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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样撇清真容易,赵青河眼底幽冷,“岑姑娘怎么交朋友,我管不着,不过岑姑娘绝对交不到我这样的朋友。而夫妻,是要从朋友做起的。”
“那是因为你还不了解我…”岑雪敏实在心焦无力,说开吧,都说开吧。
大太太跟她说得那么明白,她以为银子这回真派不上用场的慌乱时候,却突然爆出赵青河的身世,同一刻她笃定,大太太有多在乎那份丰奁的嫁妆。
赵青河虽不是她以前心中想要的那种丈夫,可他本性不错,又有大老爷的偏心,就算接任家主的路还很漫长,她却有信心能扶持他。
不,仔细掂量,赵青河也许是比赵子朔更好的丈夫人选,无钱无势的他,想要坐稳主子身份,怎能不巴着她这样的妻呢?
他会乖乖听话,一切任她做主,然后家里就不会有妾有庶子庶女,不用她在那上面煞费苦心,还要保全名声。
她不想当坏人,只想自己过得好。
“夏姐姐有什么?她可以给你什么?又能帮你什么?我便是有些小算计,父母不在身边,为自己打算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而你得承认,即便当了赵家的主子,下人仍会轻视你。大太太再如何大度接纳,也不会将本归她亲儿子们的财产给了你。我则能帮你掌家理家,日进斗金,也能帮你成为家主,管理家族各种事务,令亲戚们赞不绝口。钱财和智慧,美貌和贤良,我一样不缺,本来你高攀不上的,现在我愿意下嫁,你也急需要我。至于感情,可以日后培养,世上多数夫妻如此。我不丑,也没你想得那么坏,你不傻,亦可赢得我的钦慕。”
少见这种开诚布公的自荐,赵青河神情不动。
“岑姑娘,你又说颠倒了。我的顺序是,成为夫妻之前要先有感情。你不丑,那是肯定的。坏不坏?如你所说,我还不了解你。你对我尚无感情,那最好,因我对你没有牵肠挂肚,没有忽喜忽悲,没有患得患失。听起来很像失心疯,我也刚刚开始体会,却肯定自己必须娶让我失心疯的姑娘。”
岑雪敏呆怔着,仿佛对着一个白痴,她自己也白痴了,完全听不懂赵青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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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片 钓出杀机

赵青河打开门送客,“那姑娘现在在外面跟你原本要嫁的男人说话,我吃醋,想过去拉开她,又怕她嫌我小气。岑姑娘好人,帮我过去插一足,让两人别站得那么近。以后我和她单独开府,请岑姑娘来当大管事,除了生娃这样的事不用你,会让你的才干得到发挥。”
岑雪敏强调能力,但她不知道,男人要找能干的管家不难,找心爱的妻却很难。
那个了不起的丫环又来嚣张,“不许你羞辱我家姑娘!不管你和你义妹同房还是同床,到头来她就只能给我家姑娘提鞋伺候!”
赵青河不打女人,用推的,一只手过去,那丫头整个人就贴了廊板,别说开口,呼吸都快没了。
岑雪敏双眼迷蒙,步履姗姗,踩出门去,“三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不认同,我却亦有自己的坚持,最后你我的缘分,还是听由天定。请你放开我的丫头,你不喜她多嘴,可她待我真心,我自然不能弃她不顾。”
赵青河收回手。
丫头跌坐地上努力吸进几口气,又连忙起来扶住岑雪敏,急忙走回她们的舱房去了。
无人帮他插足,赵青河只好自己插足去,却已不见赵子朔,只有夏苏走上舢板。
“白日不睡觉,非奸即盗。”他笑着赶过去,再累,一看她就不累了,也是失心疯的症状之一。
夏苏睨来一眼,有点小刁的俏模样,“我想睡,可有人堵着门口,也不好妨碍人说悄悄话。”
“确实。”赵青河不是喇叭嘴,也因他知道夏苏不是脆弱心,只道,“不过,显然岑姑娘知道了赵大老爷和赵大太太的意思,正努力适应夫君人选的变化。”
“听起来,岑姑娘的丫头还没适应。”早在意料之中,夏苏一笑。
她对待婚姻大事的态度仍是不改,有人争取,有人放弃,无可褒贬,只看结果罢了。
“冲那丫头,我就避之不及,吓煞人。”赵青河表情装没出息,其实是不甚在意,更关心眼前这人,“你饿了?”
