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芒安抚地拍了下她的手,自己握了锐矛,小心地拨开了草丛。等看到引发了异响的来源,两人都是松了口气。
那里有只奇怪的小东西,正在一次次地努力地想站起来,却又一次次地倒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悲鸣声。
说它奇怪,是因为它长得有些像狮子,但全身的毛却是黑色,体型看起来比小狗大不了多少,看起来像是出生没多久的。
木青蹲了下去,借着仅剩的黯淡天光仔细地看了下,发现它的后臀和腿部有被咬过的痕迹,鲜血淋漓,上面还扎了些毛刺,这才无法站立。
骊芒伸出手,一下已经粗暴地拎起了小家伙的脖子,看样子是要扭断它脖子送它小命了。木青赶忙哎了一声,从他手上夺了过来。
小东西受了惊吓,缩在木青怀里不住呜呜地叫,头使劲往她胸口蹭。
骊芒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白了自己一眼,抱了小东西就往前走去,只好跟了过来。
两人回了起先找过来的地方,木青顾不得别的,先就叫骊芒给她照着手电,自己抱着小东西,用军刀上的镊子小心地拔出了它身上的一根根刺,又叫骊芒到附近拔了些草药过来,嚼烂了敷在它伤口上。
骊芒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原来是看上了这小东西,要带着一道走了。其实论他想法,十只只怕也早就架火上烤了,只见她这么喜欢,也就只好由她去了。
木青把烤熟的肉细细地嚼烂了,和着果子的汁水喂给了小东西吃。吃完了,那小东西竟一口叼住了她一根手指,用软软的舌头包裹住不住咋吮着。木青觉得又痒又滑,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连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放在了脚边用兽皮盖着,夜里还醒了几次,看看还在不在,弄得骊芒郁闷不已。等她第三次要爬起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一把扯了她回来狠狠压在了自己身下。
小东西趴在边上,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边上纠缠在一起的起伏不断的两个身影,和着他们发出的响声,喉咙里轻轻地呜呜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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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第七天的时候,他们走到了大河的尽头。
其实算不上尽头,只是大河到了这里,突然被硬生生地截断,无路可去地从高高的断面飞跃而下,一泻千里,继续往东浩荡而去。
日头正在顶上。
木青站在断崖前,听着阵阵轰鸣水声入耳,迎面竟觉一阵丝凉,那是水雾被风卷扬而起扑来时带过来的凉意。
她本已走得有些燥热,此时竟也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被她一直抱在怀里的小东西已经有了自己的名字,她叫它小黑。本来正眯着眼睛懒洋洋在睡觉的小黑似乎也被这响声惊醒,猛地睁开了眼抬头,好奇地东张西望。
前面已经没有路了。下去就是悬崖。
木青抬头看着骊芒。
他朝她笑了下,当先拐了个弯朝边上走去。
木青跟在他身后,见他用手上的矛和前几天刚打制出来的一把石斧分开面前重叠蔓延的枝木藤蔓,开路向前。
这是个上坡的缓岗,他们走得有些艰难。
这样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地势渐渐地平了起来,接着就是下坡。
下坡的路比起先要好走些。
他们翻过了这个小山岗。
骊芒继续在朝前走,木青紧紧着跟着她。
怀里的小黑似乎感到了她的疲乏,有些不安地呜呜叫了起来,伸舌隔着衣服舔了下她的胸口。
骊芒回过了头,看了她一眼,蹲在了她面前,示意她上来。
