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没有,那你想办法再去她的寝屋找。”出乎意料,她以为姬莲重视的物品都会放在书房的。

“我找过了。”梓峰也很会动脑子,“有一只大箱子上了锁,我怕人发现,所以没有碰。”

“上了锁。”采蘩皱眉,“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贝,她会把它们也锁在箱子里么?”

姬钥帮忙想,说道,“会不会是三姐回来后还没心思整理那只箱子?”

采蘩觉着有可能,点头回应,“既然上锁,未必是为了那三样,可能有别的她不想让人拿到的东西。”

“要不要我强行打开看?”梓峰问两人的想法。

“暂时先不要,这时候如果莲园遭了贼,事情就更越发不能收拾了。”采蘩并不愿意让姬莲或南安借题发挥,也怕万一莲园和墨月堂相隔太近,容易引起怀疑。哪怕梓峰可能会做到天衣无缝,但她做贼心虚,不想冒险将名单的秘密曝露给姬莲这些人知道。

“如果三姐要跟三姐夫回去,怎么办?”姬钥心急。

“到时候就没办法了。不过在这之前,最好不动声色,或者――”采蘩目光沉沉,“让你三姐主动把东西给我们。”

姬钥用劲想半天,“用什么法子?”

“我得想想。”采蘩赶他去读书,“对了,秋湛四月初八生辰,你记得准备礼物。”该由他自己去维持友情了。

“我不送。”姬钥跑了。

梓峰留了一句话,“公子这几日一有空就在刻棋盘。”

看姬钥嘴硬心软,采蘩欣然。她曾对童夫人说过取不走童芷的慈念,但她希望自己能让这两个孩子保持善良的心,才对得起那一份恩情。

过一日,采蘩去南城郊外找五味铺子。昨夜睡一半,突然想起姬莲曾卖给疤眼东西,不知怎么就好奇起来。可是等她到五味铺子门前,发现上面贴了张小小的红纸,说东主回乡,店铺出让。

“东主回乡?恐怕是让小鬼吓怕跑了吧。”采蘩自言自语。想要走,又觉得这张告示会不会是幌子,其实人还在里面。

“里面没人了。”

采蘩回身,看到一个年轻的白衣人,他坐在对面的果脯店外,吃着零嘴,一张笑脸冲她。

“你怎么知道?”他笑,她却不笑。

白衣人将纸袋揉成团。看都不看往旁边一扔,它落在地上,却好似有风吹着,打圈儿滚入一堆垃圾里去了。他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糖屑,腰间才现一柄长剑,没有剑鞘,装在只有一指细的布条里。

“因为我在这里坐了――”掰手指,“十一天。采蘩姑娘,你早点来行不行啊?果脯店还没开的那几天,又下雨。我浑身都湿透了。虽然练武之人不太会受风寒,可是得把湿衣服用体温烘干是很累的。”

采蘩一惊。下意识找椎子的马车,“我不认识你。”

“不错嘛,懂得警觉。”白衣人走下台阶,“姑娘要是傻乎乎当我好人,我就要烦了。”

这人说话,她云山雾罩听不懂,“你最好别再走近。”

“你要出婉蝉?先说好。我如果缴到手,那可是不会还给你的。”眉毛挑啊挑,明亮的眼睛将采蘩看了个仔细。

他知道她的名字。他还知道婉蝉,莫非他是孤客?采蘩眼神变锐,反盯着他半晌,“你不是他。”

“对,我不是他。”白衣人站住了,“他跟我说,如果我觉得你还行,就给你帮个手。”

“你是他朋友?”那么冷漠的性子还有朋友,看来又是人不可貌相。

“不敢。”白衣人却否认了,嘻嘻笑,“姑娘,只要你能让我说出五味铺的老板搬哪儿去了,我就帮你。”

采蘩听了却转身走。

“姑娘,你想办法啊!随便先试试再说。”难道这太难了?

