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儿…”
苏心禾惊喜地看向秦夜,在鉴赏大会上见到归来的秦夜,她虽然万分欣喜,可那样的场面,她还来不及说点什么,便又是一场分离。
好在这孩子是真的想通了,会跟着焰冰他们一起回来,她可算是放心了。
“姐姐…我有话想对你说!”
秦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
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鼓励的目光,支撑着他的信念与决心。
焰冰与影飞那关他早顺利通过了,在那段寻找苏心禾下落的日子里,他们早将他视作了家人。
而见到苏家二老后,他那嘴叫一个甜,两三下便将柳尘烟与苏飞雪哄得乐呵呵,沐清尘不爱说话,但那风向标也是跟着影飞他们转着的。
如此三番下来,不是一切都水到渠成了吗?
如今,欠的只是苏心禾的一个点头而已。
“怎么了?”
感觉到大家的目光有异,苏心禾不禁缩了缩脖子,他们不会又替她揽上了什么“好事”吧?
当然,那“好事”是打了引号的。
秦夜的心,她也渐渐明了,但她如何能突破这层姐弟的关系,将他当作爱人来看待呢?
一时之间,她转变不过来。
他们之间,该是亲人的,而不是…
秦夜的目光闪烁着,终于,定在了苏心禾的脸上,只见他两手比在唇边,大声道:“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语毕,周围便是一阵激烈地喝彩声,掌声也响个不停,人人脸上几乎都是欢喜与激动,唯独苏心禾愣在了当场。
额头的青筋微微抽搐着,看着这帮兴奋而激动的人群,苏心禾暗自抹汗,在心底轻叹。
这算什么?
大家一起又把她给卖了?
“心禾,还等什么,快点头啊!”
柳尘烟含笑地看着这一对金童玉女,苏心禾与秦夜站在一起,那就是赏心悦目,这样的可人儿不娶回他们苏家,岂不是可惜了?
“快啊,心禾…”
“心禾,你就答应了吧…”
“心禾,大家都在等着呢…”
“快啊,就等你一句话了…”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苏心禾只觉得脑袋像炸开了花,不知道点头没点头,接下来,便听见了一阵欢呼,秦夜娇羞着一张脸对她怯怯地笑着,她便知道:糟了!
直到夜晚宿在焰冰的房中时,苏心禾的脑袋里还是嗡嗡的声音响个不停。
她平时挺机灵的啊,怎么苏家的男人们聚在一起,就把她给弄糊涂了。
直到晚膳时,苏飞雪宣布哪一天是吉日,迎娶秦夜的大婚之日便正式敲定了,一锤定音,再无更改。
想起来便头痛,苏心禾不禁拍打着脑袋,她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应下了呢?
她不爱秦夜啊,虽然喜欢,但是那和男女的爱是不一样的。
以后,要她怎么和秦夜相处呢?
一想到就头痛!
“怎么了,别拍脑袋了,拍傻了我可不饶你!”
焰冰沐浴之后,抹干了发正欲上床,却见到了坐在床榻之上正使劲拍着脑袋的苏心禾,忙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双手。
“我晕了,睡吧,睡吧…”
苏心禾摆了摆手,往后一仰便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今天她是够晕的了,她要好好睡一觉,清醒清醒。
“别睡,我可还有事情问你呢…”
焰冰可不依,一把跨坐在苏心禾的身体上,虚空地架住双腿,没将整个身体的力量下压,手却按在了苏心禾的两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嗯?”
被焰冰这一举动闹得,苏心禾脑中顿时清明了几分。
她怎么忘记了,今天会呆在焰冰的房中,就是与冷清幽商量之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冷清幽也知道虞涵曾经对苏家做过什么,但对着现在的虞涵,他就是恨不起来。
但他不恨,不代表焰冰不恨。
私下里,焰冰问过他几次虞涵被关在哪里,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便应承说苏心禾晚上会向他说明一切。
焰冰这才放过对他的追问,期待着夜晚的到来。
这个夜晚,苏心禾是属于他的,怎么能让这一夜虚度呢?
解决了他的私人恩怨,他便和苏心禾好好温存一番。
“嗯什么嗯?虞涵怎么样,你帮我好好收拾他没?”
对苏心禾的一脸懵懂,焰冰显然是不买账的,一开口便直奔主题。
“这个…这个…”
苏心禾开始打起太极来,她要怎么说?
难道说她把虞涵给放走了?
焰冰知道,还不知会怎么对她呢?
“他现在人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焰冰微微皱眉,苏心禾的表现不是个好现象,和冷清幽一样,他们俩人一定有鬼!
