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香霎时涨红了脸,气愤道:“你今日约我到此就是为了提醒我的出身么?”
云娘子想要发怒,却忍了忍,整整面色,露出个讥讽的笑容,“可怜你还蒙在鼓里,你还不知么?你这胎若是男孩儿,夫人定然是要拿去养的。你以为以后能母凭子贵…”
云娘子正转过来,眼珠子往上一番,露出大大的眼白。才定了神,突然就哑口无言。
玉香听了这话,正有些凄惶,突然见云娘子不出声了,也抬头望去,见到了正立在路旁的燕夫人和慕文晴,想起适才的话语中提及燕夫人,她慌忙弯腰福身。
燕夫人越来越严峻的脸突然松了松,她微微笑着看着玉香道:“龚四娘只管安心,你这孩儿我是不会要的,可别让某些人以小人之心骗了去。”
玉香舒口气,福身道:“奴婢就知道夫人心善,如何能算计婢子。”
慕文晴也不禁低着头笑起来,玉香是个聪明的,这会儿还放低了身段。不过这么说其实也不错,她现在不也是奴婢么?
“夫人,奴婢逛了这一阵,有些困乏,就先回去了。”玉香道。
燕夫人点头让她先走,目光就落在了弯腰冒着冷汗的云娘子身上。
燕夫人半晌不语,她也不敢抬头,空气如同凝结,只听见周围虫鸟鸣叫。燕夫人斜睨着云娘子,冷笑道:“云娘子如今是太闲些了,阿郎去得少了,那就把心思多放些在教养二郎之上,别让二郎总是想着往别处跑。”
二郎回来了,这几日日日哭泣,有空就要跑李七娘处。
云娘子脸色煞白,咬着唇,低头称是。
燕夫人兴趣全无,一径回去了。巧香正摘了花枝回来,递了几支给竹香,又把剩下的几支在鼻子边嗅了嗅,嘴里道:“好香,好香,二娘子,您闻闻。”
(多谢各位童鞋等待,特别是断了这么久,还有童鞋投粉红给俺,清江感激不尽。)(未完待续)
正文 116 套消息
慕文晴凑近了,闻了闻,目光斜瞟,见还低着头杵在那里的云娘子,两侧的双手泛白。
慕文晴冷笑了下,转身欲走,哪里知道云娘子突然上前了几步,凑近了慕文晴身边,低低道:“二娘子,请慢走。”
慕文晴抬头看着燕夫人步出园子,嘴角微微一勾,微侧着头道:“不知云庶母何事?”
云娘子抬头直盯盯看着慕文晴道:“二娘子可还记得当初说过什么?”
慕文晴微微低了头闻了闻手边的桂花枝,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悠悠道:“我年纪还小,以前的事情记不清了。”
说完,她缓步往前踱去,才行了几步,又回头淡淡道:“云庶母,奉劝你一句话,当局者迷,今天的事儿本不该是你出手…”
慕文晴止住了后面的话语,若云娘子是个死脑筋,捅不破的窟窿,她说什么都无用了。
一径行了出去,巧香回头看了眼云娘子,转过园子,看不见了,才道:“二娘子,那云娘子还杵在那儿不走,看样子,似乎对您恨上了。”
慕文晴见她神色有些忧虑,不由笑道:“何必杞人忧天,这慕府能有几人至终不和我反目?我点拨几句,不让她们被利用了尤自不知,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巧香笑叹道:“只怕她还记挂着以往被二娘子欺骗的事情,听不进去适才的话语。”
“那就由着她好了,此一时彼一时了。”如今云娘子失宠,慕仁对燕夫人更多了些信任,这个时候,云娘子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况且此时,玉香与云娘子的利益产生了直接的冲突,若是云娘子着急。听不进去建议,不愿意再出来一人成为二郎的对手,慕文晴说什么也无用。
春花怯怯跟在云娘子身后,有意无意拉开了距离,就见云娘子果然猛一转身,牙关紧要,表情有些许扭曲,她伸出的手突然停了。看着远在几尺开外的春花喝道:“快给我上前。”
春花扭捏着身子。不敢上前。
云娘子眼睛一瞪,怒气开始嗖嗖嗖往上窜,她快走几步,一把捏住了春花的胳膊,尖尖的手指用力一掐。春花苦不堪言,想喊叫却不敢喊叫。唯恐越是挣扎,云娘子越是不放手。
春花憋得脸通红,直到云娘子松了下来。这才倒吸一口凉气,低头悄悄撩起袖子,果然见到里面青紫了一大片。
“娘子。娘子…”春花闷声往前赶,见云娘子脚步急促,火气仍旧很足,不过比之先前似乎好了些,不由小心翼翼试探喊道。
云娘子一番发泄。方才又急急行了几步,才感觉舒畅了些许,此时听得春花喊叫,不由顿住脚步,恶声恶气道:“何事?”
