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不知道这兄弟两今天唱的是哪一出戏,也不知道该坦然和陆仲谦握个手还是假装陌生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是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望着陆仲谦,等他先开口。
陆仲谦看她一眼,朝她伸出右手,“秦小姐。”
秦嫣也不得不伸出了右手,与他交握,“陆先生……”
“生”字突然虚了起来,秦嫣没想到陆仲谦会突然暗中使劲,握得她半只手掌几乎断掉,秦嫣疼得拧了眉,声音就不自觉地虚了起来。
程瑞东敏感察觉到秦嫣声音的变化,抬眸望她,“怎么了?”
陆仲谦放开了她的手,秦嫣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干笑,“没事啊。”
陆仲谦端着茶杯,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上轻叩着,侧头望向秦嫣,面色已很平静,“秦小姐和瑞东交……”
“诶,表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吃饭啊,陪客户吗?”
程瑞东突然高声打断陆仲谦,生怕他问出秦嫣和他交往多久的话来,他和秦嫣没在一起,甚至连告白都没有过,一直也只是和陆仲谦说他在追秦嫣,他就怕他问出这话他和秦嫣都尴尬。
“不是。”陆仲谦答得干脆,又望向秦嫣,“秦小姐和瑞东是青梅竹马吧。”
秦嫣还没得应,程瑞东一拍脑门儿,“哎呀,我差点都忘了,小时候你们不是都住在同个院子嘛,我那时还老去秦嫣家玩儿,那会儿怕被姑姑姑父看到我又弄得一身脏,还老不敢去表哥你家呢。”
“诶,那这么说来你们也认识啊,那会儿秦嫣可皮了,不是经常爬窗嘛,我还记得我有几次还给她指路,让她去爬表哥你的窗呢。”
程瑞东继续乐滋滋地回忆,“要不是我,秦嫣那会儿屁股早开花了。”
秦嫣的脸也有些黑了,默默地喝着茶,不说话。
陆仲谦不冷不热一句话打断了程瑞东的兴致,“都十几年前的事了,他们早搬出去了。”
也不说熟,也不说不熟。
“也是。”程瑞东点点头,“那会儿才那么点大,哪里记得清那么多事。”
说完就伸手叫来了服务生,让拿菜单来给陆仲谦点菜,秦嫣原以为陆仲谦坐一会儿就走,没想到他真的点起了菜了,还陪着他们吃到了这顿饭结束。
陆仲谦泰半问题都想绕着秦嫣打转,但每次还没得开口就被程瑞东急急地岔开话题,似乎特别害怕陆仲谦问她和他的事。
秦嫣又味同嚼蜡地吃了顿晚餐。
吃完饭时,程瑞东赧颜地对陆仲谦道,“表哥,我和秦嫣一会去看场电影,要不您先回去吧。”
陆仲谦看他一眼,“什么电影?正巧,我也好久没好好看一部电影了。一起吧。”
“……” 程瑞东脸黑了黑,猛朝陆仲谦使眼色,让他先离开,别给他当电灯泡。
陆仲谦冷冷静静地瞥他一眼,“眼睛不舒服吗?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电影一时半会也不会下档期。”
“……”程瑞东被噎了噎,干脆把话挑明了说,“表哥,我们小年轻去看电影,你就别瞎掺和了嘛,啊?”
