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郎目光定定然放在那燃烧的火冒之上,看着那写着卖身契的几个字儿在火中消失成一堆黑色的灰烬,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口中道:“…谢…”,头一歪,人再次晕死过去。血水顺着嘴角流到泥土地面,染红了一片。
两人抬着刘大郎,两人夹着凝香,静悄悄出了院子,又从燕园后门出去,开了慕府后门,把两人往地上随手一扔,哼哼道:“你们这些反骨贼,二娘子和燕夫人待人可好,慕府中过得也轻松,你们偏要做些天理难容的事儿,活该被人打死。”
“吱呀”一声关了后门,再也不理。
半晌,凝香哆嗦着手伸到了刘大郎鼻前,半晌后又哭又笑。
“行了,把这地儿清理干净。”巧香看了眼还被没从事情的变化中反应过来的绿儿红儿,吩咐道。
又看着低垂着头,有些疲累的慕文晴道:“二娘子,您先去歇会儿吧。”
慕文晴叹口气,点点头,往内室而去。
巧香铺好内堂的塌几,让慕文晴靠着,又准备去沏茶。
“巧香,你可是认为我心狠手辣?”
巧香愣了下,转头看见慕文晴微闭着眼,眼睫毛在轻微的颤抖,如同飞舞的蝶。
“唉,二娘子,您若然心狠手辣,怎会给赵六郎银子,又烧了他们的卖身契。”
慕文晴微微笑了笑,再无言语。
半晌巧香有些忍不住了,“二娘子,他们还未曾说出幕后之人,您今日怎的就把凝香给放走了,我就不信了,她是真不知。”
慕文晴闭着的眼眸微微一张,瞟了眼巧香,道:“今日的事儿传出去,你说,有人会轻易放过他们么?”
巧香恍然大悟道:“原来二娘子是想让那些人自己露出原形。”
慕文晴叹口气,目光落在塌几一旁的精美小茶壶之上,幽幽道:“说与不说,重要么?赵六郎、刘大郎和凝香,他们说来说去,却不知漏了一个最重要的人。”
巧香愣了下,思索一番,终于张大嘴,眼中渐渐愤怒,“原来果然是她!二娘子,您怎不告诉阿郎这回事儿,让阿郎为您和夫人做主。”
阿郎?
慕文晴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默然不语。
当务之急,是人手。其次,是分化,逐个击破。
院落中只有刷刷刷的扫地声,少了个人,绿儿红儿又只得重操旧业。慕文晴躺了半会儿,站起身思忖,该从哪里入人手,唯一的条件就是:绝对不能有背景。
巧香沏了茶进来,见到慕文晴望着院落发怔,不由上前道:“二娘子可是为了人手的事儿发愁,夫人那里少了个玉香,您这儿也该多添置两三个小丫鬟才是。”
“你可有什么法子?”慕文晴直接问道。
巧香低头思索一番,突然道:“二娘子,夫人身边的兰香姐姐竹香姐姐都是从燕府直接跟过来的,守福守宁也是如此,燕国公府虽然败落,可以前的下人该是还在,不如…”
慕文晴眼睛一亮,对啊,她总担心身边的人被别人的势力渗透,慕仁的人或者是邵娘子云娘子什么的。但是以前燕国公府中的下人不说绝对,也大多是可以信任的啊。
“我去问问阿娘。”慕文晴飞快往外走。
“二娘子,先别着急,换了靴子先。”巧香赶紧拦住。
慕文晴迅速入房中换了靴子,着了双罗鞋,对着镜子仔细看看,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出门。巧香也快速换了发髻,只弄得规规矩矩了,才和慕文晴一起过去。
“二娘子,阿郎让您即刻去仁德院一趟。”才到主厅那边,兰香就走出来道。
慕文晴疑惑道:“兰香姐姐可知道是什么事儿?”