春花听云娘子口气,瑟缩了几步,嗫嚅道:“娘子,我觉得,我觉得适才二娘子说得有些道理,这事儿本不该是您出手…”
春花跟着云娘子多年,见了不少东西,有时候看事情反而没有云娘子这般急切。
云娘子一肚子火气,蓦然间凝固了一般,静了须臾,她抬头道:“有话就说。”
春花见云娘子询问,人也静了下来,心中不由暗自喜悦,还有些隐隐的得意,她凑近了云娘子身边道:“娘子,您想想啊,这府中若论嫡子,没有,不过若是论长子,那就是大郎了。照理说来,龚四娘有了身子,听说还是个男孩儿,这最着紧的人应该是邵娘子才是,可她却跑到您这儿来…摆明了就是想让您替她出手,若是成功挑衅,责任也是您的不是她的,若是不成功,像如今这般…哎,哪里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一两年都不曾过来园子的燕夫人竟然突然跑了进来,还听了个正着…”
春花偷眼看了下云娘子,见她脸色煞白,越来越难看,心中不由愈加得意,又添油加醋道:“夫人到时候忌恨于您,邵娘子就可以高枕无忧,坐山观虎斗了。”
“啪!”一声重响,春花捂着脸颊不可思议看着云娘子,见云娘子脸色愈是惨白,但是眼中的神采却光亮得怕人,她恨恨看着春花道:“你个贱人,知道得倒是不少,既然清楚了邵娘子的计谋,为何现在才说,你看着我在夫人面前吃瘪很开心是么?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事儿,我第一个先灭了你…”
说完又是一巴掌扇过去,春花已经吓得傻了,脸颊又硬生生承受了一巴掌,这才回神过来,见云娘子不依不饶的态势,不由赶紧跪了下来,嘴里哀哀道:“娘子饶命,奴婢哪里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也是适才才想起来这回事儿。娘子饶命。”
云娘子哪里肯依,又是一脚踹去,见春花已经趴倒在地,还想继续打,直到见她披头散发,泪流满面,这才停了手,整整衣襟,居高临下冷冷道:“你给我听清楚了,你生是我的人,若是要死也得死在我手里,别想着去攀高枝…”云娘子只觉得把以往春花勾搭慕仁的怒火一并发了出来,她弯下腰,伸手在春花脸颊轻轻拍了几下,一字一顿道,“你,不,配。”
“夏莲,上前来扶我。”云娘子出了口恶气,让那二等丫鬟夏莲扶着她回去。
夏莲喜滋滋应了,也没看春花,快步上前扶着云娘子回院落。
春花趴在地面,手指甲深深扣进了泥土,她抬起迷蒙的眼,紧盯着消失在园子门口的云娘子,半晌才撑了起来,呆立在园子内良久,却不往园子外走,只失魂落魄往园子里面而去。
花香怡人,沁人心脾,月季扬着笑脸怒放,无忧无虑,天真浪漫。春花不由悲从中来,猫下来,蹲在月季之旁哭了起来,嘤嘤嘤也不知哭了多久,猛听得身后有人叹息道:“做丫鬟的。就是这么命苦…”
春花停了哭声,慌乱擦了把眼泪,急匆匆回头望去,却见一人一脸同情看着她。春花不由脸色一变,冷哼一声道:“你来这里作甚?”