他说笑,她还真应是,“我瞧见那边有家粥铺,生意好不兴旺,看得眼馋。”
“应该叫上赵子朔,姑娘家独行,易遭贼人惦记,何况已惹了贼。”不能怪他草木皆兵。
夏苏掀掀眼皮,慢条斯理,没他着急上火,“四公子好品行,同我一齐听到岑姑娘的丫环大呼小叫,果断行君子风度,找船大问今日航程。”
“不是好品行,是吓到了吧。”赵青河咧嘴一乐,“这会儿他肯定觉得自己娘亲真好。”
“…”夏苏欲言又止。
“怎么?”赵青河是该问一定问。
“他似乎对突然冒出一个兄长有些不满,我就说你像大老爷,结果他半晌回一句,他也像父亲。总感觉,他可能要做些一鸣惊人的事。”女子八卦不是缺德。
赵青河沉吟片刻,开口道,“他考上状元还不够一鸣惊人?”
这样么?夏苏想想也是。
两人慢悠悠下船,慢悠悠上岸,赵青河已经完全相信夏苏是冲着粥铺而去的时候,夏苏却忽然停步转身,对着石台上一直在钓鱼的某个人说了句话。
“尊驾是喜欢钓鱼,还是喜欢看热闹?”
戴斗笠的钓鱼人顿时跃起,朝着夏苏挥竿子来,又急又劲。
夏苏一边拉着赵青河,一边往后蹬步,躲开这一击,才说出目的,“此人从沉船浅滩跟到这儿,十分鬼祟。”
赵青河又惊又气,要不是时候不对,真想打夏苏手心,“你不早说?”
“我不确定,直到这会儿。”不心虚,怎会动手!
“妹妹跑远点吧。”赵青河挥挥,挽着袖子,冲钓鱼人嘿嘿冷笑,“阁下又是冯保的哪位兄弟?还是胡子的兄弟?”
钓鱼人却比冯保和胡子懂得隐藏,一声不吭,从竿底默默拔出一支长剑,剑身吸收晨光,反射蓝寒。
“小心,是毒剑。”夏苏没有跑多远,因为她对逃跑是很有自信的。
赵青河眼中一亮,“原来,干掉那船人的凶手是你。”恐怕不但是毒剑,还是快剑。
斗笠遮面,那人仍默然,剑却动了,化成一道笔直的蓝光,直奔赵青河胸口。赵青河没有武器,剑有毒,功夫再奇巧,也做不到空手夺白刃,下意识让开,打算回身旋空踢。谁知,转回来一看,那人竟没停步,噼哩啪啦就往前跑,分明无心恋战,只想跑路。
夏苏身形飘起,居然要追。
赵青河想让她别追,却知他的声音大概快不过她的轻巧,眼见她离钓鱼人越来越近,他左右一看,立时抢上两步抄了一根撑河的铁篙,学跳高起跑,将嵩尖一送一推,同时喊夏苏。事到如今,他选择相信她的本事,借她一臂之力。
但那柄蓝剑朝夏苏回扫时,赵青河的心陡然停跳。
夏苏却没让赵青河失望,她只会轻功,却聪颖不凡,借轻盈的身姿,巧妙接过嵩竿,借力打力,以长制短。
钓鱼人斗笠太大,视线瞻前不顾后,功夫高强,却对夏苏估计不足,一竿子被打弯膝盖,趴倒在地。他手中那道冷毒蓝光,忽顿,怠慢,颓然,飞了出去,未伤到对手分毫。
对夏苏而言,不过施展一回轻功。在赵青河眼中,那是天地灭了又生一回。码头上的人们看来,那是配合天衣无缝的漂亮接力,又是郎才女貌,好不赏心悦目。
就在夏苏争取到的眨眼工夫,赵青河已经赶至,一脚将欲爬起来的钓鱼人踩趴,却见夏苏很积极地摘了对方斗笠,不禁好气又好笑,“妹妹好歹让我喘口气,此人既用毒剑,只怕身上还有…”
夏苏仰起脸,淡褐的眸里些许无奈,“死了。”
斗笠下,白眼无神,乌青长脸,五官十分普通,嘴角一抹黑血。
赵青河双眉一竖,松了脚,看清之后不由火冒三丈,“连猪都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人不但不如冯保和胡子,还不如猪,一招不出就把自己干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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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片 老马失蹄

夏苏直起身,退开两步,这么近看死人,仍有点心惊,“算是有自知之明?”