他要背她走。
木青拒绝了。
丛林里两个月的生活,她已经渐渐学会了忍耐。适当的时候,她当然会在骊芒面前撒下娇,博取他的爱怜。但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只要她还有最后一丝力气,她知道自己就应该咬紧牙跟着,而不是成为他的负担。他除了在前面开路,身上还已经背了她的包,除了里面原来的东西,还鼓鼓囊囊地装了前几天吃剩下的一些干粮和几颗她从前用来解渴喝过的那种椰果子。
骊芒见她不肯上来,起身伸手抹了下她额头的汗。低眼瞧见还趴在她怀里耷拉着脚轻轻松松的小黑,眉头略皱了下,掐住了它脖子上的皮,一把拎了起来。
木青以为他要让它自己走路。小黑虽然伤口好得差不多了已经结疤,但下地行走跟上他们估计还有困难。正要再抱回来,却见他已经提了它放在自己空出的右肩上。
小黑骤然离了木青的怀抱,一下站得离地高了不少,看起来有些害怕,四只爪子紧紧扒住骊芒肩头,乌溜溜的眼不住看向木青,嗷呜地叫个不停。
木青有些不忍,想抱它下来,骊芒已经伸手刮了下小黑的头。小黑嗷一声,仿佛知道这男主人没女主人那么好惹,又不喜欢自己,不敢再叫了,只用力扒住自己站脚的地方,以免掉下去,看向木青的那个小眼神仿佛有些委屈。
木青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见了面就不投缘的家伙,忍住了笑意,伸手摸了下小黑的头,以示安慰。
骊芒朝她嘿嘿笑了下,拉了她手继续前行。
可怜的小黑扒在他肩头,身子摇摇晃晃,却也奇迹般地始终没掉下来,到了最后看起来反倒是得了乐趣,又摇着尾巴冲身后跟着的木青嗷呜嗷呜地叫。
黄昏的时候,在走过了一道峡谷之后,木青的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万万没想到这峡谷之后竟然隐藏了一片像是桃源的佳美之地。
峡谷的远处山脊上,一道瀑布蜿蜒而下,汇聚成宽阔的溪流,弯弯绕绕着从她脚前淙淙而过。溪流对面,是一大片平缓的谷地,此刻长满了各种各样疯狂蔓延的地表植被和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着。空气里充满了淡淡的泥土腥味,但这味道不会叫人不适,反倒觉到了这里土地的肥沃。再过去,不远方仍是莽莽丛林,直到这样的景象被远山截断。
此刻,夕阳斜照的余晖正洒在这片土地上,给一切都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木青几乎是惊喜地双手勾住了骊芒的脖子,整个人欢呼着跳上了他的身子。
小黑猝不及防,被震得跌落到了地上,蹲在她脚边垂着头呜呜地叫。
木青太高兴了。
跋涉了整整七天,骊芒终于带着她停下了脚步,停在这片桃源般的有水流过的谷地。
骊芒也被她的兴奋所感染,一下抱起了她,涉过齐腰深的溪流,到了对岸。
小黑想跟着过来,却又不敢下水,急得在地上不停打转,嗷嗷地叫。
木青回头看见了,笑着戳了下骊芒的胸口。骊芒只好放下了她,把小黑拎了过来丢在地上。
小黑一落地,立刻就撒开了腿打欢,一下就消失在浓密的地表植从里。
木青有些不放心,追着叫了声它名字,骊芒却抓了她的手,带着往前去了。
她不禁暗笑自己太过婆妈。小黑是丛林里的原始动物,不是她从前自家养的小宠物。
骊芒沿着山壁脚下仔细地搜索,仿佛在寻找什么,最后他拨开了一从高过她头顶的草堆和纵横纠缠的浓密藤蔓,一个很大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了她眼前。
木青明白了,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盖起自己的房子之前,这个山洞应该就是他们用来遮风挡雨的容身之所了。
她觉得骊芒刚才寻找的举动,看起来就像是知道这里本来就有个山洞似的,忍不住指着洞口,抬头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骊芒看出了她的疑惑,很简洁地道:“我小时候来过这里,所以找了过来。”
木青理解了他的话。只是看他的神色有些淡,仿佛不大愿多言这个话题。便闭口了。只是看着他的举动。
