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简摇头,曹榜那边目前是汪思宇在盯着,她了解不多。
江承也没追问,只是淡声对她道:“刚收到个消息说,陈至那边又要了一批货,和上批货发往同个市场。”他合理怀疑是曹榜要的货。
电话是雷瑟打过来的。雷瑟和陈至同属于一个集团下,分管不同市场,陈至负责中国市场,雷瑟负责东南亚市场,本应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因为陈至野心膨胀,想连同东南亚市场一起吃了,屡次试图跳过雷瑟与下线联系,上次曼谷机场就是其中一例,雷瑟也因此与陈至极为不对盘,两人现在是属于鹬蚌相争阶段。
雷瑟那边现在频频出不了货,陈至这边一个月不到连着两个大单,雷瑟郁愤难平,特地打电话过来找江承商量对策的。
温简不太清楚情况,等江承走后特地给汪思宇打了个电话,问他曹榜那边的情况,但汪思宇的反馈是,目前曹榜没有要交易的迹象,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也没去,张牟和吴文雅那边在警方的监视下与曹榜保持正常联系,但没有要出货的讯息。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漏掉了曹榜及他的上线,张牟和吴文雅还没被正式批捕,只是被看管了起来。
那天打草惊蛇的“抓捕”戏码看似打消了曹榜的疑虑,又似乎没有,这几天的曹榜很正常,与张牟吴文雅也在正常联系着,但没有提及进货或出货的事,反馈的信息与江承那边透露的信息有些出入。
————
第二天温简是和江承一起去上班的。
一大早醒来温简便收到了江承的信息,让她八点在楼下等他,没说什么事。
温简吃过早餐才下楼,顺便给江承也带了一份,人刚出电梯便看到江承停在楼下的车,看她走近时他按了声喇叭,而后开了副驾驶的门。
温简上了车,这才扭头看向他:“是有什么事吗?”
江承搭在换挡器上的手利落往前一推,车子缓缓驶出去时这才抽空扭头看了她一眼:“上班,还能有什么事?”
“……”温简背靠向座椅,“不是看不起我的工作能力吗?怎么还当起司机来了?”
江承:“大概是太久没享受过把人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快/感了。”
说话间扭头看了她一眼:“刚好有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了。”
温简撇撇嘴,把手里拎着的早点递了过去:“吃过早餐了吗?顺便给你带了一份。”
江承瞥了一眼,三明治、包子、鸡蛋、牛奶、水煮玉米,都还散发着热气和香气。
“你做的?”他问。
温简点点头:“嗯,我外婆常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贿赂一下总经理,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好过一点?”
江承单手接过,拎在手里掂了掂,瞥了她一眼:“林简简,拿几个包子贿赂我和当年一条口水链贿赂我有区别吗?”
温简:“……”
“既然入不了总经理的眼,那我收回好了。”
伸手就想去抢,江承手臂一偏便避开了她伸过来的手,面上依然神色淡淡,黑眸中隐隐带着笑意,他一边将早点放好,一边对她说:“这样每天带着也费事,反正都是住我的房子,不如搬一起算了?”
说话间已经看向她。
“……”温简脸一热,“我……我没有说要每天给你带早餐啊。”
“今天只是假装客气一下而已。”
江承:“我也没说收下这几个包子就准许你为所欲为了。”
“这不过是在给你提供贿赂我的新思路。比如说……”他声音微顿,瞥了眼前方路况,又平静看向她,“潜规则。”
温简:“……”
偷眼看江承,江承依然面色淡淡的,正平静而专注地开着车,清冷又高不可攀的模样,看着完全不像是会说出“潜规则”的人。
“你爷爷要是知道他最引以为傲的、根正苗红的孙子堕落成这样,大概会很痛心的。”
江承轻轻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补偿他?”
温简:“……”
江承扭头看她,看她连腮帮子都鼓了起来,一脸郁卒又无气可发的模样,眼中掠过笑意,手朝她伸了过去,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这才转入正题:“了解过曹榜那边的情况了吗?”
温简想起昨晚和汪思宇的电话,扭头看他:“曹榜那边目前似乎没什么动静,和张牟吴文雅的联系一切正常,也没有任何行话。”
江承动作微顿,长指在方向盘上轻叩了好几回,才若有所思地道:“那就只剩下两个可能:曹榜的下线不止张牟吴文雅一线,或者是,陈至在松城的市场里,还另有其他人在掌控。”
温简抬起的视线与江承的对上,又缓缓移开,看着车子缓缓驶入何建集团地下车库。
提前半个小时上班,偌大的车库里空无一人。
两人一起下的车,而后一起走向电梯,都极有默契地没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电梯在一楼停下时,温简出了电梯,后面有人叫她名字,男声。
江承循声往大门方向看了眼,瘦高的男人正快步走向温简,脸上还带着几分小害羞。
江承认得他,昨天坐温简桌面上给她讲解的男人。
合上的电梯门里,也将两人的身影彻底隔离开来。
江承垂眸看了眼手上拎着的早餐,还散发着热气。
回到办公室时助理还没到,将近九点时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过来,一起过来的还有何邵,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一眼看到他桌上放着的早点,爪子很自然地伸了过来:“咦?给我带的早点吗?都是什么?”
