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把槽吐尽,就感到一阵异香袭来。
不是法国街头男人女人身上那种足以把人呛得鼻炎咽炎发作的香水味,而是一种很撩人心的香气,是一种一闻就知道是属于女人的气味,不怪在场的男人们一个个脸红心跳眼神猥琐,就是连彦卿这么个货真价实女人也被这香气撩得一阵心旌动荡。
这才是她脱衣服的目的啊!
偷眼看了下身边的南宫信,这男人就像被屏蔽在香气之外似的,还是一脸云淡风轻,一手按着显然不大淡定的狼,一手把茶送到自己嘴边,浅浅地呷着。
这人是定力太好,还是…
擦,想什么呢!
带着一脑门儿黑线把目光从南宫信身上移开,却注意到一脸淡定的还有那个二太子。
和南宫信不一样的是,他好像是见惯了这场面,连欣赏的兴致都没有了。
把目光投回如沐身上,就见这女人已经把琵琶抱起来了。
琵琶一拨,腰身也动了起来。
要说彦卿看过的舞蹈也不少,从大剧院里一本正经的芭蕾舞到小酒吧里重点突出的脱衣舞,没有一个舞能像这个女人一样,把舞蹈这门肢体艺术最原始的作用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
彦卿分明看到几个比较正人君子的男人已经脸红脖子粗地把视线移开了,连不知看了多少回这表演的二太子也带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盯着如沐舞动的身形。
其实这女人也没做出什么特殊的动作,但就是那么几个动作,就恰到好处地让人想入非非。
南宫信要是能看得见,肯定不会像这会儿这么淡定吧。
彦卿正感慨这女人一身好舞艺却在南宫信这白费功夫,就发现艳舞只不过是这场勾引的热身。
原本只是婉转缠绵的琵琶声,在她一个转身之后弦音一转,变得一声比一声撩人心魂。那感觉就好像是有个赤身**的女人贴在身边喘息呻吟,在席的男人们接二连三地开始埋头喝酒吃菜以掩饰自己难以抑制的原始冲动,连彦卿一个女人家都被这声音搞得脸红心跳。
二太子的反应没那么强烈,但看着如沐的小眼神明显也有点儿迷离了。
南宫信可以不去闻那香气,可以看不见这舞蹈,但没办法关起耳朵不听她的琴音。
彦卿看向南宫信,他虽然不像刚才那么波澜不惊,但也只是轻轻蹙起了眉头,仅此而已,连脸色都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
这样都没法让他有生理反应,这男人不会真的…
脑子里刚开始胡思乱想,突然一声刺耳的琴音传出,慌忙看向那女人,就看她眨眼间从琵琶里抽出把软剑,在所有人都还没从刚才的靡靡之音里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把剑尖刺到离南宫信不到一米的地方了。
连彦卿都没反应过来。
眼见剑身就要刺进南宫信身体里,原本被南宫信按住的狼突然挣开他的手,一跃扑向如沐。
这狼的突然出现显然在如沐的计划之外,一惊,手一偏,原本要刺向南宫信心脏的一剑就只来得及在他左臂上划了道口子,随即就被狼扑倒在地上了。
一席人被狼的一声长嚎彻底唤醒了神,总算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瞬间炸成一团。
彦卿扶住南宫信,就见他深皱眉头,一手压着伤口,血从指缝间渗出来,染红了雪白的狐裘和他苍白修长的手指。
凌辰厉声喊人拿住了二太子和卫安,从狼身底下拉出了已服毒自尽的如沐。
“北堂墨,”南宫信的调子听起来和刚进帐时没什么不同,清冷淡然,“要为自己说句话吗?”
