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之后他虽然看着与往日无异,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消沉,以前的他似九重天外的神,清雅超脱,现在的他,却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眼睛常常无意识地望向某处,看着看着就像失了心神。就比如他手中拿着的根银链,她虽不知道怎么会在大哥手中,但她知道那是云倾倾生前留下的,每次看着他望着这根银链失神时便心酸得厉害,除了无能为力便是沉重得几乎将她压垮的内疚。

如果那日不是她看着小胖摇着云倾倾冰冷的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劝也劝不住,一时心软将她独自留在房中与安沐廷先行离开一小会儿,也不会有那场大火。
她从没想过小胖竟是云之晗安排在云倾倾身边的棋子,更没想到她竟会知道安沐辰卧房中的密道。为了防止意外以备不时之需,安王府所有的主卧室都设置了密道,但是这事除了他们兄妹几个,从没外人知道,却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子识破,还事先在密道内准备了松脂油,那场大火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燃烧得如此旺盛便是得益于那些松脂油,那样烈的火势,发现时已是进不去。

大火后小胖便失去了踪影,除了密道内凌乱散落的的松脂油,密道内已无人影。
若是那日她与安沐廷能够一直守在房间,或许一切便不会发生,只是,此时后悔也已于事无补,云倾倾也回不来了,她大哥怕是一辈子都要陷在这种行尸走肉般的生活里了吧?
担忧的目光望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只是望着信封失神,却并未说话,虽说早已习惯这样子的安沐辰,安沐倩却还是觉得心酸,忍不住轻声提醒道:“大哥,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是要回绝了还是把云三小姐娶进门?”

刚收到这封信之时她挺惊讶的,云家当家的是没发现自家女儿干了什么好事还是假装不知,才一个多月竟也还敢将自家女儿往安王府上送,就不怕被安王府的人招待得生不如死吗?
现在云府既然派人送来这么一封信,是不是意味着自那场大火后便失踪了的云三小姐已经回府了?若是真的回了府……
安沐倩望向安沐辰,却见安沐辰捏着信封的手微微紧了紧,而后一声不吭地将信拆开,随意扫了眼,倏地收紧手,面上神色虽然看着淡淡然,但泛白的指节却泄露了他此时极力克制的情绪。

“让人回云府,王府即日便派人下聘,月底便风风光光地将云三小姐迎娶进门。”
垂眸望向掌中被揉碎的信纸,安沐辰平静说道,声音清冷,似是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冰渣,冰冷刺骨。
“大哥,”安沐倩皱眉望向安沐辰,“你真要月底便风光地迎娶云三小姐啊?这对大嫂……好像不怎么好吧?”

大嫂才去世一个多月,就这么大张旗鼓地迎娶另一个女人,感觉有点对不住她,虽说她也明白自家大哥娶云三小姐不是因为爱,而是极有可能想要趁此报复,她也很乐意将那女人娶回家好好折磨一番,但是且不说云倾倾尸骨未寒,她便是还活着也没见自家大哥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将人娶回家,凭什么那个女人就可以风风光光地进她们王府的门?
听到“大嫂”二字时安沐辰心一刺,眼眸暗了暗,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

安沐倩看着安沐辰此时的神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懊恼得绞着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自从云倾倾离开后府里便没有人再敢提起云倾倾的名字,就连“大嫂”“少夫人”这样的字眼也没人敢再提,生怕勾起安沐辰的伤心事,方才一时心急,“大嫂”二字便这么脱口而出了。
“沐倩。”沉默了好一会儿,安沐辰才轻声开口,声音沙哑疲惫,“即使我没能风风光光地将她迎娶进门,你大嫂永远只有一个,无论是活着还是已经……不在了,”话到此时安沐辰似是哽了一下,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她都只会是你们唯一的大嫂。迎娶云三小姐,只是权宜之计。”

“大哥你要报复要惩治云三小姐有的是办法,也没必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啊,我一想到那女人要进我们家门我就替大嫂不值。”安沐倩跺脚抱怨,凭什么让那个女人进门?明明都长了同样一张脸,怎么心肠就能这么歹毒。

“她不会进安家的门。”安沐辰淡淡道。
安沐倩皱眉望向安沐辰,不明白他这话的深意。
安沐辰却似是已不愿深谈,只是平静道:“吩咐人下去准备吧。”
安沐倩努了努嘴,不愿下去。

安沐辰眼眸淡淡扫过:“还不去?”
安沐倩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声“哦”,默默地退了下去。

刚从安王府失火安然公主葬身火海一事沉寂下来的京城因为安大公子大婚一事再次沸腾起来,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安大公子与云三小姐是怎么的般配,也不是为何当初圣上弃这桩自小定下的姻亲不顾突然将前朝安然公主赐婚安大公子,而是圣上替安大公子定下的王妃刚去世没几天安大公子便迫不及待地迎娶上一任娘子。

关于这其中的缘由,有凑巧见过云三小姐及安然公主的人猜测是安大公子思妻心切,因而迫不及待地将与安然公主肖似的云三小姐娶进门,聊解相思之苦,也有人猜测安大公子与云三小姐才是互相倾心,当日北上同游时便是证明,只是安然公主倾心安大公子,以助寻龙脉为由逼迫圣上下旨将她赐婚安大公子,这才有了后面的弃云三小姐而改赐婚安然公主一事,只是安大公子不愿因此而委屈云三小姐,这才暗地里设计了府里的那场大火,然后趁着安然公主意外葬身火海之际光明正大地将云三小姐娶进门。

