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耻。”他竟敢回我。
“你龌龊。”
“你下流。”
“你神经。”
“你有病。”
我说他接,倒是流利顺畅。
“干嘛,卑鄙无耻,龌龊下流,神经有病。你接龙啊。”我没好气。
他又瞪大可爱的狗狗眼看我,好像我欺负他一样。
“你过了门禁时间,为什么要骂我?”他两眼放大,闪着星星,似乎马上眼泪汪汪。
我一掌过去,打偏他的脸,免得心软。“又演戏。”和这家伙生活在一起,才知道他可爱的娃娃脸下面有多阴险和狡诈。比我大四岁,却更孩子气。别看他在自己的餐厅里像个威严的老板,回到家,倒像我弟弟。我承认自己不勤快,算是从小的陋习,可他比我更能偷懒。基本上,能坐着,他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我最怕蜘蛛,他就用它吓唬我。他床上就放了一只玩具大蜘蛛。用他的话来说,蜘蛛既然是我的克星,他就是蜘蛛的克星,一物降一物。气得我七窍生烟。可是若我真跟他生气,他就来个大变脸,扮可爱的小狗狗样,讨我喜欢。任谁见了那张脸,都不会再跟他生气。
“本来就是。”他往后退一步,躲开我的魔爪。“怎么这么晚?”
“加班。”不过,没加班费的那种。
“女孩子不用那么拼,将来找个好老公就行了,虽然你这样的困难点儿。”他咧开嘴,扯出淡淡酒窝来。“这次装个小玩意,下次来真的,所以记得准时回家。对了,桌上有你的邮件。”
“喂喂,什么真的?”我一头雾水,刚才那么大阵仗只是随意小玩一下?
他不理我,往餐厅方向去了。我在惨白的走廊灯光下,吟叹“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风里传来丝丝窃笑,我对着他的背影挥空拳。
这里的天空平时看不到什么星星,今夜却有一颗灼亮的星子,伴着柔婉新月,在黑暗里大放异彩。
我走回客厅,餐桌上确实放着一封邮件,受信人是顾鸿,没标发信人的姓名和地址,邮戳是九龙塘。除了周天,我想不出还有别人。可是当时周天明明说好用电子邮件,而且没什么情况,不要联络。我打量着信封,很普通的硬质地,专门用来寄光碟或磁碟的。即使非常可疑,我还是谨慎地打开,里面只有一张光碟,连多余的纸屑也没有一丁儿。
不再迟疑,走进自己房间,启动才买不久的电脑,将光碟放入光驱。屏幕突然全黑,第一反应是中毒了。偏偏对电脑不算内行,只能干瞪眼。过了几秒钟,一只穿西装戴礼帽的白色兔子出现在屏幕中央,竟然还能说话。
“你好,如果能正确回答以下两个问题,你就能进入爱丽丝的神奇世界。规则:每道题的回答不能超过三十秒,答错任一题,电脑会立即重启并格式化。”
听到这儿,我冷汗直流,懊恼没查清楚,现在看来它是病毒光盘也。双手放在键盘上,不知该怎么办。犹豫间,人模人样的兔子依旧说着话。
“现在请听第一题:兔子最大的毛病是什么?提示,答案为三个字,请用中文输入。开始计时。”和爱丽斯漫游仙境一样,它有一块怀表。
事到如今,只能按它的游戏规则来玩。我认真思索着答案。兔子最大的毛病?这种问题应该像脑筋急转弯,看似复杂,其实简单和直接吧。但愿我的猜测正确,在屏幕时间显示最后十秒时,打入三个字——红眼病。
“非常遗憾——”兔子摘下礼帽,冲我鞠一躬。
我心一沉,难道方向错了?
“答完第二题,才能公布正确答案。”
我翻白眼,不早说!
