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春宵苦短?”

“滚。”她头也不抬的说。

“对了,你知不知道韩唯娜是怎么考上的?”我忽然想起来。

“开后门啊,塞红包吧。”

“天真,她跟我说,是赵主任……那个什么她的。”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恶心。

“哪个什么?”刘黎不解。

“白痴,一男一女还能哪个啊。”

刘黎叠好被子没说话,想了想问我:“她干嘛告诉你?”

“她说让我们不要以为她是坏女孩。”

“越越,你才真是天真,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知道不是她脱光了去找赵主任,然后还带了个针孔摄像机?”

我愣了半天,挥挥手说:“算了不管了,反正考上的不是我。”太复杂的事情,我一向不愿意想,况且这件事情,已经跟我无关了。
第 8 章

江海潮是个工作狂,我刚意识到这一点。

他下了班会打电话或者发短信给我,这个时候,通常已经十点多了。偶尔有不要加班的晚上,他会来找我吃饭,周末的时候他也有时要去上班,我发现,见他的频率虽然比原来高了,我却更想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识的要多空出些时间,我推掉了一些家教,刘黎忙着谈恋爱,我们一起出去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好在前两年我一直掉在钱眼里,手上的积蓄有一点,淡了要拚命赚钱的念头。上大学以来一直没有谈恋爱的我们俩,居然同时掉进了陷阱里。


“越越,平安夜我们出去,正好给你过生日,好不好?”一天晚上已经11点,他才刚下班。打电话给我时,声音里掩饰不住有暗哑和疲惫。

“好,谁让我的生日也是24号呢,省了你一件事情。”

“所以说我们小越越最好了,连出生都知道挑个好日子。”他笑起来,却咳了两下。

“你不舒服?”

“没有,呛着风了,你早点睡吧。女孩子要多睡觉才漂亮。”他又咳了几下,才止住。

“嗯,你也是。”

真的到了平安夜那天,他还是忙得不可开交。本来说要来接我,也变成了我到饭店里等他。我一个人坐在西餐厅里,周围全是一对对泡在蜜罐里一般的情侣,我等的有些急躁,忍不住发短信给他:“你真是我见过最忙的老板。”

他过了一会回给我:“在谈定单呢,一会就搞定了。好越越,乖。”

只看到那个“乖”字,我便平静了许多。

没过多久,他就到了。

我从没见过他穿一身西装,正经起来的样子竟然这样俊朗挺拔。他已经解了领带,塞在口袋里,衬衫领口的扣子也已经松开一枚,露出修长的脖颈。他一路笑着向我走过来,走到我身边坐下,搂着我的肩膀说:“越越,没生气吧?”

我摇摇头,他走的很急,有些气喘吁吁,灼热的鼻息烧着我的脸。他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拿起桌上的水,大口大口的喝,却忽然开始咳嗽,脸都憋得红了,才慢慢停下来。

“以后不许抽烟。你看你咳的,嗓子都哑了。”我听他的声音已经哑了,心里着急。

“噢。”他二话没说,亲了下我的脸颊。“还是越越最关心我。

“你怎么每天都那么忙?这么辛苦?”他又开始咳嗽,我拍拍他的背,小声的抱怨。

“没办法,谁让这是我自己的心血呢。总要多花点力气。”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小开都不用工作呢,花家里的钱就行。”看他脸憋得红了,我皱了皱眉头。

“我们家的钱,有的是人花,哪轮的到我啊。”他也不知是抱怨还是愤慨。“就像这个酒店,是我爸的,可是这里没一个人认识我。”他手指在杯沿上来回摩挲着,脸上带着微笑,嘴角却泛起一股苦涩。

这座酒店,叫雪季,很好听的名字。几十层的高楼,从这个小小的西餐厅就看得出来,酒店里该有多豪华。我想起刘黎说的,开得起这座酒店,不知道他爸爸到底多有权势。

“怎么了?”他见我不说话,转过脸问我。

“没什么,原来你这么有钱啊。”我笑笑。

“这不是我的。至少现在暂时不是。”他一本正经的说,眼神有些涣散。

“你现在都已经忙得没空花钱了,还要这么多干嘛。”

他不说话,表情怔忪,似乎在发呆。良久才开口说:“我是想要这酒店。可是,不是为了钱。”

“那是为了什么?”我忍不住追问。

他却笑了,拍拍我的脑袋说:“傻丫头,跟你说你也不懂。这是男人的事儿。”