那人摇着头,在春花身边坐下,目光也落在了月季之上,伸出手来在淡红色的花瓣之上摸了把。才幽幽道:“可不和你一样。”
春花目光一闪。果然看到了那人的手上有个显而易见的淤痕,不由戒心一松,嘴里嘟囔道:“怎的一样,你家那位的性子应该好了不少吧!”
那人冷笑了声道:“你没听说过有了身子的人是最金贵的么?最金贵的人怎会没有脾气?”
春花一时间觉得两人真是同病相怜,不由同情道:“说来也是,我们这些丫鬟。就算是做到了一等,也始终是个奴婢,娘子想打想骂随心意。唉。除非是…”
她突然闭口不语。
“除非是如同我家娘子一般,飞上枝头做了凤凰。”那人把后面的内容接了过去。
春花讪讪道:“可不是,荷香。你家娘子如今有了身子,听说还是个郎君,谁不羡慕。”
荷香左右看了两眼,突然神秘兮兮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让你家娘子知道了。”
春花神色一凛,肃整了面容道:“自然是不会说的,今日我才被她打成这般,皆是源自于我多嘴多舌,好意提醒。今后哪里还敢做这样的事情。”
荷香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本来这事儿我也是不想说,不过我家娘子如今因着这事儿越加得意,对我们动辄呼来喝去,我这心中总觉得堵着堵着,不吐不快。”荷香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有些犹豫。
春花越加好奇了,只觉得一会儿要听到的东西定然是很重要的东西,心开始跳得快起来。她强自压下心头的急切,装作一脸淡定道:“你放心,若是我说给半个人听,情愿天打雷劈。”
荷香这才满意笑道:“别,姐姐可千万别发这么重的誓,要万一应验了,那就糟了。”
春花的笑容有些卯不住了,她勉强道:“怎会应验,我这人嘴可紧得很。”
荷香又是张望一番,这才道:“那我就放心了,昨儿个我才听了阿郎对我家娘子说…”荷香后面的一句用了假音,在春花耳旁说了声,春花脸色霎变,追问道,“真的?这是真的?”
荷香信誓旦旦道;“自然是真的,我还胡乱说什么不成?”
春花木呆呆半晌,嘴里喃喃道:“你家娘子,还真是,好命啊!”
荷香叹息道:“她倒是好命,只苦了我们。春花姐,春花姐…”
春花回神,干笑道:“是啊,是啊,她是好命,我们,我们都是些卑贱的奴婢…”
荷香瞥了她一眼,幽幽道:“几个月之前,她还和我们一样,也是个…”
春花觉得心中有些乱,她站起身,嘴里道:“荷香,我,我还是先回去了,这会儿出来这么久,若是娘子不见我,大概又是要骂人的了。”
荷香赶紧附和道:“是,你快些去吧,别让娘子找你。”
春花出了园子,急匆匆往回赶,走了一阵,远望见春蕾院就在前面,不由猛地停了脚步,心中道:“我这般急匆匆跑过来作甚,此时想必夏花正伺候着娘子,哪里还需要我。”
这么一想,心中又是嫉妒又是委屈,想到自己一心一意为了娘子,心中纵然对慕仁有些觊觎,却从未曾付诸过行动,算起来也不过是属于少女怀春一般。云娘子却对她百般猜忌,今日明明是为了她好,竟然还被这般责打。越想越是心中不平,既然如此,她这么着急着回去干什么,难道还要去献媚讨好么?
春花停了脚步,慢吞吞挪回去,才进了园子,就听见云娘子大声呵斥声:“一点小事儿都做不好,放在园子里面吃闲饭,废物,一群废物。赶明儿全部打了出去,卖到窑子里面让男人伺候去。”
园子里面的几个小丫鬟屏息敛气,大气也不敢出,见春花回来,如同见了九天神佛一般,赶紧投去求救的眼神。
春花走进了皱眉道:“怎么回事?”