兰香笑道:“听说是先生来了,让你先去见礼。”
不是说要过几日么,施粥都还没完。
慕文晴只得把人手的事儿放一边,带着巧香往仁德院去。
回廊两旁青竹滴翠,莺鸟飞鸣,慕文晴目光落在这美景之上,微微的笑。
先生,呵呵,李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慕文晴想着李先生那痛心的面容,指着慕文晴叹气:“孺子不可教也。”双手抱拳,对慕仁真诚建议“慕明公兄,您这庶女却反有嫡女之风,确属难得。”
…
“阿姊。”侧面回廊转过来的慕文芊一身淡绿色春衫,如一株柔嫩的柳枝,弱弱道了声。
慕文晴思绪回转,笑道:“阿妹,你也是去见父亲大人么?”
慕文芊点点头:“也不知何事?”
慕文晴道:“先生来了,我们今日先行见礼也是应该。”
慕文芊喜道:“我也能同去么?如此多谢姐姐了。”
“谢我作甚,还得父亲大人同意才行。”
两人正要走,却见慕文月也从另一头过来,淡红色裙衫,温柔怡人。
慕文晴顿了顿,转头笑道:“这下好了,我们可同去了。”
慕文月已经快走了几步上前,柔声笑道:“两位阿妹,你们先了。”
慕文晴道:“别让父亲大人和先生久等,我们还是快些儿去吧。”(未完待续)
正文 066 见先生
三人一溜儿并排往前走去,淡黄色居中,淡红和淡绿分列两旁,身后紧紧跟着三个丫鬟。
巧香右边就是翠喜,左边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丫鬟,慕文晴只听慕文芊提起,是李七娘这几日才给她的一个小丫鬟。李七娘这几日要照顾二郎,比平日里忙碌些,慕文芊也有了六岁,就拨了这三等小丫鬟过去,名字唤作“莲儿”。
三人行了一阵,就见到前面一个院落,上书“仁德院”,字体篆文,若非慕文晴不是真正的小孩儿,也是认不出来这些。
见慕文晴目光落在那匾额之上,慕文月微笑道:“这几个字儿莫非就是古人常用的小篆,线条圆转修长,倒是有趣。”
慕文芊轻轻道:“只不知这是几个什么字儿?”
慕文晴笑道:“倒是听阿娘说起过,这是父亲大人的书房院落,名字叫做‘仁德院’。”
三人边说边走进门边,就见着两个小厮守在门口,见慕文晴几人,顿时行礼道:“见过二娘子、大娘子、三娘子。”
慕文晴笑道:“去禀了父亲,就说我三人已到,在门外等候。”
这两小厮不过才总角大小,听了这话即刻就有一个细声细气道:“请三位小娘子稍等。”
慕文晴点头微笑,看着那小厮转入院内,心中却冷笑起来,这就是第一关么?
如同前世一般,不过这一回她怎会轻而易举上当。
慕仁就在里间,又有先生要见,三人都很谨慎,都目不斜视站立院门口。
只是这一会儿稍等却左右等不来那小厮,剩下的那个小厮有些奇怪,他也拱拱手道:“三位小娘子请再等等。我再去回禀了明公。”
慕文晴脸上微笑神色不变,仍旧轻轻点头。
没有任何疑义,后面这个小厮也是一去不复返,这会儿身后的几个丫鬟已经沉不住气了,那翠喜到了慕文月身后,轻轻道:“大娘子,这两人都一去不回,不知怎么回事?”
慕文月怎会知道怎么回事。她目光一转。就见到慕文晴仍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中一动,轻轻道:“只管等着就是,二娘子都没有出声,你为何等不得?”