我嗤之以鼻。男人就是这样,一提到事业,就跟魔怔了似的。“好吧,我不懂。钱不钱的我也不在乎。只要你别太辛苦就行。”我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菜单,刚拿到手,却被他一把按住。

“越越。”他直盯着我。“我真没挑错人。”他的语气那样认真,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

“是啊是啊。我本来就是仙女,不小心才着了你的道。”我笑笑,捏着他的脸颊说。


吃完饭,他要去黄浦江乘游轮。我差点昏倒在地。

“今天只有五度哎,乘什么游轮?喝西北风去啊。”

“呆在船舱里看夜景啊。不会吹风的。”他硬拉着我上了车,又上了游轮。

结果还是被他拉着,在甲板上感受刺骨的寒意。

“江海潮你个神经病,这么冷的天,想冻死人啊。”我缩在他怀里,可他也只穿了件薄薄的大衣。

“你有点情调好不好,来,胳膊伸开。”他说着就要拉开我的手臂,做泰坦尼克号。

“不要不要。冷。”我一把抱住他的腰,死死的不肯放开。他的腰很瘦,一丝赘肉也没有。

“越越。”他手背到后面,拉住我的手。

“嗯?”我整个脸埋在他的胸口,耳边的风还是呼呼的。

“你抱得那么紧,我会想做坏事的。”

我抬头看见他低垂的眼眸,寒风里没有飘忽不定,直直的看着我,心神不稳的又钻回他的胸口,听见他的心跳急促有力,似乎血脉贲张。

“我们进去吧,好冷。”我开始担心他穿的太少,会受凉生病。

“再呆一会。”他一向不听话。

“那我一个人进去了,你在这吹风吧。”

他没办法,只好乖乖的走进船舱。

江对岸有焰火燃起,他和我一起抬头去看,璀璨的光亮映在暗黑的天幕上,美好的不像现实。我看着身边他清晰的脸,恍惚间心底涌起一阵恐慌,若有一天,这温暖的体温也像烟花般消逝,那我能抓住的,又是什么呢。

游轮上没有几个像我们一样的傻瓜,我靠在他的肩头,看着窗外暗沉的江面泛起一股股波浪。

“你往哪儿开?”我看他没送我回家的意思。

“往我家开啊。”他头也不转。

“那我呢?”

“怎么,以为我要强暴你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我的脸颊。我抓住他的手问:“那你到底想干嘛啊?”说真的,我还真有点怕。

“我家里有给你的生日礼物。”他拍拍我的头。我放心了点。

他看看我,又正色说:“你嘛,我要等你主动献身。”他抿着嘴唇,眼神坚定,竟然是难得的正经神色。

到了他家,他非要故弄玄虚,捂着我的眼睛拉着我进了书房。

“深呼吸,待会别晕了。”他捂得我很紧,我都眼冒金星了,赶紧点头。

他的手慢慢放开,眼前是一架古筝。

木色深沉,发着幽幽的暗光,雕花繁复细致,我忍不住伸手拨动,高音清澈,中音圆润,低音深沉,绝对不是俗品。

我真的脚一软,差点跌在地上。

他把我转了个身,搂着我问:“喜欢吗?”

喜欢,何止是喜欢,简直是做梦一般。

“我……太贵重了,我不敢要。”我想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一架琴,让我看看摸摸还差不多。

“谁说要送给你了?”他轻笑。“我买来放在家里摆设的,你喜欢,可以免费借你玩玩,不过只能在我家里玩,不能外借哦。”

我砸他的胸口:“臭海潮,你欺负人,就想诓我到你家里来。”

“那你肯不肯来?”他低头看我,睫毛忽闪了两下。

我从他怀里逃开,弯着腰去试琴,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一边弹高山流水,一边心和手一起颤抖。

“越越,晚上别走了。”他又拉起我,揽在怀里。“这次让你睡我的床,我睡客房还不行吗?你也可以锁门。”

我点点头,他身上有淡淡的味道,我分辨不出是什么,只觉得特别安心,说不出拒绝他的话。

他拿出全套新的睡衣毛巾牙刷,我大吃一惊:“你早有预谋了?”

