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再回到卧室,平远侯和李氏已经走了,只有张允铭在等他。
张允铭笑着说:“事成了。”
张允铮高兴之余,忽然问道:“哥,和人吵架有什么窍门吗?”
张允铭对这种答非所问诧异了一下,回答:“这种高深的事非久经……”
张允铮焦躁地说:“快说!”
张允铭叹气:“就告诉你简单的吧,反正对方骂你什么,你立刻反骂回去!”
张允铮不屑道:“这还不容易!我早就知道!你懂的也没我多!”
张允铭斜眼:“你小子!谁刚刚帮了你?”
张允铮恼羞成怒,瞪眼道:“想打架?!”
张允铭哼声:“谁怕你?”
两个人乒乒乓乓地打起来。
平远侯和李氏慢慢往回走,春天的傍晚,风暖夕阳和,两个人情绪都挺好。
李氏有些不解道:“你说那个沈家二小姐怎么就总梦见他呢?”
平远侯哼一声:“你倒是什么都信!”
李氏大惊:“这些又是他们骗咱们的?”
平远侯摇头:“不全是假的……”
李氏松口气。
平远侯又说:“可也不全是真的,但肯定是在算计你的银子……”
李氏生气:“那两个!那是三十万两银子!”
平远侯笑笑:“他们都大了,让他们出去玩玩,有什么不好?”
李氏叹气:“孩子大了,就这么离心啊。侯爷,我只有你了。”
平远侯眼一斜,看李氏:“那不就够了?”
李氏抿嘴一笑:“当然够了……“
夕阳下,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了一起。
沈汶落实了钱的来源,心中十分满意。回府就接连睡了几天懒觉,表示自己出府一次“累着了”。
她让苏婉娘向沈坚和沈卓递了话,三个人在当天夜里,都出了府,再次相聚后找了侯府附近的一个僻静地方。
沈汶马上摆功劳:“我见了那个……张大小姐,说服了她,她出面,说服了张大公子。所以,日后,你们可以与张大公子商议事情。”对着两个哥哥,沈汶不敢说自己公然单独去见别人家的未婚男子,她还是很照顾哥哥们的自尊的。
沈坚惊讶地问:“你竟然能见到张大小姐?哦,我想起来了,你花会时给过她一个香囊,你里面写了什么?”
沈汶含糊地说:“是……是他个人的事。”反正现在不能告诉你们,沈汶急忙地跳跃过这个问题,接着说:“钱的事情,张大公子该帮着筹备。”
沈卓看着沈汶摇头:“你前一阵就说会去弄钱,那时是不是就在打他家的主意?”
沈汶咳了声:“当然了!他们那么有钱。”
沈卓有些不快:“那你也不能这么去要呀!显得咱们……”
沈坚道:“此时不是讲谁的钱的事了,日后出事,他们府也不会幸免于难,大家合伙起来,就多一份力量。而且,张大公子也是个聪明人,会有许多好主意。”
沈汶知道沈卓是觉得失了面子,日后无法去平远侯府求娶,就说道:“也不是光要钱啦,我让他们去买粮,等饥荒来了,粮食会涨价几百倍,在有些地方价比黄金,他们肯定也会赚到钱。”
沈卓这才哼了一声。
沈坚对沈卓说:“你别计较你们两个人以前的别扭,说不定一起干了事,我们两家就近了呢?”
沈卓举手揉了下鼻子,低声说:“本来也不是……那么远。就是张大公子那个家伙,总找我的茬。”
沈坚叹气,心说要是有人看上了我的妹妹,我也会去找茬的。
沈汶叮嘱道:“我要了很多钱,你们多找工匠,别担心钱了。”
沈坚和沈卓答应了,又随便说了几句,三人回府了。
有钱了,沈坚和沈卓就更有了底气,次日,他们就到外面游荡,暗地问访工匠。
与此同时,太子东宫里,也在做着准备。
幕僚汇报道:“那个平常跟着镇北侯四子玩耍的婆子,是我们的人。她原来是厨娘,因为身体壮实,能抱得起那个孩子,被杨氏指为领头的。她会把那个孩子带到水边溺死。”
太子皱眉问道:“肯定会万无一失吗?”