尽管世人对于这桩婚事的议论褒贬不一,却也一致地倾向于站在云三小姐一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大抵都觉得云三小姐也是个可怜人,委曲求全了这么久终于算是能够光明正大地被安大公子迎娶进门。
安大公子与云三小姐的大喜之日在众人的议论声及期盼中很快便到来,一大早整个京城便已是热闹非凡,冲淡了前些日子笼罩的唏嘘遗憾,不过却多少也有些遗憾,新郎官安大公子竟然没有亲自去迎亲,反倒是云三小姐乘着八抬大轿从云府在京城的别院独自前往安王府完婚。

在锣鼓喧天的热闹中新娘子的轿子便到了安王府门口,一直没有出现的新郎官安大公子出现在大门口处,身上却没有穿新郎官的衣衫,依然是一身月色长衫,外罩着银色纱衣,将挺拔的身形衬得俊挺飘逸,若非此时面无表情的俊脸,看着倒似极了那九重天外的天仙。
自安沐辰身着白衣出现在王府门口,人群便爆发出惊呼错愕声,安沐辰却仿若未闻,只是从容地一步步走向花轿,在花轿处站定,面无表情地以手撩起轿门处掩着的布帘,却并未伸手去扶,只是不急不缓地道:“云三小姐,你这一个多月倒是会躲。”

一只身着艳红嫁衣的手从轿中伸了出来,似是等他将她牵过,却并未回答他。
安沐辰淡淡往轿内身着红嫁衣披着盖头的人扫了眼,唇角缓缓勾起,冷笑自唇畔逸出时安沐辰已倏地伸手扣住她探过来的手,扣着脉门便欲施力,轿内人却似早有所料般,手微微一挣,手往上翻起,手腕处那道清浅却印迹鲜明的牙痕顿时映入眼中。

熟悉的牙痕落入眸中时,本冰冷如棱的眸底霎时掀起惊涛骇浪,心跳如鼓擂,本欲扣下去的手指硬生生打住,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只手已疾速地袭向她披着的盖头,用力一掀,红盖头翩然坠地,那张魂牵梦绕的小脸映入眼帘。
“安沐辰,好久不见。”朝他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她轻声打招呼。

 

111.

  安沐辰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死死地盯着她漾着笑意的小脸,瞳孔遽缩,薄唇紧紧抿成一条锋锐的直线,扣着她手的手有些失控地收紧,青筋隐隐浮现,手微微有些颤抖。
云倾倾吃痛,微微蹙眉,唇上的笑也微微凝住,望着他又轻轻唤了声:“安沐辰?”

外人看着安沐辰此时的神色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新郎官不顾媒婆的阻止急不可耐地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纷纷挤过来争相想要看新娘子,但看安沐辰此时的神色似是受到极大的震撼,好奇心不免加重,但往前挤了挤,因顾忌安沐辰王爷的身份,却并未敢上前。
安沐倩安沐廷姐弟自外面迎亲的唢呐声响起之时已经冷着脸挤到了门口,正想要看看大哥要怎么将自动送上门的云三小姐修理一顿,却见安沐辰只是将云三小姐红盖头掀落后便没了动静,只是扣着她的手腕出神。

心底担心安沐辰因为云之晗那张与云倾倾肖似的脸下不了手,跺了跺脚便要上去,被安沐廷一把扯住,朝轿中努了努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诶,轿内的新娘怎么那么像大嫂?”
“你猪啊,云三小姐长得像大嫂不是天下皆知的事吗?”愤愤地一把甩开安沐廷,安沐倩怒气冲冲地奔到安沐辰身边,也没往轿内望,冲着安沐辰怒声吼道,“大哥,你还在等什么?还在等吉时拜堂不成?”

云倾倾朝安沐倩望了眼,微微笑了笑,正要开口,安沐倩已一眼瞪了过去,而后阴森森地笑开,以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咬牙道:“云三小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祝您新婚生活愉快。”
云倾倾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依然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安沐辰,手微微动了动,正要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安沐辰扣着她的手却又倏地一紧,似是怕她这一挣脱便突然消失不见般,扣着她的手也颤抖得厉害,深黑的眸底交织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心底莫名微酸,云倾倾没有再动,只是朝他轻轻笑了笑,眼底有些湿润,轻声说道:“安沐辰,是我,我回来了。”柔润的声音似在安抚,隐约带了些哽咽。
安沐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望向云倾倾。

云倾倾朝她露出一个她熟悉的浅笑,唤了声“四小姐”,正欲说些什么,被扣着的手突然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传来,云倾倾猝不及防,失去平衡往前倒去,直直撞入安沐辰厚实的胸膛,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根有力的手臂袭来,紧紧缠上了她的腰,身子一轻,人已被安沐辰带着飞身而起,在众人的错愕的喧哗声中越过安王府城墙,踩着树尖,迎风一路飞到安沐辰暂时落塌的西苑主卧室,动作迅速流畅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紧贴着的胸腔剧烈的起伏及如鼓擂般的心跳声能轻易感知到安沐辰此时的难掩的激动。

抱着她在主卧房前停了下来,脚尖刚落地,安沐辰已一把将门推开,拖着她往快步往屋内而去,脚也快速地将门给踢上,手也跟着放开她,掰着她的肩将她用力往门边一推,一手勾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头便急俯而下,急切而粗暴地在她唇上啃噬,仿佛要借由这种亲昵的肌肤相亲来确认她此刻是真真切切地站在面前,而不是一个虚幻的梦境。
勾着她腰的手也用力地收紧着,将她整个揉入怀中,唇上的啃噬愈来愈粗暴,有种要将她整个吞吃入腹的错觉。