秦嫣不自觉地往陆仲谦望了眼,直觉程瑞东又触到陆仲谦雷区了,却见陆仲谦神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双手交叉着环在胸前,侧头往秦嫣望了眼。
那眼神深锐,甚至是带了一丝冰冷,秦嫣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也没心思去看电影,就对程瑞东道,“程瑞东,改天再看吧,我还有事要忙,你眼睛不舒服早点回去休息。”
程瑞东恨恨剐了她一眼,“秦嫣你就一天到晚都在忙忙忙,就没见得你哪天有空的,还有,我眼睛没事。”
秦嫣最受不得他总以这样的语气指责她,本想反驳,但看着陆仲谦在,也不好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忍了下来。
陆仲谦一看她小媳妇样儿眸色就更加沉了,长长吐了口气,“好了,不打扰你们小年轻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别玩得太晚。”
头也不回地上车走人。
秦嫣看着他的车子远去,心里也有些堵,看程瑞东又涎着笑脸约他去看电影,一股脑儿全都发泄出来了,“程瑞东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也不知道你和你表哥一唱一和的到底要干嘛,我和你就普通朋友,你别给我制造什么暧昧来,还有,别动不动就指责我忙不忙,那是我的事,我乐意。”
吼完便拦了辆车先走了,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刚才就是有种见家长的荒谬感,闹得好像她和程瑞东真有什么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章修了下,加了个情节,后面几章跟着微修了下,不会影响阅读,可回头看可不看,十一点半左右第二更,祸水估计得更晚点才能更新,头昏脑胀中,天天拼命码字二更你们还老是这么霸王我,几千的点击老是只有那么几条留言,你们……
☆、第二十章【小修】
回到家时程瑞东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向她道歉。
一路上冷静下来秦嫣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过分了,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就火气上来了,明明也不是多大的事,程瑞东就那样的性子,前脚翻脸后脚又和你嬉皮笑脸当没事人一样了,这么多年来她早习惯了,偏偏今天就冲他发了脾气。
秦嫣自己心里也有愧,诚心向程瑞东道了个歉,那边程瑞东又嬉皮笑脸起来,“不生我气就好,要是你再也不理我这人生得多无趣。”
秦嫣轻哧了声,不自觉地问起下午的事。
“表哥真不是我带过来的。”程瑞东矢口否认道,就怕说开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
秦嫣也没拆穿他,“不是就好。”
而后又凶巴巴起来,“诶,程瑞东,我可把话说好了,别打我主意,要不然别怪我和你绝交。”
程瑞东冷哼了声,“脑子进水了才会打你主意,凶巴巴的。”
秦嫣稍稍放下心来,和他又拉拉杂杂地闲扯了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玩着手机,不知不觉就翻到了陆仲谦的号码,手指指着“陆仲谦”三个字,秦嫣盯着手机屏幕,有些犹豫,突然就想给他打个电话,澄清今天下午的事。
握着手机盯了好久,到底是没办法拨出去,秦嫣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好解释的,她和他又没什么关系。
悻悻地把手机扔下,秦嫣去拿衣服洗澡洗头。
等把自己收拾妥当出来时已是一个多小时后,头发也吹干了,秦嫣正要上床休息,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了眼,看到有个未接来电,不自觉地拧了拧眉,点开,看到熟悉的“陆仲谦”三个字时心跳就突然有些加速起来。
秦嫣犹豫了会儿,回拨了过去。
“刚你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秦嫣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着自然些,平平静静地问道。
“我有打电话给你吗?抱歉,可能按错了。”
陆仲谦挂了电话。
“……”秦嫣瞪着手机,狠狠地咬了咬牙,只差没把手机给砸了出去。
对着手机瞪了好一会儿,慢慢平静了下来,却又莫名地多了股淡淡的惆怅。
长长地吐了口气,秦嫣就着那个号码长按了会儿,看着最后的“删除联系人”,只犹豫了下,毫不迟疑地点了下去,把陆仲谦号码删了,世界清静。
世界是清静了,秦嫣却一夜没清静下来,生平第一次失眠了。
之后几天秦嫣拼了命的工作,突然就化身为工作狂人了,和陆仲谦没再联系,陆仲谦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她受邀去过两次HZ,也没遇见过陆仲谦,不知道是已经卸任了还是出差了还是干嘛去了,总之陆仲谦对于秦嫣而言,就是人间蒸发了。
秦冉严厉等一众亲人朋友把秦嫣的变化看在眼里,一个个莫名其妙,旁敲侧击,却也没敲出什么来。
秦嫣拼了命地忙了几天后,突然宣告要休假,跑回英国去了。
秦冉送秦嫣去的机场,实在憋不住,“秦嫣,你和陆仲谦到底怎么了?”
秦嫣正眯着眼睛睡觉,眼睛都没睁开,“什么我和他怎么了?”
“那好吧,我换个方式,你最近怎么了?”
秦嫣终于睁开了眼,看秦冉一眼,“我没怎么啊,我这不是想着快点把工作完成然后尽情休假嘛,怎么了?”