“请听第二题:兔子最不喜欢自己身体的哪部分?提示,答案为两个字,请用中文输入。开始计时。”
这题我有些犹豫,脑海里好几种回答,不确定哪个最正确。就想了一下子,时间只剩六秒,赶紧选一个最先跳到眼前的——尾巴。
“恭喜你。”兔子又蹦又跳,动作夸张,黑底的屏幕还出现五颜六色的礼花。
经过刚才的情形,我不太能确定,恭喜是真的?或者又一个大喘气?担着心事时,再漂亮的景色,也看得心惊胆战,就怕成为可怜电脑的最后一道亮丽风景。
折腾三分钟后——礼花消失,兔子重新带好帽子,放好怀表,一脸肃穆得看着我。我想一定是答错了。
“两题均答,两题均对。第一题答案显而易见,白痴也能答对。兔子看谁都眼红,当然有红眼病。第二题答案也很简单,兔子尾巴长不了。总希望自己的尾巴长,自然不喜欢短尾巴。总之,答对的人不见得聪明,答错的人却一定会活活笨死。”
我看我会被这只兔子活活烦死,它还有完没完?
“现在,欢迎进入爱丽丝的神奇世界。”终于,它把话说完,一蹦一跳消失在黑色中。
当我以为不过是一场恶作剧时,屏幕上蓝光闪闪,出现了一些东西,一些让我大吃一惊的东西。那是用电脑制作出来的精密建筑图,同我今天下午看到的草图不同,它有四层结构,正是洛神车库的图解,而且非常详细,详细到我不敢相信的地步。它注明了面积,高度,每根柱子的精确方位,排气管道的方向和排列,灯光和电源的细节,每个摄影头隐藏的位置以及照射范围,甚至明确标示出死角,大胆写着“绝对安全”四个字。更绝的还在后头,一张值班表,保安人员的换班时间清清楚楚,并在空档时间里涂上荧光色,好像提醒我要好好利用。最后,又开了一张购物单,告诉我在哪里能买到刺针式摄影头,静音镭射钻头,遥控装置,红外线远程侦测器等等一堆听都没听过仪器,甚至哪个牌子衣服比较适合夜行,哪个牌子的鞋子对墙面有优异的吸附力。
我半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反应。高兴或是担心,尚不在考量范围。知道我此行目的的只有两个人,一是约翰,一是周天。然而寄这件东西来的人,肯定不是他们,却似乎对我的行动了如指掌。保安部的事不过才开始调查,他却提供我绝对拿不到的资料。若是敌人,想着就不寒而栗。若是朋友,为何藏头藏尾?他在请君入瓮?还是雪中送炭?我难解其中奥妙。
反复看着车库结构,眼前豁然开朗。不管这人是敌是友,至少保安部的方位正确,而且符合我的怀疑。早在下午实地勘察时,隐隐觉着不对。现在,从图上清晰地看到,保安部只占了第四层的三分之一面积。那么,问题来了。还有三分之二的空间是干什么用的?立体图上,那里填满了红色,完全没有一至三层的详解,是危险未知的色彩。难怪提供那么多工具信息,敢情帮我盘算好要闯关?
我用一小时将每个细节记牢,取出光盘,关上电脑。用最快的速度洗澡,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今天真够累,身体累,脑袋也累。原来以为走进死胡同,突然面前又出现了路,还是两条岔路,一生一死。其实,我没有选择,明天就满两个星期,必须在回公关部前,去车库那几层投石探路,顺便确认图纸的真假。
风掀起绿纱帘,窗正对银白月牙,将小小房间洗白。盖好被,暖意起来,睡意更浓,天大的事,不带进梦乡。
第十八章 求舟
更新时间2010-3-18 19:57:03 字数:2609
第二天快下班时,接到秦秋水的电话,让我星期一早点到办公室。我口里应着,心里却被另一件事绕着。光碟里的消息全部正确,经过悄悄观察,我已经肯定了。不管寄件人居心何在,事到如今,就算是虎穴龙潭,也要闯一闯。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做准备,首先要借钱,而首先的首先要打电话和肥仔报备一下。
“今天我会晚点回家。”我对电话那头的他说。
“为什么?”他还真当自己是我妈。
“保密。”我干吗跟他说?