唇上被磨得破了皮,有微微的刺痛,腰间被他扣着的地方也隐隐作疼,云倾倾本欲先将此时似是有些失控的安沐辰推开,手刚微微一动,却惹来安沐辰更加粗暴凶狠的啃噬,唇舌含着他的用力地吸吮纠缠着,呼吸也渐渐浊重起来,手掌却是愈发用力地将她整个往怀中嵌。
云倾倾犹豫了下,抬起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

安沐辰似是顿了下,而后愈发用力地吻着她,原本勾在腰间的手倏然往下,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抛在了床上,人也跟着覆了上来,一边急切地吻着她一边急切地拆解着她身上的红嫁衣,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时心底的狂喜太强烈还是其他,手颤抖着解了几次那衣衫都未能解下来,心一发狠,安沐辰贴在衣衫上的手掌陡地收紧,“嘶”的一声脆响,云倾倾身上那套价格不菲的红嫁衣顿时被撕裂。

大手急切地将她身上凌乱的衣衫剥下来,横过她的腰间便将她整个紧紧搂入怀中,唇微微移开。
“倾倾,倾倾……”细密的吻伴着一声声轻唤落在她眉间,脸颊上,声音异常低沉沙哑,隐约有些颤抖,沙哑的轻唤里,裹挟着失而复得的狂喜,搂着她的手也因此而微颤。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有急事要出去,估计很晚才回来,昨晚停的地方不大厚道所以赶着出去前先码这么点更上来了,剩下的结局章今晚不确定能不能更,大家别等了哈……

 

112.

  此时的安沐辰虽未有太多的言语,但那沙哑异常的嗓音及紧搂着她的强有力的双臂,却轻易泄露他此时的情绪。
那样深沉浓烈的情感,云倾倾从未想过,这个永远从容淡定喜怒从来都不行于色的男人也会有这般强烈的情绪外露,这样毫无遮掩近乎失控的狂喜,这一个多月对他而言该是一种怎样的煎熬……

心头微酸,云倾倾只能搂紧他,热情地回应,借由这种原始的肌肤相亲感受彼此最真实的存在。
许是犹处在现实梦境交织的巨大惊喜中,只是本能地要将朝思暮想了多日的人儿彻底地揉入骨血中不再分离,安沐辰进入她时动作并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粗暴的,掐着她的腰,一下一下重重的撞击,被情*欲染得黑亮,只是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意乱情迷的绯红小脸,看着她在他身下绽放最柔媚的一面,一遍遍地将她送抵云端,直至她承受不住这剧烈的快感娇喘哭喊着彻底软倒在他身下……

激烈的运动让云倾倾有些撑不住小睡了过去,却也只是小睡了一会儿便醒了过来,睁开眼时却发现安沐辰正坐靠在床头边,她头枕在安沐辰大腿上,腰被牢牢圈住,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望,似是已望了许久,有些失神,她睁开眼时他神色并未有太大的波动,依然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才微微动了动,他扣着腰间的手却条件反射般倏地收紧,勒得她本就酸疼的腰隐隐作疼起来。

云倾倾知道他心底的惧意,心底叹息了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抬手捧起他的脸,静静望入他眼底,轻声说道:“安沐辰,人都被你吃干抹净了还在怀疑什么?我是云倾倾,依然好生生地活着的云倾倾,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安沐辰久未转动的眼珠子轻轻转了转,落在她绯红的脸蛋上,手抬起,轻抚着她的脸蛋,清冷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便是人不能回来差人给个信儿也成,你怎么就能那么狠心,你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我是怎么……怎么……”
声音一哽,安沐辰摸着她脸的手一紧,低头便狠狠含住她的唇,有些发狠地咬着她的唇瓣,勒着她腰的手也蓦然收紧,用力地将她整个揉入怀中狠狠蹂躏着她早已红肿的双唇。

他星眸半敛着,云倾倾看不清他此时眸底的情绪,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粗暴的啃噬,好一会儿他才放开她,将她紧紧压靠在颈窝处,沙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无论如何,只要还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
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听在耳里莫名难受,云倾倾往他怀里蹭了蹭,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安沐辰没有应,只是将她搂紧了下,轻抚着她的头发,好一会儿才慢慢放开她,端起她的下巴盯着她望了一小会儿,而后轻执起她的手,替她把脉。
云倾倾沉默地望着他,看他神色并未出现什么讶异之色,只是皱着眉,心底猜测他方才已趁她睡着时替她把过脉,抿了抿唇后将手抽回,轻声道:“安沐辰,我已经没事了。”
安沐辰望向她,却并未说话,似是等她解释。

云倾倾垂下头,沉吟了一会儿才抬头望向他道:“从假死到那场大火再到今天这场婚礼,都是云……我姐……姐一手策划的。那药是她授意小胖下的,火也是她授意小胖放的,一是为了借此将我偷运出府外替我治疗,另一便是为了让所有人目睹安然公主葬身火海的假象,这样也解决了我的身世可能在未来给我造成的困扰及伤害。”

安沐辰皱了皱眉,声音微沉:“她要策划这一切为什么不事先与我商量,她道她是谁,凭什么便私自决定这一切?”
云倾倾撇了撇嘴,抬头望他一眼:“她那日来府里本是要找你商量的,但是,似乎你们有些不愉快……”