翠喜被慕文月这般回复,圆脸顿时一红。抿着嘴露出两个小巧的酒窝,静悄悄退在了身后。
巧香有些想问,见了翠喜这光景。竟然知趣的忍住了,也学着慕文晴一般不出声,低垂着头跟在身后。慕文芊那小丫鬟莲儿目光清澈,开始还好奇东张西望一番,这会儿见大家都静静等待,也就随了众人,跟在慕文芊身后。垂首肃立。慕文芊一直默然不语,目不斜视,只脸上有些瑟缩羞涩神情。
慕文晴心中暗叹,她以前怎就没看出慕文芊的与众不同呢?才六岁,就有这定力。
又是片刻功夫,才见到两个小厮同时从院墙之后转出来,同时拱手道:“三位小娘子久等了,阿郎有请。”
慕文晴点头道谢,率先往院内而去,慕文月和慕文芊两人并排紧跟在后。
仁德院其实不大,四合院布局,两旁厢房,中间并排三间正房,中间一间是书房,左边为休憩之所,有时慕仁公务繁忙之时就会在此休息,右边也是书房,摆了不少书籍,有时在此会客。院子中青松古柏,古意盎然。
沿着两旁的抄手游廊,路过厢房,三人往正房书房而去,慕文晴远远就见到一旁的廊柱上雕刻着一行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不由低垂了眼眸,心中冷冷一笑。
到了右边会客的书房,书房门口前面站着两个书童,十一二岁大小,一个在门口笑道:“阿郎和先生已经等候良久,请三位小娘子快些入内。”
慕文晴回头看了眼巧香,示意她在门外等候,又看着慕文芊和慕文月道:“阿姊阿妹,我们进去了。”率先踏进室内,两人也紧紧跟随。
书房彩光很好,右边的窗户开了,光线从里面投射进来,房中光亮明朗。
慕文晴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书房左侧塌几之上的男人,四五十上下,头顶如同慕仁一般,戴着一顶扁平状的青色幞头,长须三四寸,如同山羊胡子一般,显得清瘦的脸颊更加狭长。
慕文晴只看了一眼,就飞快转过头,对着慕仁道:“见过父亲大人。”微微福身。
慕文月慕文芊也随慕文晴一般动作。
慕仁摸着还没有影儿的小胡须,笑道:“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位先生,以后你们就随着李先生学习,李先生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在金陵可有博学长之称。能够教授你们,这可是你们的福分。”
三人赶紧福身:“见过李先生。”
那小胡子李老先生闻言站起身来,哈哈笑了笑,才道:“仁德仁厚,名声远播,现如今更是施粥义举,造福乡民。崇跋神交已久,也一直遗憾未能亲见,如今能有机会教授仁德的子女,那也是崇跋之幸。”
“哪里哪里,我也是与先生神交已久,读了先生那篇《维民所止》,里面警句发人深省,字字珠玑,让人叹为观止。”
“仁德兄那篇《民生论》更是思民之所思,忧君之所忧,让崇跋心向往之…”
两人互相吹捧了半晌,慕文晴脸颊一直保持僵硬的微笑,却发现一旁的慕文芊竟然有了些不耐烦的神情,这表情一闪而逝,又继续那张羞涩的面容。
慕文晴心中暗笑,心中思忖,这慕仁的小胡子是不是就是自从见了这位高尚的李老先生之后才留下的呢?
“…不知哪位是国公之后燕夫人的女儿?”终于有慕文晴的事儿了。
慕文晴笑道:“李先生,家母正是燕国公之后。”
李老先生上下打量一番慕文晴,摸着胡子眯着眼睛,让慕文晴有些不自在,面颊仍旧微笑一片。
“好,好,神定清宁,气度不凡!确实不愧为燕国公燕夫人之后。”慕文晴惊讶看向这小胡子老先生,耳中还回想着那声“孺子不可教也”,难道说,前世您老先生对我是恨铁不成钢?(未完待续)
正文 067 妾之争
李老先生,名清,字崇跋,祖上曾任国子监祭酒,到了李崇跋的父亲一代,却只中了个举人,入了知州府中为幕僚,李崇跋年轻的时候就富有才名,却不料同其父亲一般科举仕途俱不得意,李崇跋不愿为幕僚,就干脆去给富贵人家的子女教学,久而久之,所教授的学生中,也三三两两有了出息,多数琴棋书画擅长,李崇跋博学长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李先生,不知明日可否开始?”几人寒暄完毕,步入正题。
李崇跋笑道:“不急,不急,还是等仁德兄这几日义举完毕先,崇跋趁着这几日也好回乡祭祖。今日来此,只为看看仁德兄和几位学生。果然不负所望,仁德兄谦谦君子,燕国公之后识大体,小小年纪处事沉稳有度,果真,让崇跋慨叹不已。”
“哪里哪里,崇跋兄谬赞了。既然崇跋兄要回乡祭祖,如此甚好,让这几位小女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必不能冲撞先生。”慕仁说完,目光就望向慕文晴等三人。
慕文晴福身道:“父亲大人,若无他事,二娘不敢再叨扰。”
“去吧,你们也好生准备一番,读书习字要用的笔墨纸砚只管让人去买,以后可要好生跟随李先生学习。”
“是。”几人齐齐福身退下,各自回去做准备。
巧香松了口气,捶了捶腿脚,看着离开的慕文芊和慕文月道:“二娘子,这老先生还真奇怪,竟然让人在外面等这么久。”
慕文晴笑了笑:“这大概是在考察心性吧!”
