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冰拍掌坐在了圆桌旁,一手抚上眉头,胸中也是纳闷不已,按理说他是不信这些的,但这几日右眼皮老是时不时地跳两下,饶是他不信这些,也被弄得心神不宁。
“怕是你多想了吧?”
影飞摇了摇头,起身为焰冰倒上一杯清茶,递了过去。
“到江南了,你不想回去看看吗?”
接过清茶,焰冰轻抿一口后,抬眼看向影飞。
江南是影飞的故乡,也是他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人始终是不会忘本的,焰冰深信这一点。
虽然影飞的过去他只知道点滴,这个话题未至江南,也从来未有人提及过,但是,影飞的心里难道就真的不想回到自己住过的地方看看吗?
那里有他的亲人、朋友、回忆…
或是,那一切,他都不愿意回忆起?
“有机会再说吧,现在不是挺好吗?”
影飞摇了摇头,母亲见到他,恐怕会气不打一处来,要么是将他扫地出门;要么是…
想到另一个可能,影飞的脸唰地一下改变。
不可能的,时值今天,他已经是孩子的爹爹了,他已经嫁作人夫了,对母亲来说,这样的男人,早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而且,他也再不是那个任人摆布,什么也不懂的青涩少年了。
“我是怕你心中放不下啊。”
焰冰感叹地摇了摇头,他没有影飞那样的母亲,这一路走来,他还算是幸运的。
“这次的武林珍宝鉴赏会,千机阁也会参加吧。”
影飞没有正面回答,却是转移了话题。
那个问题,他不想深究,也不愿细想。
因为,那天的那个女人让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而且,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正身份,会不会给他招致恶运,这一点成为了他心中的隐忧。
“不出意外,会参加。”
焰冰点了点头,影飞不愿意再谈,那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这次的地点转移到江南了,他们也会来个地毯式的搜索。
当然,这次来江南,也是顺道参加几日后的武林珍宝鉴赏会,到时候武林中人云集江南,如果还是未找到苏心禾,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打听一下四方的消息,或许会有什么收获也不一定。
“走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家里情况怎么样了…”
初为人父后,影飞的感情更见细腻,完全是以家为中心。
而他的家,却不是在江南啊…
“有清尘和宁阳在,爹娘那里你不用操心的…”
焰冰笑了笑,影飞的确是个贤夫良父,走到哪里都始终牵挂着家里的人。
即使苏心禾现在仍未寻得,但那里却是他们永远的港湾。
“而且,不是还有季少君吗?有他在,苏家人可不会受欺负。”
焰冰一指绕上颊边垂下的发丝,黑白相间的细发缠绕在他的指间,是那样的分明,那样的刺眼,可这一切,他早已经不在意了。
他的美貌,他的才情,只为苏心禾而展现。
没有她在的日子,他的美丽又给谁看呢?
“江南有个医师,据说一手医术出神入化,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能将这头发给变回去。”
每次看着那黑白交错的头发,影飞的心里就隐有刺痛,他尚且如此,那么,焰冰的心中又会有着怎么样的痛?
但这一切,都被焰冰掩饰在了平静的面容之下,他依旧可以笑得云淡风轻,无风无波…
“医术出神入化?”
焰冰勾唇笑了笑,即使红颜白发,他的笑一样可以魅惑众生,颠倒乾坤。
说到医术,他们的妻主如果称第二,又有谁能称第一?
当年,他娘病成那样,遍访名医也不得治,还不是在苏心禾的妙手回春之下康复了过来。
如果这世间上谁能治好他,那么,非苏心禾莫属。
而且,她能治好的不仅是他的头发,还有他的心。
“如果心禾在,我相信她也会有办法的。”
影飞认同的点了点头,从焰冰的笑中,他读出了他心底的话。
“但是,还是与我去试试,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你,好吗?”
轻轻握住焰冰的手,影飞的目光诚挚而清澈。
如果苏心禾在这里,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
但是,她不在,她现在不在,不是吗?
所以,他应该负担起这个责任来,照顾焰冰,让他恢复以前的模样。
沉默,沉默良久…
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着,点点晶光泛动着,渐渐化作暖流,一点一点融入焰冰的心房,终于,他收敛了唇边的笑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影飞的心,他知道,大家对他的好,他也知道。
他之所以不在意,他之所以不管不顾,是因为他想将自己的心放纵,想让这黑白交错的头发提醒着他,他失去的,要自己找回来!

段府,清音阁。
有风吹来,淡青色的薄纱在空中摆动着,偌大的清音阁中,凉风穿堂而过,摇得风铃阵阵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水青一袭青衫华服,坐在阁中的荷花池边,长长的黑发披散而下,像一匹上好的黑色绸缎,细腻,饱含光泽,在阳光的折射下耀出点点烁金…
这是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照得人身上暖暖的,连池里的鱼儿也渐渐有了倦意,不再如先前那般地活跃,争相抢食了。
水青无趣地扔掉了手中的鱼饵,刚一转身,便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他的唇不由地微微勾起,双臂顺势揽住了段筝的娇躯。
“这几日都不来找我,你可是忘了我?”