云倾倾含蓄地没有点破,她虽不知两人到底谈了些什么,但想来必是些让云之晗很受伤的话,她性格本就偏激,对安沐辰又怀着些不一样的情怀,听了那样的话心底必是不好受,为寻求些许平衡整治安沐辰一番也是情有可原,虽说这整治的方式确实有点让人消受不起。

“……”安沐辰没想到那日怒极下的一番话竟是这番光景,盯着云倾倾失语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日被你执意下药的事激得怒极,药又恰巧是她给你的,她又恰好在那会儿出现,一时有些失控许是说了些伤人的话,没想到那话竟也伤她如此深,竟不惜这般设套报复我。”
“她这么做其实也不尽然是报复吧,可能也是想借此试探你对我的情意,另一个便是你愈是不知情,你的表现便愈是让人相信,安然公主已经葬身火海中。”云倾倾下意识地替云之晗说话,“其实严格说起来,是我对不起她,她本心仪你,你也本是她的未婚夫婿,我却横刀夺爱。”

声音低了下去,一说起来,她似乎却成为了人人深恶痛绝的小三了。
“这事儿也怨不得谁吧,在你出现前我与她虽是有婚约在身,却从未见过面,即便见着也是隔着张虚假的面具,谁也未对谁放下感情,也称不上是横刀夺爱什么的,那婚约也仅以着一块没有生命的玉佩维系着,却是谁拿着玉佩登门谁便才是安王府真正认可的女主人,说来那玉佩还是你亲自携着上门来的,算起来你活该嫁给我安沐辰。”

“我当日若是知道这玉佩是你们定亲的信物当初怎么也不会拿的,那时只想着行路方便却不想还有这层深意。”云倾倾有些懊恼道,若非当初的顺手牵手,也不会落得这般。

安沐辰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道:
“你也别觉得对不起她什么的,当初若不是她亲自将你召回亲自将你送来我身边,也不会有后面这一堆叫人不能省心的破事儿,况且,即便没有你,我与她的婚约也是无法真的履行的,我与她本就立场对立,总有一天免不得兵戎相见。当日她暗中默许你进入安王府,或许便是心存了让你替她担罪名的念头,只是后面事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掌控,后面才慢慢偏向你这边吧。这事情要真追究起来,也说不准孰是孰非,虽我现在仍是恨不得将她给好好整治一番以泄愤,但你若觉得对不起她,日后有机会我们便好好补偿她便是。”

“不用了,她今日已随贺尔箴回云泽了,以芊芊的身份,我现在顶着云三小姐的身份嫁与你,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怕是都不会再涉足京城了。”
云倾倾低声说道,自醒来后她便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深山老林的茅屋里,屋里还有双脚已瘫痪的周老头及云之晗,这一个多月来她被她囚禁在这陌生的山林里治病疗伤,将她完全与外边的世界隔绝起来,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始终无法探听到半分与外边的世界有关的消息,唯一知道的便是她“去世”的第二天安沐辰东苑的主卧室突然起火,前朝安然公主葬身火海,她心底担心安沐辰却无计可施,在那陌生的山林里除了周瑞涛和云之晗连只飞鸟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接受周瑞涛给她治疗,直至痊愈。

昨日因为没留神着了云之晗的道儿,昏睡了过去,醒来时却已是今日早晨,身上已被换上了刚被安沐辰撕毁的红嫁衣。
“云倾倾,这是我不顾你的意愿将你召回这个世界的最后补偿,以后你是死是活自己看着办。”

将一脸莫名的她推上花轿,云之晗冷傲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冷声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挣扎着从轿中下来,云倾倾急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将你送还安沐辰而已。”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退回轿中,云之晗声音依旧疏冷,“云倾倾,你是以云三小姐的身份嫁给安沐辰的,你可以是云之晗也可以是云倾倾,但不会再是安然公主,以后行事仔细点,别不小心又将你的身份给泄露出去了。你既已是云家的女儿,有空的话回去替我看看我爹娘。”

“你要去哪儿?”听着云之晗的话似是在交代后事,云倾倾心底一惊拉着她的袖子便急声问道。
“云泽。”
“和贺尔箴?你爱他吗?他真的爱你吗?”
“不知道。”将袖子从她手足抽出,云之晗没有望向她,只是声音微微低了一些,“至少他是唯一一个会为我心疼的男人。”

“对不起。”望着那张与自己几乎无异的脸,这样一张曾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脸,这一刻看着心底却是揪疼着,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留了下来,不知道为何要说“对不起”,冲动之下已上前抱住了她。一直以来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下恨着她,却从未设身处地地想过她的身不由己。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而已。”许是不习惯与人这样的亲昵,云之晗有些不自在地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或许我并未如自己以为的这般喜欢安沐辰,我也没有自己以为的这般对贺尔箴无动于衷。得不到和轻易得到的,相比之下都会更惦记着得不到的那个。”

“安沐辰现在许是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了,他答应这桩婚事动机定是不单纯,我没让他知道这轿子里头的人是你,待会下花轿时自己留个心眼,在他杀你之前记得要让他先知道是你。”将她重新推回轿里,云之晗仔细交代。
对于云之晗这一招云倾倾不解,疑惑望向她。

“没必要让他这么早得意,况他若是连你也不认得,日后谁随便戴张面具便能将你顶了去了,跟了他你还是得吃亏,还不若真让他亲手将你杀了让他独自后悔去。”
头上的红盖头被放下来之时,云之晗的话自轿外传来,她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及祝福轿子便已被抬起。

“她和贺尔箴?”安沐辰皱眉问道,将云倾倾自稍早前的回忆中唤过来。
云倾倾轻点头。
“贺尔箴人虽狼子野心,却也至情至性,她跟着他,应是也不会吃亏。”安沐辰沉吟着说道。