“屁。”秦冉不雅地爆了句粗话。
秦嫣无所谓地撅撅嘴,“我研究生没毕业就开始工作,那边工作完又回到这边继续忙,整天跟个陀螺似的没能休息过,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小长假啊?”
这个理由听着是挺无懈可击的,只是秦冉听着就不是那么回事,“到底是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有数,还说是什么姐妹,就没见你和我说过什么心里话,什么事就只会瞒着家人。”
“这不是不习惯嘛。”秦嫣不自在地努了努嘴,声音软了下来,“姐,我和陆仲谦真没事,我也没事,我就想回伦敦看看我老师而已,去个三五天就回来了。”
“我管你,一辈子不回来都不关我事。”
秦冉不自在地哼了哼,送秦嫣上飞机时又忍不住朝她后背狠狠拍了拍,“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被总满世界疯跑,哪天被人拐了让你哭都没得哭。”
秦嫣嬉皮笑脸地还她一拳,“真被拐了他们就得哭了。”
————
回到伦敦,秦嫣先回了这边的旧宅子住下。
秦家在伦敦有座旧宅,是她外祖父家当年的旧房子。她外祖父很早便移民英国来了,在这边有个规模尚可的小公司,因膝下只有秦嫣妈妈这么个女儿,因此秦嫣十岁时一家人便也跟着过来了,她父母接掌外祖父的事业,至今也只是不温不火地经营着,大富大贵不了,却也饿不死,现在主要是秦嫣二姐秦妃在打理。
秦冉想自己到外面闯一闯,不甘心被绑在这么个小企业里,大学毕业就进了御璟,一干便七八年。秦冉不接手,这担子自然落到秦妃身上,秦妃性子温婉,不像秦冉那样强势,也不像秦嫣这么顽劣,因此虽是不乐意,却还是接手了下来,从最低层一步步地做了上来,这几年开始把公司重心一步步移回国内。
家里的担子有二姐顶着,秦嫣万事不用操心,家里长辈思想开明,而且对她这扶不起的阿斗也算是彻底死了心,因此秦嫣也乐得逍遥。
自从秦正涛宣告对她教育失败后就把她扔到寄宿学校任由她自生自灭了,秦正涛对她唯一的要求,思想不长歪就行,至于这长歪的标准,用秦正涛的话说,不偷不抢不卖,光明磊落,洁身自好。
秦嫣对于这套标准很是心虚,原本还有个洁身自好可以引以为豪一下,结果陆仲谦把她洁身自好的好苗子也给摧毁了。她除了没卖过,其他都干过了,而且还干得轰轰烈烈的了,这满世界通缉她的国家就不少。
这事儿秦嫣是没敢和家里人说,事实上除了陆仲谦和严厉他们几个,秦嫣也没觉得有谁发现她的身份的,能一直顺利下去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哪天真栽了,也是她活该,关键时刻除了自救,没有人敢伸出援手,尤其是像陆仲谦这种一举一动可能都代表着一个国家形象的人。
至于当初怎么踏进这行来,秦嫣自己的解释是,年少无知。
真的是年少无知,大胆无畏,好莱坞英雄片看多了,就忍不住把自己幻想成拯救地球的伟岸英雄了,还真当真地以为自己会是拯救宇宙于水火的奥特曼,几年下来终于发现,她成不了奥特曼,拯救不了宇宙,却要输了自己的爱情。
在秦嫣幻想变成奥特曼的这几年时间里,恋爱似乎从来就没在她人生的计划里,所以当它似乎要出现时,她总能很干脆地把苗头掐灭,只是这次掐得太过用力,却不小心灼伤了手。
秦嫣回到伦敦第二天就去拜访了她的老师季闵。
季闵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中年妇女,即使已经五十多岁,岁月却似乎不曾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反增添了一份沉淀过后的优雅。
她曾是秦嫣待的寄宿学校的老师,前两年已经退了下来,专心在家侍弄些花花草草,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唯一不完美的就是她至今孤身一人。
其实也不算孤身一人,她还有个二十多年没有醒过的丈夫钟汗,以及养子钟炫。
季闵和钟汗并没有结婚,两人当年是违纪偷偷相恋,还没修成正果钟汗就出了事。