“随便你。”他哼了哼。
“你别上警报器。”不然我要和他报备?
“随便我。”他笑得不怀好意。
我用力掐掉电话。随便他?我今晚是不是应该别回家比较好啊?
隆隆——隆隆——震天动地的轰响。车窗外灯影闪烁,人影绰绰,好不热闹。
我在出租车司机惋惜的目光中下车。我说,我找的人就在里面。他说,只有无赖和混混才在这里出没。大概看我不象不良出品,他从我说出地址后,就一直在摇头。
面前是一片宽阔的场地,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还有改装车的炮隆,连地面也跟着震动。高声谈笑着的多数是年轻人,和我差不多年龄。在这里,陌生面孔很受瞩目,所以当我跨进圈子,很多人向我行注目礼。我却被车灯晃得睁不开眼,更别说找人了。
“你干什么的?”一个年轻女孩,顶着大浓妆,晃到我眼前。
“请问,连清舟今天来了吗?”我看着那女孩的迷你超短裙,真是美丽冻人哪。
“你是他什么人?”该不会又是倒追连哥的花痴?赶紧打发掉。
“表妹。”我当然感觉到对方突如其来的敌意,见招拆招。
“表妹?”她向后面那群人娇笑,“连哥的第八个表妹来啰。”
人群立刻爆出一阵乱笑。
原来连清舟还挺受欢迎,低估他了,我心想。
“乖宝宝,赶紧回家温书去吧,别乱发梦。”又一个女生上前来,戳戳我的肩。
“快走吧,要不然小红帽会被大野狼吃掉哦。”一个男孩,还穿着高中校服,笑得邪劲。
我懒得搭理这些人,避开他们的包围,笔直往车最多的地方走去。谁知,又轰上来一批人,团团围住,不让我通行。
“小女孩,回家去吧。”这次说话的人长得还不错,没有乱七八糟的染发,白衬衫,牛仔裤,很干净利落。
“我要找连清舟。”这些人听不懂啊?
“阿连不在。”那男孩说。
“车在,人怎么会不在?”我早看见他的车子,就停在路中央,超级嚣张。那车是两年前他考到驾照时,连大哥送给他的,我还出资了全部的改装费。
男孩没想到我能认出车子,一时哑言。
“干嘛跟她废话!”刚才那三个又窜过来要推我。
我轻轻一让,脚下稍用力,绊倒一个。出手抓住第二个的手腕,顺力将人带倒。第三个在我身后抓住我的肩膀,我的手肘顶到对方的小腹,就听到闷哼倒地的声音。因为他们正好帮我挡住视线,出手又极快,外面的人没看清我的动作。
“你们怎么了?”我故作惊讶兼无辜状。“要我走,也不用磕头啊!”