“那是,我早晚要把你骗来的不是。”他又挑着眉毛,一脸坏笑。

我一边洗澡一边忐忑的想,这人,不会待会真给我下药吧。

等我洗好出来,他正坐在书房里对着电脑皱眉头,听见我出来了,只是抬了抬头说:“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做。”

我点点头,看他转回脸对着电脑,眉头又皱起来。我不喜欢看他皱眉头的样子,他还是比较适合笑,可他脸上认真严肃起来的时候,也那么迷人,只是眼神变得凌厉很多,我一点也不熟悉。

走到房间里,刚要关门,听见他大叫:“你锁门吧,锁了我也有钥匙。”

我叹口气,只是把门关上,躺在床上,大概是晚上吹了风,头很晕,重得简直抬不起来,很快就睡着了。

“越越,越越。”睡到一半,听见他在轻声的叫我。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坐在床边,一只手摸上了我的额头。

“越越,你发烧了。”

发烧?我没觉得,只觉得眼皮很重,全身无力。

“越越,来吃药。”他揽起我,手里拿着一粒药丸。他把药丢进我嘴里,我喝水咽下去,就又躺下闭上了眼睛,头真的有点昏。

迷迷糊糊的,我感觉到他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心里一慌,却连动一根手指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他把我抱在怀里,有点热。我想蹬被子,却一脚蹬在了他的腿上,他低低的呻吟了一下,便没有再发出声音,只是手臂紧了紧,我听见他的心跳,一下一下,他的手,在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很有节奏,稳定而轻柔,催眠的效果极好。
第 9 章

等我睡着再醒来,已经天亮了。

我枕着他的手臂,他就侧着脸,离我不到五公分。他的脸色白皙,鼻翼边有淡淡的投影,睫毛很密,眉头还皱着。我用食指去抚他的眉心,他醒了,睫毛抖动了两下,睁开眼睛,眼眸是浓浓的黑色。

“你皱眉头不好看。”我小声地说。

“嗯。”他拉过我的手指,竟然点头同意。“但是你烧了一夜,我能不皱眉头吗?”

“我怎么没什么感觉?”除了有些头昏,我没觉得什么不对。

“你晚上翻来覆去又踢被子,可把我累坏了。”

我坐起来,不好意思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我一点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个温暖的怀抱,我睡得很香。

“拉我起来,被你这小猪压得全身都麻了。”他伸出一只胳膊,我拉着他坐起来,他果然龇牙咧嘴全身酸痛的样子。

“笑什么笑,看我痛苦你很开心?不知道谁有次心疼得哭来着。”他老提这事,我已经习惯了。我承认心疼他了,又怎么样呢?“我心软,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他顺势抱着我。房间里开着暖气,我觉得嗓子干干的,想下床喝水,却被他抱的太死,动也动不了。

“别乱动,让我抱着。”他把胳膊收紧。“我有点冷。”

“好。”我转了个身,面对着他,揽上他的腰,隔着单薄的睡衣,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肋骨。

“你笑什么?”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

“没什么。”我抵赖。

“说,笑什么?”他一把把我按倒在床上,脸离得很近,上半身几乎跟我完全贴在一起,只隔了薄薄的睡衣。

“笑你那么瘦,跟那只小猴子很像。”我赶紧回答,挣扎着想起来,摆脱这个尴尬的姿势,却被他按住两边的肩膀,完全无法抬起身体。

“你不心疼我,还敢笑我……”他一边说,一边蛮横的吻下来。我抿紧了嘴唇,晃着脑袋。他便慢慢往下,吻开始落在脖子上。

“喂,你干嘛?”我急了,被他弄得又痒,开始扭动全身。

他不理我,仍然死死的按着我的肩膀,开始轻轻的舔我的耳垂,感觉到他灼热的气息,我全身一震,我害怕,若是他真的用强来的,我绝对无法抵挡。慌乱的抵抗中又一脚踢到了他的腿上。他惨叫一声,翻到床的另外一边,蜷起身子,用手去捂小腿。本来的紧张害怕一下变成焦急心疼,我赶紧下床,走到另外一边,蹲下来问:“你怎么样?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脸皱成一团,也不说话,我只好去摸他的腿,他却往后一缩,躲开了我。半天他才缓过来,睁开眼睛说:“我也没干嘛,你就想把我刚长好的骨头再踢断啊?”眼里有小小的怨恨。

“对不起,我……”我该说什么?说怕你强暴我?“你怎么样了?”看他痛苦的皱眉,我还是紧张,真怕他被我一脚踢出个好歹来。

“我没事。”他脸色恢复了正常,看着我说:“越越,我说了,不会强迫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嗯。”我心里内疚,确实,他也没真的做什么,摸上他的脸,他出了一点汗,不知是热还是疼。“再说了,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昨天夜里早就下手了。”他爬起来,丢下一句话就去洗手间洗漱了。

我坐到床上,太阳已经升起来,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闪着光芒,房间里却还是暗着的,有些压抑。

