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摇摇头。
“那是……”我看他的脸色,明白了几分。“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他们不会不满意的。别担心啦。何况你这么年轻有为,高大英俊……”马屁还没拍完,他忽然睁开眼睛,有些微凉的眼神,活生生地把我后面的话顶了回去。
“我这样,连路都走不稳,也能叫英俊?”他竟然讽刺着说。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凶着对我,脚有些软。
“你……”我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试图开导他。“不是有我吗?我们早点到,坐下来等他们就好……”这一次,是被他的一声冷笑打断的。他又冷笑了一声,才开口慢慢的说:“原来你也觉得我见不得人?”
我百口莫辩,他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却一直冷嘲热讽,明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伤害我们两个人。
我不再说话,转身走出书房。
坐在沙发上,久久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忽然爆发自卑,也许是我一直刻意的在忽略,从未真正明白理解过。
发呆了很久,听见他在接电话。
“为什么?……跟他说,我们的价格不会再变……不要问我怎么谈,我只要结果……我还是再去一次,帮我订机票。”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凝,连再见也没有说,便很快挂了电话。
看来他今天真的只是心情不好,我自我安慰着,只是还有些不快,在脑海里萦绕着。书房里传来一阵闷响,我条件反射的冲到门口,发现笔记本电脑竟然被他丢在地上。他满脸的怒气,一副不知道如何发泄的样子。
我伸手捡起地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想了想,还是打算出去。
“越越。”走到门口时,他叫住我。
“嗯?”我转身,站在书架边,远远的看他。
“越越,过来好不好?”他又叫,伸手,摊开手掌。
我像中了魔咒一般走过去,把手交给他。
“我今天……”他低着头,盯着我的手看。
“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说着,自己还是觉得委屈。
“你不生气?”他惊讶的抬头。
“生气归生气,我不像你一样乱发脾气。”我的眼睛红了,却不是因为气愤。
我们两个都没说话,就这样一坐一站的僵持着,尴尬无比。
“我还是一个人去见我妈好了。”我说着,用赌气般的口吻。
“我……”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抬头看我一眼,为难的皱皱眉头。我松开他的手,做了个让他接电话的手势,便走出书房。
这次他压低声音,说了很久。他从没有对我发过火,连大声说话也没有,可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生气说不上,只觉得胸口发闷,站在窗口,风吹乱了我的头发,心慢慢的冷静下来,舒服了点。
“越越,越越。”他挂了电话,开始叫我。我的脚步沉重,竟然不想过去。他只叫了两声,便不再叫。听见他走到卧室里,就没了声音,我倒开始担心,还是走进去,看见他坐在床头发呆,手里拿着一只杯子,无意识的转来转去,没来由的,心底就软了。
“海潮。”我坐在他的身边。
“别生我气了。什么时候去吃饭?”他微笑了一下,笑的勉强,只让我更难受。
“不去了。”我摇摇头。
“还赌气?”
“不是。以后有的是机会。”
又是无言的对坐半晌,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放下手里的杯子,探身想抱我,我却下意识的转了个方向躲开。
他的手臂,虚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我终于还是舍不得看他难受,只好自己厚着脸皮去抱他,在他耳边说:“你就算不开心,也别那样说自己,你知道我……”
没等我说完,他便重重的点了点头。“你别生气就好。”
“到底出什么事了?怎么心情这么差?”他的眉头一瞬间又恢复了紧锁的状态,我看了都累。
“没什么。酒店里的事情。”他轻描淡写。
“海潮,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是个最普通的小白领,不用有那么大的压力,只要赚份稳定的工资就好。”他的眼睛下面,已经有了青青的阴影,我轻轻的摸上去,那里的皮肤细腻纤薄,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血丝。
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便轻舒一口气,拉过我的手,放在唇边,久久不肯放开。
他的脸上,有我不熟悉的阴郁,他眉间的皱纹,我也无法抹平。两年的时间,已经改变了他太多。
“很晚了,早点睡吧。”我扶着他躺下,自己也钻进他怀里。两个人都睁着眼睛发呆。
我像八爪鱼一样抱住他,碰到他腿时,他忍不住吃痛的叫了一声。我心知不对,爬起来一看,果然,他的左腿果然红红肿肿,蹭破了一大块皮,还有些淤青。这里平时因为他总是要穿着假肢,就很容易磨破,现在伤得更加厉害,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回来的。
“怎么回事?”我一着急,语气就会加重。
“今天在公司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扭扭捏捏地说。
我拿了药箱,一边擦药一边皱眉。
“洗手间的地有点滑,我又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摔倒了。半天爬不起来。还好洗手间里没有别人,不然就丢人丢大了。”他若无其事的说着。“我很没用吧?”说完,还笑了笑。
“嗯,是很没用。这么简单一件事,都不肯跟我说,还自己莫名其妙的乱发脾气。”他腿上的伤触目惊心,药擦上去,痛得脸都扭曲了。我心疼的几乎要哭出来,只好低头不看他,装着开玩笑说:“以后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他不再出声,低着头,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还疼不疼?”