“这个…”
苏心禾继续拖,拖过今晚再说。
“他不在了?”
焰冰挑眉,斟酌着字眼。
“对,他已经不在了。”
苏心禾连忙点头,虞涵的确已经不在这里了。
焰冰的意思她明白,而她是故意诱导他的。
“那他是横着走的,还是竖着走的?”
焰冰的问话一点也没有结束的意思,眸中的神色渐沉,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当然是竖着走的…”
眼见焰冰就要发火,苏心禾哪里再敢瞒他,立马改口,老实地交待着。
焰冰是怎么来的,虞涵当然就是怎么走的,这一点,她不含糊。
“苏——心——禾!”
焰冰的声音倏地拔高,银牙咬得“咔咔”作响,苏心禾不由向后缩了缩脖子。
看来,今晚,她的命苦了!


江湖卷 第【171】章 边城
一夜的纠缠,一夜的迎合,苏心禾的身子疲惫非常,但焰冰却像一只需索无度的野兽,竭尽全力地榨干她身体里的每一寸精力。
当然,其中也不乏惩罚性的举动。
苏心禾竟然放走了虞涵,焰冰不气才怪,他就等着到了无极宫,将虞涵好好折磨、惩治一番,却不想扑了个空。
而放走虞涵的人竟然是他自己最爱的女人,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恨得牙咬咬,却又不能发泄出来。
于是,将怒气泻成了欲火,焚烧得苏心禾体无完肤。
“冰…别再生气了…”
苏心禾有气无力地趴在焰冰的胸膛上,身上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两个人的肌肤都是粘粘的,却贴合得那样密。
这一晚上,她已经道过无数次的歉了。
她能够理解焰冰心中的怒火,他亲身所受的痛苦别人又怎么能够体会到了?
但为了避免火星撞地球的严重后果,虞涵提前离开了,确实是明智的。
如果真的困住了虞涵,她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折磨吗?
不能!
他那付破败的身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一年多的折磨,让他的身体状况已经虚弱到了极点,要不是他是练武之人,恐怕早己经一命呜呼了。
这样的他,再也经不住任何的一点折磨了。
放过他,也是放过她自己。
虞涵帮过她,焰冰却是她的爱人,她不想夹在中间两难,忍受良心的煎熬。
“哼!”
焰冰冷哼一声,转过了头。
虽然身体得到了巨大的满足,但他心里的气可还没有消完。
虞涵是帮了苏心禾,是用生命换回了她的安全…
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可是也无法抹杀虞涵对苏家,以及对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那银针刺穴的痛苦,他永生难忘!
这些白发就在他眼前招摇着,在每一个不经意的刹那提醒着他曾经受过怎么样的屈辱!
江南的名医无法治愈他的白发,苏心禾想尽了办法,也换不回那一头青丝。
他本来已经认命了,但那仇,又怎么能不报?
这是他与虞涵的私人恩怨,没有人帮他,不要紧,只要他去复仇时,没人阻拦他就好。
想到这里,一个小小的计划在焰冰心中慢慢成形。
看来,他要自己亲自跑一趟了。
不仅是为了解决与虞涵的私人恩怨,还有其他。
自从武林鉴赏大会无疾而终之后,千机阁也被扣上了杀人帮凶的帽子,各地的据点相继遭到武林中那些自诩正派人士的围攻,好几个据点都被毁了。
但好在,千机阁的人员没有伤亡。
不过,也无妨。
如今找到了苏心禾,他本就没打算再继续经营着这份事业,也无谓与武林中人多费唇舌。
清者自清,只有这些人云亦云的人才会懵懂行事,或是借机扬威,他没空和他们较劲。
对千机阁的一干人,他会发放一笔钱财,让他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至于想重新投入这一行的,他也会给予必要的支持,不过,千机阁这名字不能再用了,改头换面之后重新再来,也照样能活出一份精彩。
一场大病之后,他的母亲早已经看淡俗世,四处周游去了,在有生之年看遍这大好河山便是她的愿望,这一点,倒不用他操心。
了结完这些事情以后,他便可以长伴在苏心禾左右,最好再生个漂亮的宝宝,这一生,他便圆满了。
“只要你不再生我的气,让我做什么都行!”
苏心禾认真地抬起了头,扳正了焰冰的脑袋,一脸恳切地说道。
她最怕这些男人们和她赌气了,为什么啊,闹心呗!
好不容易幸福的日子来了,她可不想因为别人的事再出点什么波折。
“什么都可以?”