赵青河看着夏苏过白的脸色,“明明怕得要命,却非要追。”这是他关心的方式。
夏苏浅眸清澈,似没听出他的关心,慢道,“我在甲板上瞧见他牵马进了一家客栈,青骢马,又戴大草帽,与昨夜的装束一样,但他半晌没出来。正以为是我多想,却发现石台那里停了一叶扁舟,跳下一个跟他身形差不多,不过换了斗笠和外衫,钓鱼却不管鱼竿动静,斗笠一直转向我们这边。”
“哪家客栈?”赵青河问,不在意她听得出,听不出。
夏苏指给他瞧。
赵青河将客栈和码头石台反复目测,不太明白的是,两个点既然都看得到他们的船,此人为何绕过小半个河湾,特意选石台来盯呢?
难道只是为了换装避人耳目?
“你俩又惹什么事了?我睡个觉都不得清静!”大概船大见势不妙,就把董霖叫醒,他因此匆忙跑上岸来。
赵青河往董霖那儿走几步,皮笑肉不笑,“董师爷,你又要收尸了。”
董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小子不会又要我给你擦——”瞄到夏苏,顿时换口,“又死人啦?”
赵青河摊开双手,“与我和苏娘无关,不过问他今日钓鱼可有收获,他却拔毒剑来杀我们,没跑两步又服毒自尽,好似我们拿捏了他见不得人的把柄。”
“那你拿到这把柄了么?”董霖歪头一看,撇撇嘴,开始习惯死人。
“除了苏娘昨晚在浅滩边见过此人,别说把柄,连门都没有。”赵青河自以为幽默,却遭董霖翻白眼捧场。
“好笑吗?”不但翻白眼,董霖还问夏苏。
夏苏耷拉着眼皮,浅化了平常深邃的眼窝。晨光很亮,她的皮肤又特别白皙,俏翘鼻子也因此虚化,整张脸像只又白又滑的大桃子。
“她这是犯困?”董霖眨眨眼,桃子不见了,只见蹲在那儿,胳膊撑着膝头,手掌托着脑袋,对他的话毫不理睬的姑娘。
赵青河望着夏苏,不觉嘴角勾笑,无意与他人分享她的小毛病,打着抱她起来的邪心思,正要走过去,却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急锣声。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还有人大喊走水——
赵青河回头一望,不得了,他们的船上黑烟滚滚。
夏苏再如何能打盹,也经不起这么闹,立刻清醒,小步快如飞,惊讶问赵青河,“怎么回事?”
董霖抬脚就跑,“管它怎么回事呢,赶紧救火!”
赵青河没有跟上,反而皱了眉,目光沉沉。
夏苏却不忘身后还有一具尸体,转过去瞧,已经惊讶的神色进而大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拍着赵青河的胳膊喝道,“赵青河!快看!”
赵青河听得夏苏语气不妙,连忙看去,也是大惊失色。
原先伏着尸体的地方,却哪里还有尸体的影子?
赵青河顿然想到蓝剑,一找之下,简直哭笑不得。
捡蓝剑的那道影子,可不就是刚才的钓鱼人!
他拾了剑就跑,本已离夏苏和赵青河有两丈远,钻进看火势的人群,眨眼间失去了踪影。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法不面面相觑!
他们都自觉做事谨慎仔细,却不料老马失蹄,居然完全没想到那人会是假死的状况。
赵青河更为懊恼,他引以为荣的敏锐直觉和观察力,在这一刻被打击得无以复加,耻辱感深深刺激了他,自然不想任对方轻松逃脱,拔腿要追。
夏苏却一把拉住他,摇摇头,“追不上了。我刚刚几乎追平那人,知道他的脚力,隔了这么远,你并没有优势,而且还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赵青河明白,夏苏是对的。
她常常在关键时刻,显得异常无畏和决断,使他的好奇变成了心疼。
他曾打听京师刘家,人人都说它名满都城,富贵双全,刘姓子女享尽极致荣华,即便是朝廷高官,也要给刘家三分面子。但透过眼前女子,他只见深不可测一泓虎穴龙潭。
到底是怎样险恶的环境,才会养得出这样的女儿?