北堂墨,这二太子果然是姓北堂。
“不用,”北堂墨也和刚才一样慵懒,“给如沐留个全尸就好。”
南宫信点了点头,换了种威严得多的调子开口,“听令,灼华国二太子北堂墨,太子太傅卫安,太子侍妾如沐,假借议和之命意图行刺本王,当场擒获,证据确凿。二太子北堂墨纵下行凶,实为罪首,暂且扣押营中日后论处。念行凶之人已畏罪自尽,不再追加罪名,由太子太傅卫安将尸身带回灼华国以示警告。”
众将齐齐领命,南宫信才在彦卿和江北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走出大帐去。
动静闹得这么大,南宫信还没回到寝帐里周谨就已经在候着了。
伤口不深,血却流了不少,周谨赶紧给南宫信止了血,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又里三层外三层给他包扎好,才大功告成地松了口气。
周谨一拜退下煎药去,刚走出帐子,彦卿突然想起件事来,忙起身跟了出去。
“周大夫。”彦卿在帐外叫住周谨。
周谨听到彦卿唤他,赶忙停住了步子,“娘娘有何吩咐?”
彦卿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下,看着四下没人注意,压低声音问道:“周大夫,王爷他…他除了这旧疾,还有别的什么病没有啊?”
周谨愣了一愣,满脸疑惑地看着彦卿,“请娘娘明示。”
彦卿轻抿嘴唇,皱了皱眉,“就是…他那方面,没什么问题吧?”
看他刚在席间表现,实在不能不往这上边想啊…
“卑职愚钝,不知娘娘何指啊?”
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是真傻还是装纯…豁出去了!
“我是想问,他跟女人行房事没问题吧?”
看着周谨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彦卿真想抽自己两巴掌。
尼玛,没事问这个干嘛!
周谨倒是识时务,也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是想让殿下…”
彦卿顿时一脑门黑线,“我没这么说啊!”
“是,是…卑职明白。”
既然问都问了,不得个答案不是白丢人了吗?!
“那王爷到底…?”
“娘娘放心,殿下很好。”
“好,我知道了,你煎药去吧…记住啊,这事不许跟任何人提起。”
“请娘娘放心。”
看着周谨在夜色里迅速走远的身影,彦卿默默感叹。
一个各种能力正常的男人居然能抵挡住刚才那样的诱惑,真服了他了…

 


这算圆房吗

或许是血流得多了点儿,南宫信像是很疲惫的样子,服了药很快就睡了。
彦卿换了衣服,坐在妆镜前慢慢拆卸首饰。
又是一夜有惊无险,彦卿对刺客这种东西的恐惧程度已经随着这个职业的普及度一路下降了,这会儿想起刚才一幕,心里居然是对那个二太子的同情。
这人好歹也是身份尊贵的皇家子嗣,被派来议和已经很憋屈了,还得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顺便干这种下三滥的事儿,而且还干砸了。那女刺客倒是能一死了之,他往后的日子估计不好过了吧。
那颗被南宫信无视已久的悲天悯人圣母心刚刚冒出个头儿来,彦卿突然想到自己这是在自家军营里同情行刺自己老公的敌军BOSS。
来这里这么久了,立场问题怎么还是这么拎不清…
但实话实说,随军这些日子,一点儿想象中古战场金戈铁马血肉横飞的感觉都没有,唯一能接触到的暴力元素就是隔三差五冒出来的路人刺客们。
要是带兵打仗这件事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别说南宫信,就是她也能带兵出征了。
看了眼映在镜子中床上南宫信的影子,彦卿愣了一愣。
那人…好像不大对劲。
转身到床前,就看他紧皱着眉头,满头满脸的汗,好像咬牙苦忍着什么。刚刚受伤,不是又犯旧病了吧?
伸手探了下他额头,不冷,倒是烫得很。
身上有伤口的时候发烧,彦卿凭着仅有的那点儿医学知识也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该不会是那女人的剑上不干净,或者干脆涂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想着北堂墨被拿下的时候那股从容淡定劲儿,彦卿一下子悬起心来,赶紧让人叫来了周谨。
谁知道周谨看了南宫信一眼之后就给彦卿说出这么句话来,“娘娘有何吩咐?”