他摇摇头,见我盯着他,又点点头。
我只能叹气。
“海潮,我觉得……觉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我低着头,帮他裹上纱布。
“为什么?”
“以前,你比较爱笑,什么话都肯跟我说。”以前也不会把疼憋在心里,不会总是皱着眉头,更不会无端的发脾气。
“越越,我……”他急急的坐起来。
“我们错过了两年的时间,要是……”我看着他的腿,心里的懊悔几乎要让自己窒息。
“要是你一直在,我就不会半夜疼醒也没人管了。那年出了车祸,我在医院呆了那么久,每天都孤零零的躺在病房里,就算有人来看我,也不过是敷衍了事,我每天都在想你,在想,要是越越看到我的腿,不知道要多心疼,要流多少眼泪,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能去找你……”他竟然滔滔不绝的说着,声音越来越苦涩。 “所以越越,我真的不是原来的我了,经历过那些,我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一口气说完,脱力般的靠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再看我。
我满腔的心疼,却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得紧紧拉住他的手。安慰他,又有什么用呢?我这两年以为自己再悲惨不过,可至少我有人关心,而他……
“海潮……”他的额头,因为痛,细细的渗出了汗,我轻轻地擦着,却感觉怎么也擦不干。“别难过了,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想了好不好?”
他仍是闭着眼睛,胸口起伏不定。
“海潮,现在我不是在这儿吗,看着我,你还是不开心?”愣了一会,我晃着他发嗲,尽量不想把气氛弄得太沉重。
“开心。”他点着头,表情却仍然凝重。
“那就行了,那张我小时候的照片呢?还在不在?”
“在,在书桌的抽屉里。”
我下床到书房,找到那张小小的照片。那个时候还是特地去照相馆拍的彩色照片,我穿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像个泥塑的阿福娃娃,笑得很甜。
“拿着。”我把照片塞到他的手里。“以前我每次不开心,就看这张照片,看着看着就笑了。”
那个小小的我,确实很有感染力,他看了一会,也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我还是比较喜欢看你笑。笑起来比较帅。”即使只有嘴角一点点的笑意,也足够让我满足。
“帮我放到钱包里。”他把照片交还给我。
等我放好照片再回到房间,他已经躺下睡了。我知道他没睡着,坐在他身边玩他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尖却因为春天的天气有些干燥,微微的在蜕皮。我拿过床头柜上自己的护手霜,慢慢的帮他抹在手上,每根手指都仔细的涂匀,涂好了以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玫瑰花的香味跟这个男人似乎不太搭。他终于扑嗤一下笑出声来:“你是小狗吗?玩好了别人还要闻闻的?”
“哼,我是小狗,你也好不到哪去。”我倒在床上,背朝他开始装睡。
“越越,谢谢你。”他抱着我,过了许久才在耳边低低的说。
“嗯,不客气,以后每天帮你涂护手霜就是。”我的声音在笑,眼角却发酸。以前都是他逗我开心逗我笑,现在换了我来让他开心也好,只要他笑,什么都好。
“以前的事,我很快就会都忘记的。”他想了想,又继续说。
我转身,搂住他的脖子:“我知道。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
我愿意等,等那个熟悉的你回来。或者,等我熟悉现在这个你。
他被我胁迫着,连着三天没有去上班,本来要出差,也被逼着取消掉。虽然在家里也忙得不可开交,打电话收邮件,但至少不用走路。
妈妈是陪严叔叔来开研讨会的,两个人只跟我吃了一顿饭,就逍遥的过二人世界去了。只是老妈忽然转了性,吃饭的时候一个劲的教育我,要找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有没有钱,要放到第二位。我瞠目结舌。看着严叔叔笑眯眯的脸,我忽然明白过来,陷在爱情里的女人,就是会转性。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打算跟妈妈说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但话到嘴边,很快又咽了下去,似乎隐隐约约的有预感,说出去,免不了一场暴风骤雨。
第 22 章
“小猪。”星期六早上,我睡得正好,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挠我的脚心,想叫醒我。
我不满的把脚缩回到被窝里,那只手却跟着伸进来,温暖干燥,却让我非常难受。
“海潮,别闹了。”
他叹了叹气,把手拿了出去,走到床边坐下,俯身轻轻地说:“你今天要去看孕妇刘黎的,小猪你不记得了?”
