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女人的意见相似,男人的意见相类。水青在刚听到失踪时,第一反应也是绑架。而云天蓝却不认为如此。

“我啰嗦,你没啰嗦?”羽毛妈反唇相讥,“是谁突然把局里的单身小伙带回来吃饭?当你女儿不知道你什么打算似的。我至少还征求她的意见,她不同意看对象,我可没死拽着她去。”

孩子出了事,当父母的最着急。一急,就容易责怪对方,夸张得还闹离婚呢。

还好,劝架的,在家园里,一抓一把。这头劝,那头劝,轻松松就让羽毛爸妈意识到这时候羽毛的安危最重要,于是立刻讲和了。

“羽毛出门,有没有带包包?”水青问细节。想到百家饭那晚和羽毛聊天,她似乎是有些压力,还让自己帮忙劝她妈。

羽毛妈想想,“有,不过就是平时用的双肩包。我看瘪瘪的,里面应该没装什么东西,不象离家出走。”

“羽毛有国际通用的信用卡,在任何取款机上都能取钱。”还是水青去南非前办卡时,顺便拉着羽毛也办了一张。

“她哪来的信用卡?”羽毛爸妈都不知道。

水青觉得有罪恶感。

“我看干坐着急也没用,不如大家在这房子里四处找找,说不定能有线索。”及时搭救她的,正是云天蓝,“如果出走的话,应该会留字条或者信封之类的。”

宝贝最快行动,其他人才站起来,两个却已经跳上了楼梯。

苍穹碧空买下来了,原先的总裁成了被炒的鱿鱼,管理层注入了更为专业的人才。所以,宝贝组合暂时也得以保留。可肖申宝的去意已决,等这次合同到期,就会退出歌坛。至于肖申贝,有了碧空当大后台,唱歌还是演戏,都将如她所愿。

肖叔本来相当反对。还是秋星宇这个“后妈”帮说,不要给女儿那么大压力,反正家里养得起,她喜欢唱歌就唱,喜欢演戏就演,等不再受欢迎,她自然失去兴趣,也就乖乖退出了。

秋星宇私下对水青说,她希望孩子们能做他们想做的事,只要不是坏事。不用像她,家里没条件,只好把赚钱作为人生第一要务,当个不得已的女强人。她直到怀了小宸,才发现家庭对她更重要。女人,结婚生子之后,就进入另一个阶段。所以,现在肖申贝想唱歌演戏,她都会支持到底。等肖申贝成为别人的妻子母亲之后,至少不会遗憾没有追逐过梦想。

“青姐”肖申宝的声音打断水青的遐思。

她看到宝贝,感慨颇多,把羽毛丢在爪哇国了。

“发现什么了?”赶紧回神。

“小贝,你先让青姐看。”肖申宝回头对妹妹说。

“你大个子挡着门,我怎么出来啊?”肖申贝抱怨着哥哥。

“我个子大?你自己还不是一根细高竹竿?”肖申宝这么说着,却还是往门外让出两人宽的道,“女孩子长这么高,演戏找不到男演员配你。”两人过十五岁,身高就开始有差别。肖申宝一八零,肖申贝一七零。

“谁说找不到?现在人口平均身高增长了一点五公分呢。先不说你,天蓝哥哥,离哥哥,花树哥哥都一米八的。还有苍梧哥——”肖申贝突然发现自己说漏,赶紧捂嘴,讨好着弯弯眼,又递给水青一个信封。

“不用真捂得那么严实,我和简苍梧还是朋友。”在红土壤大草原的国度,往事成了灰尘,以后见面不必尴尬。

“哦,那我就放心了。”肖申贝嘻嘻一笑,过来就依偎着水青,“青姐姐,你说是不是?”