彦卿瞬间火大,“我找你个大夫来能吩咐什么?看病啊!说,王爷怎么了?”
周谨诧异地看着彦卿,愣了一阵,才低声道,“娘娘,请借一步说话。”
轮到彦卿诧异了,当医生跟病人家属说这句话的时候,后面要说的往往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么严重?
满心忐忑地跟着周谨走到帐外,哪知周谨第一句话她就没听明白。
“娘娘,卑职给殿下用的是合欢散。”
这句听完,彦卿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下句话。
这就完了?
“然后呢?”
周谨一脸诡异的表情,声音降了八度,凑到彦卿跟前道,“回娘娘,合欢散,这是卑职所知当今作用最强的媚药,殿下今晚一定能让娘娘满意。”
媚药是…
媚药?!
彦卿反应过来这俩字意味着什么的一瞬间就把眼睛瞪大到了极限。
敢情那人不是发烧,是发…
“你给他吃这个干什么?!”
“娘娘,卑职一切听从您的差遣。出门前皇后娘娘和大殿下都有吩咐,无论娘娘有什么安排,一切要遵从娘娘的意思行事。”
皇后和南宫仪。
这大夫是皇后和南宫仪的人!
还把她刚才问的话想成了…
尼玛,让你嘴贱问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什么时候说…你赶紧给他吃解药!”
周谨一脸错愕,为难地道:“这…娘娘,卑职行医至今,尚未见过解□的方子啊…”
擦,自己说的什么胡话,吃这些催情药的人巴不得药效持续一辈子才好,谁他妈会想着去做什么解药啊!
“那这药效要多久才能散啊?”
“回娘娘,此药药效凶猛,殿□质羸弱又有旧疾,若这么强撑下去,估计药效未散就有性命之虞了。”
换句浅显易懂的话说,就是非做不可了?!
“没别的办法?”
“娘娘若无意亲为,军营里不是还有个丫鬟吗…”
让丫鬟来当泄欲的工具?!
这他妈还是不是大夫说的话!
但归根到底怨不得周谨,还不是怪自己了问那个脑残问题,让这“忠仆”会错了意办错了差。
打发走周谨,再回到帐中时,彦卿着实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南宫信半撑着身子探在床沿,正拼命呕吐着。
彦卿赶忙过去扶他,手碰到他身子,隔着一层中衣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异样的炙热。显然是合欢散的药性发作起来了。
南宫信一向苍白的脸上泛出了清浅的血色,呼吸声急促凌乱而粗重,豆大的汗珠从他额上接二连三滚落下来。
轻拍他后背帮他顺气,“怎么样?”
南宫信只摇头。从早晨到这会儿他还没吃过东西,吐出来的也只有刚才服下的药汁。
看他痛苦地呕吐着,彦卿突然反应过来,这呕吐并不是他身体对药物刺激的反应,而是他在拼命想把喝进去的药吐出来。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是怎么了,他在补救。
彦卿顿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揪了一下,慌忙扶住他的肩,“别,别这样!”
急促的喘息中,南宫信费了好大劲儿才说出句话来,“别怕…给我杯水…”
彦卿已经有些慌了神,南宫信要水,她就立马倒了杯水来送到他嘴边。他喝得很急,突然就呛咳起来,一阵急促咳嗽之后连水带血一并吐了出来。
他故意的。
看着他连吐出两口血,彦卿本来乱得一塌糊涂的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小心地扶他躺好,托起他的肩来喂他点水漱净口中残留的血渍,彦卿握住他紧拽住床单的手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尽力让自己用最平静的声音对他说话,“别这么折腾自己,没用的。听话,放松点儿,是我的错,我会帮你。”
南宫信皱眉摇头,“快出去…”
他对她的语气一直都不热,但一向是冷而静定的,从没见他这么急这么慌过。
南宫信确实急,很急。他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很清楚地感觉到理智这种自己一直以来拥有最多的东西正随着体温升高而迅速消散。
他想吐出来,但越吐那股劲儿却越厉害。她不在时还好,这么一出现,好像陡然间把药性加重了几倍,全身从里到外地发热,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样,手臂上的伤口反倒是没有感觉了。身体里那股一直往上冲的劲儿让他想要把这女人一把拉到床上,但仅存的意识还是让他一遍遍重复那两个字。
出去。
身边这女人和她不一样,他不能害她。
这方面彦卿虽然完全没经验,但也足够看出南宫信这时候的口是心非。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个女人?
