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铭还在捯气儿:“你不是说……不想见她吗?怎么现在……为了那个小肥鸭谋杀亲哥……”
听张允铭攻击自己,沈汶在暗处用意识力推动小屋的木门,门突然吱呀作响,张允铭马上直起腰:“谁?!”
沈汶再次撼动窗户,张允铭上前,推开虚掩的门,进了屋,张允铮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外左右看。
沈汶又用意识力去推窗户,然后把门再撞了撞,屋里的张允铭一下子跳出来,急切地对张允铮说:“这里真闹鬼呀!咱们可不能在这里了!”
沈汶咯咯笑出声,从黑暗处走出来,张允铭马上咳一声:“你这孩子,这么淘气!”
沈汶学着他的口吻:“你这孩子,这么胆小!”
张允铮冷冷地说:“我可没害怕,我就知道是你在捣鬼!”
沈汶一瞥下,见张允铮明显又长高了,黑了一些,好像更加英俊,也更加傲慢,板着一副臭脸!
沈汶不甘落后,为了弥补自己个子矮的缺陷,使劲把鼻孔朝天,对他做鬼脸:“我可没和你说话!”
张允铮说:“我在和一个讨厌鬼说话!”这半年来,他在外面就没遇上一个能让他畅所欲言的人!终于又见到了沈汶,如果张允铮身上长了羽毛,现在大概全都支楞起来了。
沈汶就知道这个张允铮还是个混家伙,马上反击道:“那也比你这个混头混脑的家伙好!”
张允铭喊:“行了行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怎么见了面还和上次一样吵?就像没分开过似的!我怕你们了!我们快进去吧。”
沈汶也意识到了,按理说人们分开许久,该有些距离感,再见面要重新熟悉,怎么张允铮一句话就把两个人又拉沟里去了?沈汶侧脸瞥了张允铮一眼,发现他根本没看自己,就没再多想。
三个人进了黑屋子,张允铭摸索着点了灯,张允铭方才被沈汶吓着了,现在借着灯光来回看屋里的黑暗角落,抱怨道:“难怪他们卖得那么便宜!便宜没好货!买的没有卖的精,这帮奸商!”
沈汶又笑了:“得了便宜就别卖乖。快点说说,南方的事情办得如何?”
张允铭把对父亲说的又对沈汶讲了一遍,另外加上:“我们还找了十一个木匠,七个石匠,九个铁匠,还有其他篾匠和泥瓦匠,总共有快四十多人了。怕引人注意,我安排他们零星进京。”
沈汶长长地出了口气:“太好了!”
张允铭问道:“你要干什么?”
沈汶说:“我要建座陷兵之城。”
张允铭恍然道:“难怪你要密室,你是要画图吧?”
沈汶点头说:“正是。”她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说道:“我给你们画个简单的密室图……”
张允铭左右看看说:“下次吧,现在没有纸笔。”他把身后的包裹卸下来,笑着对沈汶说:“这是给你带的果干。”
沈汶一听是果干,心中一喜,刚伸手,见张允铭笑得像狐狸一样,生出了一丝警惕,又把手收回来了。
张允铭笑得很热情:“来,别客气!里面有梅干、李子干、杏干,都是酸酸甜甜的,我妹妹可喜欢了。”
沈汶咽了一下吐沫,终于伸手接了过来,把包裹放在了一边,说道:“谢谢你了。”
张允铮冷冷地哼了一声。
张允铭笑着摇手:“看你说的,这和百万两银子、聘工匠的薪金、还有这宅子什么的比起来算是什么呀?你哪里用得着说谢?”
沈汶笑着说:“那些银子我也花不了,房子也不是我的,这果干却是给我的,自然要谢谢。”
张允铭笑眯眯地说:“即使如此,也不用谢我。”又不是我给你买的,不等沈汶再追究,接着和蔼地问道:“你说说我们怎么能不让……那个……”
沈汶假装不解地看张允铭,张允铭扭脸打量房间,叹气道:“这有许多事要干呀,清理粉刷,重置家具……”
张允铮大声说:“不用干了!摆张桌子就行了!”