总有防心,如履薄冰,咬牙慢行,仿佛已尝尽世间无数的艰辛。
此时锣声还在催人灭火,喊声换了,撕心裂肺,“来人哪!快救我家小姐啊!”
夏苏松开他的衣袖,跑向着火的船。
赵青河却反手拉了她的袖子,故意拖沉她的脚步,“妹妹慢点儿跑。让你离远些,你肯定不会听,那就离我近些,一伸手碰得到。你只管为国为民,我只管为己为你,所以你好歹让我心安些,别不要命得往前冲。”
“我哪里为国为民了?不过担心乔生。”已经不止一次,发现这人鬼话连篇,书上都找不到他的用词,夏苏没好气。
“连这点小火都逃不出,乔生不如买块豆腐去撞死。”赵青河才说完,就见乔生拎着木桶从舢板跳下,“瞧,活着。”
乔生不知前言,当然搭不上后语,但也只知先顾自己人,“少爷,姑娘,你们暂时别上船得好。无人知尾舱起火缘由,火势虽然不小,好在人多,已在控制之中。”
“尾舱有什么?”
“尾舱有什么?”
夏苏和赵青河同声。
“乔生,别偷懒,快拎水上去,就差你那两桶。”董霖一脚踩船橼,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看得出对灭火的贡献。
乔生做个鬼脸,动作麻利,舀了水就冲上船去。
董霖又道,“苏娘是女子,我不说什么,可是你赵青河,大难不伸援手,居然见死不救?”
赵青河抬手摇着夏苏的衣袖,“怎见得我没伸?这不是援手?这不是救人?”
董霖一哆嗦,双手搓起胳膊,“你可以再肉麻些,敢情除了苏娘,别人都不是人。”
赵青河竟是一脸“不错”的表情,“谁及我妹妹的性命重呢?既然不及,是人,不是人,与我不痛不痒。”
这下,连夏苏都起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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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片 大善人家

免得赵青河继续拿她标榜自己,夏苏赶紧将钓鱼人诈死且趁乱逃跑的事说了一遍,表示这才是耽搁救火的主因。
董霖不气反笑,而且哈哈笑到抱肚,“赵青河啊赵青河,你平时一派狄公包公再世的模样,屁大点事都要缜密推敲,把我们差遣得团团转,动不动明嘲暗讽,可料到今日竟让人装死诈了你。哈哈哈!你也有今日啊!哈哈哈哈!笑疼我肚子鸟!你不会没探他鼻息,也没探他脉搏吧?你平时怎么说来着?基本常识都不懂,一群光吃饭不拉屎的没脑子鸟人!”
夏苏瞧着董霖欢笑的模样,问赵青河,好奇得很,“他其实痛恨你。”
赵青河啼笑皆非,“不是痛恨,是嫉妒。”看到船大也冒了头,他心知火势灭得差不多了,走上舢板,又不忘转身来扶夏苏,“随他笑,难道能笑掉我一块肉去?更何况,他说得也不错,今日我犯了基本常识的错误。”
夏苏没有把手递给赵青河,自己走舢板,经过仍然狂笑不止的董霖,对赵青河道,“这得是多嫉妒你,才能笑成疯子。你以后口下留德得好,一个如此还行,一个个都如此,看着就太可怜。虽然说真话是应该的,但伤到人自尊就不好了。”
董霖顿消了笑音,轮到赵青河哈哈大笑。
“妹妹说的是,我今后注意口德。”
董霖口里翻唾沫,捧心倒下,直道装死去也。赵青河抬脚要踩,装死的人就着甲板打滚,又喊杀人啦。赵青河就说,没道理成了杀人犯还踢不到死人一脚,追着董霖不放。
夏苏已知这两人的兄弟交情是越深越吵越像无赖,自不去理他们胡闹,就问船大,“刚才听人喊救小姐?”