水青略有抱怨地咬了咬段筝的耳垂,惹来她的一阵轻颤,他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忘谁都不敢忘记你啊,冤家!”
段筝嬉笑着搂紧了水青的腰,深深地在他颈间吸了一口气,红唇不规矩地摸索着,一路下移…
虽然身体在享受着这种快乐,但水青却出手止住了段筝的动作,微喘道:“敢在这里非礼我,你是不想活了!”
“你不想吗?”
段筝哪里肯罢手,欲炎一经挑起,她便蠢蠢欲动,两手早已经不老实地探进了水青的衣襟,这样地欲拒还迎,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想,想死你了…”
水青贴近了段筝,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轻喘道:“今晚,来我房里…”
“好,今晚就来找你。”
一得到水青的允诺,段筝立马抬起了头,一手抚在他细嫩的脸颊上,媚笑道:“今晚可看你的表现了。”
本来那一日,她是想去找水青的,可临时有些急事,她出城了几天,这不才赶回段府,便迫不及待地找水青来了。
当然,来找水青,还有另一个目的。
那一日,从水府离开后,那个蓝衫公子的影子便一直映在她的心里,不仅没有淡去,反而更见清晰,让他日思夜想,心里好生难受。
她本想着问水怜月,但转而一想,水青从小便住在水府,水家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呢?
先找水青了解个大概,有需要再去找水怜月。
水怜月那个女人,只要有利益便好说话,所以,她得了解了清楚,自行在心中作个估量再说。


江湖卷 第【144】章 过往
一弯新月挂上枝头,这个夜宁静非常,连鸟儿也早早地归了巢,不去打找这个暖昧的时刻。
水青坐在梳妆镜前,细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手执梳,将长长的头发梳了又梳,这一头秀丽的长发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他保养的极致顺滑,不仅是段筝喜欢,段夫人也是爱不释手。
他嫁入段家也快五个年头了,下个月,他便二十八了。
容颜易老,男人一到三十,年华似乎在转瞬即逝,又能留得住多少爱慕与娇宠?
水青放下手中的角梳,黑色光滑的角梳映照着灯火点点,竟然仿若黑耀石一般的美丽,有些美丽是永桓的,有些美丽却注定是短暂的。
他无奈地轻叹一声,嫁给段夫人后,他虽然荣宠无人能比,但心中却是空虚寂寞的。
水无痕走了,于是,他顶替了这个位子,做了代嫁新郎。
虽然他已经不在年纪,好在深谙男女之事,段夫人在气愤之后也被他收得服服贴贴的,明显是没有了他不行。
他遗憾的便是始终没有诞下一个子嗣,如果段夫人百年之后,他有何可依?
担心之余,他终于为自己选择了另一条道路,依附着段筝。
以前的他是何等的高傲,何等的自爱,如果不是受过感情的伤,如果不是心冷至此,他又怎么会就这样将自己给嫁了?
还是嫁给一个年纪完全可以当自己母亲的女人?
可在段家生活了几年,他逐渐适应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华服美饰,珍馐佳肴,他俨然是一个衣着光鲜的贵公子。
就连水怜月见了,也要对他礼遇三分,这份尊贵与荣宠都是段家带给他的;如果离开了段家,那么,他便什么也不是了。
女人是不可靠的,但他身为男子,身在段家,却又不得不依附着女人而生活,这是作为男人的可悲之处。
可为了生活下去,他没有办法。
但段夫人毕竟年老体衰,力不从心,他年轻的身体,他用不完的活力,他浓厚的欲望,只有段筝,只有她能带给他满足。
偷情的快乐与刺激让他乐此不疲,俩人明知被段夫人知道便是死路一条,可依然继续着,停不下来。
段筝的心中是否与他一般有自己的计较,水青不得而知,他所做的,只是一个顺从的男人,只等段筝继承家业后,不会待薄了他就好,让他可以依旧享有现在的生活。
“喵--喵--喵--喵”
三长一短的猫叫声便是段筝到来的信号,水青心中一喜,提着衣摆便向窗户走去。
他小心翼翼地在窗框上扣响三下,又得到对方的确定之后,他才掀开了窗户,段筝果然正一脸期待地站立在窗户之下。
“快进来,小心别让人看着!”