我清醒了几秒,想了想说:“下午去。早上孕妇也要睡觉的。”
他的手摸着我的脸颊:“小懒猪,这都几点了,还睡,不会你也怀孕了吧?”
我顿时惊醒,翻身坐起来,算了算日子,没有问题。抬眼一看,他笑得诡秘。
“好啊,你明知道不会,还吓我。”我掐他的胳膊。
“不吓你你怎么会醒呢?”他一边躲,一边无可奈何的说。
我看看时间,还很早,又躺下,拉着他的胳膊:“还早呢,你陪我再躺一会嘛。”
他摇摇头,却乖乖的钻进被窝。
“海潮。”我其实早已经没了睡意,只是喜欢跟他抱在一起的感觉。
“嗯?”
“开电视。”
他靠在床头,开始看重播的足球比赛,我坐到他的两腿中间,背靠在他的胸口说:“小时候我妈妈冬天给我穿衣服,都是这样坐着的,不会冷。所以我最喜欢这个姿势。”他的怀抱宽阔温暖,比妈妈的怀抱还要舒服。
过了一会,他低头在我耳边说:“可是这样,我会想做坏事的啊。”
“啊,要进球了,快看快看。”我一边打岔,一边按住他的腿,不让他乱动。
“越越你懂不懂啊,那是后卫把球传给守门员,让他开出来啊。”他看了一眼,便气结。
“我不懂,就你懂。你最厉害。”我心里舒了口气,打岔成功了。
“那当然,我以前都是足球队的队长啊。”
他说完,我心里骤然一疼,不知道接什么话好,倒是他自己很快又继续说:“还好现在不能踢了,不然更没时间陪你了。”
我背对着,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他的手臂环紧了一些。
我仍是不放心,过了一会偷偷抬头看他,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屏幕,表情轻松,嘴角还有淡淡的笑意,我坐直身体,刚想偷偷亲他一下,被他伸手拦住:“我还没刷牙呢。”
“我也没刷啊。”我推开他的手,在他的怀里转了个身,顽固的把嘴唇凑上去。
“海潮,我今天不出去了好不好?”我被他抱着,就是不想起床,虽然知道已经很晚了,我们两个这样赖在床上,实在有点古怪。
“不太好吧?你不是跟刘黎都说好了嘛。”他玩着我的头发,一圈一圈的绕在手指上,再放开。
“今天天阴着呢,我想在家陪你。”
“没事,你早去早回就行了。我在家等你。”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跟他分开,一刻也不想。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算了,我出门很累的。”
“不去也好,刘黎怀孕了脾气可差了,到时候看到你比她老公帅又要不爽了。”
他笑了笑,在我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起身下床。
我跟着他,对着镜子一起刷牙,看着他傻笑。
“你笑什么?”他晃晃手里的牙刷,不解的问我。
“没什么没什么。”我低头去洗脸。
“说。”他板着脸,把我拎起来。
我逃不过去,只好乖乖的坦白:“看到你笑,我就开心。”
他没什么表情,像是踌躇了一下,才说:“拐杖给我。”
我帮他把放在门口的拐杖递到他的手里,他说了声“跟我过来”便慢慢的走出去。
我摸不着头脑,只好跟着他出去,走到沙发上坐下。他仍是绷着脸,我暗自琢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正想开口问,忽然被他抬手一推,跌倒在沙发上。
他的吻,就随着俯下的身子落在唇上,像咒语一般,让我很快就迷失方向,直到呼吸急促,他才用胳膊支起身体,挑起眉毛说:“现在刷过牙了,可以好好亲了。”
我看着他嘴角微微的笑容像涟漪般的慢慢扩散开来,直到晕满整个脸庞,微微露出牙齿,那样熟悉的笑,让这样一个阴沉着的天气,瞬间洒满了阳光。
自从怀孕以后,本来在家里就是公主的刘黎变成了太后。工作全部停掉,安心在家养胎。我到她家的时候,看见她正跷着二郎腿看电视,指挥着可怜的顾毅杰跑东跑西,帮她端茶倒水。顾毅杰倒一直笑眯眯的,被骂也笑得阳光灿烂。
“我要吃冰淇淋。”刘黎怕热,才刚五月份,已经开了空调在吹风,还是要吃冰淇淋。