“不用问你,我也能知道。”她一点都不稀罕,“你回去跟他说,想要跟我合作,就找个诚心诚意的帮手给我。唬弄人的,我不要。还得管吃管住,吃亏大了。”

“谁唬弄你了?”白衣人拦在她面前,“我告诉,老板――”

“就在你身后。”采蘩伸手一指――果脯店。

白衣人倏地往后跳,“你怎么知道?”

“五味铺子的老板死要钱,做得又是暗市,不可能冒着失去大批客人的风险,搬到离这里很远的地方。而你刚说果脯店是新开的,有点巧了。这边刚搬走,那边就开店。”她还真是半疑半猜。

“婉蝉归你,我心服口服了。”白衣人收敛笑容,神情认真,抱拳,“我叫央,从今日起,听从姑娘吩咐,直至你和他的合作结束为止。”

“你没姓吗?”采蘩禁不住问。

“有姓,不过,我不高兴认。”央说得好不轻松愉快,“姑娘现在要去找那疤眼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么?”她指孤客。

“不知道。”他也指老大,“可他说过会联络我。采蘩姑娘,要不要我到时候通知你一声?”有趣有趣。

采蘩没有忽略他眼底的趣意,“好,要是你不告诉我,等我拿到东西就把它毁了,一了百了。得见到他本人,才算。”

“姑娘,你可真狠啊。”万一老大不见她,她把东西毁了,那他这随口的玩笑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当时三人抽签,他抽中后得意啊。现在,他能不能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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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真正的宝,眼睛看不见

亮堂的厅仍是华丽。

采蘩俨然熟客的样子,“虽然才换了地方,五味铺子变成了零嘴铺子,可疤眼老板这儿还是大气得很啊。看来是早就备下的地方,莫非你还有第三窟?”

疤眼瞪着她,有也不能承认,“姑奶奶,我怎么到哪儿都逃不过你眼睛?要不是你带了麻烦上门,我买卖做得好好的,至于要搬地方吗?你可知,这一搬一挪,我损失多大?眼见新客在对面敲门,我却睁睁地看银子溜走——”简直心如刀绞。

“你可以不用搬,小鬼未必找上门,而且东西都已经不在你手上了。”采蘩摇头叹气,“老板胆子小了点。”

疤眼恨不得把眼罩揭开去瞪她,因为一只眼里冒得火还不够旺,“采蘩姑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不想想那两箱东西拿到自己手上了没有。那天晚上,去给你送货的四个伙计让人打晕了,其中两个怕得辞了工。我是做些不同寻常的买卖,但不杀人放火,不招惹仇怨,却因你的出现,平白无故见了阎王小鬼。”

“还不是小鬼。”采蘩道。

“呃?”疤眼一直以为遭遇到飞雪楼,“那是谁?”

“如果是他们,你的伙计可能就不止晕了。小鬼执行任务,会杀人的。”采蘩见过飞雪楼的行事,姬明夫妇和那些仆从卫士全都见血封喉,十分绝情。

疤眼一拍额,“姑奶奶你不早说?害得我连夜挪窝,生意都无心做了。”

“我怎么知道你胆子那么小?做暗市生意的主。要是没些斤两敢混吗?”采蘩一脚已踏入江湖而不自知,“不过现在也好,箱子让人抢了,你也搬了。怎么样小鬼应该都找不上你。”

“你最好也别找上我。”疤眼如今见她最头疼,“一来准没好事。”

“那你下次搬远一点,别那么容易让我找到。”采蘩举起空杯子。面冷话俏,“疤眼老板,您的待客之道呢?”