“什么是不是?”水青接不上。

“就是我们认识的男生都很高,像我这样的,能算得上小鸟依人了吧?”肖申贝努努嘴。

水青噗地笑出来,“一七零的小鸟?小贝,你挑男朋友的时候,一定要往高处看。”

肖申宝就算如今斯文了,一听这话,不由不顾形象哈哈笑。

肖申贝不敢打水青,只好追打自己老哥。

真是人多不怕愁事。水青看那两个小的闹腾腾下楼去,估计也是把他们可怜的羽毛姐一个不小心给忘到后脑勺了。

她调回目光,看信封上写爸妈亲启的字样,这信她还没资格拆。

下了楼,大家围坐一团,羽毛爸妈看过信,随口就念了出来。

信的大概意思:羽毛我觉得前几年工作太拼命,虽然休息了两个月,还是感到极度疲劳。所以想在下一份工作开始之前,彻底好好放松一段时间。积蓄有很多,多亏青青帮助管理工资,不用担心没钱花。可能出国旅行,也可能就在国内逛逛。每星期会打一次电话回家,请爸妈,还有从小看到大的长辈们不要担心。

备注:如果爸妈以后不再提对象相亲的事,人很快就会回来的。

果然还是出走了。

羽毛妈先松口气,又提口气,“一个女孩子,从来都没离开过父母身边,万一要有什么事,唉——真是要急死我。”

“君萍,羽毛是大姑娘,又不是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工作都好几年了。再说她不是说出去旅游,还每星期打电话回来。信写得挺有条理,多半计划好了,不会有事。”姜如心想,羽毛比起结婚前就常不着家的女儿来,那可是乖多了。

“可是——”因为从前太乖,突然这样,有点无法适应。

“孩子们大了,总有离开父母的时候。”韩宜农说着就看自家女儿一眼。

让叶成察觉,就乐,“老韩,你也别看青青。她就嫁进了对门,你还不满意啊?”

“可不,天天回娘家,让你们两口子吃不消。”谭教授难得幽默一次。

众人都笑。

水青拽拽云天蓝,给他一个白眼。

云天蓝明白无辜受牵连,不过他皮厚,还跟着大家一起笑。

这么扯下来,羽毛爸妈也暂时放了心,羽毛爸甚至还加个玩笑,说最好羽毛也找住在家园里的人结婚,省得羽毛妈一天到晚念女儿。

于是,这些人还七嘴八舌论起哪几家有适龄的来。

“青姐姐,瞧这样,羽姐姐要一直在外面流浪了。”肖申贝故作老成,背着手摇着头。

“可不是。羽毛姐明明说不能再提相亲看对象的事,可爸爸妈妈们还越说越起劲了。”肖申宝一看表,“小宸要醒了。小贝,我们先回家吧?我看爸妈一时半会儿还不想走。”已经习惯叫秋星宇妈妈。

四个人离开羽毛家,结果大人们一个都没注意。

“我听他们说那几个没女朋友的,都不是我们枫园的。”肖申贝现在常和她妈,也就是秋星宇八卦。

“枫园里没有合适的吧?”水青顺口说。

“叶陌离也没女朋友。”云天蓝也顺口说。

四个一下愣了三个。

“对啊,我都没注意。”肖申宝检讨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

“我也是。完全忘了离哥哥也到该谈恋爱交女朋友的年龄了。”肖申贝跳起来大叫,“怎么可能会忘的?”

“因为太熟悉,不把他当男的了?”水青这话让叶陌离听了,会发飚。

“天蓝哥哥,我今天跟你说句实话,小时候,我还当离哥哥和青姐姐将来要结婚的。”肖申贝突然来一句。

“我也跟天蓝姐夫你说句实话,小时候,我想娶青姐的。如果她一直没有男朋友的话,我这个想法很可能会实现。”云天蓝还没回应,肖申宝跟着妹妹来一句。

“可惜。”云天蓝回答。

“可惜。”肖申宝遗憾。

“可惜。”肖申贝想看青梅竹马。

这三人可惜来可惜去,她是被假想的当事人,有没有问问她的意见?