“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顾毅杰陪着小心。
“都是你害的!”刘黎一拍桌子。“这么热的天,害我连冰淇淋都不能吃!其他东西又吃不下去,想难受死我啊。”
“好好好,都是我害的,我错了还不行么。”顾毅杰好脾气的点点头。
“哼。花月夜我跟你说,千万不能怀孕,一怀孕,人生什么乐趣都没了,电视,电脑,电话,统统都有辐射,统统不能碰。”她又开始给我上课。“不对,婚都不能结,结了婚,就没自由了。”
“你还叫没自由?那全世界人都是囚犯了。”我白她一眼。
“不是人身自由,是心理自由。结了婚,你就被男人拴牢了,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我看亦越被拴着挺开心的。”顾毅杰插话,看着我笑。
“那是那是,她是自己送上门被人拴的,不像我,被人骗到手的。”
想想也是,我确实是送上门被人套牢的,自然心甘情愿。
刚说着,电话就响了。
“越越,下雨了,你带伞了吗?我去接你吧?”隔着话筒听见他的声音,我的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我带了。一会就回来,顾毅杰会送我的,你在家等我就好。”
挂了电话,刘黎斜眼看着我:“夺命追魂call又来了吧?瞧你乐的。回家吧回家吧,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
我笑。“你好好休息吧,下星期来看你。”
“好好,你记得给我带好吃的哦,再怎么说你也要做人家干妈的。”
我无语,她想吃什么,还不是立刻有人飞身出去买,还要我献什么殷勤。
顾毅杰送我回家,顺便去帮太后买生煎。
“亦越,你好象比以前更漂亮了,都是爱情滋润的吧。”顾毅杰笑着揶揄我。
“滋润什么,整天替某人操心,累都累死了。”
“他真有福气。能找到你。你脾气好,比我们家刘黎温柔多了。换了是我,累了一天回家,也更想看到你。”
“你可别乱说啊,当心刘黎拆你的骨头。”我忍不住笑出声。
“哎,人都是一对一对配好的。像他那样强悍的,就要配你这样的。”
“我可没觉得他强悍。”他叫着“越越”的时候,哪里有半点强悍的样子。
“他对着你当然不会凶巴巴的。上次帮你打听完他的消息以后,我就一直留了点心,才发现本来他大哥好像也有雪季的股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移民到国外去了。现在估计江海潮已经是雪季最大的股东了吧,又是总经理,才三十岁,还不够强?”
“雪季的股份本来就是他的。他大哥那样对他,现在只是移民了,又没变成穷光蛋,也没什么吃亏的。”我心里还是恨恨的。
“看来你跟他在一起久了,也变厉害了。你想想,本来呼风唤雨,结果家里最重要的生意被弟弟抢了,还被赶到国外,他大哥不是也很惨?不过你们家江海潮也太有手段了,雪季现在的名声,比以前他爸爸在的时候响多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生意上的事有些我也不是很清楚,他不肯提。”
“那你没有问过他?”
“他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慌什么,我不想逼他。要不要我回去特地帮你打听打听?”我嘲笑顾毅杰原来也是这样八卦的人。
“算了算了。我们家老爷子已经快退休了,我的事情越来越多,还要伺候老婆,哪有时间打听这些啊。”顾毅杰狂摆手。
“海潮,今天有人夸你来着。”回到家,他已经做好了晚饭。我最爱的罗宋汤。
“谁?孕妇?”
“孕妇的老公。”
“说我什么了?”
“说你有本事啊,少年英雄,在酒店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拽死了。”
他得意的笑笑,不置可否。
“不过,他很好奇,你怎么那么有手段的,酒店到你手上就不一样了?”