指尖刚碰到便被江承拎着搁到了一边。
“不是你的早点。”江承说,抬头叫了声外面的部门秘书,“李秘书,麻烦给何经理订份早餐。”
何邵撇撇嘴:“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哥”,何邵循声抬头,何琪正站在大办公室外,探出半个身子,探头探脑地朝里看。
何邵:“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何琪被噎得下巴一扬,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把手里拎着的早点递了上来,“给你送早点你拽什么呢。”
东西往何邵指间一挂,在何邵狐疑又古怪的眼神中又小心翼翼地上前,将手里拎着的另一份早点双手捧着朝江承送了过去:“那个……总经理,顺便也给您带了一份早点,您别客气。”
何邵:“……”
眼眸从何琪身上移到江承慢慢拧起的眉心里,没等江承开口,何琪已动作极快地搁下饭盒,扔下一句“您慢吃”后一溜烟跑了,人跑得匆忙,也没看路,在门口与刚路过的何建离撞了个满怀。
“做什么,冒冒失失的。”耳边传来何建离的轻斥。
何琪偷偷吐舌,人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声答了声“没事”,看何建离离开后才蹑手蹑脚地回了办公室。
温简正在忙,电脑刚打开一会儿,面前摊着一大堆报表。
何琪朝她走近,冷不丁出声问她:“怎么样,这些报表都看得懂吗?”
她突然的热情让温简不自觉回头看她。
何琪冲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叫何琪,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
温简上次过来时刚过完年,何琪还在度假,并未回来上班,这还算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认识。
温简也跟着微笑,轻轻点头:“好。”
何琪拉过一边的电脑椅,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低声问她:“我听我哥说你和她是同学啊?”
温简迟疑了下,点点头。
何琪声音压得更低:“听我哥说总经理也是他同学,那你们三个都是同学咯?”
温简依然是略迟疑地点头。
何琪拉着椅子朝她坐得更近,手臂缓缓搭到她肩上:“那你和总经理熟吗?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平时喜欢什么啊?”
“……”温简干笑着侧身避开她搭在肩上的手,“我觉得你哥应该比我了解的。”
何琪气闷抿唇:“不敢问他,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问了也没用。”
“咳咳”,门口突然传来两声轻咳。
何琪条件反射地回头,一眼看到站在门口的何建离,心虚地背过身,滚着电脑椅回了办公位。
温简也循声看向门口,目光与何建离相撞,又仓促移开。
何建离正在看她,一种带着审视的打量的目光,五官看着有些眼熟。
原本热闹的办公室因为何建离的出现而变得鸦雀无声,一个个低头假装忙碌。
何建离走了进来,在温简身侧停了下来。
温简正在整理报表,从反光的显示屏里,温简知道何建离正在看她电脑,一双眼睛又厉又沉。
“你就是温简?”好一会儿,何建离终于出声,声线温和,与他眼神的压迫截然不同。
温简回头看他,站起身,很乖顺地点点头:“嗯。”
何建离看了她一眼,目光从她脸上移到她电脑前的报表上:“报表做得不错。”
温简嘴角牵出一个笑:“谢谢董事长夸奖。”
何建离也微笑:“好好努力。”
转过身时顺便瞥了眼何琪的电脑,马上沉了脸:“如果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插科打诨混日子,明天不用来了。”
何琪屏息低头不敢应,其他人偷偷抬头看何建离和何琪。
所有人都知道何琪是董事长千金,何建离对女儿的不假辞色让众人颇为有好感,他在公司的声誉也一向好。
何建离离开后温简被拉进去的那个没有何琪的同事群里已经炸开了锅,都是夸何建离的,也有人直接圈了温简,问她和董事长儿子什么关系,董事长都亲自来关心她了。
温简回了个“只是同学,你们别误会”,这才止住了大家的猜测,但还是止不住大家的八卦之心,一上午,董事长特地来财务室看温简的消息已经在公司传得沸沸扬扬。
午间吃饭,刚被责骂过的何琪已经像没事人般,大大方方地邀温简去食堂吃饭,黄子辰也极为殷勤地上前一起。
食堂在地下一楼,走楼梯要到室外,大冷天的外面刮风又下雨,大家都自觉选择了电梯,从地下车库走。
电梯很快在一楼停下,电梯门开,温简一眼看到最里面的江承,一米八几的个儿,好看的外型与冷峻的气场在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江承也看到了她,目光从她脸上平静掠过后,往旁边侧了侧身,何琪率先入内,小心又忐忑地冲江承挥了挥手,打了声招呼:“总经理好。”
江承冷淡颔首。
一边的何邵一把将何琪爪子拍下:“干嘛呢。”
何琪冲他吹胡子瞪眼。
后面进去的温简被人群挤到了江承另一侧,脚步有些不稳。
江承看了她一眼,手掌抬起,不着痕迹地托住她后腰,稳住了她的身体。
温简身子微僵,热气从相贴的肌肤传来,腰后那只手掌,存在感异常强烈。
电梯到负一楼时托在腰后的那只手才无声无息地收了回去。
温简是被何琪拉着一起出去的,黄子辰亦步亦趋地跟上。
江承和何邵是最后出的电梯,几人已经走远。
何邵看着几人的背影,有些感慨地对江承道:“我发现林简简到哪儿都很招男人喜欢。”
江承朝温简背影看了眼,没说话,只是淡着嗓子问他:“我听说加司投资的负责人今天过来?”