秦嫣来到季闵家里时季闵正在陪钟汗说话,这是她二十几年来的习惯,每天一有空就在钟汗床前陪他说话。
秦嫣并不怎么清楚钟汗是怎么回事,只依稀记得季闵曾跟她提过,她当年曾因牵涉进某个国际要案中并不慎暴露了身份,关键时刻被放弃,是钟汗不顾上面的命令拼死把她救出,他却因此脑部受重创,成了植物人。
至于是什么案子,秦嫣倒是不知情,季闵每次提起只是一笔带过而已,她只知道,钟汗也是名国际刑警,是那天莫非口中的“应该保持距离”的那类人。
季闵当年没有保持住距离,恋上了,然后也出事了。
秦嫣以前问过季闵后不后悔,季闵从没有给过她正面的答案,以前秦嫣觉得她是后悔的,每次她失神时,眉眼间总有藏不住的怅惘和心事,那样的眼神在那个时候的秦嫣眼里,是自然而然地被解读成后悔的。
只是最近秦嫣却不确定起来,尤其是现在看着季闵陪着昏迷不醒的钟汗说话时,那眉眼间流转的柔情,这种不确定感便又重了几分。
季闵对于秦嫣的到来似乎很意外,站起身给她泡茶,又去给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绿豆沙,“怎么突然跑过来了?工作不忙吗?”
扭头对着屋里便喊,“钟炫,秦嫣回来了。”
☆、第二十一章
秦嫣有些意外,“钟炫也回来了?”
正说话间一道峻挺的身影已出现在楼道口,人还在楼上,一手扶着扶梯,清朗的嗓音已从楼上悠然飘下,“秦嫣,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嫣眼里不自觉地带了笑,“想你了呗。”
钟炫眼里也带了笑,一步步走了下来。
在秦嫣还处在明媚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年龄时,每次看着这个英气逼人的男人从楼上走向她时都觉得美得仿似一幅画,然后心跳就有了那么点漏了一拍的悸动。
“睁眼说瞎话。”钟炫已走到她面前,一巴掌就轻拍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回去快两年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还好意思说。”
秦嫣“嘿嘿”干笑,“这不是忙嘛。”
季闵看着两人,无奈一笑,“好了好了,两年多没见钟炫你别一见面就损她。”
秦嫣研究生没毕业钟炫便回了国,之后一直没联系过。
钟炫比秦嫣大了四五岁,还是因为他的缘故秦嫣才认识季闵老师和严厉,在钟炫念大学前三个人算是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学习。
钟炫入门早,年纪也比秦嫣严厉大了这么多岁,身手又好,在日常训练里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了她和严厉的指导老师。
他人看着是挺温文尔雅,也从不会对人乱发脾气,但是训练起来却是完全不留情面。
秦嫣刚开始训练那会儿特别受不了苦,她性子又好动,每天一动不动地扎半天马步几乎跟要了她的小命似的,因此常常借故偷懒,季闵倒挺纵容她,没罚她,反倒是钟炫,一瞧见她偷懒就罚,罚得最严重那次,她在雪地里蹲了一晚上的马步,那样冰天雪地的晚上,不能动不能喝水不能吃饭,他盯了她一晚上,第二天她就华丽丽地倒下了。
季闵看着心疼,觉得她吃不了这苦,劝她别进这行。
她那时就才十二岁,顽劣未褪,又特别地争强好胜,那次就让她对钟炫恨之入骨了,倔脾气一上来就恨恨地想着要比他强,要他有朝一日跪着向她忏悔,于是就又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了进来,扎得头破血流也坚持下来了,结果,她至今没能如愿比他强,更没可能让钟炫跪着向她忏悔,反倒和钟炫冰释前嫌了。
“你怎么也回来了?”秦嫣望向他,“最近不忙吗?”
“就是忙才回来的。”钟炫应道,在沙发上坐下,“根据我们的线报,明晚有批宋初的走私文物会在伦敦码头一艘叫‘paradise’的豪华游艇上交易,那里的赌场是在伦敦区是出了名的,有兴趣一起去赌两把不?”