“你不做我生意,我不浪费茶水。”这位是真令啬。

“那好,我就开门见山吧。那位买去我义母东西的女子,托你卖什么?”采蘩也不是真要喝茶,特别她还挑剔这个。

“采蘩姑娘。我十五岁开始做这门生意,什么都卖,什么都买,能到今日不凭胆色,不凭霸力。而是良心。你是童氏之女,那两箱东西本当归你,所以上回我答起来很方便。但别的客人买卖什么,若是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恐怕你无权知道,我也不可能告诉你。”疤眼一脸义正严辞,似乎毫无转圜的余地。

采蘩看着他。

他看着采蘩。

“谁说跟我没关系。”杯底敲桌板,嗒——嗒——,采蘩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我跟你做买卖,就买那姑娘要卖的东西。”

疤眼坐直了,“采蘩姑娘姓了童虽然没几日,却好似变了不少。”那般自信啊!

“童氏经商,我也算沾了几分气。与疤眼老板打交道,自然是在商言商。”采蘩继续敲杯子,“如何?该上茶了吧?”

疤眼却挥手让守门的伙计下去,厅里就剩他和采蘩,“那日你便知道,那姑娘的东西已经卖出去了。要说,你也该查出她在哪儿,为何还要追究她卖了什么呢?”

“只是一样东西卖出去了而已吧。”麦子跟她说,姬莲来取银子那天,在五味铺待了一个时辰。“那姑娘第一次跟你做买卖,不可能交底,总要探个深浅。”

“采蘩姑娘——”疤眼笑了开来,“我佩服你。假以时日,你定会成为真正的童氏。你说得一点儿也不错,那姑娘后来又托我代卖一些东西,我忙着搬地方,还没来得及找买主,奇怪的是,本来说好昨日碰面,她却没来。”

昨日姬三小姐被禁足在青柏堂。采蘩想到这儿,却不说她和姬莲的认识,“那我可以看看东西了吧?”

“当然可以。”明知对方钻空子,只要对得起他的“良心”,疤眼就睁一眼闭一眼了。这对他而言,实在轻而易举。那布罩下的眼睛,想看也看不见。

他一喊来人,上回矮不溜丢的小丫头又跑了出来,“主人。”

“拿四百零八号出来。”他的号按人头算,不按货来分类。

小丫头目不斜视,拐都不拐采蘩一眼,进去很快又出来,手里捧着一只厚方木盒,交给疤眼,又匆匆溜进里面去了。

疤眼亲手把盒子放到采蘩手边,并将盒盖打开,“姑娘请看。”

采蘩虽出身贫苦,但她从小成长在富贵的沈家,见过的好东西着实不少。何况现在她在姬府生活,还将接管童颜居,眼界一点儿也不浅。即便如此,她看到盒里的东西,仍是睁圆的双眼。

那是满满一盒的珍珠,大如眼珠,最小的也有相思果大小,颗颗浑圆,质地上乘,光泽温润美丽。

“我已经找人验过,每颗都是天然珠。”疤眼小心翼翼拿起一颗大珍珠,“单是这一颗就价值三百两,像这么大的,有十二颗。姑娘可知,别的东西是买得越多,我算得便宜。但这十二颗珠子摆在一起,我能把价卖得更高。至少,五千两。而这盒里共有七十七颗珠。”

“至少值了七八千两。”采蘩初估计。

“至少。”疤眼同意,然后看着采蘩的眼睛,将盒盖合上拿走,坐回原位,笑道,“姑娘又骗我了。”

采蘩闲闲问来,“此话怎讲?”

“你目光虽亮却无渴,神情微愕却不惊艳,没有买它们的心思。”疤眼看过无数客人的神色,早已能断心思九分九,“姑娘是女子。珍珠乃女子心头所爱,你却没有动心。这盒珍珠便是我都大为开眼,你眸中无宝,奇哉怪也。”

“何谓宝?真正的宝贝。肉眼看不见。”她这一刻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疤眼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姑娘的话太深奥,我只看得到俗物。”

采蘩双手捧杯。没茶喝,只能过过干瘾,“疤老板谦虚了。并非你只看得到俗物,而是不俗之物,你不敢看罢了。”

