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先放手……”云娆急声劝道,却已是太迟,一道熟悉的沉冷嗓音已在身后缓缓而起,“娆儿?”
男子的嗓音让无常拽着她的手松了下来,人刚得到自由,云娆便下意识地往安子渊身后靠了靠,有时真恨这一身的药味,即使披着别人的颜,亲自之人总能凭着这身药味认得她的行踪。
安子渊往身侧的云娆望了眼,而后缓缓抬头,看到站在身前的高大男子时,淡漠的黑眸中有了一丝波动。
他认得他,幽冥教现任教主,萧润。
亦正亦邪的气质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股阴暗沉冷气息之下
,让周围的路人不自觉地后退几步。
“娆儿,过来!”冷厉黑眸往不自觉地躲在安子渊身后的云娆望了眼,萧润声调极缓地开口,沉冷声中自有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011.离开

  云娆不自觉地抿了抿唇,手不自觉地拽住了安子渊的衣袖,却是目光坚定地望向萧润,“我不能回去。”
跟在萧润身边的曲小蛮轻蹙娥眉,试图劝道,“姑娘,别任性,你已经出来一年有余,前些日子你失踪,教主专程出来寻你的。”
云娆往小蛮望了眼,没有应她,只是望向萧润,“当日是你亲口允诺不再限制我的自由,这一年多来您所做的又算什么?”
萧润抿唇不应,冷寂的黑眸在她轻扯着安子渊衣衫上的手上顿了顿,而后冷声吩咐,“百里,小蛮,把她带回去。”
百里空和曲小蛮听令,身形一闪便朝她飞来。
云娆不自觉地往安子渊望了眼,却见他只是面容沉静地看着这一切,并未有出手救她的打算。
也是,他确实没有救她的必要。
“安公子,日后您有空再去幽冥谷找我寻回麒麟戒吧。”
扯着他衣衫的手轻轻松开,云娆低声说完便运息欲离开,手中途被他给截了下来。
“无常!”安子渊轻声朝无常唤了声,让无常替云娆抵挡百里空和曲小蛮。
无常听令,身形极快地朝已飞扑至身边的百里空和曲小蛮反击。
安子渊望向萧润,扯着云娆的手微微往前一拉,淡淡道,“萧教主,你的人还欠着我的东西,你若想将她带回,不如你劝她先将我的东西留下?”
萧润目光移向云娆,眼里带着询问。
云娆微微抿唇,眼眸微敛,声音平淡,“萧润哥哥,我最近经常在做同一个梦,梦见……”
她抬眸望向他,微微一笑,“梦见你哄我吃药,然后,我就全身痉挛着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萧润脸色微微一变,阴冷的黑眸中隐约有风暴酝酿。
“这才是你出谷的真正原因!”他道,低沉嗓音隐约裹挟着狂风暴雨。
“是!”她迎向他,“我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在谷里。”
萧润望她一眼,“娆儿,我果然是小觑了你!”
掌下倏地运力,大掌微勾,冷不丁朝她袭来,似是要将她抓回。
人未到她跟前,云娆已被安子渊抓着手臂推到了身后,安子渊冷冷静静出手,单手与他袭来的掌相抗。
幽冥
教曾在安子渊手上吃过大亏,安子渊功力有多深厚萧润自是心知肚明的,虽然自恃武功高强,却也知道依靠蛮力只有吃亏的份,因而很快收了手,后退了几步。
安子渊也没有穷追的意思,看他收了手,也就停了下来。
“娆儿,你知道,我必须救梦芸。”萧润望着她,缓缓道,黑眸依然冷厉,却隐约带着些许沧桑和苦涩。
云娆笑了笑,笑容很平和,并没有任何抱怨,“我知道。”
萧梦芸是幽冥教前任教主的亲生女儿,萧润的义妹,甚至可能是未过门的妻子。
两人自懂事起便生活在一起,舍她救萧梦芸,换作是她她也会这么做的,只是不凑巧她是被舍的那个,所以她注定无法违心地告诉他,她愿意。
萧梦芸命是贵,她却也不是天生命贱,专程为着另一个女人而存在。
她的坦白让他眯了眼,垂下的手慢慢拢起,蠢蠢欲动。
安子渊朝那只慢慢蜷起的手望了眼,淡淡道,“萧教主,你若是想将她带走,随时欢迎,但是如今她还欠着我的东西,再把人送还给你之前我必须先保证我的东西安然无恙!”