云倾倾轻轻点头,也没有应。贺尔箴对云之晗也还是有那么点情意在的,只是日后面临江山美人的取舍时,却不知道会不会为难云之晗,现在担心犹过早,也只能盼着她日后真能幸福吧。
“对了,你身上的这病是怎么治好的?”看现在的气氛似是有些低落,安沐辰换了个话题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还有一点点小内容,现在要去做晚饭先了,饿扁了,不得不先打住,后面其实也没啥内容了,就解释一下为什么能治好而已,然后就皆大欢喜结局了,再写几个小番外这个文就彻底完结了……
PS:上次说到定制印刷的事,想问下到底有多少人愿意买,愿意买的姑娘能否在文下留言说声?我统计下看能不能凑够十本再决定开不开吧,毕竟开定制印刷的话得把文从头整理小修一下,还得让人做封面,费时费力费神……所以拜托各位想要买姑娘说一声吧,另这个文可能会有繁体版(现在还不确定),所以想要看实体书的姑娘考虑清楚是要哪种版本的哦……

 

113.(修Bug)


“我师傅……”云倾倾习惯性唤师傅,看安沐辰神色似是有些迷茫便又改口道,“就是周瑞涛,当日围剿玄冥楼时他负伤逃了出来,后来被我……姐姐给藏了起来。他有治疗的方子,当年我那个爹将龙珠煨入我体内时是留了方子给他的,只是因为他从未提起过,所以一直没有人知道,后来听姐姐提起我的事,许是对我多少念着些旧情吧,犹豫了良久才将方子告诉姐姐的。”

云倾倾轻声说着,这件事也是她醒来后才知道的,当年她那所谓的父亲也算是有点良心,龙珠并未全部灌入她体内,反而留下一小部分作为药引,便是以防她寻得龙脉后龙珠从体内流泄,将她的生命力一并带走,那剩下的部分龙珠混合着他的心头血,再加入一味还魂草,炼制成药,服下之时会弥补她体内亏损的气血,然后借由她父亲亲自授予周瑞涛的那套功夫,在上一颗龙珠的催生之所运功治疗,快则半月慢则三个月方能痊愈。

这味丹药看似不错,却有副作用,那便是服下之后人会呈现假死状态,生命体征消失,身体慢慢冰冷僵硬,与正常人死去无异,三日后方可慢慢自行醒来,这也是为何当日她会出现死亡状态的原因。
因吸收日夜精华集结而成的龙珠一代不同于一代,且认人的灵气,因而若非以亲自获得龙脉之人的心头血混着原本煨入体内的龙珠混以还魂草,即便寻着新的龙珠替代也无用。

周瑞涛是唯一知道上一颗龙珠催生之所的人,也唯有他能为她运功治疗,因而云之晗才将她送到那一处未名地。
这件事千百年来一直只有历任皇帝知悉,属宫廷秘闻,从不外传,安家算是这千百年来的第一个异姓皇,当时又非光明正大的继任,因而不了解这些宫廷秘闻也是情有可原。

“这么听来周瑞涛倒还是对你念着些旧情的。”
听云倾倾将这一来龙去脉讲清楚,安沐辰望着她寻思着说道。
云倾倾点点头,犹豫了会后才缓缓道:“安沐辰,师傅他现在已行动不便,便是有心复辟前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况我看他现在也无心在做这些,所以,能否就这么放过他,让他安心隐居山林?”

安沐辰皱眉想了想,许久才说道:“他若真无心谋反,那是再好不过,那便让他安生在那山里里安度晚年吧,不过萧靖安现在还在逃,无论如何都是得羁押回来的。”
云倾倾知道这已是他的极限,因而也没再要求什么,点点头,当日玄冥楼便是周瑞涛和萧靖安一同领导的,只要萧靖安还在外逃窜,便有不死心之人,斩草不除根若干年后只会是另一个玄冥楼的做大。

安沐辰看她未再要求什么,往外面望了望,看日头已偏西,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倾倾,今日本是你我大喜之日,却误以为今日嫁过来的是云之晗,也未做准备,今日怕是来不及了拜堂了,只能先委屈你几日,等府里将这喜事置办好了,过两日再风风光光地将你迎娶进门。”
云倾倾人努了努嘴:“今日全城的人都看到我坐着花轿来了,便当我就这么嫁你好了,再来一次那得多折腾人。”

“那可不行,我这辈子就娶这么一次亲,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委屈了你,况这没拜过堂的心底没法子安下来。”
“好吧,依你。”
云倾倾无奈点头,安沐辰很快便出去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喜宴的事,府上的人虽是对自家大公子在大喜之日才开始安排成亲事宜疑惑,却也不敢多问,老老实实安排成亲事宜。

对于云倾倾这番死而复生,最难掩喜意的便是安沐倩,自云倾倾红着脸随安沐辰从房内走出来时,早已候在外面的安沐倩上前搂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时不时捏着倾倾的脸蛋感知那份真实。
安沐廷起初是一脸莫名地被安沐倩拉着狂奔而来,看到紧闭的卧房生怕听到不该听到的时候被自家大哥剥了皮,只好硬生生地打住脚步,被安沐倩拉着在亭子外坐等,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安沐倩却半天闹不清是怎么回事,直到这会儿看到安沐倩抱着云倾倾“大嫂大嫂”的好,愣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大嫂您从阴间回来找大哥了?”
一句话换来安沐倩的揪着耳朵一顿骂。

安沐柔和自云倾倾去后一直留在府里的风子寒早在听闻门外的动静时已来过西苑,但看着安沐倩安沐廷姐弟在亭外候着,猜测不方便便也没走过来,只是在府内四处走走看看,直到看到下人忙碌地要去置办成亲事宜才走了过来。
看到安沐辰此时脸上不同于前几日的满足及安沐倩异常的反应,虽不明白云倾倾为何死而复生,却也知道此时站在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云倾倾,心里到底松了口气,朝云倾倾伸出了一只手:“欢迎回家!”