何邵点点头:“好像是吧,我也不太清楚,融资部都是我二叔和我爸在管,平时不太让我搭理,我也懒得管。”
江承:“来了吗?”
何邵回头朝车库停着的车扫了圈。
“来了。”手指向不远处停着的白色宝马,“那辆车是他们的。”
江承抬头往那辆车看了眼,说话间已经到食堂。
打饭菜的窗口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温简和何琪黄子辰几个就站在队尾。
江承和何邵过去排队时何琪紧张地抱住了温简手臂。
温简偏头看了她一眼,又回头看了眼江承。
江承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正随意往四处张望的何邵看到了食堂门口走来的何建离以及他身后跟着一众人,手肘往江承手臂轻撞了一下,低声提醒他:“加司的人。”
江承抬眸望去,目光微顿。
温简已取过餐盘,随着队伍移动打了两个菜,取过例汤,人还端着餐盘,另一只手已经被何琪挽了过去,拖着她往用餐区走,走得急,冷不丁与旁边走来的人撞到了一块,人还没来得及抬头,耳边已传来何建离不悦的声音:“何琪,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冒冒失失的毛病?”
另一道男声也跟着响起:“温简?”
熟悉的音色让温简本能抬头,贺之远温润的俊脸也跟着映入眼中,带着淡淡的笑。
“原来真是你啊。”贺之远笑着道,“我还以为我认错了。”
“……”温简忍住扶额的冲动,目光从何建离身上移到贺之远脸上,拘谨地牵了牵唇,冲他打了声招呼,“贺总。”
何建离诧异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认识啊?”
贺之远笑:“见过几次。”
正在打饭的江承回头看了贺之远一眼,目光从贺之远身上慢慢移到了面露局促的温简身上,微顿,而后端着餐盘走上前,冲贺之远微微一笑:“贺总?”
☆、第65章 065.(重写)
贺之远也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江总?”
而后扭头笑看向何建离:“何董, 您这什么风水宝地,藏龙卧虎着呢。”
江承面上依然端着浅浅的笑:“贺总说笑了。”
何建离也笑看向贺之远:“贺总和江总原来也是旧识?”
“一起吃过一顿饭。”贺之远笑回, “江总是我一个好友的朋友,刚巧遇上了, 一起吃了个饭。”
“都是缘分。”何建离笑着道。
何邵也端了餐盘上前, 平日里吊儿郎当的人, 这会儿也变得严肃正经起来了, 看着也是和贺之远见过多次的人,上来打过招呼后便语带埋怨地对何建离道:“爸, 您又请贺总吃食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公司多小气。”
“吃食堂是我的主意。”贺之远微笑替何建离说话, “我和你爸一会儿还有工作要谈,时间比较仓促,没必要去饭店浪费时间。”
何琪看众人焦点已经不在她和温简身上了, 餐盘端着也累, 偷偷拽了拽温简袖口, 示意她先闪,然后冲贺之远挥手:“那个你们先慢聊,我们先过去了。”
说完拽着温简便走。
贺之远轻笑点头,目光随着温简背影移动。
江承看着他移动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又慢慢移向不远处已经在用餐区坐下的温简。
一起坐下的还有何琪和黄子辰, 以及, 财务办公室的另外两人。
何琪好奇心重, 人刚一坐下便好奇问温简和贺之远怎么认识的。
温简背对江承,江承无法从她唇形中读出她回了什么,只看到黄子辰也正抬头看她,眼神是男人面对潜在情敌时所表现出的担忧感。
贺之远和正看着那边,又平静收回,和江承何邵打过招呼后先去了点餐区。
江承和何邵在领导专用的圆桌区坐了下来,没一会儿,贺之远和何建离等人也端了餐盘走了过来。
餐桌的位置与温简她们的位置刚好在一个斜对角上,贺之远一坐下便看到了不远处正低头喝汤的温简,扭头问了何建离一句:“那个女孩是哪个部门的?”
何建离抬头往温简方向看了眼:“财务部的人,刚入职。”
贺之远眉心微拧:“刚入职?”