一个小丫鬟怯怯道:“夏花姐姐找不到那支镶嵌着翠玉的簪子,所以娘子发大火了,还用藤条打了夏花姐姐。又叫了另外一个姐姐进去。仍旧不知道,也一并打了。春花姐姐,您是知道的,娘子只听您的。”这几个小丫鬟先前没有跟去,不知道园子里面发生的事情,所以对春花是一径赞赏,只希望能救她们于水火。
另一个小丫鬟有些眼色,见春花脸颊有伤痕与泪痕。不由轻轻拉了下说话的小丫鬟。让她别说了。
春花听得夏花和另一个丫鬟在里面哭泣,这心中的气儿不知怎的竟然霎时就消了不少。她点点头,装模作样摸了下自己的脸颊道:“适才在园中不小心摔了一跤。咳咳,我现在就进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几个小丫鬟说话,就径直入了云娘子房内。
才入房内,果真见到地面上跪着两个丫鬟。一个果然是夏花。她心头窃喜,脸上却神色哀怜,轻悄悄入内。低低道:“娘子,您的那支簪子就在梳妆台左侧第二个屉子里,用红色小锦盒装着的。”
另一个有眼色的丫鬟赶紧去了梳妆台左侧的第二个屉子里。果然翻找出一个红色的小锦盒,拿了出来,低着头恭敬递给云娘子道:“娘子,春花姐姐说得不错,果然就是在这里。”
云娘子气儿顺了不少。先前不过也是借机发作,这会儿见春花一脸哀怜站在哪里,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怨恨,只有凄楚,不由瞟了她一眼,喝道:“还杵在门口做什么,不快些进来与我戴好。”
春花闻言大喜,展颜一笑,乐颠颠跑上前,从那丫鬟手中接过簪子,瞅着云娘子的发髻,寻了个位置小心翼翼插了上去,对那小丫鬟一使眼色,让她拿了铜镜过来,端端正正捧着铜镜,站在云娘子身前道:“娘子,您看,这样可好。”
云娘子对着镜子左右摇摆,发髻两旁的穗子顺势打在了脸颊之上,那一抹碧绿在黑色的映衬下,格外亮眼,不由满意点点头,“行了,行了,都给了滚下去了,一个一个,就没个省心的。”
此言一出,跪着的夏花等两人心中一松,赶紧往外面退。
春花得意扫了夏花一眼,见她出门的时候,瞪了她两眼,难以掩饰的嫉妒和失落,不由捂着嘴轻轻笑起来。
云娘子冷哼一声,春花又赶紧正色不语。
云娘子不由道:“行了,行了,你就那副德行,我还不知道,别以为我离了你不成,赶明儿我重新找个最贴心的人儿过来伺候我。”
春花赶紧道:“那是,那是,奴婢是什么身份,怎么犯得着让娘子为了奴婢生气,别气坏了身子才是正理。”
边说边在云娘子身上捏起来,轻重适中,只舒服得云娘子轻轻shen吟,闭了眼xiang受。
春花低头看着云娘子轻轻颤抖的睫毛,不由轻咳一声道:“娘子,适才奴婢倒是探听到了一个消息…”
云娘子神色间毫无变化,仿似睡着了一般。
春花又道:“您,您若是听了,千万不要,不要生气。”
云娘子仍旧不出声,春花也住了嘴不语,只当她睡了过去,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些。
半晌之后,云娘子不耐烦的声音道:“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
春花一愣,突然就想到了早上的事儿,此时脸颊还有些肿胀,只怕进来的时候,那几个丫鬟都看到了,这可真是失了面子。
云娘子没听到回答,不由猛的睁开眼,坐直了身子,只定定看着春花道:“怎的不说?”却一眼就见到了春花脸颊若隐若现的手指印记,想到她伺候自己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由声音柔和下来,“好了,好了,今日的事儿是我错了,你等会儿说什么,我都不打你。”
春花一愣,骄傲如云娘子,她服侍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同别人服软道歉,对象还是她这个卑贱的奴婢,不由心中一阵激荡,先前的千般委屈尽皆消散一空,腿脚一软,就跪在云娘子身前,道:“娘子,奴婢怎敢有隐瞒,不过生怕这消息会让您心中不快。您对奴婢恩重如山,要打要骂随了您的心意,奴婢绝对不敢有怨言。”