人家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动物,这人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还在用脑子!
看着南宫信呼吸越来越困难,那两个字也说得越来越模糊无力,彦卿咬咬牙,脱鞋上床。要么做,要么死,总不能看这强撑了二十多年活下来的人就因为这死在自己面前吧?
南宫信的意识已在药力作用下渐渐模糊了,彦卿脱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正要去脱他身上已汗湿透了的中衣,突然被他伸手按进了怀里。
他的生命一直都很冷,冷到有时自己都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她给他的感觉很温暖,却又很遥远,好像一旦松手她就会永远消失。
“别急…”紧贴在南宫信急促起伏的胸膛上,彦卿强作镇定,一边用没被他抱住的一只手放轻动作帮他褪去衣物,一边在他耳边轻语安抚。
轻声哄着他把上衣脱了下来,这么近看着他苍白消瘦的身子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彦卿心疼不已却还是抑制不住脸红心跳。
解到他衬裤的系带时,彦卿一只手实在很难对付他脐下那个又细又小的结,加上感觉到南宫信对她的身体越来越急躁的抚摸,听着他一声比一声粗重的喘息,彦卿自己的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心里一紧张,解了好几次都没能解开。
彦卿一着急,不小心碰到下面,就听到南宫信发出一声狼一样微哑的沉吟,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
彦卿脱口惊叫了一声,南宫信像是突然被这一声惊叫唤醒了些意识,慌忙松开了她,倒在一旁转身背对着微微喘息的彦卿。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若做了这种事,她和自己就都要万劫不复了。
不能害她,不能。
“危险…快走开…”
这人的定力是有多强,被药性催着,被她的身体刺激着,居然还想去压制这原始的生理反应。
深呼吸了几下,彦卿定了定神,凑过去轻轻扶住他因为强忍而微微发抖的身子,在他耳畔轻道,“别怕,没什么危险的,我在呢…”
不知道这句话怎么会起了那么大作用,南宫信情绪明显稳定了些,任由彦卿按着他肩头帮他躺平。在南宫信再次把她搂进怀里之前,彦卿迅速解开了那个结,把他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褪了下来。
动作已经有意放到很轻,但还是刺激到了他,南宫信再次搂住她,翻身把她压到了身下。
彦卿在他身下娇喘微微,闭上眼睛等着他进入她的身体。
他总拿那些事来呛她,想必这种事也没少做吧,不管他要干什么,只管配合他就是了。
等了一阵,彦卿却发现南宫信似乎不知道这时候该干什么。
他身体里的那股劲儿越来越凶猛地催促着他,他却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
是因为他看不见?
彦卿感觉到他的急躁,伸手捧住他的脸,吻在他已经开始发干发裂的嘴唇上。不知道这地方的人懂不懂舌吻,彦卿试探着把舌尖探进他口中,一边默默在心里念叨,你敢咬我试试…
好在南宫信没真干出这么煞风景的事来,彦卿又抓起他发烫且有些发抖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但被彦卿这样点拨,他还是奔不到主题上。
被南宫信吻着抚摸着,彦卿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人…不会是第一次吧?!