我跟他坐在餐桌边吃早饭时,他一直看着报纸,看不出什么表情。

吃完早饭,他进房间换衣服,穿戴整齐的出来,一边换鞋一边跟我说:“今天我要去公司加班,你呆在这儿还是回家都行。”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虚,虽然他看起来不像不开心的样子,但明显跟平时嘻嘻哈哈的时候不一样。

“过来,亲一下。”他穿好鞋子站起来,敞开怀抱对着我。

我走过去,他在我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般触了一下,放开了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我的手心。

“给你钥匙,省得你出去了回不来。”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背影给我。

他走了,我一个人呆在他空荡荡的客厅里,不知道做什么好。手里捏着他那把银色钥匙,定定的看愣了神,想了想,走进他的书房,搬了张椅子坐在那架古筝前面,他很细心,连古筝指甲也买好了,我调好弦,深呼吸,挑了首简单的渔舟唱晚开始弹。这音色太美,超过我弹过的任何一架琴,我的心跳竟然激动地渐渐紊乱,渐渐的弹不下去。这琴跟他这个人,仿佛都不是应该出现在我的世界里的,至少不应该是这样轻易的,就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并且属于我。


我还是收拾自己的东西回了家。刘黎刚起来,正碰上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又发什么傻呢?”她坐下来问。

“刘黎,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好的女孩子?”我问。

“你挺好的啊。怎么了?”

“那你说他喜欢我什么?”

“你又庸人自扰什么啊,他喜欢就喜欢了呗,我哪知道他喜欢什么?”刘黎不胜烦恼。

“我总觉得他……太好了,好像不太……。”我好像在神游,自己也不知道想说什么。

“我觉得他对你,不像是玩玩的哎,你看他上次伤成那样……”刘黎若有所思地说。

我看她艰难的思考,抱怨说:“说人家小开没有真心的也是你,说人家对我不像玩玩的也是你,你到底是站哪边的?”我的思维,简直被她越弄越乱。

“他到底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问我做什么?你觉得他是不是真心的?”她跳脚。

“应该是吧……昨天晚上我一直被他抱着,可他什么也没做……”我脸大概红了。

“一晚上抱着?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可千万别急着献身啊,考虑清楚,女人一出卖肉体,立刻就不值钱了。”刘黎正色说。

“什么出卖肉体,你不是一样出卖过了?”

“我不一样,我家那个可老实了,谁玩弄谁还说不清楚呢。你那个,可是高危人群。别说姐姐没提醒你。”一提到她自己,她立刻避开,跑到卫生间不理我了。

我走到厨房想烧点水泡茶喝,看见水槽边有一篮新鲜的水果,苹果,橙,火龙果,样样都有,琳琅满目。

“刘黎,哪来的水果?”

“陆言飞昨天买的。”

我失笑,这个男孩,真是可爱到一定境界,圣诞节,送一个水果篮,多窝心。我挑出一只蛇果,大口大口的啃。


“你还是回家了。”夜里,我收到他的短信。

“嗯,刘黎说有事找我,我就回来了。”我编理由。

“你不在,我一个人冷。”他的语气很哀怨。我的心一下子软的像块棉花糖,恨不得立刻飞过去,手指直接替代大脑工作,打了电话过去。

“越越。”他的声音有些无力。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他停顿了一下,又问:“越越,你爱不爱我?”我从没听过他的声音,如此卑微,毫无自信。

“爱,爱你。”几乎是脱口而出。反而他很久都没有说话,我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沙沙的透过话筒,远远的传过来。

“那就好。”他说了三个字,便又沉默了。

“下个周末陪你好不好?”我找话说,希望他能开心一点。

“嗯。最近我太忙了,都没什么时间找你。”

“我可以偷偷去你家等你,你可不要做什么坏事被我捉到哦。”

他终于轻轻的笑起来。“好,我等下把见不得人的东西都给藏起来。”

第二天,我打了电话,把本来在周末上的家教全部推掉。而简宁一家忙着移民,已经停课很久,所以我的周末已经完全空了下来。一个一个电话打完,我的心情轻松许多,我能为他做的很少,而我常常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总在这条路上徘徊不前,这次,也许能算是逼自己有个进步。

第 10 章

已经快到期末,学校里的课很少,加上我们又不住学校,我似乎已经与世隔绝。在学校里看见过一次赵主任,也许是我自己敏感,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跟原先不同,其实,只是我看他的眼神跟原先不同吧。已经到了大四,系里的同学都各忙各的,见面已经越来越少。