就在这时,脑中一个火花,水青猜到了羽毛有可能去的地方。


第373章 青草吻 锄草机

嘟嘟——嘟嘟——

已经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却还是没人接。

“他不接?”云天蓝看她将电话扔在床头柜上。

水青的身体一大半与床铺平行,就差肩和头。这是又要睡觉了。不是她懒,而是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

“不知道是故意不接,还是没听到。”她打个哈欠,眼角有水花。

“你那么确定羽毛会去找他?”云天蓝脱去外衣,也上了床。

“羽毛的性格我了解,看上去男孩子气,和什么人都能打成一片,可跟我一样,没几个特别要好的朋友。出走的话,她决不可能一个人无目的的瞎逛。她有三个选择,一,我,可是太近了,逃不过她**唠叨。二,圆心,可是那位和花树还处于纠结当中,她不会去当灯泡。三,叶陌离,虽然从小欺负到她大,遇事绝对强撑她,而且在叶妈三令五申之下,不好找外国女朋友。他现住的公寓两室一厅,一间当客房,随时接受叶妈突袭。所以,羽毛一定跑去他那儿避难了。”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还有,叶陌离不接电话,这一点很奇怪。算算时间,羽毛昨天一早走的,叶陌离住在法国南部,今早就该到了。而我从一早就开始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怎么想都是有问题。”她又拿起电话来。

听了很久,终于决定留言:“叶陌离,你敢不接我电话,信不信我让你不能回来过年?我知道羽毛在你那儿,放心,我没想把不听话的小孩抓回来。人既然都去了,你负责好好照顾,千万别让她有个病闹个灾的。我明天一早飞伦敦,会二十四小时开机。听到留言,最好让羽毛打电话给我,多晚都可以。”

讲完了缩进被窝,一转身,看到云天蓝目不转睛盯着自己,伸手将被子在身前打凹了,弄得跟睡袋一样,“今晚,别想。”

云天蓝好笑地靠过去,轻轻一拉,那层被子就直了。

水青才觉得身前一空,下一秒,他就搂上她的腰,下巴顶着她的额头。

“云天蓝,我这两天睡眠不足,体质下降,万一明天上不了飞机,可别说我不陪你去。”她推推他,但他的怀抱热力四射,真像块磁铁,那么具有吸引力。

“韩水青,我和你也是青梅竹马。”他说出来,惊讶自己原来在意。

“青梅竹马是指从小一起长大。”小的范围大概是五六岁,七八岁。

“我认识你时,你才十六岁,还是小学生身材。”所以,他和她不就是一起长大的?

她贴着他的胸膛笑,“云天蓝,这和身材无关,同年岁有关。我认识你时,你已经十八岁,完全成年了。”青梅竹马不是这么套用的。

“取百分比,两人认识的年数超过百分之三十。到九十岁的话,就达百分之八十。不是青梅竹马,又是什么?”他非要凑上去。

水青乍舌,“照你这么算法,不是也是了。”两人一起生活到九十,相识七十多年,对别人说青梅竹马也混得过。

“本来就是。”云天蓝稍微松开她一些。

“你居然也会吃飞醋?”水青一边笑,一边伸手夹着他的脸,“云天蓝,我还不知道你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韩水青,你说我妖,我可以忍。说可爱,实在过了。我是男人,魅力无穷的成熟男人。以后不许用那种形容词。”可爱?听着浑身发毛。

“可爱怎么了? 那是对老公最讨人喜欢时,老婆频繁运用的词汇之一。云天蓝,你不许我用,会失去很多我赞美你的机会。”水青纠正他的大男人观念。

云天蓝到底受英国文化教育,对于可爱这一词的直接翻译就是lovely。所以,一个lovely男人?全身一抖。

水青突然用力亲了一下云天蓝,“真那么不喜欢,我以后就不说了。”

“真那么喜欢,你就说吧,不过不要天天说。”云天蓝的大手从她的腰上移到她的肩,“韩水青,你不应该吻我。”