焰冰眼睛发亮,反正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如果再得到点其他补偿,他当然是乐意的。
“那个…当然…”
苏心禾咬了咬舌,焰冰不会狮子大开口,或是交给她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那我有两个要求!”
焰冰竖起了两根手指,在苏心禾面前晃了晃,“第一,这个月你要多陪陪我,加倍努力地给我一个宝宝;第二,我要十款你设计制作的衣服,听好了,要独一无二的,绝对不能重复,也不能和别人撞衫!”
宝宝的事他已经想了好久了,每次见着纤尘甜甜地叫着影飞,他心里别提有多羡慕了,恨不得也能立马生一个,可苏心禾不在啊,他找谁生去?
好不容易有正常的日子过了,他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尽快生个漂亮的宝宝!
他和苏心禾的孩子,想想也美得冒泡!
至于那衣服,苏心禾可是答应到了无极宫后,她取得了材料给他们每人做个几件,他不过是加加码,然后第一个享受而已。
这两件事加起来,也不算是为难她了吧?
“好,我答应!”
苏心禾立马点头,她还以为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呢?
这两个简单,多动动手而已,当然,都属于体力活动,顶多,这个月她多累点。
但只要焰冰开心了,不再生她气了,那就比什么都好。
“宝贝,继续努力吧!”
一手按下了苏心禾的脑袋,焰冰贼贼地笑了!

这一整个白天的时间,苏心禾与焰冰几乎都在床上度过的,直到晚膳时分,俩人才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当然,没有人会抱怨。
苏家两老就等着再添子孙,哪里会阻碍他们夫妻的情趣。
而对于焰冰的火爆脾气,谁又敢在他面前说什么不是呢?
再说,苏家的男人们个个都算比较知情识趣的,不争不夺,不嫉不妒。
苏心禾本就是个公平人,从来不会厚此薄彼,再说,她心里装着大家,人人平等,又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晚膳过后,影飞便将苏心禾拉到了一边,有些问题,还没有解决。
“怎么了,这么神秘?”
苏心禾啜了一口清茶,看着影飞谨慎的面容,不由地想笑。
如今算是雨过天晴了,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事呢?
“你不觉得少了什么人吗?”
影飞淡淡地开口,观察着苏心禾的表情,她难道真无所觉?
“少了谁?”
苏心禾放下茶杯,微微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对了,东一、南二没来…不过,焰冰不是说她们还要在中土料理些事情…”
北四和西三倒是跟了来,他们家都齐了,还差了谁吗?
“你…你不记得季少君了吗?”
影飞眉头轻皱,苏心禾不在的日子里,季少君可没少帮苏家的忙。
甚至当他们举家迁往边城时,季少君也结束了在宜州的事业,跟着他们一起搬了过去。
他图的是什么?
不过是与苏心禾有个结果罢了。
虽然最初时,季少君与焰冰也有过不少摩擦,但慢慢地,苏家的人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季少君,俨然已经成为苏家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所有的一切,就只差一道最后的程序了。
秦夜心想事成了,他们也该让季少君得偿所愿。
只是,这一次,焰冰回去接苏家人时,季少君却愣是没有一起跟过来,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季少君?”
苏心禾一拍脑袋,她确实是忘记了。
与季少君的交集也不过是在商会,以及那次救灾的旅途。
虽然季少君曾对她大胆示爱,但她却避之唯恐不及。
却不想,在她呆在宫廷的那段日子里,一直帮助着苏家的人却是他!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就在所有人都不想与苏家有牵扯时,他却毅然站了出来,承接着那些并不属于他的流言蜚语。
这些,苏家的人都看在眼里。
这些,影飞与焰冰的信中都有提及。
虽然焰冰嘴上不饶人,但那俩人却是越吵越亲热,颇有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之势。
但她呢?
因为这样,她就要娶了季少君吗?
在印象中,季少君就是个自大狂妄的贵公子,这样的他,真如影飞所说的转变了吗?
“是啊。”
影飞叹息地点了点头,“他还呆在边城不肯离开,好歹,你也去看看他,行吗?”
影飞也知道,苏心禾对季少君谈不上感情,但那也只是缘于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
人心都是肉长的,季少君所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年华易老,他也耗不起了啊!
“那过几日,我就去一趟吧!”
苏心禾点了点头,也许,她是该去上一次。
季少君对苏家的恩情,总要做个了结。
她不想欠着他的。
但一想起那在病区时,对着她趾高气扬自说自话的季少君,为什么她的头就开始痛了呢?
难道这一次,又是一场不经意的预谋?