话完 ,已倏地扣住云娆的腰,将她带起,脚下御风,翩然离去。
萧润并未追过来,或者是他已经追了,只是轻功远不及安子渊的出神入化。
安子渊带着她直接飞回了安府,方回到院内,安子渊便收回了手。
云娆踉跄了一下才稳住了身子,望向安子渊,诚心道歉,“多谢安公子出手相救!”
“姑娘多礼了,我只是担心麒麟戒的行踪。”安子渊淡应,望向她,目光有些咄咄逼人。
“云娆,我不管你与萧润是什么关系,我不想因为你而再次与幽冥教杠上。”
“我……”不自觉地轻咬了下下唇,云娆望向他,“让公子受累了。我过两日便离开,两月后的今日必将麒麟戒完璧送还。”
安子渊只是淡眸凝着她,并未应。
云娆忍不住笑了笑,有些自嘲的味道。
手探入袖中,掏出两个两指大小的小瓷瓶,将其中一个青花底的瓷瓶抛向他。
安子渊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是穿肠丸,中毒之人若不服用解药,六十日后必会穿肠而亡。”
云娆一边从瓶子里慢悠悠地倒出两粒药丸,一边浅笑着道,话刚落,素手却突然一抬,将两粒毒药喂入口中,干咽下。  
安子渊微微眯眸,望向她。
她冲他微微一笑,“安公子,你手中拿着的是唯一的解药。我天生怕死,所以我会拿麒麟戒来换回的,就有劳安公子好好保管了。”
话完,收了笑,人已转身。
“姑娘让我如何相信你服下的是穿肠丸?”安子渊清浅嗓音在身后不疾不缓地响起,“况又是如何得知姑娘身上已无解药?”
云娆脚步略停,拿着药瓶的手轻轻往后一抛,“药是真是假,安公子何不亲自尝尝?”
而后转过身,双手张开,“公子要差人来搜一下吗?或者,公子若是放心不下,也可亲自喂我服下您信得过的毒?”
安子渊抬手接过,盯着她,忽而一笑,“云姑娘似乎有把毒药当饭吃的习惯?”
她方才喂下穿肠丸时甚至连眉梢都没皱一下,干脆利落得仿似手中捏着的不是致命毒药。
云娆亦是朝他轻轻一笑,“公子多想了。”
安子渊捏起解药瓶晃了晃,将药瓶抛回给她,“若你是担心萧润混进来将你带走才急着要离去,你大可放心。他进不来。”
云娆顺手接过,“谢谢公子。”
而后与他道了声别,人已往暂居的院落而去。
安子渊也从另一个放心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
第二日,天刚亮,负责服侍云娆的丫头便急匆匆来报,“公子,云姑娘不见了。”
安子渊神色微微一敛,当即起身往云娆居住的院落而去。
屋里已是人去楼空,床上被子叠得齐整,被窝冰凉,应是昨晚已经趁夜离开。
黑眸在房间里扫了眼,看到梳妆镜前一个青花底小瓷瓶压着的一小片纸张而微微凝起。
安子渊走了过去,拿起那张素色纸笺,几行娟秀小字映于其上。
“安公子,我走了,非常感谢这些日子的照顾,得罪之处还请见谅。解药还是暂且留下吧,日后我会将您的东西完璧送还。云娆留”
纸笺上墨迹已干,想来写下已有些时间。
视线不自觉地移向那瓶解药,安子渊伸手拿起,凝着它不语,明明那
么贪生怕死的一个人,却又为何如此干脆地将命交于他人之手?