秦嫣一听也来了兴趣,“行啊,正巧可以去试试手气。”
季闵也不阻止两人,只是叮嘱,“注意安全。”
第二天晚上,为着和那边的气氛应景,秦嫣特地换了身鹅黄丝质长裙。
——
秦嫣不是第一次来这种豪华游轮,像她这样的,大概真要上得天堂下得地狱,扮得了名媛贵妇演得了妓%女乞丐,而且还要一出场一个像。
人刚到游轮里,秦嫣就很自动自发地挽着钟炫随他一道进去,脸上至始至终挂着优雅的浅笑。
游轮内部是很中式风格的装饰,秦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遭景致,钟炫低头在她耳边耳语,“我们去顶楼的K赌区,那才是真正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今晚的筹码就是那批文物。”
秦嫣唇上的依然挂着浅笑,“好。”
然后看着他向服务生出示了份红色请帖,秦嫣不知道那份请帖是什么东西,却看到服务生已垂头接过,出去了会儿后便回来领着他们上楼,并送了筹码过来。
秦嫣和钟炫工作都是相互独立的,若非必要,从不会过问彼此,因此秦嫣只是浅笑着挽着他上楼,在服务生引领下绕过一道长长的回廊,走进了一个环境清幽的雅间。
一路走来,秦嫣脸上一直是挂着浅笑的,走进赌桌后,秦嫣便发现她脸上的笑容有了僵硬感。
她看到了陆仲谦,几天没见的陆仲谦。
赌桌前的人不多,大概就十来个,在一众高鼻子白皮肤的老外中,陆仲谦亚洲人的面孔就显得尤为的突出,秦嫣几乎是一进门就一眼看到了陆仲谦。
陆仲谦也刚好抬头,看到秦嫣时黑眸微微眯起,视线在她挽着钟炫臂弯的手上停了两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
钟炫明显感觉到秦嫣握着他手臂的手紧了些,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认识他?”
秦嫣没有正面回答,只是低声问道,“一会儿我要怎么做?”
她从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陆仲谦,再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了,他是国际刑警,这里进行中国文物走私交易,他混进来调查也正常。
“半个小时后,出门左转,穿过第一个暗巷,注意右手边第二个房间,看看那批货还在不在。”钟炫声音压得很低,俊雅的脸上挂着极温柔的笑,旁边人看着只以为是情侣间暧昧耳语,“只看别动,他们是刑警,有他们在,没我们的事。”
秦嫣顺着钟炫的视线往陆仲谦那边望了眼,陆仲谦旁边也坐着个年纪和她相仿的女孩,她没见过她,脑海里却莫名出现了“万宁”这个名字。
钟炫暗暗压了压她的手,“专心点。”
秦嫣有些赧颜,冲钟炫露出一个安抚的笑,浅笑着随他走向赌桌,钟炫体贴地把主位让给秦嫣,自己坐在她身侧,这一举让赌桌上的人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夸赞了几句,陆仲谦也往这边多望了两眼。
为首的男子似是对两人很感兴趣,以着蹩脚的中文问道,“这是钟太太?很漂亮。”
钟炫浅笑点头,一只手环过秦嫣的肩,做亲密状地向那男子道谢,“谢谢。”
秦嫣也干笑着道了声谢,又不自觉地往陆仲谦那边看了眼,陆仲谦微敛着眼眸,慵懒地把玩着手中的筹码,秦嫣看不清他的神色。
反倒是坐在他身侧的女孩冲秦嫣笑了笑,“钟太太真漂亮。”
“谢谢。”秦嫣笑着道谢。
陆仲谦淡淡望她一眼,视线移向那名男子,“亨特先生,既然人都到齐了,什么时候能看货?”