他并没有立刻进去,只是在附近拢了些干枯的枝叶,卷成了一扎,用他随身皮囊里的火石火绒点燃烧旺了后,朝暗沉的洞穴深处扔了进去,然后拉着她闪在了洞口边上。
木青起先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知道了他的意图。大概是想用火光探下有没有野兽藏身在里面。
火扎子燃烧得很正常,里面也并没有什么东西冲出来。这说明洞穴里可以进去了。
木青跟着骊芒慢慢地前进,用手上的电筒光不住地照射着四壁,打量着自己今后的栖身之地。
山洞并不是一直到底的,洞口进去七八米左右就稍微拐了个弯,然后是个几十平米的大洞,高度大约两层楼的样子。
木青从前做导游时特意研究过各种洞穴的形成方式,这里无论是洞壁还是洞顶,看起来都比较平整,像是个土洞。也就是陡峭的土崖下部有透水性较好的沙土层时,由于地下水或大气降水的作用,沙土遭到溶解冲刷而渐渐形成的空洞。比潮湿的溶洞更适合住人。
虽然不是溶洞,只是常年被洞口植被封闭住,里面空气仍带了浓重的霉潮味道。木青拉了骊芒到外面,找了很多燃烧物过来,在洞穴角落里各自点燃了几个火堆,让空气流动起来驱除异味。
骊芒在靠近洞壁处高起的一块平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然后回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她。
他现在连一张晚上睡觉时能垫护住她娇嫩肌肤的兽皮都没有。娜朵送来的唯一一张还要充当盖被。
木青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只是把自己的枕头放在了干草铺的一头,摊手摊脚地躺了上去,长长地伸了个懒腰,这才看着他温柔地笑道:“我们的家很好。我很喜欢。”
骊芒没有说话,只是蹲在她身边摸了下她头发,目光闪动。
白天的时候他总喜欢摸她头发,就像夜间流连抚摸她身体一样。
她知道这是他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
骊芒用石斧在边上砍斫了十几棵碗口粗细的小树,削去了枝叶,用剥下的树皮紧紧扎连在一起,做成了一个木排的模样。
这时夕阳已经落下山去,天色迅速地转黑,一轮金黄色的月升上了夜空。
他们到达自己家园的第一个夜晚悄悄降临了。
木排被用来挡住山洞口。就像装了道门。这让木青感觉安全了许多。
骊芒重新燃了一堆火,将背包里取出的肉块架在火上重新烤了下,用木青的刀切成小块,递到了她面前。
木青吃了肉,喝了几口用椰果壳从溪流里打上的水。虽然入口清甜,但她仍希望可以烧开了再喝。只是现在没有可以用来烧水的容器。
火堆还在熊熊燃烧,映照得整个山洞红光一片,看起来暖融融的,连秋夜里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木青被骊芒抱着躺在他们的床上的时候,她仍有些沉浸在刚到达完全属于自己的新家园的兴奋中,慢慢地和他说着自己的话,憧憬着以后的日子。
“天气凉了,骊芒你还总光着身子不冷吗?我要好好想个办法,给你弄件衣服出来;嗯,下次你捉到山鸡什么的不要急着扭断脖子,带回来给我养起来,让鸡生蛋,蛋生鸡,生个不停。然后等春天来了,把外面的那片地都开垦出来,种我带出来的黍子,再种些别的什么东西。对了骊芒,我哪天帮你把胡须都刮掉吧,你长什么样我都现在都还看不清楚呢……”
骊芒起先还唔唔地随口应着,慢慢就没有声响了,木青耳边只剩下他轻微的鼾声。
木青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凝视着身边他安详的睡容,忍不住轻轻在他唇上印下了个浅吻。
他太累了。这些天白天要赶路打猎,晚上还要守夜,几乎就没有睡过囫囵觉。
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在终于可以放松的这个夜里。
火堆渐渐熄灭的时候,她蜷在了骊芒的身边,也闭上了眼。
她心中其实也非常明白,明天醒来,对于骊芒来说又是辛苦的一天。
冬天快来了。他要为他们到达新家后的第一个冬天做准备。
这必定不会是一个轻松的冬天。
她有些庆幸,他们是在这时候离开聚居地的。幸好是现在,再晚些的话,他们势必会更艰难。