云倾倾愣了愣,而后伸手握住她的手,真诚应道:“谢谢!”
风子寒只是侧头望着她,没有说话,遇上云倾倾投过来的视线时微微笑了笑,却并未说什么。
云倾倾也只是回以一个淡淡的微笑,千言万语,都敌不过一个令人心安的笑容。

婚宴只花了两天便已筹办好,成亲当日,安沐辰本在外面的娘意外赶了回来,与安沐辰贵为九五之尊的爹打了照面,许是因为今日是云倾倾与安沐辰的大喜之日,坐在高堂上时两人面上竟也心平气和,只是安洛枫紧迫着慕容嫣的双眸泄露了他此时的情绪,婚宴刚结束安洛枫便已趁着慕容嫣独自开溜前将人拎回了宫里。

云倾倾没想到有一日竟会嫁给了一个“古人”,虽已不是第一次穿嫁衣披红盖头,但前两日毕竟是被赶鸭子上轿的,还时时担心着怎么将自个小命从安沐辰的掌中给解救出来,也没有心思感知新嫁娘的紧张,这会儿真独自在到处洋溢着喜气的房里,听着喜烛细微的燃烧声,手心却都是汗水。

安沐辰已经出去向宾客敬酒,屋里安静得厉害,隐约可听见屋外的喧闹声。
云倾倾顶着那凤冠脖子有些累,刚坐了一会儿便坐不住了,抬手揉了揉脖子,想着和安沐辰也都快老夫老妻的了,顶着这么个东西着实累,手抬起便想要将红盖头掀下来,手刚抓着盖头的一角还未来得及掀开,手却倏然被抓住。

“这么急不可待地掀盖头了?”带笑的清冷声音传入耳中时,眼前一亮,头上披着的红盖头已被掀起,一身红色新郎装的安沐辰正侧头盯着她望,清冽的眸子似是带着电,瞧得人酥酥麻麻的。
云倾倾被他看得有些脸红,轻咳了声,有些不自在地避开眼。

“这会儿竟也还会脸红。”安沐辰轻轻笑了笑,替她将那凤冠取了下来,头上一轻,云倾倾已下意识地伸手去揉脖子,手刚触到脖子后部手已被安沐辰拉开,温暖干燥的手代替了她的手,轻轻替她揉捏着,那捏得当的手法让云倾倾昏昏入睡。
“好点了吗?”替她揉了会儿,看云倾倾似是要睡过去,安沐辰停了下来,轻问。
云倾倾轻点头。

安沐辰笑了笑:“知道你现在累着,再撑一会儿。”
说着起身端来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到她手中,看她似是有些迷茫地望着自己,唇角忍不住勾起,与她端着酒的手交叉而过,轻道:“喝过交杯酒才算礼成。”
云倾倾恍然,这才忆起这一习俗,笑了笑,也就学着他将那酒一饮而尽。

“沐倩她们几个这声大嫂总算不用叫得心虚了。”看着她将那酒喝完,安沐辰一边接过酒杯放到桌上一边笑着说道。
“他们什么时候心虚过了,我看他们叫得挺欢的。”云倾倾撇了撇嘴应道。
安沐辰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床前,伸手便替她解衣服。

云倾倾往屋外望了眼,看天色还早,外边也喧闹异常,宾客并未离去,忍不住道:“不出去陪酒?”
“春宵一刻值千金。”安沐辰凉凉应着,手已灵巧地将彼此身上的衣服褪下,不顾云倾倾的反抗,吻住她的唇便将她压躺在床上。
“等我们儿子满月酒时再补上。”
陷入他掀起的情潮中时,安沐辰微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落入耳中……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了,感谢大家这五个月来的辛苦陪伴哈,也希望要转载的姑娘手下留情,先缓几天再转走吧,拜托了……
PS:因为安沐辰老爹老娘的故事这个文里已经基本都剧透完了所以就不写了,改写别的故事,也还是与他老爹老娘的故事类似,只不过改掉大部分而已,风格和这个文类似——
一个误入陷阱的倒霉姑娘误上花轿引发的悲催故事,新坑求包养,求花花,新坑蜜月期日更…

 

☆、114.番外二 云之晗(上)

  入夜,醉倚轩沉浸在一片灯红酒绿的热闹中,玄冥楼虽然已彻底被毁,朝廷却并未将这有天下第一楼之称的醉倚轩给彻底抽掉,只是任由它继续繁华热闹着。
花魁芊芊姑娘的闺房中,顶着芊芊那张冷艳绝美的面皮的云之晗独自坐在梳妆镜前,盯着镜中那张已不算陌生的容颜失神,小胖刚刚来报,她“死”了,一切都在按着她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若是没有差错,今晚会有一场大火,然后天下人都知道前朝安然公主葬身火海,这世上再也没有安然公主这个人。