何建离轻轻点头:“嗯。”
瞥了眼对面的何邵:“还是那混小子自作主张安插进来的。”
“那又没什么。”何邵不满抬头,“反正财务部也正缺人,她也刚好专业和工作经历相匹配,我和她怎么说也是同学,找个熟人难道还不比外人强啊。”
贺之远笑:“确实,找熟人共事起来相对简单些。”
把话题带往了别处。
他和何建离赶时间,这顿饭也吃得快,几人吃完时温简那一桌也刚好吃完,一大群人几乎是差不多同一时间走向门口的。
贺之远挑眉笑看向温简:“这么快吃饱了?”
温简一如当时机场遇到他时的模样,腼腆地笑笑,点点头,话不多。
经过出口时,贺之远替她掀了下垂帘,她才扭头冲他道了声谢。
贺之远笑着回了声“不客气”,与她一起走。
公司里几个大人物和重要客户都在,原本很放松的几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尤其是何琪,向来怕她爸,江承也在,整个人都变得文静淑女起来,主动抱着温简手臂一起走。
贺之远似乎对温简很感兴趣,问她说:“刚听何总说你刚进公司?”
温简摸不准他这话的意思,戒慎地点点头:“嗯,最近工作一直找得不太顺利,刚好和何总是同学,说公司财务部还缺人,就让我过来了。”
贺之远:“怎么样,还习惯吧?”
温简点头:“嗯,挺好的。”
走到电梯时,贺之远掏出了手机,扭头问她说:“方便留个电话吗?”
一边的江承朝两人看了眼。
温简面色有些迟疑。
何琪半趴在温简肩上,揶揄看向贺之远:“贺总,你不会是想挖我哥墙脚吧?”
话音刚落脑袋便挨了一记打。
何邵冷眉冷眼地睨着她:“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温简只是同学。”
一边的何建离直接冷叱:“说的什么话,越大越不懂礼貌了。”
何琪偷偷撇嘴,不敢再吱声。
温简手机号码最终也没给出去。
回到办公室时,想起贺之远对温简的关注,何邵摇头笑:“又一个拜倒在林简简石榴裙下的男人。”
江承没接话,人已在办公椅上坐了下来,回想着贺之远对温简的种种好奇,是单纯的男人对女人的好奇,还是其他?
下午要开会,江承下班晚了些,天将黑时才下的班,一楼财务部人已经走空了。
微信上也没有温简发过来的先下班的消息,回到小区时江承特地抬头往温简楼上看了眼,黑灯瞎火,人也没回来。
他给她发了条微信,让她回来后过来他家一趟。
温简将近十点才回来,回到家时才看到江承的微信。
她给他回了条信息:“是有什么事吗?”
江承并没有回过来。
她往对面窗口看了眼,灯亮着。
想了想,温简取了钥匙过去了。
江承房门紧闭着,门缝里透着光。
温简敲了好一会儿门屋里才传来脚步声。
门被打开,江承站在门口,垂眸看了她一眼:“没带钥匙?”
看她手里攥着串钥匙,冷不丁弯身,将钥匙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扫了眼,看向她:“我不是给过你钥匙吗?”
温简:“这样登堂入室……不太好吧?”
江承看了她一眼:“我允许你登堂入室。”
手臂往她背心一压,直接将她带进了屋,钥匙也顺手搁在了玄关上,这才问她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要忙。”温简回,抬头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似乎是要去洗澡的,上身的黑色衬衫已经被从裤腰间抽了出来,衬衫纽扣也解开了几颗,浑身上下透着股慵懒随性,与平日的严谨截然不同。
温简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承,一下也有点小不自在。
“那个……要不你先忙我一会儿再过来找你。”转身想走时被江承压住了肩膀。
“不急。”他说,径直将她推进了屋,然后回头问她,“要喝点什么吗?”
温简摇摇头:“不用了。”
“你找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江承淡声回,还是转身给她热了杯牛奶,将牛奶搁到她面前时眼眸才缓缓对上她的,“你泰国回来的航班上认识的贺之远?”
温简点点头:“嗯。”
江承:“哪一班?”
温简:“清迈飞曼谷的时候,刚好同一排座位,当时把行李箱塞到货架上市,他还帮我搭了把手。”
江承眉峰微微蹙起:“在那之前你行李箱还被其他人碰过吗?”
温简微微摇头:“刻意碰的没有,但值机时人很多,队伍也排得集中,人和箱子难免磕碰到,尤其是下飞机时,一大堆人全挤在飞机门口,没办法排除有人趁乱贴东西的可能。”
江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她:“你认为贺之远是什么样的人?”
温简偏头想了想:“感觉挺谦和有礼的一个人,性子稳重,脾气温和,情商高,很绅士的感觉。”
江承看了她一眼:“我呢?”