她这样想着,正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洞口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呜呜声,然后是爪子刨着木头发出的哧哧声。
是那小家伙终于循着他们的味道找到了这里。
又一阵哧溜声,小黑已经从木头门角落的空隙里挤了进来,嗒嗒地跑到了木青的脚边,趴着一动不动,只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咕声。
明天或许会很艰难。但明天必定会是崭新的一天。
三十四章
木青醒来的时候,骊芒已经不在她身边了。
她急忙翻身下了草铺走出了洞口。被惊醒的小黑也急忙呼哧呼哧地跟了过来。
天色还很早,周围的山木都笼罩在一层流动的薄薄晨雾之中。
她的脚下已经出现了一条小路,看起来是通往溪流的方向。路的两边堆积着刚被铲除掉的植被杂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汁清香。
骊芒正在前面不远处继续辟着小路。他的身影被晨雾遮挡住,看起来有些影影绰绰。
外洞是她打算以后烧火煮食的地方。她想生堆火,把昨晚剩下的几块肉烤热,等下给骊芒吃。走到放东西的石台前,才发现上面已经堆了一包刚摘过来的带了露珠的果子,地上是几只新打来的猎物。
太阳还没出来,她还在睡梦里,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木青用他留下的火石和火绒引了火,渐渐燃起个火堆。
离开聚居地的前几天,她因为想要自己要煮东西给骊芒吃,这才刚学会点火。她之前留意过,见这里的人会采来一种草,他们叫它“火草”。趁着新鲜潮湿,将火草背面像绒棉样的一层撕下来,一条条放在烈日下曝晒干了,需要用的时候就堆成团附在火石上,然后用另块火石撞击,飞溅出来的火星便能将火绒引燃。一开始她有些笨手笨脚,手上还被火星子溅烫过,不过现在已经熟练多了。
烤热了肉块,木青叫了他两声,骊芒听见了,很快便过来,两人就着果子吃掉了昨天剩下的肉。
吃东西的时候,两人慢慢地说了些话,木青知道了他今天要做的事。
他要在峡谷通往这里的通道上挖出一道壕沟,就像聚居地外围那样。但是不用像那里那样挖一大圈。
这个谷底的地形很具有保护性,两边是陡峭的山崖,流淌而过的溪流和下游的大河汇聚一起,成了隔开谷底与远方丛林的天堑,绕过山崖后,那里是一大片蒺藜地,一直蔓延到远处的大河岸边。这样的蒺藜地,除了飞鸟,恐怕没有什么动物敢贸然进入。所以只要在西面的峡谷入口处设置道陷阱障碍,一般的大型猛兽就很难从外面闯入。
骊芒吃了东西很快就站起来到外面去了,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只有解决了安全问题,当他外出狩猎时,才能放心让木青一人留在这里。
挖壕沟需要工具。这里没有现成的工具。但是这对骊芒来说并不是问题。丛林里到处都是腐烂的大大小小的动物尸体。他昨天捡了片厚实的肩胛骨带了过来,现在就是挖土用的。
他把骨片的一头用平整的石面磨出了刀刃状,然后在自己昨天砍伐过来用剩下的树木中选了段粗细合适的,把下端用石斧劈开,插进了骨片凹处用尖石敲击出来的一个洞里,然后把木榫嵌进空隙钉牢,一把类似于锄的工具就出来。
很简陋,但是实用。
木青几乎是赞赏地看着骊芒。她只是有些遗憾这里还没有铜铁工具,如果有,他做起这些事情来应该能更省力些。
骊芒抬头看见她的表情,习惯性地伸手揉了下她头发,笑着往峡谷入口处去了。
木青跟着,见他停在了昨天进来的峡谷拐角处。那里两边距离最狭窄,不过四五个人并肩的宽度,地面是长满了杂草野花的松软腐土。看来他是要在这里挖沟了。
太阳渐渐升上来。木青看他挖了一会的沟,想起山洞里那几只还待处理的猎物,跟他打了声招呼,便往回去了。
骊芒一早猎过来的是头肥硕的野兔和一只有着蓬松皮毛的看起来像是狸的动物。木青估计这兔子和狸应该都是在自己窝里时被抓的。
好在它们已经不会动了,所以她才敢拎了过来到溪流边剖杀。
这些从前都是骊芒的事情。但是现在她要学着去做了。
木青用手中的刀破开了动物的腹部,去了内脏,然后慢慢地剥除皮毛,洗刷了上面沾留的血迹和残肉,放到边上晾晒。