小胖本名云之忆,她赐的名字。她是她在街上捡来的小乞儿,没爹没娘的孩子,三岁时便穿着褴褛的衣衫端着个破瓦片,跟在一大群乞丐,在瑟瑟的寒风中乞食。善良与她从来不搭边,只是十六岁前那唯一的一次下山,看到睁着那双莹澈的眼眸发抖着向她伸出手的小胖时便动了恻隐之心,将仅有三岁的小胖带回了山里,她的师傅周瑞涛那里。

她明白,向小胖这般孤苦无依的孩子,身后没有强壮的大树可倚靠,若要生存,唯有让自己变强。她将周瑞涛曾训练她的魔鬼训练方式用到小胖身上,周瑞涛曾经苛求她的每一个步骤,都一个不落下地用在了小胖身上,在那样严苛的训练下她能学会的,她相信她带回来的人也必定能学会。事实证明,她当初的想法是正确的,经过十年的严苛训练,小胖已将她毕生所学的东西学到了六七成,这已经足够她自保,甚至依着这些所学,她甚至已能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值得欣慰的是,在她那样严苛的训练下,小胖的性情并未如她这般冷心冷情,反倒是保着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许是心宽体胖的关系,她长得也比一般人胖上许多,圆润的身子配上傻乎乎的笑脸,鲜少有人能看穿她外形下隐藏的实力,这样的人对于卧底类的活儿再适合不过。
恰巧这时云倾倾自云府逃离,小胖这时便派上了用场。云倾倾是她的孪生妹妹,这是她自小便知道的事。四岁之前她一直以为她只是云府的三小姐,直到那场久治不愈的大病,她被六神无主的父母交给了所谓的世外高人周瑞涛,她这才知道原来她不过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前朝公主,虽也因为他们的遗弃而有幸避开了那场覆亡,却不得不被当作一颗复国的棋子,从四岁开始便被逼着学习各种不同的武艺技艺及用毒用药,每日八个时辰的学习时间,从最初的难熬到麻木,就如同每个月月圆之日手腕上被迫划开的那道口子,看着那血一点一滴地从自己身上落入那碗中,那种疼痛和晕眩感早已随着时间而日渐麻木。

因这十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严苛训练及每月一次的割腕取血,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她是心生怨恨的,每月看着那血滴入碗中,鲜红的血色与那轮明月交相辉映之时便盼着她出现。她出现了便意味着这种没有尽头的折磨暂告一段落,而她也会尽情将她欠她的一个不少地索回来。
她的出现确实替她结束了这种无止境的折磨,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听着她说起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她唯一想着的便是将自己十几年来受的苦一点一滴地奉还给她,都是同一个爹娘所生,同样的一张脸,凭什么她便能过得比自己好?

她不能让她知晓他们的计划,虽然只相识一年,但是她看得出她与自己的不同,她不会是那种稀里糊涂地任人利用的人,因而那一年的朝夕相处中,她小心翼翼地化解她的疑惑,不动声色地取得她的认同,却也极其小心地将自己的计划瞒着她,却没想到还是让她察觉出异样,她的疏忽让她听到了与贺尔箴的对话,而她的计划也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她果然如她所料的般离府,前方京城安王府,寻找懂得秘术之人。她太会掩藏自己,若非她突然离府,她尚不知她已知悉了她的计划,却也不知道她知道多少,因而只能派人暗中跟着她,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的小胖便成了不二人选。她当日便是抵御不了小胖那双眼眸才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回,她相信她这个同胞所生的妹妹在看到那样的小胖时必也逃不开,果不其然,明明自身难保,她在小胖那双似是能蛊惑人心的清澈双眸中弃械投降,带着她一道上路。
她借着二皇子风子寒的暗中帮忙顺利混进了安王府,却不凑巧地与她的师傅周瑞涛一同在马厩中。

周瑞涛自四年前她下山后便也下了山,混进了安王府。他的目的很简单,一是要在京城找个栖身之所,以方便打探消息,另一个便是麒麟扳指,那个唯一能调动巫族暗卫的信物。
巫族的力量有多大,除了巫族历任首领没有人知道,但据传将整个巫族暗中的力量集结起来,几乎可以与一个国家相抗衡。周瑞涛想要复国,他手下的力量再精锐也敌不过朝廷,因而他迫切需要安沐辰手中的麒麟扳指。而混进安王府是取得扳指最安全有效的方式之一。
她一直以为周瑞涛在安王府隐藏得很好,就如同她一直以为她芊芊的身份并没有被安沐辰察觉出半分一般,却不想一切早已在安沐辰的掌控中,他只不过不动声色地布着一张网,等着所有人自投罗网。

萧靖安便是第一个投网之人。
左膀侍卫在安王府失手被擒的消息在江湖中不胫而走,周瑞涛的干儿子她的师兄萧靖安不明真相又联系不到周瑞涛之下,夜闯安王府,成了安沐辰的瓮中之鳖,成为了他诱出前朝左膀侍卫周瑞涛的饵,而云倾倾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为那个引子,而她,却也在无形中成为了促使周瑞涛现身的幕后推手,若不是她诱使云倾倾救萧靖安,她便不会被安沐辰利用,更不会因此而牵出周瑞涛。

当负伤的周瑞涛带着萧靖安出现在醉倚轩时,她便知道他们的一切都在安沐辰的掌控中,周瑞涛的复国大计或许最终只能落得个惨淡收场,却还是心存那么一点点侥幸,因为从小胖暗中传来的消息中,云倾倾对安沐辰有一定的影响力。