这会儿顾不得自己脑门儿上是黑线白线还是彩虹线,彦卿只想着赶紧帮他把这段度过去。这到底是个病人,再耽搁下去彦卿不敢想象会出现什么后果。这种事她也没经验,但不得不试试。
彦卿一只手扶在他腰间,一只手沿着他的身子一路往下滑,南宫信的喘息和急躁随着那只手的下滑而越来越来深重。
触到他下身,南宫信身子猛得一颤,发出声低沉的呻吟。在引导着他进到自己身体里那一刻,彦卿被一阵撕裂的疼痛吓了一跳,强咬着嘴唇才没叫出声来。
他是第一次,怎么连这个女人也是第一次!
听人说过,这种事女人不懂会疼一下,男人不懂女人会疼双倍。这回是两个零基础的人,虽然南宫信没有一丁点儿让她受罪的念头,但这完全由不得他。
彦卿咬紧了嘴唇忍着,眼泪被痛感刺激得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喘息也变成了不受自己控制的抽泣。
突然想到这人不同寻常的听觉,彦卿立马想压住这抽泣声,但已经来不及了。
清晰地感觉到这人的身子僵了一僵,彦卿咬牙强压住抽泣声,轻抚着他侧腰。
他像是想说什么,但终究是喘息着没有说出来。再沉下身来时,他居然先捧起了她的脸,轻轻摸索着慢慢吻掉她脸上的泪水,身下随后的动作明显被意识压制着轻柔温和了许多。
既是命里安排如此,她的劫,就让自己揽过来吧。
直到药性减退到南宫信的脑子终于能控制住身子,虽然那感觉还在,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尽快停了下来。头疼得厉害,连心脏都跟着一阵阵绞痛,南宫信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抱着她昏昏睡着了。
彦卿的抽泣已经成了无声落泪。
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南宫信在进入她身体之后意识最模糊时一直在反复念着的两个字。
别走。
而她知道,这两个字肯定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无论现在多么清楚地意识到这男人在自己心里不知不觉占据的位子,自己对于这个地方,对于他,仍然只是个路人吧。
这算圆房吗?
算他和那女人的圆房吧。

 


有人约我

彦卿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入睡前眼泪已经不流了。
睁开眼睛时,天已大亮。
南宫信还抱着她,呼吸清浅均匀,像是睡得很安稳。
紧贴在他身上,这昨晚炙热得像是要融化掉的身子已经恢复到原来冰凉的温度了。
他还活着,值得了。
早多少年前,刚成年那会儿,就听有经验的闺蜜说过,做这种事,尤其是第一次,如果没有前戏的话女人会很伤。现在亲身体验了,才知道这个“很伤”能“很”到什么程度。
刚一动,身下撕裂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彦卿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苦笑,从没想过这么孱弱的人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痛苦。
彦卿想试着小心点儿爬起来,刚动了一下,却惊动了这抱着她的人。他没睁眼,只是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彦卿一怔,涩涩地笑了笑,他还没醒吧。
低头在他因消瘦而突兀的锁骨上轻轻吻了吻,抬头时看到他昨晚被刺伤的手臂,伤口已经毫无悬念的开裂了,血渗透了几层纱布,被他苍白的皮肤衬得触目惊心。
这人体质这么差,要是伤口感染发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她这辈子是不想再见到周谨了,但无论如何也得给他换换药,重新包扎一下。
想推开他的手臂,他却不肯松开。
彦卿无奈,只得在他耳边轻道,“别闹,放开我。”
“别走了…”
声音很轻,带着久病的虚弱,却没带多少情绪,彦卿听得一怔。
这话,不像他。
至少不像是面对她时的他。
咬咬牙,彦卿狠下心来道,“我不是她,你认清楚。”
就是再心疼他,她也不能接受自己同情心泛滥到当一个替代品来给他安慰。
对她,对他,对那女人,都不公平。
南宫信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总算是醒了吧。
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彦卿抢先道,“你别多想,昨晚帮你只是不想看着你死在我面前,没有其他意思。”
搞不清是怕看到他脸上出现什么伤心的神色,还是唯恐听到他对这句话的回应,说完这话彦卿就急着起身下床,动作幅度一大又是一阵疼,不由得“嘶”了一声。
动静不大,还是被他听见了。
“怎么了?”