沈汶扑哧笑了:“你们哥儿俩现在倒是知道配合了。”
张允铭挥手说道:“那是自然的!……”他还想再周旋,张允铮等不及了,打断道:“快说吧!怎么能不让五公主和番?!”
沈汶看张允铭,张允铭笑着盯着沈汶,表示默许了张允铮的问题
沈汶拉着腔调对张允铭说:“你妹妹得嫁给我三哥。”
张允铭立刻说:“不可能!”
沈汶马上惆怅地说:“我本来是想让有情人终成眷属来着,可是……”
张允铭说:“这婚事,从来得父母做主,我说了不算!”
沈汶甜腻着声音半念秧地说:“我知道我知道,到时候,我自然有办法让你母亲考虑,只是你只能说好话撮合,不能说坏话呦!”
张允铮低声嘟囔:“小骗子!”
张允铭还是不甘心:“我就不喜欢你家三公子,油嘴滑舌,一个小痞子样,从小就对我妹妹怀了心思,真没有礼教!我妹妹那是多么好的风仪……”
沈汶不高兴了,撇嘴道:“又不是你嫁,你挑拣什么?我三哥比你这位弟弟好多了!”
张允铮立刻反击:“我怎么了?!我比你这个小骗子好多了!”
沈汶用方才张允铭的口气对张允铭说:“我就不喜欢你家的二公子,粗鄙幼稚,毫无礼仪!”
张允铭装不解地蹙眉:“这事跟我弟弟有什么关系?你说的是我妹妹!”
沈汶大声叹气:“我还说的是五公主呢!她要是和番了,可就会死在那边了。有可能是被杀,有可能是被折磨死,那个火罗是个恶毒的人……”
张允铭一咬牙:“好吧,如果我母亲考虑这亲事,我就不说坏话,只说好话,行了吧?”
沈汶忙笑着点头说:“那我们说定了!”
张允铮不相信地说:“你最好别吹牛,说说你怎么能让火罗日后不提亲呢?”
沈汶说道:“我可没说让火罗不提亲……”
“你什么意思?!”张允铭和张允铮同时大声说,沈汶笑着说:“我只说能让五公主不和番呀。”
两个人同时松口气,张允铮气愤地张允铭说:“我就说她是个小骗子!”
沈汶撅嘴:“那我不说了!”
张允铭叹气:“好吧好吧,你不是‘小骗子’不行吗?”
沈汶对张允铮哼了一声,张允铮小声说:“就是!”
沈汶也知道自己没少干骗人的事,这时也不多纠缠了,对张允铭说:“提不提亲是他的事,可嫁不嫁女儿是要皇上应允才行。我的梦里,太子先动了算计五公主的心思,说服了皇上出嫁自己的女儿。我这一计是有害人之意,可如果太子不动这个念头,就不会自受其害,你们同意我这么做吗?”
张允铮不屑道:“你还这么前怕后怕的,怎么成事?”
张允铭也正经起来:“你先别担心是不是有害人之意,你要保证此计可行。照你梦中所见,这是关乎性命的事,不能有差错!你好好说说,我听听是否合情合理。”
沈汶说:“我们只能改变我们能改变的,这件事中,我们能让太子不起坏心思吗?”
张允铭摇头:“不能吧。”
沈汶又问:“我们能改变皇帝的想法吗?”
张允铭说:“够呛!朝堂上,谁能保证会说服皇上?”
沈汶点头说:“那我们就得改变另一方。”
张允铭问:“北戎?怎么改?让北戎不求娶和番女子?”
沈汶摇头说:“上一世,是吐谷可汗提了和番的要求,我们无法改变他,我们只剩下了一个变数:火罗。”
张允铭皱眉:“你想让火罗变主意?他原来是什么主意?要变成什么样的?”
沈汶说:“在我梦里,他原来没主意。这件事,是太子为他拿的主意。”
张允铭诧异:“你是说,你这次,想替他拿主意?”
张允铮不同意:“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听她的?”