乍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也说不清心底是怎么一种感受。安沐辰,这个她自第一次见面便不可自拔地迷恋上的男人,这个本该是她未婚夫婿的男人,却看上了她的亲妹妹。其实早在云倾倾第一次在醉倚轩撞见安沐辰时,看着安沐辰的眼神她便瞧出一些眉目来的,只是那时不断地催眠自己,她们长着同样一张脸,只要寻得龙脉,云倾倾完成了她在这个时空存在的使命,她便送她回到那个时空去,然后不动声色地取而代之。但是显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安沐辰那样一个洞察力极佳的男人,又岂会看不出她不是云倾倾?这在云倾倾被萧靖安带走她取而代之当天便得到了很好的应证,当然,这是后话。

她虽嫉妒云倾倾能获得安沐辰的青睐,但从大局考虑,这对他们而言不失为一个好消息。
她理解云倾倾迫切想要离开这个时空的心思,因而想着利用她这种心理诱使她从安沐辰那偷得麒麟扳指。她知道云倾倾并非如她设想的这般简单,即便她偷得麒麟扳指也不会乖乖地将它交给她,因而她一直让小胖留心着,一旦云倾倾取得麒麟扳指,小胖无论如何都要将它从云倾倾身上拿到。
但显然,她低估了安沐辰对云倾倾的感情,也低估了他的防范心理。安沐辰不会让云倾倾离开,自然想尽办法阻止云倾倾拿到麒麟扳指,如果可以,他甚至可能将麒麟扳指的事瞒她一辈子。

云倾倾没能从安沐辰身上拿到麒麟扳指,却被安沐辰发现了她身上所有的秘密,她自己却被完全蒙在骨里不自知。
云倾倾一心以为自己才是那个所谓的二十一世纪的人,即便已被安沐辰使计吃干抹净也念念不忘那个家,甚至为怕怀孕而不惜亲自去找芮悦要那避孕的药方。

芮悦是她的人,云倾倾要喝那避孕的药汁自然会来询问她的意思。云倾倾大概也是猜到芮悦是忠于她云之晗的,敢这般光明正大地来找芮悦怕也是根本没有担心她会知道,对云倾倾来说,她或许更巴不得她云之晗知道,毕竟这也间接在告诉她,她云倾倾不会同她抢男人,只是云倾倾却没料到,芮悦来报告之时安沐辰竟也会在她房里。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再把云之晗的番外更完……

 


☆、115.番外三 云之晗(下)(未完)

  自她以芊芊姑娘的身份活跃在京城之时,安沐辰便盯上了她,所有人都道他是她的入幕之宾,却没有人知道,他的每一次到来不过是变相的试探。
从玄冥楼第一次在西城发动那场百姓的暴动时,玄冥楼的一举一动便落在了安沐辰的掌控中,他顺着玄冥楼的每一条线索,查到云府,查到云之晗身上,再顺藤摸瓜地查到芊芊身上,那时他虽未必就知道这玄冥楼与醉倚轩、云之晗与芊芊姑娘的关系,但是将近三年不动声色的抽丝剥茧,这之中的关系很难逃得出安沐辰的锐眼。

当年与她定亲或许是因误将她当成前朝安然公主,一面打着姻亲关系的口号一面暗中将她及她背后的关系纳在眼皮底下监视着,玄冥楼的那次暴动让他觑着了她身后的周瑞涛及那股暗中的反朝廷力量,他是当朝皇子,自是不会允许任何扰乱朝纲扰乱江山社稷之事发生,因而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将玄冥楼一举歼灭之前,他只会是按兵不动地看着玄冥楼行事。

玄冥楼与云泽串谋的证据是安沐辰彻底摧毁玄冥楼的最有力的证据,而皇室之人寻得龙脉是那足以说服天下人的理由。云倾倾未出现之前他将她误认作安然公主,未寻得龙脉之前自会一步步地与她委蛇虚以,但当云倾倾出现之后,尤其在他已发现云倾倾才是真正的安然公主之时,他也便无需再与她周旋。
那日芮悦进来向她禀告云倾倾差她去熬那避孕汤汁之时安沐辰会在她房里便是来与她谈交易的。他拆穿了她所有的伪装却不会为难她,因为在寻龙脉一事上,他需要她的帮忙。
他猜测得出寻龙脉时云倾倾会有危险,但具体有什么危险他却不是他能预料得到的。毕竟他的父亲不是按正统的继承方式来坐拥这座江山,与龙脉有关的事他贫瘠得与寻常百姓无异。但是她不同,她是周瑞涛亲手调教出来的人,而周瑞涛是先皇亲自托孤之人,他掌握着这座江山的大半秘密,这也是周瑞涛为什么想要问鼎这天下的原因。

当时安沐辰与她刚谈完芮悦便进来了,她并未给他她的答案,而云倾倾不想怀上他孩子的事实也让安沐辰无心去留意她的答案,芮悦的话让他当下变了脸,脸色极沉,那还是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从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安沐辰也是有情绪的,只是他的情绪不是为她而变化。
她以为他会阻止芮悦去熬那汤,或是会吩咐芮悦暗中换成滋补的药膳,却没想到他在沉默了会儿后,只是让芮悦在那凉药中多添了剂药中和了那药性,虽然也是有避孕的功效,却不会伤身体。

“云三小姐,本王也不需要你这么快给我答案,但是还是希望云三小姐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建议。”看着芮悦将那药抓回来熬好后,安沐辰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老实说,在那之前她并未产生背叛周瑞涛的心思,但是安沐辰素来懂得怎么抓人的心思,他明白她的顾忌,也明白她对周瑞涛的恨意,更明白她想要摆脱这种棋子生活的迫切心理,因而他懂得在言辞间不动声色地一步步诱着她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