温简:“……”
话题跳跃太快,她脑子一下没跟上。
江承身体微微前倾,双臂撑在桌面上,看着她:“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第66章 066.(重写)
“……”温简慢慢抬起的眼眸对上他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江承眉目不动地与她回望:“好奇。”
温简手无意识地拨了拨额头上垂下的头发,瞪圆的眼眸小心看向他, 看着有些为难。
江承挑眉:“怎么,不会说?你和贺之远才见了几次面都能精准概括对他的观感, 我和你认识二十多年, 还不够让你了解我?”
温简抿了抿唇, 偷偷观察着他的脸色:“我觉得你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特别的……会照顾人……”
话没说完,面前那杯没喝完的牛奶被江承端走了, 被顺手搁在了冰箱顶部,江承也转身便走。
温简下意识拉住了他手臂。
江承回头看她, 温简又窘迫撒了手。
江承把她从头到脚扫了一圈:“林简简,我怎么看你还是和二十年前一样,跟个小狗腿子似的?”
“不拍我马屁你就不会说话了?”
温简:“……”
江承径自转身往浴室走, 边走边对她说:“出去记得帮我把门带上。”
温简本能跟上:“我没有在拍你马屁, 是真的觉得你人特别好, 虽然表面上看着有点高冷不近人情,也有点严肃刻板不懂情趣,但是内里……”
声音跟着脚步生生刹住,她眼眸瞪得又圆又大,看着浴室里正不紧不慢解衬衫纽扣的男人。
江承回头看她:“我准备洗澡, 你确定还要继续跟着进来?”
说话间解下了最后一颗纽扣, 大片麦色的胸膛露了出来, 紧致结实的肌理在衬衫下若隐若现, 他甚至不顾她就在门口,肩膀往外一翻,很自然地便将衬衫脱了下来,顺手搭在了一边的挂钩上,全身上下只剩一件黑色西裤,线条分明的腹肌下,两道人鱼线正交叉汇向小腹处,隐没在皮带下。
“……”温简瞪大的眼眸从那两条人鱼线下缓缓往上,移向江承的脸。
江承正偏头看她,面色异常平静:“真要进来?”
“……”反应过来的温简一下背过了身,脸皮下一阵发烫,红潮一下从耳朵蔓延到了脖子和脸上。
她皮肤白皙,脸红时看得特别明显。
江承失笑,走向她。
“先去客厅等我会儿。”
“不……不用了,我先回去了。”
撂下话,温简转身就想走,门外在这时响起门铃声。
温简动作一顿,回头看江承。
江承也微微拧眉,这个点不像是会有客人到访的样子。
他反身取过挂钩上的衬衫,重新穿上,一边系纽扣一边往门口走。
走到房门口时顺手拉开了房门,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邱梦琪。
“妈?”江承皱眉叫了她一声。
跟在江承身后的温简脚步一顿,下意识往江承后背一缩,有些慌。
邱梦琪有些奇怪地看向江承:“这么冷的天气,怎么衣衫不整的?”
“刚准备洗澡。”江承面色如常地回道,明显感觉到后背的紧张,手还抓着门把没松开,看向邱梦琪,“这么晚你还跑过来做什么?”
“你小叔今天回来看爷爷,带了些东西过来,我刚从医院回来,顺路给你送过来。”邱梦琪说着将手里拎着的袋子递给他,看他还挡在门前没动,眼一瞪:“干嘛,我不能进去?”
“没有。”江承淡应,将门缝拉大了些,“您先进来吧。”
穿堂的寒风随着拉开的门缝扑面而来,邱梦琪打了个冷战,看江承还衣衫不整的,人当下皱了眉:“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披个外套出来,好了好了,我不进去了,你爸还在楼下等我,要洗澡赶紧去洗澡,别着凉了。”
转身想走时又想起另一事来,回头叮嘱他:“对了,你小叔难得回来,明晚方便的话一起回去吃个饭。”
江承点点头,目送着邱梦琪进了电梯才把门关上了,回过头,看向正抿着唇大睁着眼睛看他的温简:“你怕什么?”
温简微微摇头:“没有啊,我怕吓到你妈。”
江承似是笑了一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温简:“那……还是不一样的啊,以前年轻,心脏比较强,现在年纪大了些,总要为她的心脏考虑的。”
“狡辩。”一声轻斥后,江承突然轻拍了记她脑袋,看向她时面色也一下变得认真,“我妈是不是瞒着我找过你?”
温简:“……”
反应过来后佯装认真地点点头:“嗯,还给我开了一张一亿的□□呢。”
江承黑眸里隐隐闪过笑意:“回头我让她给我开五千万,说服我放弃你比说服你便宜多了。”
温简:“过了这村已经没这店了,五千万你是挣不到了。”
看风吹得有些冷,推了推他:“好了,你快点回去洗澡吧,别着凉了,我先回去了。”
拉开房门,冷风吹来时她动作微顿,回头看他:“你妈从没有找过我,也没有对我说过什么不合适的话,她对我一直很好,你别误会她。”
门关上,温简径直进了电梯,直接从地面一楼回去。
深夜的小区路灯依然敞亮,路上没什么人,只停了辆车。
温简绕过车走了。
车里的邱梦琪的江承爸爸正要离开,邱梦琪就坐在副驾上,人影靠近时本能抬头,一眼看到车头前的背影,一怔,拽了拽江承爸爸手臂。
江承爸爸奇怪扭头看她:“又怎么了?”