沈汶压低声音:“不是让他听我的,是让他听自己的!”
张允铭也不解了:“他自己的?他自己能有什么主意?”
沈汶说:“他有个非常非常记仇的性子!在我梦里,他进京后,和我二哥打架,我二哥赢了,他记了六年。北戎犯境,千军万马之中,他寻到了我二哥,要报这一顿痛打之仇。我二哥被自己的侍卫在后背捅了一刀,当时已经受了重伤,火罗趁机砍死了我二哥,还把他的头割了下来,仰天大笑,一点也不觉得可耻。所以……”沈汶紧抿了嘴唇,眼光迅速地看了张允铮一眼,张允铮马上明白了,扯嘴角:“小骗子!”
张允铭皱眉沉思,然后与沈汶眼光一触,说道:“你好狠。”
沈汶撇了下嘴:“你难道不该说:谢谢你?”
张允铭想了想,又说:“最好有真正的皇家的东西,我家奢华的有,但是没有那些颜色。如果去现做,也容易惹人注意。”
沈汶说:“我会去安排。”
张允铭问:“你不会去找三皇子吧?”
沈汶摇头说:“不是。”
张允铭点头说:“他的性子太实诚,大概不能干这事。”
沈汶说:“我们干的这些事,都不能告诉他。哦,你这些天去观弈阁盯着,给四皇子带了信儿,让他告诉你他能在那里的日子。”
张允铭意味深长地说:“你是要找他帮忙呀。我们十天后在这里见,我告诉你可以见到他的日子。”
沈汶要打开包裹,张允铭阻止她道:“别在这里打开,你拿回去吃。”
沈汶有些发愁:“这些食盒我们府里没有……”
张允铮不无讽刺地说:“你藏在被子里不就得了?”
沈汶瞪眼,张允铭忙说:“你真不知道他的好心,他这是为你着想,你这样不就可以晚上自己躺在被窝里,偷偷吃这吃那了吗?多美呀。”
沈汶对张允铭说:“你少在这里添油加醋地说怪话!”
张允铮对张允铭说:“你听听,她就知道吃!满头脑的油啊醋的。”
沈汶想到可以把这些干果给苏婉娘一部分,就忙把包裹绑在了身后。拿了人家的东西手短,沈汶决定不和张允铮太计较,假笑着对张允铭说:“真的谢谢了。不仅因为果干,还有别的,你……们帮了大忙了。”
张允铮低声说:“假正经!”
沈汶又破功,对着张允铮呲牙道:“你回来还像以前一样,根本没长大!”
张允铮微抬下巴微眯眼看沈汶:“可我倒觉得你与以前不一样了。”
沈汶一愣,眨了下眼:“当然了,我长大了呀!婉娘姐姐还说我高了一寸多……”
张允铮冷笑:“但是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笨了?还胖了很多!”
沈汶一跺脚,“你还是那个小混蛋!”出门跑了。
估计沈汶远了,张允铭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好狠的心!”
张允铮哼了一声——他知道沈汶的背景,一点也不奇怪。
张允铭叹气拍他的肩膀:“你离那个女孩远点!她太聪明了,你斗不过她。”
张允铮不服气地说:“谁说的?我偏跟她斗!她是个小骗子!”如果没有千年的知识,就是个让自己丈夫勒死的笨蛋!
张允铭说:“你不听我的,日后吃了亏可别到我这里来哭哟!”
张允铮怒:“谁到你那里去哭过?!”
张允铭啧声道:“你怎么忘了?你三岁的时候……”
张允铮一拳挥去:“你瞎编!”
张允铭快速闪过,从虚掩的门跳到外面,低声说:“别惊了别人。”
张允铮吹了灯,也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平远侯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监听
平远侯入夜了也没有睡,独自坐在客厅里,就着灯翻看着一本书。一个人进来说:“大公子和那位堂少爷子时正离开的,我们的人跟了半路,他们太快。可那个方向,该是大公子离开前买的那处废宅。”
平远侯嗯了一声,那个人退下。
又过了许久,一个人进来小声说:“他们回来了,大公子背上的包裹没了。”
平远侯点头,等人退下,把书合上,叹气道:“两个小兔崽子!半夜三更去给人送礼,还瞒着我!欠揍啊!”