“为什么?我只是亲一下,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很单纯的,随心行动。

“就象如果你不锄草,就不应该发动锄草机。”他自制力很强,不过那是对别的女人。至于水青,感情太深,已经是他老婆了,而且新婚严格意义上才两天,他完全抗拒不了。

“啊?”水青没懂。

云天蓝以行动进行直接的诠释。

火大大烧了一把,一室热烈。

从那以后,水青对锄草和锄草机的关系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不过嘛,她虽然了解,却仍然常常不小心犯同样的错误而已。

女人和男人,绝对不同构造。

第二天的夜间,水青和云天蓝到了伦敦。

上车,开手机,铃声大作。

“青青,是我。”那头传来羽毛的声音。

“在哪儿?”照例要问一声。

“叶陌离这儿。”羽毛还有些纳闷,“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我猜的。”直到这刻,才最终确认。“羽毛,你搞什么?跟圆心学的吧?”

“她给的建议。”羽毛多老实的一个孩子。

“我和圆心最先认识,你们俩现在比我熟。”居然瞒着自己,水青对这一点“吃醋”。

“圆心说,你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支持。”当初圆心离家出走时,羽毛还记得水青反对过。

“出走不能解决问题。事实上,我认为你因为爸妈啰嗦找男朋友而出走,有点小题大做。”二十四岁,比我大了不到一年,不谈恋爱绝对正常。再说,别拿我当榜样。你不知道吗?我这个婚结得也是没办法。本来,二十八九结婚就刚刚好。”上辈子,二十八九的她连正式的男友都没一个。这辈子,简直就是早婚了。

云天蓝听到水青说这个婚结得没办法,墨眉一挑,伸手拉她头发。

都成习惯性动作了。

还好来接两人的杰特不懂中文,在他眼里,更像亲昵动作,因此对云天蓝眨眼做鬼脸。

水青不理会自己老公。一路飞机,她都蒙头大睡,因为锄草机莫名被发动的事而和他闹点小夫妻之间都有的别扭。

“嗯?跟我爸妈没关系啊。”羽毛不撒谎,“如果听他们唠叨我就会出走的话,一年至少一半日子处于出走中了。”

“那是为什么?”水青奇怪。

“因为白骨精。”这才是麻烦,“我跟他说清楚,可他不肯放弃,都找上我家来了。还好那天我爸妈不在家,要不然他们更得催婚。实在怕了白骨精,圆心就出这个旅行的主意。我想,只要我不在国内,他找不到我,过段时间应该就冷却了。那样条件的男人,不乏漂亮女伴。”

“白骨精上你家找你了?”哇——最近她又没上班,天天守在家里却不知道这事。

“是啊。其实,他挺好,可我不喜欢他。”如果对方只是一时兴起也就算了,但羽毛不傻,看出来白骨精很认真的,所以不得不跑路。

“我也觉得他挺好。”说实在的,水青觉得羽毛要是找男朋友,就得是白骨精那样的,各方面都出色。

可是,缘份圆不了,也不能单看相不相配。

“你打算在叶陌离那儿住多久?紫荆姐瑞景哥那边事务所又怎么办?”如果逃避有用,世界各地的旅游业就更有得赚了。

“和瑞景哥说了,可以推迟到春节以后再上班。反正他们也改了计划,要过完圣诞和新年才回国。而且,文森哥的太太再过一个月就要生了。”总之,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文森两年前回英国,和妻子终于复合。

“也就是说,你要在他那里住过元旦?”叶陌离两个月前就跟她说要订春节机票,“还是你正好跟叶陌离一起回家过年?”