☆、012.幻象

  入夜的大安国都,除了偶尔打更的打更人,静谧的大街上几无行人。
玉家庄经过前些日子热热闹闹的大寿后也安静了下来,除了门口及庄园周围夜巡的家丁,整个玉家庄也陷入沉夜之中。
一道纤细身影从横斜下的树梢上飞过,带起一丝轻风。
“谁?”巡夜的家丁警觉问道,张眸四望,却什么也没看到,摇摇头继续往前巡夜去。
躲在瓦楞后的云娆暗暗舒了口气,素手一抬将面纱掩上,转身望向机关嶙峋的玉家庄大院,看着巡夜的家丁远去,依凭上次及这两日夜探的记忆,小心翼翼地从避开重重机关,往玉老爷子炼丹房而去。
自那日从渭州安府离开,她连夜便离开了渭州,趁夜赶回了京都,幸而路上并未遇到萧润及小蛮他们,相识十年,她到底对萧润的性子摸清楚一些的,之所以没碰上,只不过他以为她找到了个庇护之所便不会轻易放弃,因而或许还在渭州等候着,更何况安子渊如此明白地告诉他,她欠了他的东西,所以她不能走。
她第二日便回到了京都,花了两日趁夜夜探玉家庄。
得益于上次玉老爷子寿宴有机会混进来,在住西苑那晚花了些时间探路,对于玉家庄西苑的机关还是了解的,有了突破口,要再了解别处便不是那么难如登天。
身子轻巧地在屋檐上飞过,小心避开各处机关,云娆很顺利地来到了位于北苑偏僻角落的玉家庄禁地,炼丹房。
玉老爷子平日都在此禁室中炼药,除了亲信,旁人鲜少有机会入内,他炼制的丹药也被珍藏于此中。
既是禁室,暗器机关也是比其他地方要多上许多。
云娆不敢掉以轻心,小心走过,却意外容易地没有遇到任何障碍。
云娆虽心底有惑,但对于紫云丹的渴切,还是极力压下心底的困惑,迅速撬开了炼丹房门,潜入其中。
屋内除了置于门口处的大型炼丹炉外便是各式药材,练好的丹药在入门处西北角阁间里。
云娆一进门便迅速将门虚掩上,借着炼丹炉的光将室内打量了一番,锁定丹药所在位置,身形一闪,迅速往那处而去,素手从药柜上陈列的丹药一一扫过,偶尔拿起其中的瓶子打量,或是拧开塞子小心闻气味。
约莫半柱香之后,总算在一堆不起眼的瓶瓶罐罐中找到紫云丹,紫色小瓶子装着
,分量不算多,于她却已足够。
利落地将药瓶将收入袖中,云娆闭息往门口而去,小心将门重新锁上,循着方才进来的路往外走。
走了约莫半柱香后,却发现自己绕回了炼丹房处,阴风阵阵袭来。
云娆心暗暗一惊,此处设了阵。
那也被安子渊暗算从屋顶击落时,他便已说过,这玉家庄院内机关重重,阵法古怪,进来时都是些尚浅的小阵法,她对五行八卦略懂一二,尚能破解,如今这阵中却是她力所不能及的,尤其是在阵中来回绕了一圈,明显阵中已有异象,阴风阵阵,刺骨而来,隐约伴着阵阵悚然尖笑,如鬼魂飘过。
那阵阵阴笑声扰得云娆心绪有些纷乱,云娆抬手揉了揉眉心,轻晃着头,努力让自己平心下来,却似是惘然。
耳中的阴笑声一阵高过一阵,耳边隐约有人轻飘而过,如轻烟,却带着诡异,让人心惊肉跳。
“你是谁?”手中握着的短剑下意识地朝右耳侧一挥,云娆险险转身,厉声喝道,声音却虚弱无力。
头抬起,整个人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位穿着云泽宫装的中年美妇缓缓朝她而来,发髻高高绾起,只是头顶百会处,一道剑痕当头劈下,鲜血从百会穴处往两边缓缓留下,在苍白的面容上留下两道诡异的血痕。
云娆握着短剑的手不自觉地一紧,警觉地望着面容可怖缓缓朝她迎面而来的美妇,背脊一片寒凉,想要挪开脚步,却发现一身轻功却似是被人废去。
“你是谁!”她艰涩开口,以前便听说有一种阵能迷乱人的心智,让人出现幻象,如今这美妇人……
她试图告诉自己,眼前看到的都是假的,静心便好,美妇人阴柔森冷的嗓音却穿透耳膜,灌入耳中,打破她极力强撑起的心智。
“绾绾,爹娘死得好冤,你要好好活下去,替爹娘伸冤,知道吗?”