幕僚说:“应该是,我们安排了五六个人,引开别人,把守湖岸,那个孩子才一岁半,跑都跑不出去。”
太子点头:“记住,不能失手!”
幕僚连连躬身:“不会,不会。”
沈汶这边高兴了好几天,就又觉得不对劲儿了。
按理,她解决了钱的问题,应该心无所系,可她总有些心惊肉跳的。夜里打坐时,就感到冥冥之中有危险临近。白天,她左思右想,怎么也无法找出她感觉不适的所在。
作者有话要说:
☆、害人 (抓虫)
苏婉娘见沈汶眉头总有些微蹙着,就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小声问:“你担心什么呢?”
沈汶叹气:“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很担心。明明我借到钱了,怎么就是心里很虚呢?像是有什么没有着落一样。”
苏婉娘想想,说道:“也许是你在后怕如果没有借到钱会怎么样?”
沈汶悄声说:“如果没有借到钱,我准备去皇宫偷些珍宝什么的……”
苏婉娘拍胸口:“幸亏你借到了,我现在开始后怕了。”
沈汶说:“真的真的,一件珍宝就是几千或者万两银子吧?我就偷那么一包……”
苏婉娘制止沈汶:“你别说了!我听着都害怕。你真偷着了,怎么销赃?”
沈汶撅嘴:“我还是会去找平远侯府的,把宝贝藏他们那里,让他们给我现钱……反正,就是敲诈呗。”
苏婉娘叹气:“可怜的平远侯府。”
沈汶嘟囔:“没有谁会像他们那么有钱呀。”
苏婉娘摇头:“你算是讹上他们了。”
沈汶一笑,可接着皱眉:“我不是为了这事发愁,就是坐立不安。”
苏婉娘说:“你大概是总坐在屋子里闷的,没事我们常在院子里走走吧。”
沈汶也点头说:“是,我们到处走走,看看是怎么回事。”
所以苏婉娘开始“扶着”沈汶在府中来回溜达,好几天都没事。
这天午后,苏婉娘和沈汶离开了院子,往湖边方向走。刚走不久,沈汶就身体一僵:她隐约听到前方有一声孩子的哭喊,忙低声说:“你快往湖边去,我先到那里看看!”她的话语似乎还在苏婉娘的耳边,可人已经没有影儿了,苏婉娘边惊叹沈汶的轻功,边往湖边跑去。
沈汶怕有人看到自己,就根本没有走小路,而是翻过了几道挡路的院墙,跃上一排屋宇,从一处屋脊跳到了湖边的山石堆上。她一眼就看见那个平时带着沈强的婆子与沈强在水边撕拉。沈强像个小豹子一样拼命挣扎着,那个婆子几次想把沈强提起来,但沈强连踢带打,总险些挣脱,她一次次只好把沈强放下来。拼斗中,那个婆子把沈强往水里推,沈强的脚已经在水边了,可沈强像个能吸住人的壁虎,两手扒着这个婆子的手臂,怎么也甩不开。也许因为沈强正全力挣扎,只偶尔哭喊一两声,却因为短促,根本传不远。岸边,扔着沈强喜欢拿在手里挥舞的小铁锅。
沈汶心头怒火顿起,这是她重生后头一次有了杀人的念头,她闭眼想运用意识力,却发现意念力根本无法达到那么远。她只好张嘴,奋力叫道:“住手!你在干什么?!”