“一起回家过年?这主意不错。”羽毛心想,路上还有个伴。

“朱洁羽,你知道离春节还有三个多月吧?”这出走可够久的。

“叶陌离十二月放假,我们打算绕欧洲一圈。”羽毛打算进入悠长假期,痛痛快快玩一次。

水青听到叶陌离在旁边大声说,“你和云天蓝还没度蜜月,可以加入我们。”

“羽毛,既然已经决定了,最好跟你爸妈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说你在叶陌离那儿住一季,他们也放心。说什么旅行的,让人怕出事。”水青自己这边也有很多事处理,根本走不开,“现在,让叶陌离听电话。”

“水青,你和云天蓝来不来?人多热闹,更好玩。”叶陌离完全兴奋。

“叶陌离,你知道羽毛是出走吧?”还能那么兴奋?

“知道。可我要是不收留,她真一个人旅行,别说她爸妈,我爸妈就会骂死我。”他能怎么办?

也是,水青想着,又说:“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她。出了事,你负责。”

“我可负责不了一只猪,要不,让她去你哪儿,英国法国很近。”叶陌离突然觉得压力大,要撇清。

“晚了。有事打电话,没事别骚扰我。挂吧。”水青按结束通话键。

“其实——”云天蓝翻着杰特交给他的文件,头也不抬,“叶陌离和羽毛结婚的话,叶叔叶婶,朱叔朱婶会很高兴。”又是一门对门。

叶陌离和羽毛结婚?

水青嘴巴张出个O型,想都没想过

不过,云天蓝在别人的感情问题上,常常一鸣惊人?或者一针见血?


第374章 车库门 仓库家

看杰特开车走了,水青回头,目光充满不确定。

“云天蓝,你是不是带我走错门了?”不,即使走到旁边的门去,也够呛。

这一带,十分荒僻,一排的三层灰楼。周围连天连地的钢筋水泥,稍微像样一点的树都没一棵。她站的脚边是唯一有草坪的地皮,可惜冬天,被几盏路灯照得死气沉沉昏黄。

因为空旷,冷风寒冽,吹得水青大衣围巾齐飞,簌簌在耳边乱哄,身体都快浮起来了。

再看云天蓝,弯腰伏背,又弄出一阵丁丁当当的开锁声,接着拉住底下把手,用力往上一拽,门就滑了上去。嘎啦嘎啦那么沉重,令人怀疑会掉下铁屑来。

这是车库门?

云天蓝打开灯,光挺亮,但一到外面就显得薄弱。

水青走上前往里瞧。靠三面墙都放着长条形桌,零落五六把旧皮椅,破得里面海绵都翻了出来。桌上堆的乱七八糟,几架显示器,横放的电脑机箱,拆卸下来的主板芯片散得到处是。

“该不会这里就是你当初赚出第一个百万的车库吧?”她随着云天蓝走进去,虽然风被挡在外面,但还是冷得像冰窖。

真难想象,当她和他打国际长途时,他就是在这样一个艰苦的环境里工作。她还老是说他散财童子,从头到脚英国手工制,但再仔细想想他那些衣服都不新,可能是在他和他爸闹翻以前时候的了。

她吐口气,对这个顶着富家子名头,其实白手起家的男人,觉得可怜他又钦佩他。

“别随便同情我。”他拉着她往角门走。男人不需要同情心。

“我没同情你。”她失笑不肯承认,“早听说在地库车库这种地方办公,特别能发家致富。中国古人云,大隐隐于市。你就是大富隐于库。”

他又想拉她头发,却被她灵巧躲了。

“时过境迁,成功之后你却保留着这里,我好像能看到你和杰特他们挤着喝咖啡喝西北风的情形。云天蓝,比起同情来,我更佩服你的坚毅独立。”水青翘起大拇指,“这次绝不会朝地冲下。”

云天蓝永远记得两人第一次相见的场景。那时骄傲又看不顺眼的彼此,如今成了夫妻,真是命中注定。

“这下面冬冷夏热,低血糖的人少久呆。”推开门,他不让她再感慨流连,带上楼梯去。

随着狭窄的梯阶越来越少,她觉得面前那堵墙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云天蓝,你现在有钱了,不用那么自觉节约。我虽然不喜欢散财,可是该花的时候决不手软。要不,我们住爷爷家?他把钥匙给我了。你不喜欢的话,住酒店也——”见他又拿了钥匙开门,她知道他哪儿都不会去住,除了这个像仓库一样的地方。

“不过,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住哪儿,我一定也住哪儿。”她这些年绞尽脑汁想了一箩筐赚钱的主意,就是为了享受米虫人生。以为嫁了个有钱的,更能享受,谁知一来他的地盘就让她住仓库。难道云天蓝的本性其实是吝啬小气鬼?平时和爷爷住着,所以没能暴露?