巧香道:“那可曾考察到了什么?”
慕文晴笑道:“这不是神定清宁,气度不凡么?”巧香捂着嘴在后面笑起来。
这厢慕仁恭恭敬敬送走了李崇跋,想到适才的赞赏,心中颇为得意,施粥义举。让他名声大震,李崇跋这样的名儒都主动过来,他那封邀请信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去。燕夫人前几日才答应,会拿出嫁妆来给他疏通官场。慕文晴、慕文月和慕文芊刚才的表现也不俗,特别是慕文晴,真让他刮目相待。慕文月一向听话温柔,言行举止也有大气,一直可惜了她只是个庶女。没曾想慕文晴竟然也不输于她。难道这真就是世家渊源么?燕国公的后人也自有一番造化。
想到这里。心中也庆幸,好在燕夫人活了下来,若真死了,这会儿拿了慕文晴的嫁妆,还不是很容易被有心人诟病。另外这李崇跋来此,不也看了一半已经逝去的燕国公的面子。
慕仁心中还是明白这一切都少不了燕夫人。所以从书房出来,他还是飞快去了燕夫人处。
正是午时,燕夫人和慕文晴两人正准备用饭。此时一见慕仁,燕夫人赶紧站起来,笑道:“郎君过来。怎不让何三先过来知会一声。”
慕仁笑道:“饭就不吃了,书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今日晴儿表现不错,为父心中高兴,所以过来看看。”
竟然叫她晴儿了。啧啧,慕仁心情很好啊!
燕夫人“哦”了声,看向慕文晴道:“晴儿有何表现,竟不曾告知于阿娘,只叫你父知道,这可不行,快些说来听听?”
慕文晴嘻嘻笑道:“也无什大事,就是去见先生,先生夸我神定清宁,气度不凡。”
燕夫人笑道:“晴儿一直嘻嘻闹闹如同孩儿,又从哪里看到安宁与气度了。倒是大娘子颇为端庄淑宁。”
慕文晴不依不饶道:“阿娘,您埋汰人,竟然看不起晴儿,阿姊纵然不错,晴儿却也不输于她的。父亲大人,您说是不是?”
慕文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看着慕仁。
慕仁哈哈笑道:“正是,正是,晴儿是最好的。”还伸出手来摸了摸慕文晴的头。
“好了,你们先吃饭,公务繁忙,就先回书房了。”
“父亲大人慢走。”慕文晴甜甜道。
“郎君好走,可要注意身子。”燕夫人站起身柔声道。
慕仁回头看一眼围在饭桌前的两母女,突然觉得也还是挺顺眼的。
慕仁沿着回廊往前,前方就是书房,他却在交叉路口左转,何三一声不响跟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
直到一个小院落之前才停下来,慕羽凡已经飞快跑出来。
“阿爷阿爷,怎的现在才来?”慕羽凡跑上前,抱着慕仁撒娇。
慕仁呵呵笑起来,“阿爷有事要做,自然会忙些。”
“我知道了,阿爷定然是为百姓的事情操劳。”慕羽凡一本正经道。
“哦,大郎可知道什么是百姓的事情?”慕仁逗道。
“就如同昨日那样的施粥啊,那些人多高兴啊,都很喜欢阿爷。”
“哈哈哈,”慕仁得意地笑起来,声音只冲得院落内的鸟儿飞窜起来。
他猫下身子抱起慕羽凡,两人一起往院内而去,院门口赫然三个大字“醇香园”。
院内陈设比之燕园要简单些,一草一木却也精雕细琢,于细微处见精神。
“父亲。”慕文月微笑站在厅门口道,“饭菜已经摆好了。”
慕仁点头,看着慕文月道:“今日表现也不错,早些准备好了,过几日可不能丢了慕府的脸面。”
慕文月点头称“是”。
慕仁正要上饭桌,目光一扫,落在了慕文月身后的翠喜身上,眉头微皱道:“翠喜是吧。”
翠喜顿时受宠若惊,赶紧躬身道:“阿郎,奴婢正是翠喜。”