他起身,拿起桌子上的核桃球,在手里慢慢地转着,向寝室踱步去了。
沈汶高兴地跑回自己屋中,苏婉娘自然还是在等着她。沈汶放下包裹,激动地对苏婉娘说:“我赚大发了!他……他们给了我好多好吃的!你是不是要吃些?”
苏婉娘叹气:“大夜里怎么能吃东西?你在那里吃了吧?是不是该再次漱口刷牙?”
沈汶嘿嘿干笑:“咱们赶快睡觉吧!”
苏婉娘低声说:“所以你可以睡醒吃?”
沈汶抱苏婉娘:“你最了解我了!”极为满意的语气。
苏婉娘无奈,帮着沈汶脱衣,把她的夜行衣卷好藏入枕中,才长出一口气睡了。
次日起来,早餐时,沈汶坐在桌子前,非拉着苏婉娘和自己坐了,要一起品尝各种果干。苏婉娘打开包裹,除了食盒外,还有一本小册子,她拿起来递给沈汶,沈汶打开一读,就放不下手,嘴里啧啧有声。苏婉娘忙凑过去看,书上写的是:“……沿河边向东,至大榆树和甜水井处左拐入小巷,可见‘桂花坊’之旗,其中桂花香糕,白嫩晶莹,微甜,香气馥郁,与淡茶同食,味更佳。另双角酥,焦黄脆软,内有蛋黄馅,微咸……扬州城中,余家巷尾之脆皮锅贴,其馅用猪肉加葱姜水细搅,吾觉远胜昨日之扬州第一的李家肉饼……今日尝香蜜乳猪,其独特处,乃是用蜜抹了外皮,再于火上烘烤……山药老鸭汤……枸杞乳鸽羹……红津海棠果……”
这一整本,竟是细细地记了各处的小食风味,地点,特色等等。字迹工整,一个涂改都没有,若不是誊写的,就是极为用心。
苏婉娘感叹道:“这人写得多详细啊,可以印出来当书卖了。”
沈汶边读边说:“大概是张大公子给我找的,好馋馋我,这个坏蛋!”
此时平远侯府,张允铭对张允铮说:“哦,我把你写的‘美食记’放在那个给小肥鸭的包裹里了。”
张允铮大叫起来:“什么?!谁让你给她的?!那是我写的,谁想给那个讨厌鬼看!”
张允铭笑着说:“你写的多好呀,让她读得到吃不到,干流口水,馋死她!”
张允铮还是不高兴:“你一定给我要回来!别让她以为我是给她写的,可恶!”
沈汶不舍地把小册子合上,封皮上有“江南美食记”三个字,苏婉娘说:“你可要收好!别让人看见了。放怀里吧,咱们这里连钱匣子都没法放了。”
沈汶只好把书放入了自己的怀中,然后斟酌着字句对苏婉娘说:“额,我想了个办法能避免让五公主和番。”
苏婉娘点头说:“那是应该的呀。”
沈汶感到有些对不起苏婉娘,陪着小心说:“大概,要用到美人计。”
苏婉娘问:“要找谁?”
沈汶看着苏婉娘,苏婉娘不解:“怎么了?”
沈汶问:“婉娘姐姐,你不觉得你就是个绝色大美人吗?”
苏婉娘一扯嘴角:“说什么呢?小孩子家,小心夫人听见!”
沈汶忙说:“真的真的,婉娘姐姐的相貌天下第一呢!”
苏婉娘推沈汶:“不过是没长成歪鼻子歪嘴罢了。”
沈汶说:“我想让你露半个脸,你说,你那位四皇子不会生气吧?”
苏婉娘瞪眼:“说什么呢你?!我哪天不是露着脸?他是他,我是我,你扯上那个人干吗?”
沈汶说:“因为咱们得跟他去借东西呀,他如果知道,会不会不借给咱们?”