云天蓝将钥匙一转,推出一条缝隙,明明白白俯瞰她,“小地方,委屈你了。反正我都在中国定居了,这里一年住不了几天,懒得换房。还有,钱都是你管着,我实在没那个财力。”哈哈要笑死人。

“我只管你以前给我的私房钱,现在蓝水的收入可都是你自己的。”哭穷?她可不信。

“进来吧。别的不敢说,好在空间够大。”云天蓝先走进门去。

“是啊,仓库的空间能不大吗?”水青撇撇嘴,连跨两级,跟了进去。

一片澄静明亮的光照进她眼里。

冰凉的空气很快被暖洋洋的气流取代,如处在巨大的温室,热得她脱去外套和围巾。

一层就有百平方米,天花板有寻常房间的两倍高。洁白的墙面,蜗壳的楼梯,开放式的二楼,高科技感的分割线,精致的灯饰,配合着颜色鲜亮的家具,和楼下的灰暗寒冷简直是极地反击。

水青想说哇,在接触到云天蓝正等待的眼神时,嘴巴鼓成青蛙,咽下去之后,说道,“一看就是单身IT男的家。”看得眼红这种话还是放在心里的好。

“还不错吧。”云天蓝老王卖瓜,“原来上面是堆棉花的仓库,蓝水搬进市区后,我就把这片地买下来了。当是纪念也好,当作投资也好,顺便把这栋楼的二三层改装了自己住。”

“住在这儿,你不嫌上班远?”后来才住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刚开始就这么两面三刀得住着。”

“两面三刀?”他听着怪异。

“就是骗着和你一起奋斗的杰特他们在车库里受苦,趁不注意,自己跑到楼上去享福。”她心眼比他坏。

“韩水青,我那时如果有钱买房子,干吗要租车库办公司?”他从家里决裂出来,身无分文,又不好意思问她要私房钱过来用。“而且,如果我真两面三刀,今天就没人肯帮我做事了。”

水青看他说着说着认真起来,终于了解那段日子是真苦,赶紧笑着赔礼道歉,“对不起,我说话没过脑,你别当真。”

“也不至于严重到要道歉。”云天蓝却欣赏她的豁达,“这里离市区不远,开车二十分钟。”

水青眼睛发光,“这么近?可刚才开过来我没看见附近有什么房子。”一大片土地,离伦敦市区二十分钟距离,其价值请大家自己想。

“旧建筑都拆了,我认为你会有想法,所以是卖还是当地主,你看着办。”随口一说,让老婆搞定,“你老公我的能力也就做做小生意。”

“假谦虚。”该讽刺的还得讽刺,“房地产能跟你高科技比吗?”蓝水从事未来的支柱型产业。而房产,起伏比较大。想到几年后美国悲催的房地产,还有次级债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英国房产业也被波及,她就特别谨慎。

“还好你这地买得早。如果价格不错,卖掉算了,反正我和你都不是地产商。碧空专注在国内市场,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人不可贪多,自己能什么就干什么。

“我说了,卖还是建,你决定。”他也属于专心在自己长项的那类人。

“我让澄影估个价,然后找最大方的买主。”走到窗前,看到原来后面是条河,又改了主意,“沿河这片留着,当云天蓝你发家致富的祖业。”他住在这儿,是为了牢记奋斗的过去,那么她要帮他记着。

云天蓝笑说:“也好。”

“冰箱里有吃的吗?还是出去吃?”天已经黑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没看到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