“怎的如此沉不住气,就连三娘子身边的小丫头都不会如此。”慕仁想到了今日的事情,不觉有些不满,若不是翠喜,怎会让慕文月低了一筹。
翠喜霎时眼眶含泪,飞快跪下道:“是奴婢的错,奴婢。奴婢只是看着等了良久,怕大娘子身体受不住。”
“好了,好了,今日的事儿总是不错的,你就不要吓唬翠喜这小丫头了,你知道的,我大哥只有两个孩儿,纵然穷苦人家。平日里却也宠着爱着。开始让她过来,还瑟瑟缩缩不乐意。好在练了许久,总有些好转。”邵娘子叹口气,从室内走出来。
一旁的丫鬟开始摆放碗碟、筷箸、鼓凳。
“行了行了,起了吧!”邵娘子看见翠喜还跪在一旁,不觉也有些厌烦。只挥挥手让她快些下去。
翠喜咬着唇,眼眶含泪,慢慢退下。
慕文月和慕羽凡在慕仁下首坐下。几人默不作声开始吃饭。
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静悄悄,只有杯盘碗盏碰撞的声音。
饭毕,丫鬟们撤了饭桌。慕仁和邵娘子入了房中。慕羽凡也蹦蹦跳跳去玩耍,慕文月退下休息。
“郎君,近几日忙碌,可要休息好才是。”邵娘子接过慕仁外衫,把它搭放在衣帽架之上。语气轻缓,带着些若有若无的哀怨。
慕仁停了手中动作,似笑非笑看着邵娘子道:“可是怪为夫这两日冷落了你。”
邵娘子柔声却委屈道:“邵娘是这样容不得人的么?郎君这几日既要处理公务,又要管理施粥一事,邵娘是真心关心郎君的身子。”说完竟然扭过头了,独自伤心去了。
慕仁叹口气,抚着邵娘子的肩头道:“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怎不知道我适才是玩笑话。”
邵娘子微微侧过深,把身子往慕仁身前微微靠了靠,慕仁顺势就把她搂在怀中,邵娘子羞涩道:“别这样,被孩儿看见就不好了,现在是午时…”身子却不动,仍旧靠在慕仁身上。
慕仁笑道:“孩儿早就走开了,怕什么?”
邵娘子脸颊绯红,媚眼迷蒙,低低道:“邵娘不盼郎君高官厚禄,只盼能时时这般,纵然粗茶淡饭也心甘情愿。只求郎君不要嫌弃邵娘年老,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慕仁手抚上了邵娘子面颊,轻叹道:“你我相识于微时,糟糠之妻不下堂,我岂是这样忘恩负义之人。”
邵娘子嘤咛一声,轻轻拍着慕仁的胸膛,嗔道:“我才不是你的妻子,燕园那位才是。”
慕仁拉住她的手,笑道:“在我心中,只有你才是我真正的妻子。”
邵娘子道:“我才不是,我不过是个妾罢了。”她带着些赌气的意味要推开慕仁,慕仁飞快扣住她的双臂,道:“邵娘,不要闹了,你知道的,如今夫人把嫁妆都给了我,夫人又是国公之后,我还得借助些名声。今日这李崇跋来此,不也有大半是因为燕国公的声名。我保证,无论怎样,绝不会亏待你分毫,你在我心中永远是第一位。”
听了慕仁这么一说,邵娘子才停下,感激道:“郎君,只要有这句话,就是即刻让妾身去死,也是值了。”
慕仁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两人搂着不出声,半晌慕仁又道:“以后晴娘的事儿你就不要插手了,她毕竟是我的亲身孩儿。夫人那儿我还得借助她家族声名…”
只感觉到怀中的邵娘子身子一僵,他又轻轻捋起了一缕发丝,在指上绕了几个圈儿,才缓缓道:“你放心,以后我会让月娘风风光光出嫁,嫁妆绝不比晴娘的差。我要是这番仕途平顺,以后加官进爵,多的是机会,若有功劳,向朝廷求个平妻也是可以的。以后这府中的一切都是大郎的…”
邵娘子喜道:“郎君,我替大郎多谢您了。只是…”邵娘子话音一转,带着些不忍道,“二郎,这不是对二郎不公平么?”