疤眼的笑陡然僵住。

“你不敢看麦子,因为她是让你动心之宝?”这位其实挺俊的独眼奸商始终避开和麦子的目光接触,她已经从阿肆那里知道了答案。

盒子翻倒。珍珠滚了个噼里啪啦,但没人看它们一眼。

“采蘩姑娘,我才发现对你所知不过万分之一啊。”何时,他竟让人探了个底朝天?这女子,冷。艳,一方高贵的气质全靠衣装和举止强撑,看似只有微不足道的小聪明,以为她也就这样了,却原来远不止如此。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采蘩却神情不变,“麦子是个好姑娘,而疤老板又是眼光独到的商人,能一眼瞧破她是女红妆。又能立即下手为强,此举此动,采蘩从中得益不少。”

疤眼在第一次见到麦子的时候,就向阿肆提了亲。这件事,原本只有两个人知道,现在多了一个。

“采蘩姑娘什么意思?”头一回跟人提亲。也头一回让人拒得彻底。世上好姑娘多得是,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放下这事,却在麦子再出现在他面前时,无法直视她。

采蘩娇笑。

“姑娘别这么笑,面前生繁花,迷得了眼,迷不了心,假得很。”他独眼,却看得比很多人更清楚,“我既能对那个假小子动心,你这样的美人就绝诱惑不了我。”

“呸!”采蘩板起脸,“我天生笑起来就这样,谁诱惑你了?”

疤眼一怔,随即呵呵笑道,“相貌天生,是我误会了姑娘,莫见怪。只是,这买卖还做不做?”奸商,该大气的时候,真不含糊。

“做!上回是十五两银子,这回五两银子,谁让你小气不给我茶喝呢?”小心眼记仇。

“….五两银子,开玩笑吧,你能买什——”疤眼做生意绝不讲情面。

“那只盒子。”她来一次就不会空手一次。

疤眼傻眼…

采蘩捧着盒子走了。

矮腿丫头跑出来,看到满地珍珠,心疼得哎呀呀乱叫。“独眼龙,你犯什么浑?宝贝摔坏了,怎么卖出好价钱?你还想再搬一次家啊?”那个恭恭敬敬叫着主人的丫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捡了珠子找装起来,丫头却找不到原来那只盒子了,不由又大喊,“你看美人看花眼了,让人打劫了都不知道?”

“不是打劫。”疤眼走向门口,每次好像要踩到珠子了,却又每次没踩上,“是做了笔买卖。”

小丫头歪嘴哼,“什么买卖,难不成只卖了盒子啊?”所以,珠子掉满地。

“哦。”疤眼手一甩,“接着,入库房。”

小丫头眼明手快,接住银光,长睫毛扇扇,“五两?还真是卖了盒子!你是不是不会做买卖了?上回十五两,这回五两,下回你得把我卖给她。这是什么人啊?我看着居然比你还小气十分。”

“赶紧收拾了东西进屋去。别说别人,我还想问问你是什么人呢?我给你吃给你穿,你还敢跑到我头上撒野!独眼龙?你再叫一次,我就赶你出去!”里外吃瘪,不能不光火。

“我是你亲妹妹,你敢赶,我告诉爹娘去!”还怕他?声音大气势矮,“说你看上一个假小子,不跟他们说就敢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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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众亲。






第107章 她是过河的卒子

林管事看看左手白衣央,看看右手壮阿肆,说不上来一种感觉,最后决定老实尽自己的本份就行。

“小姐,这位壮士说您让他来上工的。”先从右手开始。

采蘩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阿肆,“不是说好十日后吗?”