邱梦琪往温简走远的背影指了指:“那个女孩……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江承爸爸抬头看了眼:“脸都没看到,怎么就眼熟了?”
“刚看到个侧脸。”邱梦琪眉头紧蹙,眼睛依然紧紧盯着温简背影,一直看到她走到尽头转弯,她的侧脸再次映入眼中时,邱梦琪扔下一句“等会儿”后,急急推开了车门下车。
☆、第67章 067.(重写)
她下完车时温简已经绕过了房子后, 邱梦琪急急追上前,温简已经没了踪影。
一排过去三栋楼三个电梯入口, 邱梦琪不知道温简是进了其中一个,还是从前面小道去了前排的单元楼。
她试着一一进去找, 没找到人, 也没能从电梯里看出端倪, 刚才那一瞥快得像幻觉。
江承父亲也已下车追了上来, 看她正一脸深思地看着前方,拍了拍她肩:“找什么?怎么慌慌张张的?”
邱梦琪微微摇头, 扭头看他:“刚那个女孩我怎么觉得看着挺像当年躲在江承房间里的女孩,我想过来看看是不是。”
江承父亲眉心当下拧起, 抬头往空无一人的空地望去。
“是不是看错了?”他问,有些忧心。
邱梦琪摇头,她也不敢确定, 既希望是温简, 又担心是她, 她心情有些矛盾。
“应该不会这么凑巧,你也别太担心了。”江承父亲宽慰她。
邱梦琪点点头,还是有些忧心:“你说,我要不要和江承提一下?”
话音刚落便被江承父亲轻斥了声:“提什么,不看看江承这几年为了她都变成什么样了?就算真的是她, 她家当年出事时的那个情况, 父亲又是个贩/毒的, 也不知道还招惹什么人没有, 以后再惹出什么祸端呢?”
邱梦琪没敢吭声了,当年林景余贩/毒被通缉,之后又意外死亡的事上了新闻,外人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她却是知道的,也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安全和面子上的顾虑都有。
江承父亲看她不吭声,语气缓和了下来,拍了拍她肩:“兴许只是认错了,没必要特地去和江承提起这个事,他好不容易才心定下来了,再提起来怕他又乱了心思。”
“他爷爷上次托人说的那女孩不挺好的吗?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他们赶紧定下来,省得以后节外生枝他这人责任心重,定下来就好了。”
邱梦琪点点头,没再吭声,只是长长地吐了口气。
“先回去吧。”她说,“可能真的只是我认错了,如果真是她江承不可能不知道的,江承一直没提起过或许真的只是我们多想了。”
说话间人已经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两人上了车,车子远去。
隐身在暗处的温简直到完全听不到车轮声才缓缓走了出来。
刚她是有察觉到有人跟踪才躲了起来,却没想到跟踪的人是江承父母。
温简盯着远去的车子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后,回了屋里。
房间有些清冷,冷风穿堂而过,温简打了个冷颤,换了拖鞋,没开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手抚着手腕上的表链,突然就想起了幼时她爸爸送她的红绳手链。
温简已经很久没想起她爸爸了,可能是江承爸爸刚才的话触到了她,在这样清冷孤独的夜里,许多和她爸爸有关的记忆也跟着纷沓而来,但她身上现在连一件缅怀他的东西都没有,没有照片,也没有任何纪念物。
他送她的礼物不算多,一直被她宝贝着的只有那条红绳手链和布丁。手链她送了人,布丁为了救她死了,这个世界与他有关的痕迹越来越少,他背着的恶名却至今除不掉。
搁在沙发上的手机“嘀”了声,手机屏幕亮起,在黑暗中显得尤为醒目。
温简将它拿起,点开,是一条微信加友信息:我是贺之远。
温简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没有点通过,也没有点忽略,直接退了出来,盯着手机静默了会儿,改而给温司屏拨了个电话过去。
“简简?”电话那头的温司屏有些意外,为着温简的安全考虑,她从不会给温简打电话和发任何信息,都是等她主动打给她。
温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有点想哭,人虽克制着,但声音里还是带了点微哽。
“怎么了?”温司屏担心问。
“没事,就是突然有点想你。”温简轻声应,脸埋在了屈起的双膝间,“你最近怎么样?”
温司屏:“挺好的,刚和你陈姨约了去西北走走,过两天就走了。”
温简不觉微笑:“你们玩得开心。”
温司屏:“你呢,最近怎么样?”