那个婆子听见了,停了手,往这边看来,沈汶扶着山石,颤抖着走下来,到了水边,一副娇弱的样子,指着那婆子说:“你……你要干……干什么?”尖声细气。
婆子周围看了看,松了手,任沈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婆子笑着走向沈汶,说道:“小公子淘气,想把我推进水里呢……”
沈强已经到了沈汶身边,他一把抱住沈汶的腿,“咔咔”地一声哭了,沈汶吃力地抱起沈强,一边拍着沈强,低声对沈强说:“强儿别哭,姐姐在呢。”一边怒目那个婆子。
那个婆子到了近前,沈汶看到她额头上有一个大包,看来是被沈强用锅砸的。这个大包让这个婆子的笑狰狞而恶意:“我来抱抱小公子吧!”她又凑近了些,突然举起手,伸向了沈汶的脖子。
前世被勒死的记忆又浮现在沈汶的脑际,她好像又感觉到了那种痛,那种绝望……她下意识地对那个婆子伸出手掌,想挡住她……刹那间,一股极强的愤怒从沈汶手中喷薄而出,那个婆子只觉得有什么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胸前,一连倒退了几步才停下,她惊讶地看沈汶,沈汶浑身发抖,眼睛里满是泪。
原来,自己是如此充满了恨!沈汶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处于高度混乱的频率中,意识力虽然强大,却有些不听使唤了。她收回手臂,抱紧沈强,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免因愤怒聚集起来的巨大能量失控,能毁了他人,也能毁了自己。
沈强也似乎感觉到了沈汶的躁动,拼命地哭起来,可他已经精疲力竭,声音暗哑,没多少音量了,只一声声地干嚎。
远处,苏婉娘气喘吁吁地赶来,一个男仆从树丛中跑出来,一下子挡住苏婉娘,不怀好意地笑着问:“姑娘要去哪里?”手伸向苏婉娘的胸前……
也许因为他好色,或者他没有拿定主意,他没有马上置苏婉娘于死地。苏婉娘以为他只是在骚扰自己,连连后退,匆忙间瞥见在湖边,沈汶抱着孩子,可周围竟然没有别人!她立刻知道不对了:沈强身边每日至少有五六个人甚至七八个人跟着才对。她放声尖叫起来:“来人,来人呀!”那个男仆扑上来捂苏婉娘的嘴,苏婉娘跟着沈湘练过段武功,虽然没学会多少,但至少此时能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了那个人的下腹,把那个人踹开了几步,自己拼命向沈汶跑去。
苏婉娘的声音清亮而高锐,几冲云霄,连在几院之隔的习武场上的沈坚和沈卓沈湘都听见了。
沈坚匆忙道:“该是内院,这是苏婉娘!”说完就飞跑而去。沈湘提着剑也追着跑,沈卓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招呼了周围的侍卫道:“跟我走!”
杨氏正在大堂理事,有人匆忙地冲进来说:“三公子带着侍卫进来了,说出事了!”
杨氏吓一跳,急步出了院落,正遇到带着二三十个人小跑而来的沈卓。
沈卓问道:“母亲,小妹在哪里?”
杨氏茫然,正在此时,一个仆人跑来说:“湖边……二小姐在湖边,她的丫鬟说……”
沈卓还没听完,就带了人呼啦啦地往那里跑。杨氏急了,也招呼了人快步跟着。
在湖边,那个婆子一听苏婉娘的喊声,就停了想再往前的脚步,笑着说:“小姐,哭什么呀?我只是想抱抱小公子。”
苏婉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过来,从沈汶手里接过哭得半死的沈强,质问那个婆子说:“你想干什么?!其他的人呢?!”
那个婆子笑嘻嘻地说:“小公子跑得太快了,只有我跟着呢。”
周围陆续有往这边奔来的人,沈汶开始嘤嘤地哭,苏婉娘正疑惑间,觉得沈汶的手拂过,掀起了沈强湿了的袍边,擦在了苏婉娘的手背上。苏婉娘忙用手一摸,发现沈强的鞋和裤腿都湿了。苏婉娘明白了,厉声骂道:“你这无耻的下流坯!竟敢谋害小公子?!”
那个婆子马上叫冤:“怎么会?!小公子要自己在水边玩,我去拉他,他把我往水里推呢!”
六七个男仆和婆子们都到了,围住了她们。沈汶哭得更厉害了。
围着的人七嘴八舌地说:“是呀,这位姐姐,你可不知道,小公子可淘气啦!”
“小姐这是怎么了?又哭了?”
“哎呦,我有时都追不上小公子呢!”