三人坐在地上,互相对视,不太明白怎么摔得跤,但也不相信和眼前个头小小的我有任何关系。
我趁他们发愣的功夫,大叫好几声:“连清舟——”
场地虽闹,但离马路还有段距离,我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出去。
“喂,你够了。”又一个男生,肤色黝黑,目光如炬,似乎算得上角色,周围的人纷纷让开去。“说了人不在,怎么那么烦?”他用红色方巾包头,微卷的长发触及肩头。
我也不理他,径自大喊连清舟的名字。眼看地上三个沙包爬起来,又要找麻烦。
“烦死了,叫鬼啊!”正主终于出现了,身边跟着数位美女。
“谁让你桃花旺?”和我说话的两个男生走到他身边,挤眉弄眼。
连清舟一开始没看见我,只顾和那两人说话,好不容易赐了我一眼,差点没跳起来。
“鸿。”他冲过来,一把抱住我。“你可来了。”
周围连咳嗽声都没有,所有人都张大嘴看着这一幕。就他们所知,阿连嗜车如命,对女孩子压根正眼不瞧,出了名的无情酷哥。如今,当那么多人的面,对一个姿色平平的女生拥抱。天要塌了。
“放手。”我冷静得很。这小子这么激动,八成有事求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抓抓头,“我还以为你又骗我。”
午休时,我用公用电话打他手机,约了在这里见面。
“什么叫又?”我没好气。谁让我那么倒霉,让他碰了个面对面。
“小时候,我可常常被你骗。”他那时每年到凤家过年,会呆一个月,也吃过很多亏。
“谁让你笨。何况不是我一个人,依雷,你大哥,小秋,很多人都有份。”过年时,各亲戚家会把孩子送来,一大票毛孩子满山窜。清舟性子憨直,最好逗。
“我们车里聊。”说完,拉着我往他车子那儿走,人群也跟着我们转移。
“你可混得真有出息。”我轻声耳语。
他不吭声,帮我打开车门。这一动作又引起人们的关注,刚才同他说笑的两个男孩瞪大眼珠子,好些女孩子夸张地惊叫。他也不在意,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阿连,你不比赛了?”包头巾的男孩俯下身问,正好又看见他帮我系安全带,表情立刻噎到。
“不了,对方迟到。我有事先走。”他一踩油门,车子飞了出去。
“那些人干嘛很夸张的样子?”我问。
“我从不让女人坐我的车,你是第一个。”他说。
“你倒想让连妈和姨婆坐,也得她们愿意。”我讽刺。
他嘿嘿干笑两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本来有求于他,现在反过来掌控局面。“说吧,什么事?”
“你是我老婆的赞助人,当然要热情些。”他说得好不肉麻。
“不说算了。”我赏他一个白眼。他说的老婆,就是车子。
“别别,我说就是。我和老头闹翻了。”他言归正传。
“什么时候?我没听说。”这对父子闹翻是迟早的事。
“两个月前。我打算到欧洲报考职业车手资格,死老头扣留我的护照,冻结所有户头和信用卡,死活不让我走。一火大,我就离家出走了。”他说得挺激动。
我心里也挺激动。他也成了穷光蛋?这下要问谁借钱去?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该不会…
“手头很紧,借点钱给我吧。”他切入正题。
我就知道!
“我没钱。”我还想问他借咧。
“怎么可能?”他不信。
“我打从三年前起,所有的零花钱都归鸣池管了。”那是奶奶为了牵制我,故意的。“你不是知道吗?”
“可你从六年前起,就玩股票期货了。”捉迷藏时,他躲在她房间衣柜里,偷瞄过。
“…”他居然知道?
“我亲眼看到的。”他可不是小时候的愣头青了。
“是。可是,暂时拿不到里面的钱。”为了怕自己乱花,这个账户在二十岁以前,设定为只进不出,就算本人亲自到银行取钱,也一样拿不到。
“要不,你和鸣池开口借。”他建议,反正鸣池只听鸿的。
“我在跑路诶。找他借钱,岂不是自投罗网?”我敲敲他的头,这么笨。
“跑路?”他奇怪,“你不是来旅游的?”
轰——我的头炸开锅。这小子两个月前离家出走,正好也是我出走的时候,他根本还不知道我的事。笨哦,我这不是不打自招?
他将车停在路边,转过身,恶狠狠盯着我。“说清楚,二小姐。”
第十九章 寻香
更新时间2010-3-19 20:06:39 字数:2489
我只能把出走的经过说了一遍,隐藏了卧底的部分。
“啊——”他抚着太阳穴,“你搞什么?”