“不……”云娆有些失控地双手捂着耳朵,头痛欲裂,心智越发地迷乱,“你是谁,绾绾是谁?”
抱着头侧过身想要避开,却看到另一年纪不相上下的伟岸男子浑身插满剑地朝她阴森森地笑,“绾绾,爹在这,过来,来爹这里。”
那只带着血的手伸向她,她吓得连连后退,却似是撞上了什么人,细肩被人扣住,她下意识回头,却被一脸血的妇人吓得连连后
退了几步。
“小姐,你终于还是活下来了。”
再一抬头,四处是沾着血的人,或阴森森的笑,或哭,几行血水从窟窿般的眼底缓缓滑下,还有穿着云泽皇宫锦衣卫服的侍卫,举剑随意乱砍……
眼前的幻想几乎将她所有的神智夺去,几乎下意识的,手中握着的短剑失控地挥出去,口里无意识地吼着“走开,我不认识你们,走开……”,短剑不断旋转着乱挥,不让那些东西近身,只是茫然地不停地乱转乱挥,早已不记得要提防脚下机关。
在转动中,也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一支冷箭倏地从暗处射出,她甚至防备不及,箭头已凶狠没入胸中。
剧痛袭来时,她的神智已因为剧痛慢慢恢复了过来,再睁眼,一切幻象却如来时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娆额头上早已冷汗淋漓,胸中的剧痛让她拧紧了眉,强忍着痛往四周望了望,还是那处的炼丹房,却已没有了方才的杀戮血腥,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将她团团围住的弓箭手。
望着眼前的阵仗,云娆微微扯出一个笑,手中的短剑颓然落地,与其硬拼,倒不如束手就擒。
“闭气!”就在她手中短剑坠地时,一声略熟悉的嗓音从风中缓缓灌入耳中,伴着落下的嗓音,只见一阵轻烟倏然而起,一道白影轻巧翻飞,快如闪电,动作极快地将家丁手中的弓踢落,飞至她身边时,冷香袭来,腰间一紧,他已忽地揽起她,趁着众人尚未从轻烟中回过神来时,已带着她飞出了重重包围。
作者有话要说:假如明天末日没到,中午十二点更新一章……如果木有更新,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晋江抽了,二,末日到了……


☆、013.疗伤

  男子将她带出玉家庄,绕过几道九曲迂回的暗巷,在一处民房下停了下来。
“无常,去准备些温水和伤药。”
门刚被推开,迷迷糊糊间,她听到身边之人温声吩咐道。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名字让她不自觉地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抬起头望向面容淡漠的优雅公子。
“安公子,谢谢你!”
她没想到来救她的人会是他,是信不过她吗?
手抓着他的手臂微微撑起来,云娆努力扯出一个笑,“安公子,即使我不慎丧命了麒麟戒依然会有人依约送……”
“闭嘴。”他淡声打断她,“你身上的伤不轻,少说点话多省点力气。”
“谢谢……”唇角扯了扯,已是用尽全身力气,“有劳安公子了。”
身子再也撑不住,纵容自己昏倒在安子渊怀中。
安子渊将她抱起,送回房中。
无常也已端着温水和纱布伤药进来。
“东西放下,你先出去。”盯着云娆胸口那支猝了毒的冷箭,安子渊微微拧眉,话却是朝无常说的。
无常微微一愣,“公子,您要亲自替云姑娘拔箭?那个地方……若是她醒来了赖着公子娶她怎么办?”
女人不都把名节看得重于生命嘛,她的身子都被公子看到了,那不是得赖着公子为她的名节负责?
光想到这个可能无常便觉不可让公子亲自动手。
“公子,我去请大夫过来吧,就在门口大街有一家大夫,医术……”
话未说完,已被安子渊打断,“出去!”