云娘子估计不到适才瞬间心软竟然能得了这般效忠的誓言,不由想起很多年前她还在太常寺的时候,管理音律舞蹈的嬷嬷骂她们的情形。那嬷嬷一直对她们万分不好,偶有一日,却大发慈悲,在她发烧的时候放了她一日假休息,当时只把她感激得热泪盈眶。
还有一人,厨房那个一直对人笑眯眯和蔼可亲的胖婶子,在她们肚子饿的时候,就会偷偷塞了馒头。结果有一日在分饭的时候因为疏忽忘了其中一个女子的饭菜,刚好这女子攀上了高枝,就几棍子打了,最后在伤重的时候无人照料,凄惨的死在房中。而她们尽管不满,却因为害怕那女人的势力,也不敢过去照料。
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改变了吧,一心往上爬,终于在一次舞蹈之后结识了慕仁,最后得偿所愿,出了那个火坑,又生了二郎…(未完待续)
正文 117 阴谋起
“行了,起了吧。”云娘子和蔼道,伸手扶起了有些颤巍巍的春花。
春花只觉得天上掉了金子银子,兜头砸在了她这个卑贱的婢女之上。等懵懵懂懂被云娘子扶起了身,她这才确定,云娘子不是想趁机打她,嘴里的话语倒豆子一般脱口而出,“娘子,奴婢适才听了一个消息,阿郎的意思似乎是等玉香那贱婢生了孩子之后,就给她的家人升了部曲,正式纳她为妾。”
云娘子冷哼一声,这事儿她也猜测到了,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吧。
春花见云娘子不在意,不由又急道:“还听说,阿郎已经答应了,孩儿养在玉香处,但是会过继在燕夫人名下。”
“什么!”云娘子一声尖叫,“不可能,你这消息来源可靠么?”
春花点点头,正色道:“适才玉香打了荷香,荷香不忿,所以也到了园子里散心,见了我,同病相怜…”
春花的声音低了下去,悄悄抬头发现云娘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刚才说了什么,不由微微松口气。
云娘子“腾”的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去,春花对她很是了解,赶紧喊道:“娘子,您忘了早上的事情么?”
云娘子的脚步又硬生生停了下来,她气急败坏在原地转圈,恨恨道:“难道就真的让这贱人心想事成么?难怪,难怪,今早上和她说起这话,她都是一脸不耐烦…”
云娘子气得牙痒痒,只觉得自己今早上的行为无异于是跳梁小丑,被玉香和燕夫人看了多少热闹。
这邵娘子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让她来出丑,好你的邵娘子,你也太阴险了。
春花见云娘子咬牙切齿模样。不由试探道:“娘子,不如这样,这事儿我们先让邵娘子知道,看看她是个什么做法,她既然跑过来找您,心中定然也是万分在意这件事情。要说这事儿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她才对。”
云娘子坐了回去,“那要如何让她知道呢?”目光落在了春花身上。春花微笑的挺起胸膛。“娘子,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邵娘子新来的丫鬟如今和我还不错,能说上几句话。”
“你是说那个湘衣?”
云娘子见春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由斜睨着她笑道。
春花点头道:“就是她了,以前的雪衣有些不近人情。不过这个湘衣为人倒是有些单纯,问什么说什么,没有什么城府。也不知道邵娘子怎的让这样的一个人成了身边人。”
云娘子笑道:“如此正合了我们的心意。你快去吧。”
春花出了门外,用凉水敷了敷脸颊,等到痕迹淡了下来。施了一层薄薄的粉底,这才出门去找湘衣。
邵娘子的醇香园大门敞开,春花在外面张望一番,没看见湘衣,又不敢进去。只看见一个小丫鬟在门口玩耍,不由轻轻喊道:“这位妹妹,过来一下。”
那小丫鬟不过十岁不到的模样,站在院门边上踢毽子,听了这话,好奇回过头,见是春花,平日里也见过这些大丫鬟,不由跑过去道:“春花姐姐叫我作甚?”