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儿没必要骗他。
“你…你弄疼我了。”
哪知南宫信脸上竟然拂过一丝茫然,轻蹙眉心,“疼?”
彦卿一愣,忽然想到他刚出生亲妈就没了,皇帝亲爹又不可能亲自带他,这些事儿外人也不可能教他,这方面的知识他最多知道个大概,估计说是一片空白也不为过。
人家都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是连见都没见过,上哪儿知道去…
现在想想,恐怕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之前拿来呛自己的那些话是意味着什么吧。
彦卿哭笑不得地想把这段模糊过去,“没什么…”
南宫信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带着点清浅的错愕,“是我…我昨晚伤到你了?”
彦卿顶着一脑袋黑线赶忙道,“不是不是…”
南宫信完全没有把这段模糊过去的意思,带着点难得一见的紧张一本正经地问,“伤在哪儿?”
真是见过纯的没见过这么纯的…
尼玛,这人以前是怎么装的!
得赶紧把这个话题跳过,要不然下面就要上青春期生理教育课了。
“不是伤…女人的正常现象,过两天就没事了。”
彦卿尽量小心地下床,往身上裹衣服的工夫听到床上那人不轻不重地开口,“不想死的话…”
“你放心,”不等他说完,彦卿就抢着把话接了过来,“我的事还没干完,哪儿也不会去。”
南宫信轻轻蹙眉,“你记得就好…”
等彦卿把自己擦洗干净回来,他已经睡着了。
实在不愿意再见到周谨那张老脸,彦卿还记得江北自己包扎过伤口,就传来江北帮他换了药。
本来他这一睡让彦卿松了口气,至少不用继续跟他讨论青春期教育问题了,但没想到他这一睡就发起烧来,体温升升降降,竟一连昏睡了两天。
只要是稍微清醒些的时候就在跟彦卿重复同一件事。
她要是不想死,就老老实实待在他身边。
从打皇城出来到这会儿,所有能算是危险的事儿都出在这个人身上,彦卿琢磨了两天也没琢磨清楚他为什么会来回叮嘱这么一句。
所以当彦卿收到一个小兵送来的匿名约见纸条时,没多想就去了。
纸条上的字勉强都能看懂,就是让她去营地外一片林子里见面。
不是彦卿胆大,只是能让士兵传信还需要这么秘密见她的也就只能想到那一个人了。
等他这张条子等得花都谢了。
果然,彦卿到约定地点的时候见到的早已等在那的路连尘。
这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娘娘。”
路连尘一身便装打扮还挺文气,除了那把不离身的佩刀之外一点儿凶煞之气也没有,根本看不出这人会挥刀把别人的脑袋砍下来。
“说吧,什么事?”
说心里没点儿害怕那是扯淡,要说没点儿兴奋那也是骗人的。
路连尘在彦卿面前颔首恭立,沉声道,“娘娘近来未曾给末将任何吩咐,请娘娘明示,是否依期行事?”
敢情这人不动是在等自己的吩咐。
这女人还真安排了个计划在这次出征上,彦卿算是明白什么叫阴魂不散了。
魂儿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还搅合着这边的事儿!
不可能真让他去行动,但这会儿一点儿理由都没有又不能直接叫停惹他怀疑。
彦卿想了想,故作静定地道,“我这两天想了想,发现原来的计划不是很周密,你别擅自行动,等我想好了再通知你。”
路连尘剑眉一挑,“此计划乃娘娘多年心血,怎会有不周详之处?”
糊弄这些人有个招数是屡试不爽的。
彦卿脸色一沉,“你是不肯听我的了?”
路轻尘慌忙垂下头,“娘娘息怒,末将一切听娘娘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