天气快冷了,他们需要皮毛来过冬。哪怕是像野兔这样的皮也好,多存几张她就可以缝成大片。
她的动作有些笨拙,所以费了好些时间才清理完,把肉放在溪边的石块上切成几块,用树叶包了回来放在洞里的火堆旁,留着今天吃。
谷底到处都是枯枝败叶,木青捡了许多过来,摊在地上晒。等晒干了就可以用来烧火。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中间往骊芒那里跑了好几趟。用椰壳给他送水,给他擦下汗,或者其实根本没什么事,就是想看下他而已。
壕沟已经挖到了他膝盖的高度,直径目测有三四米。
太阳升高,照得他光/裸结实的后背闪闪发亮,那是汗水折射出来的光。
骊芒一口气喝了她盛在椰壳里的水,挥手叫她回去休息。
木青很听话地回去了。但她没有休息,而是割了许多藤条,用刀把藤条按十字剖成细条,结成了长绳。等细绳足够多了,她就动手编起了网格。
编网格并不算难事,只要把绳子依次结在一条纬线上,纵向的绳子交错打结,一层层下来便可。
她编出了一张长长的网。
刚才剖杀野味的时候,她注意到溪流里不时有鱼游过,遇到水流湍急处还会越出水面。
她没骊芒的本事,可以用尖头木棍去叉鱼,但她会用网。
木青下了水,把网布在了溪流边的两块石头间。
等她布好网上来,发现本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小黑不见了。以为它又像昨晚那样自己溜去玩了,等下自然会回来,也不以为意,正要离开,却听见前面隐约传来一阵呜呜声,听起来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急忙找了过去。
木青沿着山壁到了尽头拐个弯,看见小黑竟然是被困在了一大簇蒺藜植被的下面。也不知道怎么调皮竟钻了进去,现在想出来,却被尖利的蒺藜勾住了,所以才急得呜呜乱叫。
小黑看见木青来了,叫得更是抑扬顿挫,乌黑的眼乞怜似地看着她。
木青又是好笑又是好气,急忙折了一根树枝过来,顶起了压住小黑背脊的蒺藜。小黑脱困,哧溜一下钻了出来,用身子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木青蹲□去,见它后背上已经刺了几根蒺藜,连黑毛也被刮了几簇下来。有些心疼,急忙用手拈住它背上的蒺藜,小心翼翼地拔了出来。
小黑猛地一跃,跳上了她的膝盖,冷不丁地伸出舌头,舔了下木青的脸。
木青猝不及防,被它凉凉湿湿的舌头舔得半张脸都是口水,又痒又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她突然停住了笑声。
她在自己的唇边尝到了一丝咸味。
虽然这咸味很淡,但她已经寡淡了两个月的舌尖味蕾仍是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忍不住再次伸出舌头舔了下自己的唇。
木青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
她立刻抓住了小黑的头,伸出食指抹了下它还湿漉漉的嘴,然后送到了自己的舌尖。
没错。是盐的味道。
木青猛地站了起来,小黑摔到了地上打了个滚,以为女主人在跟自己开玩笑,撒泼地又使劲用后腿立起来要扒拉她腿,却扑了个空。
木青已经朝刚才小黑被困住的那片蒺藜地走去。
她趴在了地上,伸手小心地探到了蒺藜地里,拨出了一小块泥巴,送到嘴边用舌尖尝了下。
久违了的熟悉的那种味道。
这一瞬间她几乎有要跳起来的冲动。
她居然发现了盐。
在她到新家园的第二天。
这或许可以看做是一个好兆头,预兆着她和骊芒往后一定能在这里顺利生活下去。
她猛地攥住了仍在她身边打转的小黑,狠狠摸了下它的头,然后起身飞快地去山洞里拿骊芒的石斧。
她砍去了一片蒺藜,往下不停地挖坚硬的石泥。
她注意到下面的一些泥石表面附着了一层灰黑色的小小的霜体,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那就是沙粒。
她捻起了一颗,放到了自己的舌尖上。
晶体很快就被她的唾液溶解,一种咸咸苦苦的味道在她舌尖弥漫开来。