温简:“我也挺好的。工作挺顺利的。”
温司屏:“你一个人注意安全,有事多找汪思宇和黎叔商量。”
温简轻“嗯”了声,听着她在电话那头细心叮嘱,闷堵的情绪消散了不少,快挂电话时,她突然叫住了她:“妈。”
温司屏动作顿住:“怎么了?”
温简想和她聊聊她爸,但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了下来,怕挑起了她的难过情绪。
“没事。”温简轻声回,“路上注意安全。”
“嗯,我会的,你也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温简看着手机屏幕从通话状态慢慢切回屏保状态,指腹抚着手机边角不语,大门处在这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温简下意识回头,门被推开一道缝,走廊的灯光从门缝泄入,江承高大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手还握着门把,平静的黑眸正往屋里看。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温简怔了下,手忙脚乱地抬起手擦了擦脸。
江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门被推开又被关上,江承已经进屋。
“回到了怎么也不开灯?”他问,“信息也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温简:“刚在和我妈打电话呢,屋里挺亮的,就没想着要开灯了。”
江承没接话,也没开灯,朝她走了过来,在沙发面前站定,垂眸看了她一会儿,慢慢在她面前蹲下/身,与她目光平视,盯着她静默了会儿,突然出声:“怎么哭了?”
声线很轻,低沉而带着些微的磁哑,温简眼泪一下就被勾了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哭,又觉得有些狼狈,强忍着没让它们掉下来。
“没有啊。”她低声回,“就刚和我妈打了个电话,有点想家了。”
又转开了话题:“你怎么过来了?”
江承:“我看你一直没亮灯,电话也没打通,过来看看。”
抬起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温简坐着没动。
江承擦完眼泪才缓缓看向她:“发生什么事了?”
温简微微摇头:“真的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我爸,有点想他。”
江承动作微顿,看着她,轻声问她:“怎么突然想他了?”
“可能……刚打完电话的缘故吧。”她低声回。
江承没应,手掌从她发顶轻轻滑下:“工作太累了吧,早点休息,别胡思乱想。”
站起身,刚要转身去开灯时温简突然拉住了他手臂。
他回头看她,眼眸微诧。
她微湿的眼眸睁得圆大,有些无助,又带着几分窘迫,抓着他手臂的手看似要松开,又不管不顾地收紧,她抱住了他,脸紧紧贴着他后背。
他微微偏头:“怎么了?”
温简只是微微摇头,没说话,带着温度的濡湿感慢慢从后背弥漫开来,穿过薄薄的衬衫,一点点地扩散入肌肤中。
江承转过身抱住了她,很紧。
这一夜江承是在温简家过的。
她情绪有些失控,和他说了许多与她爸爸有关的事。
她说她的爸爸从来就不受她爷爷奶奶待见,亲戚朋友对他避之唯恐不及,都嫌他丢了他们的脸,所有人都在指责他谩骂他,至今如此,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说起十年前,她跟着黎止翔去认领林景余的尸体,她不断和黎止翔强调,那不是她爸爸,并不是因为她认定他真的不是她爸爸,只是不愿相信,他会那样走了。
她不知道黎止翔给她的DNA鉴定报告是真的还是为了安抚她。
那年的温司屏重伤昏迷,命在旦夕,对着那具疑似林景余的尸体,那份报告是16岁的她撑下去的唯一理由,她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为了安抚她才给他弄了那样一份报告,让她至少存着一份希望。
如果是真的,如果林景余还活着,又怎么会十年间音讯全无。
她其实很早以前就已经接受了他不在的事实,但是又担心给他恢复的身份和荣誉会彻底抹杀了他那万分之一还活着的可能。只要没彻底确定他的生死,林景余通缉犯的身份就不能动,不管外人怎么误解谩骂,林景余在外人眼中就只能是毒/贩。
她说终有一天,她一定要让她的父亲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
——————
十年来从未与任何人吐露过的话语全随着失控的情绪倒了出来,从最初的失控到慢慢平静,她的呼吸随着渐转渐低的声音变得绵长平缓,人已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江承没有出声,没有安慰也没有劝诫,只是抱紧她,微微低头,轻吻她的头发,久久没动。
温简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但并不会说梦话,只是在他起身欲走时会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手指头紧紧攥着不放,像害怕被抛弃的幼时般,不管他怎么摆臭脸,总是亦步亦趋可怜兮兮地跟在他屁股后不放。
江承看着她睡了一夜。
天将亮时她才迷迷糊糊地醒来,经过了一夜的休息,再醒来时她已经没有了暗夜里的低落,只是带着几分清晨乍醒的迷糊,人没舍得睁开眼,大概是还想赖会儿床,嘤咛着翻了个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腰,将他当成她床上那只半人高的布偶,使劲往她身上拽,人也不自觉地蹭过来,边拉扯边蹭,大腿更是直接屈勾起,一把搭在了他大腿上,膝盖刚好落在两腿间的敏感地方。
“……”江承身体微绷紧,垂眸看了眼那条不安分的腿,一声不吭地将那条腿拉下,推开,她又本能蹭了过来,腿刚抬到一半便倏然顿住。
温简紧闭了一晚的眼眸惊恐睁开,从被揉得凌乱的黑色衬衫一点点往上,落在江承面无表情的俊脸上,一下僵住,眼眸瞪得又圆又大,滴溜乱转的眼珠子不自觉地沿着他胸膛往下,快移到他腿间时肩上突然落了只手掌,温简被掀得翻了个身,整个人脸朝下地趴在了棉被上,身侧被压陷下去的床板微微弹起,江承下了床,被对床铺。
“……”温简埋在棉被下的双眼窘迫地闭成一条线,热气从面皮下一点点窜起,她趴在棉被上一动也不敢动,昨夜的记忆也跟着蜂拥而入,她想就这么埋进棉被里,再也不醒来。
江承清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有多余的牙刷吗?”