船大一头汗珠子,也不敢在夏苏面前解衫子凉快,用衣袖不断抹着额头,“我们只以为尾舱着火,其实旁边堆放行李的小舱也起了火,赵小姐和丫头去取物,被烟吓到,丫头自己跑了出来,才发现小姐还在里面。要说岑小姐也是千金,却十分了不起,一听说赵小姐被困,竟然奋不顾身冲入救人。这会儿两人已出来了,赵小姐只是吓呆,岑小姐有些擦伤,都无大碍。”
岑雪敏救赵十一娘?
夏苏先觉人不可貌相,再觉难怪岑雪敏被大家喜爱。进火里救人,可不是平素说话逢圆,慷慨解囊,需要有牺牲自己拯救他人的觉悟,非大善不可为。
“尾舱何故着火?”然而,同好兄弟打闹完毕,走过来的赵青河神情却无感慨。
“可能是哪个家伙忘了熄灯,亏得小的一遍遍叮嘱要小心火烛。所幸火势不大,灭得也快,人平安,船仍能行驶,只是损失了伙房食物,要重新补给。”船大回道。
“尾舱装的仅是食物?”赵青河又问。
“还有两张铺位,平时夜里供伙房的人睡觉,白日就给值夜的人轮休。”不知为何,回答这位爷的话,船大感觉又要冒汗了,“小的一定彻查,到底哪个王八蛋不长记性。”
“放行李的小舱也着火了,损失如何?”赵青河到达船尾,就看那乱成一锅粥的景象。
烟熏火燎中,船夫们累得坐在板上,水桶七倒八歪,另一边十几个仆妇丫头团团转,赵十一娘嘤嘤哭,岑雪敏咬唇坐靠着船栏,还时不时强行欢笑说着话,正安慰泪人般的十一娘。
赵子朔立在包围圈外,身形笔直,正人君子目不斜视的姿态,一见赵青河,约摸对他泰然自若的神情感觉不满,马上紧皱双眉。
“发生这么严重的火情,你却下船用早膳?”
许是自己被董霖带坏,夏苏第一反应竟感觉赵子朔好似怨妇,有点想笑。
赵青河以眼角拐董霖,见他一脸坏,就知他故意误导,只是也不对赵子朔解释,还火上浇油,“此话怎讲?既不是我放得火,又不差我一个灭火的,难道饿着肚子跑上来,跟你一样当柱子杵在这儿,就了不起了?”
赵子朔横眉,“你…”
赵青河不给他机会继续怨,对那些只会团围的仆妇丫头们道,“别愣着了,两位姑娘受惊受伤,早该扶回舱房上药休息。还是你们觉着星星簇月,画面挺美,所以故意要给人直勾眼看过瘾?”
女子们这才惊觉不妥,连忙扶起赵十一娘和岑雪敏。之前如一群呆鹅,现在如一群惊鸟,呼啦啦扑翅慌乱无章。人手太多也是祸,上一刻扶赵十一娘的有七八只手,下一刻又同时抽回去,竟让主子扑了地,重摔一记。
赵十一年纪还小,有脾气就发,有疼痛就喊,立马吵闹起来,一锅粥炸了。
从夏苏身旁经过的岑雪敏,柔声柔气地说,“夏姐姐,你是我们之中最大,麻烦你照顾一下十一娘吧。”
赵青河眯紧眼尾,冷笑着要替夏苏回绝。夏苏却抢先应了,上前扶住赵十一。那赵十一也有意思,碰到夏苏就停闹了,刹那又成乖乖女。赵青河敛眸瞧着,直到那群女人全上楼,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啊?难道你还怕苏娘被她们吃了?”董霖这会儿来哥俩好,搭上赵青河的肩。
赵青河将董霖的手爪抖落,也不怕赵子朔听到,“她们大可以试试,我正想瞧瞧,自己到底能不能当一回打女人的混蛋。”
赵子朔看赵青河处事有条理,而自己灾情前竟束手无策,全然没想到如何安排女眷。他原本还要反思,忽听赵青河打女人这句,心里才起的那点认同就全没了。
只是赵青河压根不关心赵子朔认同还是反感,也全不在意浓烟还熏,一头钻进了尾舱。
董霖一步不落跟着,捂鼻子捂嘴,“你又怀疑什么?我告诉你,要是人为放火找咱们晦气,不会只烧了一间舱。怀疑得恰到好处是包公,怀疑成疑神疑鬼是疯癫,你别每回都把小事怀疑大了,行不行?兄弟我跟着你,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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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片 大恶是我

赵青河没说话,只环顾尾舱一周就重新走了出去。
董霖难得见赵青河不还口,反而不习惯,追出来问,“你这就算看完了?”