春花笑道:“我有些事儿要找你们湘衣,烦劳帮我通传,还有,别让你们娘子知道了。”
那小丫鬟听了这话,笑道:“原来是这点小事儿。”却不见动,只笑眯眯看着春花。
春花心中暗骂两声,还是从袖中摸出三五个铜钱递过去道:“麻烦妹妹了。”
那小丫鬟高高兴兴离开,一阵功夫,就从里面出来一个十三四岁的貌美丫鬟,正是湘衣。
湘衣有些奇怪是谁找她,那小丫鬟也不说清楚,只说出门就知道,这厢一见,却原来是春花,不由笑道:“原来是春花姐姐大驾光临,怎的不提前告知我一声?”虽然是笑着,语气却不怎的好,大概是今早上的事情还让人不愉快。
春花笑道:“妹妹别生气,我们交我们的,娘子们之间那是娘子们的事情。”
听了这话,湘衣语气稍微缓和,也点头道:“说得也是有道理,不知姐姐今日来此,有何贵干?可是来找湘衣出门买些东西?”
春花笑道:“妹妹就想着买东西,这出门的事儿,我们这些丫鬟哪里能有多少自主权,自然不要说我们,连娘子们都是如此。最多过些日子我省亲回家的时候,就给妹妹带些你最喜欢的糖葫芦过来,如何?”
湘衣拍手道:“感情好,姐姐几时回去,告知我一声,到时我给姐姐些铜子。”
“一串糖葫芦,能值几个钱。好了,好了,今日来此,我是有些事儿要同你说的。”春花停了闲侃,正色道。
湘衣左右望了望,出了门,拉着春花在醇香园的园子外面一侧的大树底下停下,“姐姐一向不会这般时候过来,今日过来,想必是有大事了。”
春花叹口气道:“对你我的娘子来说,确实是大事了。”
湘衣奇道:“究竟何事?”
春花如此这般说了一通,湘衣也不禁沉默。
春花有些急切,“你说说,究竟该如何是好,若是这事儿真的成了,以后这府中,就没了大郎和二郎的位置了。”
一向在春花面前心直口快的湘衣却不出声,半晌才道:“这事儿我是做不了主,得禀告了娘子才是。今晚上我再来找你。”
春花开口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她确实做不了什么主,今日她来此,也就是为了让邵娘子知道这事儿,大郎本是长子,若是没有嫡子,邵娘子定然会认为这府中的一切以后本就是大郎的,若是邵娘子心急了,云娘子也就不用担心了,至于大郎和二郎以后如何…
春花摇摇头,把这事儿赶出了脑海,想必云娘子早就有了主意,犯不着她来操心。都是庶子。到时候看的其实就是慕仁的欢喜了。以往慕仁不欢喜二郎,如今二郎回来,虽然还记挂着李七娘,不过倒是听话懂事了不少,慕仁来了两次看望二郎,都比较满意。
湘衣送了春花回去,看不到影了,这才停了脚步。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冷哼一声,转身入了醇香园。
傍晚时分,湘衣果然来寻春花,两人同样在春蕾院外,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
“你拿着这个。”春花有些诧异看着湘衣手中的东西,不由疑惑道。“这是什么?”
湘衣笑而不语。
春花迟疑了下,还是接了过来,用手捻了捻。似乎是粉末状东西,不由捏起纸包的一角,想要打开来看看。
湘衣把她的手一按。摇摇头,脸上的笑容诡异而神秘,“这是…打胎药!”
春花一惊,手一松,那纸包就往下掉。湘衣眼明手快接了过来,慢悠悠道:“怎的,连这个都不敢要。”
春花颤声道:“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湘衣笑道:“今日我把这事儿说给了娘子知,娘子的意思是,这孩子绝对不能让她生下来,府中多一个男丁,对大郎和二郎就多了一分威胁。如今两人联合起来才是正理。”
春花愤愤道:“联合起来,你把这堕胎药给我做什么,难不成让我们去给玉香下药,万一出了事儿,我们娘子如何脱得了干系?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今早上已经害了我们娘子一次,如今还要再来害人,你们也欺人太甚,真当我们娘子是好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