可一边说着,几个人缩小了包围圈,眼睛瞥着周围,互相示意着。
苏婉娘气得浑身发抖,喘息着骂道:“你们这些……蠢货!真以为……没人能知道吗?!”
那个婆子看来是个为首的,对着小湖向大家努下嘴,笑着对苏婉娘道:“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反正周围就我们几个,这里僻静,其他人,得等会儿才会到……”虽然说着话,粗壮的一双手已经再次伸向了哭泣中的沈汶的脖子。苏婉娘手里抱着沉重的沈强,没有力量做什么,只能大喊:“你住手!”
自从苏婉娘到了,沈汶在伪装的哭泣中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捂着脸,用意识力卡住了那个婆子的细细的气管。
那个婆子突然捂着嗓子部位,张着嘴,脸涨红起来。其他的人原来围上来就要动手,见此情景,不由得迟疑了片刻。
远处突然响起沈坚的喊声:“出了什么事?!”沈湘也遥遥地大叫:“妹妹!”
沈汶放松了意识力,那个婆子缓了气,大声咳嗽起来。其他的人知道不能干了,都放下手,退了几步。
沈坚大步走到她们面前,苏婉娘也哭了,对沈坚说:“二公子,她们要谋害小公子和小姐呀!”
那个婆子边咳边说:“冤枉呀!冤枉呀!是小公子把我往水里推的,你看,他不是好好的吗?我该说他要谋害我呀!”
沈湘也赶到了,皱眉看着。
苏婉娘眼里冒火,问那个婆子道:“你肯定是小公子推你了?”
那个婆子说:“当然啦!他一个劲儿地把我往水里推,跟疯了一样。然后小姐就到了,小公子让小姐抱,我怕小姐累着,就去抱小公子,可小姐就一个劲儿地哭啊哭,我还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呢!”
苏婉娘使劲呸道:“小公子才一岁半,只会学着做别人干的事,他推你入水,一定是你先推了他!”
沈坚走到沈汶面前,挡住众人的目光,轻声问道:“妹妹可好?”
沈汶抬起脸,哽咽着说:“二哥……”可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眼神异常愤怒,看着苏婉娘的方向,对沈坚点了下头,然后又捂脸哭起来。
沈坚脸色阴沉,转了身,苏婉娘指着周围的人说:“这些人方才都没有安好心!那个婆子想要掐小姐的脖子!”
大家全开始哭喊起来:“你血口喷人呀……”“做人要讲良心来……”“你怎么能这么说呀……”“我们都没有动手啊……”一片哭声。
沈湘喝道:“住嘴!你们怎么都会聚在这里?这是当值的时候,你们该各有不同的差事,空着手跑到这里来干吗?偷奸耍滑还都约了时间?”
众人又七嘴八舌:“这不是听见了喊声吗?”“来帮忙也有错了?”……
沈卓带着侍卫们到了,沈坚指了下周围:“全绑了!”侍卫们上前,把周围的婆子丫鬟仆人都绑得结实,这时杨氏才大声喘息着走到了湖边,她看着这种情形,不解地问:“这是怎么啦?”
沈汶哇地大声哭,沈强原来已经哭哑了音儿,可见了杨氏就张了手,哭得更厉害了。
杨氏哎呦了一声,从苏婉娘手里接了沈强,嘴里说:“这都多长时间没哭了?今天怎么哭成这样了?”
被绑着的婆子说:“夫人救命啊!二小姐的丫鬟冤枉我们呀!”
苏婉娘擦了眼泪说:“我来时,小姐抱着小公子,这个婆子看着像要去掐小姐的脖子……”
那个婆子大喊:“我可没有呀,我只是想去抱小公子!”
苏婉娘接着说:“我过来抱了小公子,他们其他人围上来,一边说这里没人,一边使眼色,想把我们往湖里推,直到二公子来了……”
众人齐声叫冤:“没有的事啊!”“这位姐姐可别胡编哪!”“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好心没有好报!”