赵青河顿步****,“今日这船还能走么?”
“船大说尾舱需要修缮,但不影响行船,而且官船都有指定的船场修检,照这情形,要么回苏州,要么去杭州。”董霖答。
赵青河就问赵子朔,“四公子想回苏州,还是继续往杭州去?”
赵子朔倒还想过这个问题,“岑姑娘说她只是擦伤,十一妹不过受惊而已,两人皆同意行程照旧。”
赵青河点点头,对董霖说,“听到了?一切照常。”
董霖看他走得快,急问,“你干嘛去?”
“睡觉。”赵青河已经拐不见,声音清晰传来,“到晚膳时候再叫我。”
不让他疑神疑鬼,他就不疑吧,横竖这一回交锋,他已大意失荆州,再多疑也是徒然。
经过夏苏的房,赵青河反而比较犹豫,蹒跚半晌,最终却没进去,回了他和董霖那间窄舱,就着混浊空气里某种不好道出的酸腐味道,和衣而眠。
两个之中,总要有一个,要能睡好。
在赵十一房里的夏苏,这时也快熬到极限了。
她知道自己睁着眼,看得见赵十一坐在岑雪敏身边,对着自己动嘴皮子,岑雪敏那个极其厉害的丫头边哭边给主子上药。只是画面感模糊朦胧,耳里也只听得到嗡嗡一片,直到赵十一忽然作出大喊的模样,声音方才清楚。
“三哥要是能娶到岑姐姐,真是十世修来的福气。”
称赵青河三哥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夏苏眼珠子缓缓转动,一丝回魂,心想赵子朔和岑雪敏的娃娃亲订了十多年,没几个人知道,赵青河同岑雪敏的婚事八字没一撇,却连赵十一都来帮腔了。
“夏姐姐也一定会喜欢的吧?我要是能有岑姐姐这样的嫂子,那该多好,真羡慕夏姐姐。”赵十一的眼睛还红,脸上恬笑,惊魂记已过。
赵十一是赵九娘的亲妹妹,却与聪慧沉静的九娘并不相像,娇气些,也不太有自己的想法,总在十七娘和岑雪敏的后头,这些亲近的人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耳根子很软。十七娘不搭理夏苏,十一娘也就不同夏苏亲近,只按辈份保持着礼节。
“十一妹妹别胡说,夏姐姐会笑话的。”岑雪敏红着脸,却忽然倒抽口凉气,大概伤口疼。
“是有些好笑。”一幅自己融不进去的画面,不必强行融入,因为就算融入了,也只是添丑,“十一娘既喊了三哥,岑姑娘若嫁给赵青河,岂不就是你的嫂子,实在无需羡慕我。”
赵十一愣了愣,顿时面红耳赤。
她娘亲说,赵青河一日未上族谱,就一日不是她兄长,所以她喊了三哥,心里却未当成亲三哥。结果,让夏苏捉了语病,好似她十分虚伪一般,怎能好受?
赵十一讷讷道,“岑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岑雪敏握了赵十一的手,亲切安慰,“夏姐姐逗你呢,我自然明白你的好意。”
夏苏决定到此为止,就算有人出万金,让她到这幅画里去,她都一定拒绝。此画风,万分不适合她,简直戳眼。
“你俩慢聊,我回房了。”她起身要走。
特意把她请来的人,哪会那么容易让她抽身?
岑雪敏也站起来,“夏姐姐莫急,我也要回去呢,你我搭个伴吧。”
她随后叮嘱赵十一好好休息,仿佛没看到赵十一对夏苏的冷眼,笑吟吟来挽夏苏的臂弯。
夏苏挑眉,自顾自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