苏婉娘很有把握地说:“我去跟他说,要是他不借,我就……”
沈汶使劲眨眼,苏婉娘停了一下,正气凛然地说:“我就把玉佩还给他!反正我也没想要他的!”
沈汶捂胸口:“幸亏我不是四皇子,不然我的心要碎了!”假装心疼状。
苏婉娘一戳沈汶的脑袋:“你其实是在捂着你的书吧!”
沈汶一愣,发现自己真的是在按着怀中那本书,笑着说:“因为里面都是好吃的呀!”
苏婉娘无奈地点沈汶脑袋:“你就喜欢吃!哪天别人拿着好吃的就把你收买了。”
沈汶说:“怎么会怎么会?还得比婉娘姐姐对我还好才成呀!”
苏婉娘呸道:“想什么呢?得有你对他好的心才行,不能指望别人对你好。”
沈汶问:“为什么呀?”
苏婉娘小声说:“我娘说的。”
沈汶忙问:“说的什么?”
苏婉娘叹气,低声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她就是说,你得想对他好,不然,你这辈子就会很没意思。只有对方的对你好是不行的。”
沈汶歪着脖子笑:“你是不是特想对四皇子好?”
苏婉娘推沈汶:“没正经的!不跟你说话啦!”
沈汶抱苏婉娘的胳膊:“说啦说啦,我可不能没有你呀。”两个人嬉笑了一会儿,沈汶忽然想起沈坚他们说过的三皇子无意皇位,前世,三皇子也的确没有逼宫。虽然四皇子上一世无所作为,沈汶觉得还是可以问问,就对苏婉娘说:“哦,有机会你得问问四皇子,他想不想当皇帝。”
苏婉娘的心一下子掉到了深井里,舌头有些打结:“为……为什么?”
沈汶叹气:“怎么也得问问他的想法吧?万一他有这个心思,我们可以帮着他,因为我知道,三皇子的确不想当皇帝。”
苏婉娘闷闷不乐了,可是点了一下头。
沈汶见此情景有些难过,对苏婉娘说:“你……”
苏婉娘打断沈汶的话说:“你别劝我,我自然是会去问的。他要是有这个心思,我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沈汶低声说:“对不住。”
苏婉娘叹气:“孽缘哪,你说在香叶寺我怎么就把他给撞了呢?我哪怕撞个和尚也好啊!”
沈汶苦笑,拉了苏婉娘的手说:“你先别泄气,真有缘的人,肯定会在一起的。”
苏婉娘缓缓地摇头:“不仅仅是在一起。”
沈汶忙说:“对,还得是比翼鸟,不能是一群大雁,一群母的跟着一个公的……”
苏婉娘一下子笑了,打了沈汶一下:“你又胡说什么!难听死了!”
两个人终于又快乐了起来,仔细品尝一片片果干,不再为未来操心。
这些果干多是酸甜,有的还用盐浸过,带着丝咸味儿,沈汶和苏婉娘都喜欢吃,一时贪口,就吃多了,整整一天,连喝水都牙疼,舌尖还起了泡,到了晚上两个人都忏悔自己的无度。
过了几天,沈湘和沈汶应邀去平远侯府见张允锦。张允锦给了她们一人一份儿南边带来的小玩意儿还有些果干儿。
张允锦有些抱歉地说:“这果干虽然不起眼儿,可真的是好吃。我很喜欢,你们想尝尝吗?”