被称为“亨特先生”的男人爽朗笑笑,“不急,不急,钟先生钟太太刚到,再多玩两把嘛。”
这一玩就玩了几把,秦嫣看着这赌局没有散的意思,估摸着有半小时了,歉然起身,在门口向服务生礼貌询问洗手间在哪,道过谢后便出了门。
陆仲谦似是随意地往门口望了眼,手上捏着的手机无声无息地一摁,铃声响起,陆仲谦歉然起身,将手机移到耳边,走了出去。
☆、22
秦嫣这一脚踢得又快又狠,亨特先生手腕上的枪被踢歪,一声枪响,子弹射歪出去,没打到人,却让整个场面顿时失控,枪声、尖叫声、脚步声此起彼伏。
秦嫣下意识去拔枪,钟炫压住了她的手,声音很沉,还隐隐带了些怒,“走。”
似是对她刚才出手的举动很不满。
秦嫣下意识地往陆仲谦望了眼,陆仲谦冷凝着脸,面无表情,目光专注冷厉,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支手枪,“啪啪啪”几声枪响,已经利落放倒了几名保镖。
钟炫看她还在分神,一只手落在她腰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肩,将她的头往怀中一压,护着她强行将她带起,想要趁乱离开。
陆仲谦视线往这边扫了眼,黑眸微微一眯,薄唇抿紧了几分,手中扣枪动作未有半分迟疑。
屋里的保镖都忙着应付警察,无暇顾及其他人,钟炫从赌桌走向门口很顺利。
秦嫣心里担心陆仲谦这边,挣扎着想要从钟炫的桎梏中抽身出来,人也是下意识地回头望向陆仲谦那边。
陆仲谦也分神往她这边看了眼,目光依然是冷厉的,两人视线有短暂接触,却只是一瞬间,钟炫大掌抬起,捧着秦嫣的脸强行将她的头扭了过来,两人迅速出了门。
秦嫣挣扎,声音有些急,“钟炫你放开我。”
钟炫脚步未停,手也依然紧紧箍着她的腰强行带着她稳步往慌乱逃窜的人群而去,声音却是又冷又沉,“秦嫣你不要命了你,这里到处都埋伏着警察,他们不会有事,你去瞎凑什么热闹,怕暴露得不够彻底吗?”
钟炫这一骂让秦嫣安静了下来,咬着下唇跟着他迅速离开了游轮,上了车,趁乱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到季闵老师那,季闵一看两人神色不对,尤其是秦嫣,面色冷然,却有些惨白,皱眉问,“怎么了?出事了?有没有受伤?”
秦嫣摇摇头,“我没事。”
心里莫名担心陆仲谦,却又觉得这种担心来得莫名其妙,他是刑警,像今天这样的状况不会少,她瞎担心个什么劲。
季闵疑问的眼神望向钟炫。
钟炫面色也不太好,“没事,有警察埋伏在那儿,有点混乱。”
季闵一听面色就紧了起来,“没有动手吧?”
钟炫往秦嫣那望了眼,抿了抿唇,“没有,我们趁乱出来了。”
季闵略略放了心,看天色已不早,让两人梳洗下便去睡了。
秦嫣又失眠了,满脑子都是豪轮上混乱的状况,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在床上躺了半晌还是睡不着,秦嫣不自觉地掏出手机,想要给陆仲谦打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把他的电话给删了。
起床上网,想看看能不能搜到有用讯息,网上都是一些零散的爆料,类似于豪轮发生械斗,豪轮文物走私被警方抓现行,伤亡惨重之类的爆料,却没有太多实质性的内容。
秦嫣失眠了一晚上,天一亮又起床搜最新新闻,新闻倒是有对昨晚的事进行了报导,亨特先生被捕,游轮暂时关闭,走私文物被收缴遣返回中国政府,没有报伤亡数字。
季闵一起床便看到秦嫣失魂落魄的,皱眉问,“怎么了?”
秦嫣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季闵说,就是心里担心陆仲谦的情况。
想了又想,秦嫣给程瑞东打了个电话,旁敲侧击打听陆仲谦的情况。
程瑞东说,“表哥啊,你问他干嘛,他去英国出差了,还没回来呢。”
看来是对陆仲谦的事也不知情。
“没事啊,就昨晚在外面看到有个人和他挺像的,忍不住想问问。”秦嫣应着,和程瑞东闲扯了会儿便挂了电话。
钟炫也已起床,看她坐在沙发上没精打采的,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开了电视,也没望她,“那个人是陆仲谦吧,你和他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