焰冰得知苏心禾几天之后要起程到边城,便向她夜夜索欢。
他可是向无极宫的医师求教了宝典,所以,这几日要怀上孩子,应该不难。
至于苏心禾回边城,无非就是为了季少君。
在苏心禾的面前,他可没少说季少君的坏话,但末了,却是一句:还是将他带来吧,少了他,生活多无聊!
一句话让苏心禾哭笑不得。
结果,苏心禾启程的第二天,焰冰也神秘地踏上了他的旅途,解决完了这些琐碎的事情,他才好安心地回来生孩子。
照这几天大家商量的结果,是准备着在这岛上长住了。
这里与世隔绝,没有纷繁复杂的人事,也没有理不清的纠葛,更没有世间的尔虞我诈,确实是一处避世的绝地。
但要是开心了,每年也可以出去游玩游玩,这样,才算是惬意的人生嘛!

边城的那处老宅子不大,但也足够苏家的人住了。
而季少君也将家安在了苏家的旁边,比邻而居。
季少君没什么亲人,父母早亡,姐姐也入赘了去,所以,他可说是孑然一身,这样的他,才敢随着性子跟着苏家的人跑到了这处边远的城镇,过着平淡的日子。
但是,苏家的男人们心里倒还有个念想,可他有什么呢?
还不知道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有时候,季少君也在怀疑,自己放弃一切跑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可一切的一切,在他想到那张美丽的脸庞时,就全然淡化了去…
他是入了魔的,就算苏心禾不爱他,甚至对他根本没有半丝好感,他也不可自拔地坠入了自己编织的梦幻爱河里。
他出身不俗,他有才有貌,所以,他高傲,他自命不凡。
可是,当一切在苏心禾面前失了效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方法用错了。
苏心禾需要的,根本不是他这种男人。
影飞的沉稳是他羡慕的;
焰冰火爆中却又掌控着度数,不会失了分寸;
还有沐清尘的柔顺与温和…
可他有什么呢?
除了家财、美貌、头脑,他的性子可一点不讨人喜欢啊!
怪不得那时苏心禾要躲着他!
可为了让她能喜欢上他,他试着努力在改,在习惯…
而今,当苏家人欢喜着要与苏心禾团聚时,他也在想,是不是他的好日子也终于到了?
当焰冰让他一起去无极宫时,他却有些胆怯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面对苏心禾。
而且,他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们中间,好像不太恰当。
如果苏心禾真想他成为苏家人,就上门去提亲,这样无名无份地就跟过去了,他算什么呢?
虽然与苏家的男人们结交已久,但毕竟还没有到那一层关系。
而这一点,确实需要苏心禾来完成的。
他的气焰虽然没有下去多少,但在苏家人面前也有许多收敛了。
因为这么长的日子里,他听在耳里,看在眼里。
苏家的男人们个个俊朗不凡,且对苏心禾忠贞不二。
即使他有这样那样的优势,苏心禾又怎么会对他另眼相看呢?
他自视高人一等的优势,也许,在苏心禾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他甚至还妄想过做苏心禾正夫的位置,将其他人都给比了下去,他真是异想天开啊!
了解了许多,经历了许多,他已经在慢慢转变了,他也希望这一切,苏心禾能够亲眼看到。


江湖卷 第【172】章 倾心
季少君坐在凉亭之中,望着那仅有一墙之隔的苏家。
原本热闹的苏家早已经人去楼空,秋风卷着落叶片片飘落,竟然平添了几分萧瑟。
季少君一手抚上自己的面颊,年华易老,他的青春没有几年了。
为什么他当时会跟随苏家一同迁往这里呢?
难道真是爱屋及乌,想为所爱的人尽自己的一份心力?
他以为,这一生,他不会遇到自己爱的人。
岂知,爱上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
到如今,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停止这份爱了。
即使苏心禾不在他的身边,即使她的心里没有他。
执着地爱上了,就再无更改。
焰冰虽然叮嘱着他照看着苏家的老宅,但看这情形,他们该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不怪他们,真的不怪。
当初,是他自己要跟来的,苏家的人对他也挺好,他没有抱怨的理由。
纵横商场那么多年,凭借的是聪慧与果断,他事事比人强,没遇到过波折,这一生,他走得太顺了。
所以,他才会趾高气扬;
所以,他才会眼高于顶;
所以,他才会气势凌人…
可是,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招人喜爱呢?