大概是舌尖好了,沈汶的口水又出来了,赶紧点头:“想呀想呀,我也喜欢,多给我些……”
沈湘鄙视沈汶:“你就知道吃!简直还是……”
沈汶皱眉撅嘴,张允锦忙拦着说:“喜欢吃我就给你多拿些吧。”
沈湘严肃地阻止:“不成!哪儿有这么讨吃的?”她对沈汶威胁地说:“我回去告诉娘!不带你出来了!”沈汶天天待在院子里,沈湘觉得不带她出来就是很大的惩罚了。
沈汶做出一副郁闷的样子,张允锦又来打圆场:“怎么能这样?来,先吃点儿这个……”
等沈湘沈汶走了,张允锦去向李氏汇报,正赶上张允铭也在,张允锦笑着对李氏说:“娘,您说对了。那些果干真的好吃,沈二小姐特别喜欢。”
李氏说:“我就说嘛!女孩子谁不喜欢。”
张允铭心说沈汶明里暗里拿了两份,可见当初她是真心想要。幸亏张允铮给买了,不然那个小女孩不知道会不会生气,再起个由头整人。他虽然不知道沈汶的背景,可对沈汶有种隐约的忌惮感——人太有心机了会让人敬而远之,只有张允铮那种愣子才对危险毫无所觉。
侯爷要沈坚去边关的信终于到了。也许是因为沈坚还没有孩子,侯爷的信写得比较温和,没有急吼吼地催着他去,只说夏天到边关就行了。
当初与沈汶谈到要准备应付日后的灾难时,沈坚有些急不可耐地想去边关,沈汶玩笑地说到时候别舍不得自己的妻子,沈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现在从流着泪的杨氏手里接过信,沈坚终于感到了心中强烈的不舍。
他的确不愿离开这里。他生长的侯府,他的亲人们,他新婚不到一年的妻。他默默地读了信,强笑着说:“娘,现在才开春,还有几个月,您先别难过。”
杨氏抹着泪,哽咽着说:“你一定要留到六月,怎么也得跟你媳妇处一年才好,不然亲家会怨我们……”
沈坚深叹了口气,点头说:“好。”
他离开杨氏后,马上去见沈汶。听到传报后,沈汶把沈坚迎进了屋子里,上了茶。沈坚说:“父亲来信了,我大概要去边关了。你嫂子才过来不久,我们又没有孩子,你要多去陪陪她。”
沈汶笑着说:“二哥说哪里的话,我一直想去和嫂子玩,就怕打扰了你们。我明天就去你们那里,你们可别嫌我多余呀。”
沈坚也笑:“怎么会?我让你嫂子准备好茶,明天等着你。”
两个人定了时间,沈坚马上告辞,在旁边的人眼里,这不过是平常兄妹的交往。
次日沈汶到了沈坚的院子里时果然发现,守着门的都不是侯府的人,而是严氏陪嫁过来的丫鬟和婆子。严氏迎出来,笑着拉了沈汶的手说:“妹妹呀,你以前没来过,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茶,就给你煮了我喜欢的……” 一边的丫鬟轻声咳嗽。
严氏对沈汶介绍说:“这是我的丫鬟鲫鱼。”
沈汶一下子笑了,严氏说:“是因为她浑身都是刺呀,天天挑我的错!”
沈汶笑着对鲫鱼说:“我不是外人,以前就见过二嫂。”那时她还女扮男装来勾引我二哥呢!
鲫鱼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沈汶很正经地说:“二夫人的性子有些与众不同,但人是极好的。”
沈汶赶快点头同意着:“那是自然的呀。”特别温顺的样子。
严氏挥手:“咱们进了这院子说话就别拐弯抹角的了,多累呀,妹妹,你如果有什么不喜欢的,直说也没事。”
沈汶几乎是自动地说:“怎么会有不喜欢的,没有呀……”
沈坚在屋门口处笑着等着,严氏放开沈汶,很自然地去拉了沈坚的手,沈坚看沈汶,有点不好意思,沈汶只能一笑。
三个人坐了,鲫鱼过来给上了茶,出去还把门关上了。苏婉娘在门边坐了,沈坚的笑容没有了,可严氏还是握着沈坚的手没有放开。
沈汶也不笑了,起身去拿了纸笔,一边研墨一边说:“我那里连钱匣子都被人配了钥匙,什么都不敢放,所以只能现在给二哥写了。”
严氏惊讶方才在外面甜笑的沈汶忽然就换了副面孔,放开了沈坚的手,对沈汶说:“我来研墨吧,你们谈。”她不是特别相信沈坚说沈汶做梦的事,但是出于对丈夫的信任,就先接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