无常小心往安子渊望了眼,如玉面容上平平静静,却自有一股隐而不发的威严,让他不自觉听令,应了声赶紧出去,不忘将门关上。
安子渊看着云娆身上的衣衫已被血染湿,血略黑凝,已是中毒迹象。
薄唇微微一抿,一双如玉般的手已轻轻抽开她的腰带,将衣衫微微拨开,而后掌下运力,将伤口处的衣衫撕开,小心翼翼拨开。
中箭之处就在她左胸偏上,拔箭处理伤口时免不得要将那侧的衣衫都拨开。
虽已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着那团雪凝肌肤弹现在眼前时,尤其是拨开衣衫时那樱红顶端不意与掌心轻微擦过时,
安子渊免不了僵了僵,喉咙略紧,口微干,视线不自觉地往点缀在雪白凝峰上的那点樱红望了望,而后略显狼狈地将视线移开。
闭目调了调息,稳了稳心神,将心里杂念摒弃,安子渊娴熟利落地替她拔箭,处理伤口,而后给她把了把脉,剑眉微拧起,若有所思地往犹在昏迷中的她望了眼,替她将衣衫拉好,再喂她服下解毒药丸。
一番忙碌下来,已是一炷香后。
不出半日,云娆便已醒了过来,清醒的速度让安子渊略微讶异,她似是即使在昏迷中也不敢让自己昏迷太长时间。
眼睛刚睁开,云娆已下意识地将手握起纳入身后。
“我已替你把过脉。”
清润的嗓音在这时淡淡响起。
云娆欲收起的手微微一僵,而后微抿唇放了下来,望向背对着她站在窗口处的安子渊。
“你的脉息弱得近乎探不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一是将死或已死之人,一是世外高人,擅用内息隐藏自己脉息。”
淡淡说完,安子渊缓缓转身,一双如墨深眸紧锁在她苍白的脸上,声音依然清浅,“不知姑娘属于哪种?”
“我……”颓然垂在耳侧的手微微拢起,云娆垂下眼眸,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哪种都不是,我只是……只是修炼了幽冥教的一种秘功,它……能轻易改变人的脉息。”
安子渊望她一眼,突然道,“冷箭的毒已清,你这次受的伤不轻,先安心在此多躺几日好好疗伤吧。”
“谢公子。”
“好好歇息。”话完,安子渊已离去。
看着被关上的房门,云娆失神了好一会儿,而后才收回视线,抬起右手,指尖在脉搏上摸了摸,而后缓缓垂下。
安子渊没一会儿便差人熬了药送过来。
她自知身上的伤拖不得,因而也是极配合地服药。
他给她服用的都是顶级伤药,膳食也是调养身体之用,因而在这些昂贵伤药膳食调理之下,她身上的伤恢复得也极快,不出十日已能下床随意走动。
安子渊这几日并不常来看她,一两日才来一次。
她倒也不介意,他会出手救她已是极大的恩赐,况还差人悉心照顾她,于无亲无故甚至是敌人的她而言已是受宠若惊。

是能下床自由走动,云娆在床上也是待不下的,整日待房里也闷得难受,因而早上喝过药,也就推门出去走走。
这是一处民房,房子虽略破旧,空间却也足够大,回廊尽头还有个凉亭。
云娆走到凉亭处便意外看到了安子渊,一个人独坐在石桌前,一壶茶一盘棋,说不尽的风雅脱俗。
“公子怎么独自一人在下棋?”行至他身边,云娆在他对面坐下,浅笑问道。
“闲着无事。”安子渊淡应,抬眸往她脸上望了眼,“好些了吗?”
“嗯嗯,已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公子相救。”云娆笑着应道,垂眸往桌上的棋盘望了眼,一时手痒,看他手中执着白子,便顺手捻起一个黑子,指尖落下,原本陷入困局的黑子霎时峰回路转。
安子渊眼里似是掠过一丝诧异,抬眸望向她,“你也会下棋?”
