人还不死心,又往车里看了看,想要再跟雪容说什么似的,陈洛钧挡在他面前,不知说了什么,把他劝走了。
雪容坐在车里,看着他们进了隔壁的一间饭店,才打电话让林晓琪出来。
林晓琪坐进车里,报了地址就靠在雪容肩膀上说:“雪容,今天晚上睡我那儿吧?”
雪容犹豫了一下。
林晓琪似乎醉得很厉害,抱着她的手臂,喃喃地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咱俩以前多好啊,衣服都换着穿……”
话没说完,她就睡过去了。
下车时,她稍微清醒了一些,雪容把她扶回家,看她一头栽在床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只得留了下来。
林晓琪的家里有不少她和孟良程的合影,洗手间里也有剃须刀之类的东西,孟良程应该也住在这儿。
虽然林晓琪说孟良程出差去了,可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第二天一早,就匆匆上班去了。
林晓琪中午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很不好意思地说:“昨晚真是麻烦你了。”
“嗨,跟我还客气什么。”雪容一笑。
林晓琪也笑起来:“不过昨晚可真开心。好久没跟人聊这么多了。”
“嗯。我也是。”雪容也不得不承认地点头说。
仿佛是一夜之间,她跟林晓琪那段尴尬的历史就翻了过去,一切似乎又恢复了正常。
快下班时,雪容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充电器没了,打了个电话给林晓琪,才知道是落在她那儿了。
“我让良程给你送去吧。”林晓琪说。
“不用不用。你快递给我就行了。”
“那哪儿来得及啊。没事,良程开车过去,很快的。”
雪容拗不过她,又确实急着要用,就没再推辞。
孟良程到的时候,她刚好下班出来。
他的车停在路边,她奔过去,拿了充电器就想走。
“我送你回去吧。”孟良程说。
“不用了,我坐地铁反而更快。”雪容急忙推辞。
“上来吧,我还有事要跟你说。”孟良程不由分说地推开了车门。
他后面的车已经在按喇叭了,雪容只好赶紧坐了进去。
“昨天你跟晓琪喝酒去了吧?”孟良程一脸诡笑地问她。
“那个什么……我有点心情不好……”雪容想掩饰下。
“你不用替她编瞎话了。”孟良程笑了笑,“晓琪都跟我说了。那个什么 Micheal回来了嘛。”
“哎?”雪容一边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边又丢脸地低下头。
“她下午就跟我说了。”
雪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晓琪说,是你跟她说的,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一定有好日子过,她才想通的。”
雪容挠挠头,她好像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不过不管她说了什么,林晓琪能想通,也算她做了件好事。
“晓琪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笑笑说。
孟良程停下车子等红灯,转过脸来问雪容:“你跟陈洛钧怎么了?”
“没怎么啊。”雪容摇头,“挺好的。”
“哦。那就好。”孟良程若有所思地转回头去看着车流,“上次我妈看一部什么家庭伦理剧,好像还看到他了。”
雪容不说话。
这样的角色,陈洛钧从来提都不提,就好像根本没有演过一样。她也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所以就算知道了也一味装傻。
孟良程见她没了声音,也就不再说下去了,换了个话题问道:“哎,齐诺的新书你在翻吗?”
“嗯。”雪容点点头,“都拿到书半年多了,才翻了一半。”
“这本书看起来是不太好翻。”孟良程表示同意。
“你看过了?”
“当然。”他笑道,“不然怎么检查你的工作呢?”
雪容也笑了笑。
孟良程送她到楼下,看她下了车,又从车窗里探头出来叫住了她:“雪容,你知道那个Micheal的联系方式吗?回头给我一个,万一有点什么事,我好找他算账啊!”
“好吧好吧。”雪容举手投降,“哎,万一你们俩真打起来,你可别告诉晓琪是我把Michael的联系方式告诉你的啊。”
“那没问题。打架的时候你负责帮我就行了。“
“打架我可不管,你自己想办法吧。拜拜。”雪容冲他挥挥手,笑着跑开了。没跑几步,她便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
陈洛钧低着头,面色阴晴难辨地看着她。
“哟,您找谁呀?我好像不认识你嘛。”雪容歪歪头,一半玩笑一半赌气地说。
说着,她便绕过他,只管自己上楼。
陈洛钧不出声地跟在她后面,雪容开了门,一转身把他堵在门口:“这位大哥,你跟我回家做什么?”
他抬手轻轻一推,就把她推进了家,接着便顺势关上了门,什么也没说,低头换了鞋,就径直往厨房走。
他完全无视她的问题,雪容反而觉得没劲了,撅着嘴跟进了厨房。
进去了她才发现,垃圾桶里扔着两袋豆浆和一盒她最爱吃的烧卖。
“哎呀,你早上来过了?”她惊诧地问,“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聊剧本,通宵了。早上就先过来了。”陈洛钧轻描淡写地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拎的菜一样样拿出来。
“什么剧本啊?”她来劲了。
“没什么,小制作的电影。”他不太想说的样子。
“哦。”雪容强忍住内心的好奇,又乖乖解释道,“那个什么,昨天林晓琪——就是原来跟我住一起的那个女孩,她心情不好,我跟她吃饭去了,晚上嘛她喝多了,我就只能在她家陪她了。”
他没吭气,只是继续整理着各种食材。
“然后我把手机充电器忘在她家了,所以孟良程给我送来的……”她越说越小声,搞得好像自己心虚似的。
林晓琪和孟良程的事情,她只是很含糊地跟他提过,也不知道他当时是不是真的搞清楚了。
“哦。”他终于答应了一声,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一下,别挡着冰箱门。”
雪容不让。“你生气啦?”她踮脚把脸凑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