声线微哑。
温简略迟疑地点点头,手抓着头发坐起身,手指了指对面洗手间。
“洗手间储物柜里有。”细弱的声音从披散而下的长发里低低传来。
江承回头看她。
她正挪下床,低垂着头,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得到的小半张脸里,懊恼地皱成了个包子。
他伸手拨开她头发。
温简不大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手胡乱指了指门口:“我……我去给你取。”
话完就要下床,被江承按住了肩。
他半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平静的黑眸是一片不见底的深邃。
温简心跳得有些乱,眼睛几乎不敢与他的眼睛对视,手抓着他的手想要拉下时,他的脸已经慢慢朝她俯倾而来,气息逼近,温简微缩着脖子想后退,他逼近,唇压下,微张,将她的唇、她的气息一并吞噬。
“林简简。”好一会儿,他亲吻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微敛的眼眸缓缓对上她的,哑声对她说,“你害我一夜未归,你得对我负责。”
温简:“……”
床头柜旁的手机“嘀”了一声,新进的微信加友信息。
江承瞥了眼,伸手拿过,解开,一点开便看到了“我是贺之远”的加友信息,还有一条昨晚发过来的加友记录。
江承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会儿,将手机递给她,站起身。
“我先去洗漱。”
温简往他背影看了眼,慢慢移回手机屏幕,盯着那几个字看了会儿,点了“通过”。
温简换完衣服时江承已经洗漱完,人已经进了厨房。
她刚洗漱完便看到了在厨房忙活的江承,身上还穿着那套微皱的黑色衬衫,袖子被挽起,正在煎蛋,面向她的侧脸异常好看又专注。
温简想起昨晚的情绪失控,想起他爸妈的顾虑,想起自己面临的种种问题,以及他对她的种种好,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人站在原地没动。
似是感应到她的注视,江承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微顿,将刚煎好的鸡蛋朝她平举了一下,示意她端出去。
吃饭时,温简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对他道:“昨晚我情绪不太对,胡说八道了很多,你别往心里去。”
江承切面包片的动作微顿,抬眸看她:“哪些?”
温简:“所有。”
江承:“回去时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情绪低落起来了?”
温简偏头想了想:“可能就是刚回到屋里的刹那太冷清了,一下子有点伤感吧。”
江承放下刀叉:“这是在暗示我搬过来吗?”
“……”温简一下胀红了脸,着急解释,“你别曲解,我没这个意思。”
看着她的黑眸隐隐带了笑,江承手臂横过桌面,轻拍了记她脑袋,也没说话,慢慢敛下的黑眸里,眼中笑意也慢慢褪尽。
餐后依然是江承送温简上的班。
温简刚到办公室便看到了贺之远给她发的信息:“吃过早餐了吗?”
温简盯着那几个字沉默了会儿,回了一句:“嗯,吃过了。”
贺之远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这么久才回,刚在上班路上?”
温简微微抿唇,隔了一会儿才回过去:“贺总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戒慎的样子让贺之远一下想起机场见到她时的样子,眉头微微拧起,沉吟着。
何建离就坐在他对面,看他神色不太对,问他道:“贺总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事。”贺之远将手机收入口袋中,往对面楼下的财务部看了眼,站起身:“我先随便逛逛,何总您先忙。”
贺之远直接去了财务部,透过透明玻璃墙,他一眼便看到办公室里的温简,电脑开着,面前桌上一沓报表,其中一份正打开着,她的视线不时在报表和电脑屏幕间来回移动,手指也不时跟着敲键盘,分外认真,完全没有理会正在闲聊的其他人。
他直接走了进去。
财务部里多是老员工,大都认得他。
他人一走进,“贺总” “贺总”的招呼声跟着响起,正在忙碌的温简也困惑地跟着回头,看到朝她走来的贺之远时略怔了下,而后也客气地冲他打了声招呼:“贺总。”
贺之远微微点头,在她电脑前站定,目光移向她电脑屏幕。
办公室里其他人都不自觉看向温简,尤其坐她对面的叫“田佳曼”的女孩,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忐忑、戒备和困惑全藏在了眼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