“你不也离家出走?”我哧笑。
“我不一样。你是凤家未来的继承人,我们这些小兵小卒将来以你马首是瞻。要是出什么事,怎么得了?”凤家会满世界找她。凤奶奶的心情一定不好,所以他老爸的心情也不会好。难怪这次离家这么长时间,老头子都没发话找他,估计忙着找这小丫头呢。
“办完事,我自然会回去。”我全神贯注盯着他,“你可别出卖我,否则——”
“否则怎样?”他倒是考虑通风报信,没准能换个特赦。
“否则,你F1职业生涯的梦想到此终结。”我继续说,“如果我被抓回去,怎么也得拉个垫背的。你想,如果我对奶奶说连二哥玩非法飞车,她会怎样,你爸又会怎样?就算你拿我的消息换来短暂自由,能有多久?”
连清舟想想也对,他老爸说话不算数是常有的事,若再加严厉的凤家老奶奶,他绝对两面不讨好。
“不如跟我合作。”
“合作?”
“互惠互利。只要我的事能顺利办完,我就能为你争取自由。到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我再接再厉。
“真的?”他眼睛里充满着希望。
“说到做到。”他和我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其实我们应该是战友。
“我信你。”他伸出手掌,我在上面用力击一下,作为允诺。
“绝不食言。”我当时压根没想到,为了这个承诺的实现,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我要怎么帮你?”他再次发动车子,驶入大路。
“本来想问你借钱的。”我也索性实话实说了。
“…”轮到他傻眼。
“想想看,还有什么人能借钱给我们的?”没想到有一天,一个富家子一个富家女沦落到如此境地。“你不是有一大票朋友吗?”
“多数人我不熟,交情不错的就两三个。他们手头不宽裕,有钱也都花在车子上了。”他也一样,所以没钱。“啊——有了。”
“谁?”我忙问。
“宋麦香。”他说着,将车调转三百六十度,朝反方向行驶。
“宋家小女儿?她不是得了自闭吗?你别病急乱投医。”而且宋伯伯是吝啬鬼。大女儿出嫁时,一点嫁妆也没给,捞了男方一大笔好处。
“才怪。她不是自闭,只是内向。因为被同学欺负,自己办了退学,差点儿没把长辈们气死。后来宋老头索性把她打发到郊区祖屋去住,眼不见为净。”举凡他爸那岁数,他都叫老头。
“这样的遭遇,她还能有钱?”我很怀疑。
“不懂了吧?那丫头对化学很感兴趣,自学成才。在祖屋里弄了个实验室,研究出不少古怪东西,赚大了。这件事连她家人都被蒙在鼓里。”他神秘兮兮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好奇。
“说来话长。”他习惯性抓头发。
“那就慢慢说。”我看到他脸上浮出暗红。“还是你暗恋她,所以收集那么多资料。”
“开什么玩笑,我会暗恋她?”他强烈反弹,“是她暗恋我才对。她送我一辆法拉利最新款的跑车,还说想跟我交往之类的。我问她哪来那么多钱,她就跟我说了。”
我看他的眼神大概暧mei,他接着补充:“我当场拒绝她了。谁会喜欢长得像梅朝风那么恐怖的女生,披头散发,带着黑色粗框眼镜,穿得跟麻布袋一样。表白耶,至少外表弄得像样一点吧。”
“你那么对她说了?”我倒挺佩服她的,勇敢,却又傻得可爱。
“是,不然她不死心啊!”可看到她哭着跑开时,他后悔不该说那么重。
“哎呦——”他的胳膊被掐了一把。“你干吗?”