山崖后的这一大片蒺藜地下面,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小型的卤床。她刚才尝到的应该是石盐,也就是千万年前,盐水在封闭的谷底中蒸发而慢慢形成的盐床。
木青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她知道这是盐。这就够了。
她用自己的小刀从泥石表面刮下那层霜体,聚在了她刚才带过来的椰壳中。
慢慢地她收集了半壳的霜体。
这些霜体现在还掺杂了很多的杂质,所以呈现灰黑色。
她需要把这些盐霜弄得干净些。
她在山崖脚下找了一会,找到一块较薄的石板,中间因为风化稍微有些凹进去。
木青急匆匆回了山洞,挑了个较大的椰果壳装了些水,把盐霜溶了进去,搅拌成了盐卤。
她伸指头蘸了点放嘴里尝了下,咸得发苦。
但这却是她能感觉到的最美妙的滋味了。
盐卤里面现在还很脏,不但颜色发黑,她用肉眼都能看到里面的沙土杂质。需要先过滤下。
没有什么过滤的工具,她能想到的就是她的衣服。
她脱下衣服了衣服,到溪流边搓洗干净了,然后回到了洞里。
这里除了骊芒和小黑,偶尔也会见到一些被新来的他们惊起飞快地掠过草丛树木间的各种小动物,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到底是什么,此外就剩天地和远处的莽莽丛林。所以没了衣服遮蔽身体,虽然感觉有些怪异,但问题并不大。
她趴在地上,用衣角上的一块布料慢慢地过滤,滤了两遍,得到了半椰壳较为干净的卤水。
衣服沾了卤,不洗干净的话很容易脆化,所以她立刻到溪边把衣服漂净了。然后挂起来晾晒。
她回了洞,生起了火,把刚才捡来的石板架在了火堆上方。
石板上的凹处很浅,倒了椰果壳里将近三分之一的卤水就满了。但没关系,她可以多烧几次。
火苗舔着石板的底部,凹处里的水慢慢地沸腾蒸发。当水全部烧干了,木青看到凹处底部附着一层灰白色的结晶。
她得到了第一份盐巴。
有了盐,他们不但可以告别寡淡的滋味,不用喝那种腥味浓重的血汤,更重要的是她能更好地保存食物。
她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几乎要立刻冲去骊芒那里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人都跑出了洞口一段路,终于还是忍住了。
还是等他自己吃到抹了盐的食物时再说吧。她想看他对这种新滋味的反应。
小黑跟着木青奔了一阵,突然又随她硬生生地收了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回头看着木青叫了几声。
骊芒半天不见木青过来自己身边打转,有些不放心。他其实还是很喜欢她在自己身边转悠的感觉的。加上骨锄的刃口有些钝了,所以扛了回来想看看她,顺便再磨下刃口。
他到了洞口,看到了一幕他想不到的景象。
火上架着的一块石板上不知道在烧煮着什么东西,正嗤嗤地往上冒着白烟。他的木青正光着上身趴在地上认真地吹着火,圆圆的臀部翘起来朝向他。
三十五章
木青认真烧火,尽量想把火势控制好。猛了怕烧焦,弱了费时间。趴下去鼓着腮帮子正吹着,突然觉得自己的后腰被人紧紧握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骊芒了。
她有些不依地拍掉了他从她腰上经由腋下移到自己胸口的手,然后回头朝他笑了下。
骊芒有些发怔。
和她相处了这么久,他知道她似乎对白天里□身体这种事很是在意,所以除了刚醒来的每天早晨,他几乎没见过她像现在的这个样子,何况还是刚才的姿势:趴在地上,臀部高高翘起,后背中间那道浅浅的美丽的凹线,一直延伸到了腰臀之下,然后消失在了臀间,尤其是被她身上的布料遮住一半的臀缝间的那道凹痕,非常地惹眼撩人。
这样的景象让他脑子有些发木,想也没想便上前抱住了她。
他的手粗大而厚实,常年握矛和弓箭的地方生着老茧,触摸到她纤细柔美的腰肢,让他忍不住产生一种想掐断她腰身的冲动。
但是他此刻的发怔却是因为她回头时对自己露出的那个笑容:被火蒸烤得像花朵般鲜艳的脸颊上,眼睛亮得像是夜晚的星光,满溢出无比欢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