“我哪有什么手段。”他低了头去吃饭,仍旧弯着嘴角笑着。
“瞧你那小气样。你跟我说我还听不进去呢。”确实,他很多时间和精力都花在工作上,我实在不想让他在家里也想这些。
吃完饭我去洗碗,他硬要站在我背后,赶都赶不走。
“你去坐着吧,做饭站了很久了,不嫌累啊。”我试图推他出去。
“不累。”他从后面抱着我。“别乱动,我可没用拐杖,别把我推倒了。”
我只能站在原地洗碗,动作都不敢太大。
“越越。”
“嗯?”
“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相信我。”
“相信你什么?”
“相信我爱你。”
这个人,隔三差五就要肉麻一下。
“好。”我毫不犹豫的答应。
“认真点。”他的手臂紧了紧。
“海潮,我要是不相信你,干吗还来找你?那天来找你之前,我就一直在跟自己说,你爱我。”我低着头洗碗,无比认真地说。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
他不再说话,脑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洗好碗。我甩甩手上的水,转身换了个方向抱住他。厨房里还有刚才炖汤的香味,甜甜的,他伸手扶住水槽,把我困在他的怀抱里。我抬头看他,竟然觉得昏黄的灯光亮的刺眼,默默的闭上眼睛,他只是吻了吻我的额头,便不再动。睁开眼,他正牢牢盯着我看,眸子精亮,映着灯光,几乎要把我的魂魄吸走一般,直看着我不放。
“看什么呢?”
“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有那么喜欢我么。”我贪恋他的味道,他的温暖,把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想抬起来。
“嗯。除了你,没有人能给我家的感觉。”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点微热,只是我们都这样站着,贴在一起不肯放开。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里,他的背上有一点点出汗,我用手掌去抹,那里的肌肉结实平滑,皮肤湿润。
“越越……”他低头吻我,唇齿间还残留着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我的嘴唇被他包围,下意识的抱紧了他。他慢慢的把身体压在我身上,一只手捧住了我的脸,我已经感觉到他升腾起来的欲望,如同一团焰火,霎时间照亮了我的脑海。
“去房间吧。”我抽出空说。
“嗯……扶我一下……”他不肯抬头,一个劲的只是吻我,人却开始晃悠。
“走啦。”我硬拖着他,才从厨房走出来。刚走到沙发边,他就拉住我坐在他的腿上,再也不肯放开。
“越越……”他叫的我全身发软,无力的倒在他的怀里。
“海潮,我去关灯……”我想起来,他从来不肯开着灯。
“不要。”他紧紧的抱住我。“让我看着你。”
“沙发太小……”
“别乱动,坐在我的腿上就好。”
他的唇湿热甜腻,夹着重重的喘息,我只想努力的贴近他,再近一些,像一条风中飘摇的青藤,只想缠绕上坚实的一棵大树……
第 23 章
暑假是我最忙碌的时候。今年的夏天热的奇怪,每天很早温度就上来了,到了夜里也降不下去,没有下雨,可每天都闷热的透不过气来。还好我都在琴行里上课,不用在外面奔波,只是现在的学生不知道为什么都是小小孩,对付他们又要有耐心,还要有智慧,常累得我汗流浃背。夏天过下来,我满意的发现自己瘦了一些。
“秀秀,你妈妈还没来,你坐在这里等她好吗?”这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最小的一个学生,才5岁。
“好。”小女孩乖乖的坐在桌边,老实的看着门外。
“小李你先回去吧,我陪秀秀等就行了。”我让在琴行帮忙的女孩先回家,自己就坐在秀秀的对面,陪她等妈妈。
“老师,妈妈很快就下班来了。”小姑娘很善解人意的解释。
“没关系,我也不急着回家。”我对她笑笑。秀秀很可爱,雪白的皮肤,浓密的黑头发留了个娃娃头,每次看到她,我都会有种想生个女儿的冲动。
“老师,我弹得好吗?”她仰起头看我,眼里星星点点的期待。
“嗯,你很聪明的,弹得很好。”其实这么小的孩子,哪有什么好不好,能坐得住一个小时,已经很不容易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弹得跟老师一样好?”她惊喜的说。
“嗯,当然,你以后肯定比老师弹得好。”我笑着说。
“那要是我也可以跟老师一样漂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