想起他那时的霸道与张扬,苏心禾躲着他是正常的。
忆起那时的情景,季少君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扬,那样的举动果真是不讨喜的啊。
他还记得苏心禾重重地关上了门,将他阻隔在了门房之外。
她排斥他,或许,也觉得他挺烦的吧。
说真的,从今天再倒过去看那时的自己,他也是哭笑不得。
人情世故他可以拿捏得很准,但对感情,他便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应对了,只是一味地想要掌控。
毕竟,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才是最真实的。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从小到大,没有人可以保护他,他总是自立自强地站在所有人的顶端。
所以,要他适应向别人低头,确实很难,他也不习惯。
但人总是要改变的,远离了宜州的繁华之地,在这边城里,没有人认识他,他可以重头来过。
他可以换一种生活方式。
他是真的变了,变得感性,变得细腻,变得会为他人设想了。
可这一切…苏心禾却看不到。

当影飞与苏心禾踏进季家大门时,门房很是惊喜。
自从苏家的人走了后,他们家公子总是郁郁寡欢,眉宇间全是寂寥与落寞,使整个季家都陷入了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如今,看着影飞带来了苏心禾,就像带来了春的希望一般。
这下,笼罩在季家上空的阴霾终将会过去吧,未来,又是一片灿烂的阳关。
被下人带领着七拐八弯之后,一座造型古朴的凉亭赫然在现。
而季少君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凉亭中,午后的阳光淡淡投射在他的侧面,让他的面孔沉浸在光阴之中,竟然有种别样的柔美。
这真的还是季少君吗?
那样恬静,那样安详,仿佛过尽了千帆,看遍了繁华,沉稳、内敛。
就像一杯浓厚馥郁的香茶,那香味,即使隔着老远,都能嗅到。
深深吸上一口,便觉胸中畅快非常,这感觉,对味!
影飞收住了脚,对苏心禾使了使眼色,这场面,还是苏心禾单独过去吧。
季少君最想见的人,一定是苏心禾!
踏着轻巧的步伐,苏心禾缓缓向前而行,通往凉亭的青石路旁长着一朵朵白色的小花,青白相间,淡爽宜人,使得这处地方都显得雅致起来。
没有响动,却分明感觉到有人的气息,季少君猛然转身,见到那张在记忆中熟悉的面庞,心下一滞,交握在身前的双手不由地轻轻颤抖。
不知道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是在想着苏心禾,但想着一个人,那人就会出现在面前吗?
不会,不会的!
不然,他以前畅想过千万次,怎么没有一次成真?
苏心禾回来了,她回来了!
他心里知道,却忍不住地颤动,她是为了他而回来的吗?
两双眼睛对视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季少君才终于挤出一句话来:“你…为什么会回来?”
苏心禾一怔,是啊,她为什么会回来?
她回来干什么?
报恩?
了断?
还是其他?
不过,让她感到诧异的是,季少君的确是变了。
不再张扬跋扈,不再咄咄逼人。
一样的面孔,却是不一样的眼神,连性子也是南辕北辙,这真的还是季少君吗?
“回来…看看你…”
苏心禾径直落坐在了石凳上,手背贴向那紫砂壶,还是温热的,她倒了两杯,一杯放在了季少君的面前,一杯执在了手中。
凑在鼻间,一股淡淡的清香入肺,顿觉神清气爽。
只是这味道…有种熟悉的感觉…
苏心禾挑眉看向季少君,只见他温婉一笑,已然少了刚才的局促,端起茶杯,轻声说道:“你不记得了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在凉亭饮的便是这雪山银尖…”
虽然那是一次不愉快的相遇,但每次回想起来,季少君都会抿唇一笑。
那时,苏心禾一身布衣,却是不卑不亢,反倒让他气得窝火。
这些年过去了,他们都变了啊!
“想起来了…”
苏心禾点头微笑,品了一口香茶,雪山银尖的清纯之感在舌间跳跃着,但饮茶的心情与那时却一点也不相同了。
经历过,磨练过,今时今日,她学到的更多,便是宽容与理解。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因为管不住那一张嘴,徒惹纠葛。
那时,她可将季少君气得够呛,这一点,她倒是记忆犹新。
“还有那一次,你将我拒之门外,记得吗?”
季少君倒是真的放开了心怀,提起过往,没有尴尬,就像是在观赏一出关于往事的剧码,剧中人物的表情及反应都值得一一回味。
“那次啊…哈哈…”
苏心禾爽朗一笑,道:“那次你一定气得冒烟了吧!”
季少君好像总是在她面前碰壁,仿佛她是他天生的克星。
俩人聊起这些过往时,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种温情在俩人之间静静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