杨氏脸已经有些白了,问沈汶道:“汶儿莫哭,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汶哭得发抖,捂着脸颤着音儿说:“婉娘扶着我走到这里……我说要歇歇……让婉娘去给我拿点吃的来……坐了会儿……就看见这婆子带了四弟来……到了水边,把四弟往水里推……”
那个婆子大声喊:“小姐呀!你可不能撒谎呀!我根本没有看见你!”她做这事前,把周围都仔细看过了,根本没看见二小姐坐在这里!
沈汶还是抽泣着哭诉:“我在山石后见了,就走出来,喊让她住手,她放了四弟,四弟跑过来,她也跟过来,要掐死我……嘤嘤嘤……”
沈湘听完,过去一脚把那个还在一个劲儿喊冤的婆子踹倒在地,抽出剑就要刺,被旁边的沈坚一把拉住:“妹妹,别在小弟面前动手。”
小的孩子,不该看到血腥,沈湘收了剑。
杨氏哆嗦了,想到今天差点小儿子小女儿都没了,四肢发软,抱着沈强几乎站不住,沈卓从杨氏手里接过沈强抱了,沈湘过来扶住杨氏。
沈坚说:“母亲,先回去吧,四弟也要换衣服,别受寒。”
杨氏嘴唇抖着,说不出话来。苏婉娘忙说:“夫人放心,有二公子在这里。”
沈坚也点头说:“别担心,娘,谁都跑不了!”
沈卓抱着沈强快步回去换洗,杨氏实在走不动了,只能让沈湘扶着在湖边等着人送来兜椅,抬她回去,沈湘陪着杨氏走了。
沈汶一边抽泣一边同沈坚和苏婉娘慢慢地往议事厅方向走,侍卫将那些人带远了,沈汶才用手帕掩了嘴,对沈坚低声说:“不要惩罚他们,要格外宽待,让人不可信地宽待。”
沈坚皱眉问到:“他们意图不轨,当严惩才是!”
沈汶小声说:“不用我们动手。”
沈坚沉思地点了下头,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让我来对母亲说。他们如此下作,竟然对你下手!”他以为是太子惦记着以前的事,让人来杀了沈汶。
沈汶摇头说:“是对四弟下手。我到时,那个婆子想淹死四弟。她想杀我不过是我挡了她要干的事儿,他们周围布置了好几个人望风,就是为了杀了四弟。”
沈坚深锁了眉头:“四弟还不到两岁呀!他们为何要除掉他?”
沈汶疑惑地说:“我也真的不明白。”
苏婉娘说道:“是为了报复,就是因为冬狩,他们的计划没成,就来报复!想杀了小黑皮,给侯府一个教训!”
沈坚和沈汶都想不出其他理由,只好点头。
沈汶沉思着说:“他们若是真的想这么做,这次不行,也许有下次。婉娘姐姐,你要想法告诉母亲,每天,都要有个亲人跟着我的四弟,不能假他人之手了。”
沈坚点头道:“对,我们都得帮着保护四弟,时刻不能让他独处。”
他们到大厅,老夫人坐在正中间,怀里抱着沈强,一个劲儿地亲沈强的脸蛋,嘴里说着:“哦,小宝宝呀,心肝儿呀……”沈强看来已经忘了方才的事,咯咯笑得半张了嘴,口水挂下来。
可其他人却是面容严肃,杨氏瘫软在旁边的软榻上,肚子已经大得吓人的柳氏也在杨氏旁低眉站着。
大厅旁边跪着一排方才侍卫绑来的人,一共七个。沈卓手搭着腰间的剑,站在门口处。见到沈坚,低声说:“我看四弟还好,可还是让人去请了施和霖和段增,没有请我们府里原来的人。他们该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沈坚嗯了声。
沈坚等人进门后,向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点了下头,将沈强给了在一边的沈湘,示意她抱了沈强下去,还让丫鬟给低声哭泣着的沈汶一把椅子,沈汶坐了,苏婉娘站在沈汶身后。
等沈湘抱着沈强离开了,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沈强是她从心底喜爱的孩子,现在竟然有人要害他!老夫人极怒。可她是府里最年长的人,杨氏又已经脱了形,柳氏月份大了,无法理事,老夫人必须保持住镇静。她向一个丫鬟点头说:“你讲讲,你们是看着小公子的人,怎么离开小公子了?”