“老大让我早点来,怕姑娘身边缺人手。我在家也怪没意思,来就来了。”阿肆背着大包袱,好似行李不少。

“也好,不过你每日可回家去,不用带那么多行李过来。”采蘩从未打算当阿肆仆人使唤。

“我每日可回家?”阿肆不掩饰惊讶。

“对,和央轮值。”而且还有梓峰带领的护院,应该可以了。

“你在家一直待着都行。”这不着调的话出自白衣央,“横竖我吃饭睡觉都跟她一起,用不着你这个大块头。”

林管事差点下巴脱臼。

采蘩冷冷瞥央一眼。孤客那么沉默,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轻骨头的家伙?

阿肆却酷,“你睡觉的时候,我来。”

央嘿了一声,“大块头,我不管你老大是谁,我老大的女人,不归你管!离远点儿,不然脑袋保不住。”

这叫内讧。姬府之内,四处可见,如今终于杀到墨月堂来。

林管事开始冒冷汗,“…小姐…要我安排…住处么?”他看,最好不要,免得他家小姐的名声都坏了。

采蘩开始捏拳头,“不用。一个不在这儿住,一个不用睡床。”多省心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睡床?我睡房梁。”央笑嘿嘿的。“我是跟我老大学的,看来老大跟你——”

“滚!”采蘩往园子里一指,“房梁没有,砖地一片。你可随处安身。要是敢跑我屋的房梁上,我有办法找出那位来,把你领走。”大不了。再来一张寻人告示。一回生,两回熟。

白衣央耸耸肩,跨出门,好似真听了采蘩的话。

“林管事,你为阿肆准备一间值夜的屋子吧。”采蘩明显偏心,等央一走,就给阿肆独间。

阿肆眼角瞄着那个在园子里东晃西晃的影子。说道,“既然多是白天的活儿,晚上给他用吧。”

这个看似粗枝大叶的男子有一颗细敏的心,在船上对她也是如此。采蘩点头,“别打起来就行。”

“姑娘。这个可不好说,我瞧那小子是个欠揍的。”比动拳头的速度,阿肆不亚于央。

“那我就换个说法,别把屋子拆了就行。”一山不容二虎,要容,她这个山头主就得装看不见听不见。

阿肆重重一点头,也走到外面去了。

林管事抬起袖子擦汗,“小姐,他们不会真掀屋顶吧?”

采蘩的第一句话让林管事深思。第二句话让他放心,“咱们这园子里,多几个掀屋顶的能人,就安全几分。林管事不用过虑,也就这阵子,那个爱胡说八道的剑客很快便会离开的。”

是夜。采蘩熄灯上床,要睡不睡间,梁上有人说话。

“你隔壁的园子里有硬扎子。”

采蘩听出是央,正要撵他,却让他的话定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听自杀说是一园子的老婆子和小丫头,就过去逛了一圈,结果还好我的轻功比对方高了一点点。”双脚空踩,白衣飘飘,全然不觉自己像鬼,“我说,你养了一园子护院,包括那个自杀,跟那老婆子放一块儿,就是光吃饭的窝囊废了。”

“自杀是——”梓峰?

“梓啥的啊。”跟自杀多像。

“他叫梓峰。”和自杀差很远很远,根本不沾边。

“你挺奇怪的,这时候是自杀叫什么重要,还是那深藏不露的老婆子重要?”争错事了吧。

“深藏不露还不是让你看出来了。”她想到梓峰去探过,会不会打草惊蛇?“你厉害,还是她厉害?”

“可能百招之后我会落下风。”央躺下来了,在梁上,“不过到底如何,得打了才知道。”

“这般谦逊?”瞧他架势极好的。

“老大说,功夫有没有,不是装出来的,是打出来的。那婆子比我大好几轮呢,而且练邪劲。”江湖很大,打不过不丢人。

“那你老大打不打得过?”采蘩问。

“姑娘,你知不知道我老大是谁啊?”问这种笨蛋问题。

“很多人问我知不知道他们是谁,所以呢?”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老大——算了,说了你也不知道。”老大要隐,他就帮着隐到底。

“那个婆子如果从书房的窗口跳下去,会不会摔伤腿?”轮到她问了。

“当然不会。”这位姑娘的江湖认知有待提高,“我都不会。”

“你老大会。”功夫高不高,到此讨论完毕。

“…”一激动,从梁上翻下来,“不可能!”