“对啊,小时候我父王教过我……”
突然顿住,云娆脸上掠过一丝迷茫,不知为何会突然如此自然而然地脱口说出“父王”两个字,在她的记忆力没有这两个字眼的。
“怎么了?”隐约察觉到她的异样,安子渊问道。
“没……没什么。”摇了摇头,云娆赧颜一笑,应道,看着他落下白子,笑着道,“公子棋艺很精湛。”
安子渊唇角弯了弯,算是对她赞誉的回应。
“云姑娘为何如此执着去玉家庄盗取那紫云丹?”执起一颗白子,安子渊状似随意地淡淡道,“据我所知,那药虽说能解百毒,解的不过是一些小毒,依云姑娘对毒物的研究,应是看不上这小小的丹药才是,却为何为了它甘愿连命都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赶着去登船,所以提前更新好了,姑娘们登船前记得先撒花啊(*^__^*) ……
下一章明天下午四点更新……


☆、014.撞脸

    云娆微微一笑,拈起黑子,眼眸盯着棋盘,声音随意,“研究再深总有触及不到的地方。”
黑子落下,云娆抬头望安子渊一眼,“就像这紫云丹。至少我就不知道该怎么配置。”
安子渊面色淡淡,望着她,声音并无起伏,“姑娘是要她来解何毒?你体内中的毒不少。”
云娆有些诧异地望他一眼,而后想到他曾替自己把过脉,听闻又师传柳墨子,医术想来也是精湛至极,因而也就不足为怪。
安子渊却并未望向她,只是兀自下着棋,声音淡淡,“云姑娘是自出生起便住在幽冥谷吗?”
“不是。”云娆应道。
话完便见安子渊抬眸望着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赧颜,避重就轻地道,“我是后来才去那里的。”
“哦?”
云娆笑了笑,“具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啦,以前我以为我是那里的人,后来才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无所谓地耸耸肩,云娆将话题转移,随口问道,“听无常说那日是公子亲手替我处理伤口的,有劳公子了。”
说话间抬起头,却见安子渊淡淡扫了她一眼,而后将视线移往别处,如玉的面容上似有些古怪之色。
云娆疑惑蹙眉,“公子怎么了?”
安子渊回眸望她一眼,手卷成拳在唇边轻咳了声,淡声将话题扯开,“姑娘伤口痊愈了吗?”
“嗯嗯,差不多了。”
云娆应着,下意识地抬手要摸伤口那处,手没触到那里,人却后知后觉地发现伤口的位置太过……暧昧,面具下的脸“轰”的一声便火热热地烧开,连耳朵都烧红,隐约明白方才安子渊脸上的古怪之色为何而来。
自她清醒后换药的事便一直由一名不知名的姑娘代劳,听无常提起那日她昏迷时是安子渊亲自替她处理伤口也没多想,如今细细想来,要处理伤口必是得去掉衣服的,裸着身子横躺在那九重天仙面前……
脸烧得越发的厉害,也不知道那红晕是否穿过面上这层薄薄的人皮透出来,云娆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再待下去,光想到那日自己是裸着身子任由那双如玉般的手在那处移动便觉无脸面对如今这淡雅出尘的九重天仙,竟横生出亵渎了天仙圣洁光辉的罪恶感。
僵在胸前的手
艰难地收回,云娆连望向安子渊的勇气都没有,低垂着脑袋,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公子,我身子还未痊愈,不能吹太久风,我先回去歇息了。”
话完便急急起身,不料起身太急,没留意到广袖扫在桌上,一起身袖口不慎将装着黑子的盒子扫落,黑子在地上乱滚。
望着满地乱滚的黑子,云娆暗恼地拍了拍额头,一边低声道歉一边弯腰拾棋子。
“一会儿让个丫鬟过来收拾吧。”安子渊平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云娆如得大赦,起身道谢,福了个身,而后急急离开,脚步匆忙,仿似背后有人在追般。
无常正从屋里过来,看到云娆仓惶的脚步,疑惑地道,“公子,云姑娘怎么了?怎么似是急着赶去投胎似的。”
“害羞了吧。”安子渊淡淡道,面色未有波动。
“害羞?她会害羞?”无常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望向自家清雅脱俗的主子,“公子,她对您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