闲过了一个星期,到了周末,我竟然亢奋的一塌糊涂。星期五下午早早就溜到江海潮的家里去。

他的家里永远都是整洁的空荡,却能把我的心填的满满的。

书桌上的烟灰缸里,一堆烟头,我摇摇头,这个人,还是抽烟抽得这么厉害,一点也没有改。在厨房里忙了半天,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我迫不及待的走进书房,开始研究那架古筝。一抚上去就一发不可收拾,真像中了毒瘾,等我醒过神来,天已经黑了,七点。他应该不会这么早回来,我低头,继续弹琴。这次,是春江花月夜,虽然只有古筝的声音单调了一些,但是我止不住的微笑。

“越越。”一曲终了,我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转头看见他靠在门边,环抱手臂向我笑着,客厅的灯是暖暖的黄色,打在他身上一圈光晕。

“你回来啦。”我走过去熊抱他,他的身上还带着外面空气的凉意。

“你真的来了。”他轻轻地说,语气里有喜悦,还有一丝叹息,像孩子一般。

“嗯,我来做田螺姑娘,你开心么?”

“当然开心,有吃有喝还有小曲听,多享受。”他放开我,捏着我的鼻子。

“你真贫。饿了没?”一个星期没见,却觉得跟他更亲近了一些。

“饿,饿死了。好几天没有正经吃饭,不是出去应酬就是在公司加班。”他一边说,一边窜到厨房视察。“我在门口就闻到骨头汤的香味了。”

他吃的很快,简直像个逃难的灾民,哪里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

“你慢点吃,当心噎着。”我看他的样子,实在好笑。

“不行不行,我怕你这小猪跟我抢。”他头也不抬。

“谁跟你抢,我吃饱了。”我放下筷子,看着他吃。

“你好象很喜欢炖骨头汤给我喝,其实我的腿早没事了。”他一边喝汤一边说。

“那是因为我不会炖别的汤。”我捂着嘴笑。

吃完饭他抢着洗碗,我站在厨房里看他围着围裙弯腰在水槽边忙碌,很有居家好男人的样子。

洗完澡他拉着我聊天,很难得的没有要自己去工作,我自然奉陪。

“越越,为什么从来没听你提过你爸爸?”他搂着我问。

“很小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爸爸不要我们了。”事隔很久,说出来也不觉得多难过。

“这么好的乖宝宝,也有人舍得不要,真傻。”他拼命摇头叹气。“不过我爸爸也是很小就不要我了,他跟我妈就好了那么两年。”

“那我们算同病相怜喽?”

“绝对绝对,来,握个手。”他伸出手,正经的摆在我面前。

“江海潮同学,幸会幸会。”我跟他握手,严肃的点头。

刚说到这里,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拿起手机,走到厨房去接电话。

“小越,什么时候放假回来?”老妈的声音很亢奋。

“快了,过两个星期就考完了。”

“早点回来,有好消息告诉你。”

“不会是又给我找了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吧。”我头一大。

“不是。不过你到底是不是有男朋友啦?”

“没有没有。”我心虚的扭头看客厅,他好像在闭目养神,没有听见。

“那正好,回来给你介绍。”对于学习和工作,老妈从来没有操过心,整天担心我有没有男朋友的问题。

“随便。”我还是不敢说有个肯定中她意的男朋友,只怕自己的判断会受她的影响。

挂了电话,我忐忑的走到他面前,发现他竟然抱着靠枕睡着了。

他的头靠在沙发背上,后脑勺抵着墙,两条长腿就这么伸长了架在一起,怀里抱着个小小的靠枕,眉头微皱,大约是睡得很不舒服。

“海潮,海潮,起来去床上睡好不好?”我弯下腰摸他的脸,叫了半天他才清醒了一些,眯着眼睛点点头,梦游似的被我扶着走到房间,一头栽在床上躺下,又抱着枕头不动了。

我费力的帮他把被子盖好,薄薄的被子勾出他的轮廓,忽然心一动,又偷偷掀开被子,撩起他的裤腿,伤疤似乎淡了一些,但还是那样长,我怔怔的盯着他的腿,无意识的用手去摸,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就以身相许好了。”他忽然清醒的说。

我赶紧放开手,被吓得心跳一下子加速。他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勾起轻笑。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偷看我,我能不醒么。”

“这也算偷看?”我不服气。

他没有说话,伸手把我拉倒在床上,面对面的躺着,蓦得睁开眼睛:“想看,我脱光了给你好好看。”他的眼底似有两团火焰,我不敢直视,低了头,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