“要么出去,要么上去。”采蘩看着帐外的白色身影,决定明天让雨清她们换上厚绸。

白影子不甘不愿踩了桌子回上梁,“我觉得苏徊很像老大了,现在发现你和老大更像。”说话一口一个令,选择或者没得选。

采蘩没问苏徊是谁,她在想那盒明珠和那个硬扎子,姬莲嫁出去不到一年就敢自求下堂,看来并非是没脑子的冲动。

“央,你准备准备。”片刻之后,她说。

“什么?”声音有些慢,好似正要睡着。

“切磋。”翻身,睡觉。

三日后,姬莲回了莲园。事情没完,只是南安喝醉,跑到姬莲禁足的院子大吵大闹,还出手揍了她。这么一来,偏向她的人又多了一批。包括老太爷和老夫人。

采蘩就带着雪清去莲园。

雪清路上跟她了一个新消息,“大老爷回来,听说三小姐被打,气得已经发了话。说姬家女儿不是嫁过去捱打的。南姑爷敢在妻子娘家就动手,在自己家里还不知道如何凶暴呢。本来立刻要动身去找秋国相来主持和离,让大夫人暂且劝下了。不过。恐怕这对夫妻真是要散了呢。”

采蘩在想,那个南姑爷有蠢到如此地步吗?

“我听到很多闲言碎语,都说大夫人从三小姐回娘家就为难她,如今姑爷已经动上手了,大夫人还不肯松口,是故意要把三小姐往死里整。还说,还说——”雪清偷瞧采蘩一眼。

“也说我什么了吗?”采蘩倒想听听这里又有自己什么事?

“也不算说小姐不好。就上回将芬儿送大夫人那儿去。也有人说大夫人处罚得过严了。说钥少爷年纪小不分轻重,小姐你——”

“说下去。”莲园的门就在几十步外,采蘩停下。

然而,雪清没有在采蘩脸上看到任何不悦,那双美眸里的灿光令她心中不缀尽去。“说小姐你利用钥公子借此事树立威信,欺负三小姐势孤。”

一声爽朗的笑。

雪清以为自己错听,却面对着采蘩的笑颜,那么明亮,“小姐,我们还是改日再去看三小姐吧。她可能身体不适,未必肯见我们。”是不是太气愤,所以反而笑了?

“不,她会见我的。”好可怜的三小姐啊。钥弟和自己都成了她的过河卒,那么现在上门去,不正好送她一个能大大嘲笑一番的机会?“我很想瞧瞧。”

雪清早糊涂了,“小姐想瞧什么?”

瞧瞧谁能更坏。

爹啊,原谅她的雀跃,体内时有一股力量不能轻易服软。尤其在这种时候。事情已经清清楚楚在眼前,似乎都定了局,她却才要开始作乱。

来开门的,是跟芬儿一起被罚的小婢。看到采蘩,立刻冷脸,但已受过教训,她不敢就此摔上门,十分不情愿福了福身,唤一声蘩小姐。

“听说三姐回来了,我特意过来看她,你通传一下吧。”对方不情愿,她也不想假客气。

“稍等。”终于能摔——重重关门了。

等了好一会儿,雪清都快没耐心,门才开。

“蘩小姐,您是第一个来看三小姐的,请进。”话说得挺好,芬儿的神情却淡,毕竟那一顿板子打得,很难不存嫌隙。

采蘩很明白,却也无所谓。她不是姬莲,不打算让所有的人都喜欢或同情自己。而且,这点大概还像前世的自己,只在意自己在意的。

“三姐伤得可重?有没有请大夫?”采蘩问道。

“在青柏堂时,大老爷请了大夫,庆幸只是皮外伤,不会留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