慕仁哼哼两声道:“二郎被惯得不成样子,如今放在七娘处,也不知今后如何,若然不行,大郎也就当是多养了个闲人好了。”
这不就是说,府中一切都是大郎的,二郎如果不争气,就与他一文钱关系都没有么?只能被养着。
邵娘子窃喜,轻抚慕仁胸口道:“郎君息怒,二郎还小,只要好生教导,还是好的。”
慕仁皱眉头。道:“只盼如此。”
“郎君,今日可过来?”邵娘子轻咬着唇,带着希望看向慕仁。
慕仁微微一顿,别开眼,轻咳一声道:“邵娘,为夫今晚要处理公务,你知道这几日太忙…”
邵娘子微微失望,嘴里却道:“是。郎君一定要注意身子才是。”
慕仁休息一阵离开。邵娘子脸上那羞涩的笑容慢慢散开,站起身拉好衣服,慕文月正好进来。
“阿娘,过几日先生就要过来,不知要准备些什么物品?”
慕文月开口问询,见邵娘子目光落在院子入口。不由轻轻道:“阿娘,父亲大人今晚上会与我们共用晚餐么?”
邵娘子冷冷一笑道:“怎么会,春蕾院那位和燕园那位低贱的奴婢正招着唤着。他怎会想起到这儿来。还真不知燕园那位高贵的夫人竟然也会用出这样腌臢的手段。”
慕文月唇边一咬,轻轻道:“阿娘,您说。昨日那事,父亲大人会知道么?”
邵娘子收回目光,脸上已经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这事儿你父亲大人怎会不知?”
慕文月脸色唰的白了,“阿娘。父亲,父亲大人知道了么?”
邵娘子扑哧笑道:“你这傻孩子,你父亲大人自是知道的,你怕什么?”
慕文月这才舒口气,抚着胸口道:“这样就好,我还害怕…”
邵娘子笑道:“傻孩子,你要记得,你父亲大人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边儿。”
慕文月也笑起来,只觉得中气十足,她怕什么,慕文晴,就算是你有一个显赫的家世,那又如何,父亲大人还不是喜欢阿娘和我们。
只要她表现得乖一点,父亲大人永远站在她这一边。
慕仁如今春风得意,燕夫人贤德高贵,邵娘子善解人意,云娘子和玉香逢迎讨好、肌骨生香,李七娘沉默却能安抚人心,钱四娘也老老实实。后院中安安稳稳,在百姓心目中名声大震,仕途高升指日可待,怎不让他得意忘形。
从云娘子处出来,又入了玉香的房,慕仁觉得脚步有些虚浮,果然天下唯色与名利难以勘破。
玉香身上着了件薄纱绣花大秀衫,露出半luo的酥xiong,看见慕仁进房,就已经扭动腰肢攀了上去。
慕仁在云娘子处已经云雨一番,这会儿正疲累,哪里起得来,在床榻之上躺了下来,眯着眼做休息状,玉香哪里甘愿,只轻轻靠在他胸口,十指丹寇如同鹤顶红,在慕仁身上游走。
慕仁喘息声渐渐重了,玉香轻轻一笑,用嘴han住腰带,只轻轻一带,本来就系得不紧的腰带霎时散开,里面内衫有些褶皱,正是方才在云娘子处弄得。
玉香咬着衣衫,又是轻轻一拉,露出了慕仁半luo的精瘦的胸膛,牙齿尖儿轻轻咬了下去,一只手摩挲进了上衣内,摸到了东西捻起来,那两个小红点儿渐渐僵硬开来。
慕仁呼吸急促起来,下身又慢慢涨开。
玉香娇笑一声,上衣内的手持续往下,一点点一寸寸,不急不缓,慕仁不自觉抬起膝盖。正在紧要时刻,玉香却停了下来,在肚脐下三寸丹田位置开始打起了圈儿。小圈儿,大圈儿,小小圈儿,大大圈儿,大大小小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