一个丫鬟胆怯地指了那个婆子一下说:“这位嫲嫲跟小公子赛跑,跑远了,我们跟过去……”她指了一个被绑着的人说:“这个人告诉我们小公子往那边去了,我们追了好久,也没见到人……”
杨氏哭起来:“母亲,这些人,好狠的心!”
沈坚却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说:“祖母,这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各持一词。”
杨氏惊讶地看沈坚:“坚儿,你是什么意思?这还不清楚吗?你的小妹妹能撒谎?他们想杀死你的四弟呀!”
小妹妹自然是能撒谎的,但现在沈坚不会纠结这个问题,他摇头说:“母亲,毕竟,我们没有当场抓住他们。而且,就是他们真做了这事,肯定也是受人胁迫,我们怎么问,他们都不会承认的。”
杨氏看着沈坚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你就不追究他们了?”
沈坚冷静地说道:“母亲,我们不是断案的官吏,不能私自判他们的罪。我们就依律而行,先把这些人送官,告他们意图谋害幼主。明后日,我会安排人去接他们的家人来府,这样,他们就会没有了后顾之忧,也许就能向官府真的坦白是不是受人指使,蓄意谋害我府四公子。”
杨氏气愤道:“这些人是我府的奴仆,背主之奴,可由我府惩治!”
沈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府以宽大为怀,既然没有物证,除了小妹,也没有其他目睹的人证,小妹不能上堂对持,还是送了官中,让那些官吏来判判真假是非吧。”
杨氏方才要表示不赞同,可一直冷眼在一旁看着的老夫人忽然开口道:“就听二公子的话吧!”老夫人说了话,杨氏不得不停口。
沈坚不再看气得脸红的母亲,转身对那些被绑着的人说:“你们听见我说的话了,现在坦白,还能留在侯府,我府肯定会庇护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如果不坦白主使是谁,可就要被送进衙门了!”
这些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已经背主,怎么可能还留在侯府?
沈坚摇头叹气,好像很失望,对沈卓大声说:“将这些人都送到衙门里去,说他们谋害幼主,列上丫鬟们的证词,可不能有二小姐的证词,以免日后要当堂对证。”
沈卓虽然眼睛里有不甘之意,可还是皱着眉应了一声。
沈坚又对侍卫的领头老关说:“把这些人的家室都查清楚,今天晚了,明天或者后天,派人把他们的家人都接到府中,这样,算是保护他们的家人吧!”
他向那跪着的人侃侃而谈:“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是每个人都有心为恶,有的人也许是被人胁迫。我把你们的家人接来,你们就能安心供出主谋,无后顾之忧。现在先送你们去官府,我会让人对衙门说,如果有谁主动坦白是受何人指使,侯府不再追究罪责不说,还会放还身契,允人离开。若是没有坦白的,日后落个不好的下场,侯府定不会施援手。”
老关对那些人说:“二公子如此仁慈,你们莫要犯糊涂!”
无人应答。
沈坚冷冷一笑,示意众侍卫过来拉人。那些人中有的紧张有的松弛,没有人再喊冤了,安静地被沈卓带头领走了。
杨氏愤懑地看着他们离开,沈坚见状,对其他的丫鬟婆子和仆人们说:“都下去吧。”
苏婉娘没有跟着出去,杨氏身边的钱嫲嫲见状,也没有离开。
沈坚眼睛里神色莫测。
杨氏对沈坚哭着说:“你怎么能这么宽松?他们想害了你的小弟小妹!就让他们这么离开了侯府,竟然毫无惩罚!这不是鼓励别人作恶吗?”
沈坚恢复了往常温和的态度,对杨氏说:“母亲,四弟不过是个婴孩,小妹也是个女童,无财无势,杀了他们对这些人有何益处?这些人吃在这里住在这里这么多年,谁不想过安生的日子?肯定是有人指使着他们干这种丧心病狂之事。我们只罚几个下人有什么用?我是想让他们供出那背后的人。我们这样宽待了他们,再把他们的家人接入府中,他们也许就能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