“替女性同胞出口气,让你以后再敢乱说话。”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笨蛋,我叽咕。
微蹙着浓眉,他不服气,却不敢还嘴。
半小时后,车子驶进一所古老的宅子。乌檐青砖石板路,屋顶上雕着嘲风兽和石铃,还有底座长青苔的石井,以及黑色的雕梁,深红色的画栋。庭院虽大,保养得却极好。精心整修的花园,干净清爽的凉亭,在橙黄色的灯光下呈现着怀古的悠远。
一位老人家走出来,儒雅的花白胡须,中式套衫,卷着雪白衣袖,很是应景。
“连二少爷。”老人家开口都带着古意。
“昌爷爷。”连清舟泊好车,同时对我解释,“这所宅子里的老管家。”
“昌爷爷好。”我机灵得很,甜甜打着招呼。
谁想我这人见人爱的笑脸对老人家没用,他正眼不瞧我,只对清舟恭敬。
“小姐在实验室。您要去找她吗?”
“好。”他也不介绍我,抬脚就往里走。
“昌爷爷,我是清舟的普通朋友,您叫我阿鸿就行。”我何等聪明,一下猜到老人家对我的敌意从他的小主人而来,因此特地强调普通二字。
果不其然,昌爷爷听后,态度缓和很多。
我们正往院落深处走,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不远处立刻起了浓烟,很快空气中弥漫呛人的味道。
“哇,什么事?”清舟大叫,“爆炸了!着火了!”
我虽然没他那么夸张,心里也免不了诧异。再看昌爷爷,面不改色,神情自若。
“大概小姐的实验又失败了。”打从二小姐住进来,他对这些景象见怪不怪了。
“这么强劲的爆炸力,里面的人会不会有事?”我问。
加快脚步,我们几乎快跑到事发地点。房子没事,只有浓烟从窗户往外滚滚冒着。清舟反应很快,脱下上衣,包住头,冲了进去。我也想那么做,却被老管家拦住,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冒险。好在没一会儿,清舟就冲出来,怀里抱着一个瘦小女孩,应该是宋麦香。我赶忙过去,看见宋麦香脸上覆着面罩,胸口上下起伏,小手紧抓清舟的衣服,人似乎没事。
“喂,没事吧?”清舟急问,有些无措。
“快把面罩取下来,让她呼吸。”我看她喘得厉害。
清舟连忙帮她取下面罩,一副又黑又大的眼镜将心型小脸挡去一半,眼睛紧闭,嘴唇紧抿,扎成麻花的辫子也是乱七八糟,正是清舟对我描述的模样。
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宋麦香睁开眼睛,却在看到抱着她的人时,小脸涨得通红。我是旁观者清,表白被拒,可她还是喜欢清舟吧。
“放开我。”她只沉迷数秒,还是很有骨气。“你放我下来。”小腿乱蹬。
“好啦。”清舟嘟哝,“当我愿意抱啊?”手上却极小心,将她轻放到地上。
“小姐,你有没有事?”老管家也加入关心的队伍。
“我没事。分量又没弄准,不过这次比上次爆炸轻多了,再一次就能成功。”她好像在对我们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拉着辫子,垂着头。
咳咳——清舟在一旁假咳,企图引起她的注意。
“你来干嘛?”上次表白他不仅拒绝她,还挖苦人。她没料到他竟然主动来找她,心里又酸又甜。
“找你帮忙。”如果不是走投入路,打死他也不来。
“帮什么忙?”那副笨拙的眼镜让她看上去傻乎乎的。
“呃——那个——呃——”他事到临头,不好意思开口。
“借钱。”他不说,我说。
“…”小香香这才发现我的存在。“你哪位呀?”
第二十章 盟约
更新时间2010-3-20 19:31:43 字数:2447
十五分钟后,宋麦香的书房。满天满地满墙的书,可见主人的兴趣。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宋麦香其实不含糊。清舟要钱,绝对不给。我借钱可以,但必须交代清楚来龙去脉。我们编了各种理由,却骗不过她。没办法,我和清舟商量一下,决定和盘托出。
“你是凤孤鸿?”宋麦香吃惊。她从小就知道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嗯,不过现在叫顾鸿,千万记住。”我点头承认。“我叫你香香,你可以叫我阿鸿。”
“好。”她答应得干脆,是我欣赏的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