水青让开一条道来,段筝得落地翻身而入。
水青凑近窗户,将头探出,左瞧右看之后,确定确实没有人看见,这才谨慎地关上了窗,转身之际,唇上已经探进了一抹温热。
久未亲热的俩人此时哪里还忍得住,拥抱着的火热身躯渐渐移向床铺,双手也没歇着,拉扯着对方的衣衫,未到床铺,衣衫已经脱下一半,掉落在地,凌乱地纠结在了一起。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随着最后一件贴身衣物的落地之声,两具赤裸的身体已经倒在了床榻之上,颈项交缠,低语轻喃,情欲之火越烧越旺,室内的温度也随之攀升…
芙蓉帐内,一夜春宵,激情过后,便只余下清冷与感叹…
一袭薄薄的棉被被打横遮盖住了俩人的身体,段筝轻喘着,慢慢地将情绪平复。
这样的一场交欢耗去的可不仅仅是体力而已,她与段筝算是趣味相投,几次三番,都像不知疲倦似的,一次一次地索取,一次一次地满足,直到软成一滩烂泥,再也不想动一根脚指头。
水青一手抚在你口,今天段筝的表现异常勇猛,像是要将多日未泄,极致压抑后的情绪都一股脑地泄出一般,灵与肉的双重满足让他不由地舔了舔唇,像只倦了的猫儿一般,蜷缩着向段筝的怀中靠去。
“青儿,你果真是不同凡响啊!”
段筝轻轻地抚着水青的肩头,那圆润滑腻的感觉紧紧地吸附着她的手指,让她流连再三,不想放开,过不了多久,这个男人也将会是她的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段筝唇角的弧度不由地慢慢扩大。
对已经能够稳稳收入囊中之物,她不需要投入太多的心力,眼下,她所关注的到是另一个男人。
“青儿,水家可有什么亲戚,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冷峻,气质出众?”
如果真有这样一名男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她都没见过呢?
“二十出头的男子?”
原本还是一脸笑容的水青,顿时垮下了脸,阴郁地说道:“你该不是又看上谁吧?”
水家可没有什么二十出头的男子,水怜月有两个女儿,三个儿子,两个儿子眼下都没到十五,又哪里来的二十出头的男子,除非是…
想到这个可能,水青一下变了脸色,竟然就这样翻身而起,未着寸缕赤足踏下了床。
段筝只是微微一怔,随即便一手撑着脑袋,欣赏着眼前这幅美男图来。
从水表刚才的表现来看,他必是知道的。
虽然初时有男人的嫉妒使然,但接下来的谨慎又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她等着水青告诉她。
水青走向圆桌旁,倒了一杯清茶后,一饮而尽,清茶的味道还留在舌尖,可他的思绪却已经飘得老远…
“师兄,师兄…”
水无痕年轻的脸庞映满了骄阳,在他这个年纪,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所以,他不懂水青这一身的忧愁是为了哪般?
“无痕…”
听到那熟悉的、清灵的声音,水青终于抬起了眼,他脸上的泪痕尚未淡去,却刚好映进了那双清澈纯洁的眸中。
水无痕的纯洁是他所痛恨的,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那个女人,他给了那个女人一切,却不知道她在家中已经有了夫儿,她不能娶他,却夺走了他最宝贵的贞操,这样的他,以后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
他与水无痕不同,他不是水家的少爷,名义上,他是水怜月的徒弟,可实际上,他与水家的仆从何异?
他没有显赫的家世,足以让那个女人不顾一切地娶她;
他也没有傲人的容貌,让女人只一眼便映进了心里…
而这一切,水无痕都轻易地拥有了,所以,他嫉妒,他发了疯似地嫉妒,即使他这个师弟小了他八岁,即使他只是一个无知的少年…
“师兄,你怎么哭了?”
水无痕从怀中掏出丝帕,轻轻地擦拭着水青的脸庞,动作轻柔,像是在呵护这世间上最珍贵的事物一般。
他虽然是水家的少爷,可他却是孤独的,姐姐们忙着学习,忙着出人投地,没有时间搭理他,而两个弟弟不过两三岁的年纪,和他又有什么好说呢?
所以,他最粘的人便是他的师兄,水青。
水青就像是他的大哥哥,照顾着他,守护着他。
从出生开始,几乎就是水青将他拉扯大的,他们同吃同睡,一同练武,一起学习,他们之间建立了最深厚的感情,甚至比亲人还要亲。
眼见水青伤心至此,他又怎么会不被触动?
“师兄没事…”
水青接过水无痕递来的丝帕,擦干了脸上的泪痕,看着那张稚嫩年轻的脸庞,冷声说道:“以后,千万别相信女人,她们都不是好东西!”
尽管水青心里一点也不喜欢水无痕,可他却不得不对他好,与他建立非同一般的关系,在水家里,他没有谁可以依靠,至少还有水无痕这个小傻瓜会对他好。
“师兄…”
水无痕微微一怔,他小小年纪,又怎么会明白女人的定义?
可看着师兄这付模样,他心里也是一颤一颤的,看来女人真的不是好东西,让他师兄如此伤心,以后他也得有多远躲多远去。
“无痕,我只有你了…呜呜…”
水青一把搂过水无痕就是嚎啕大哭,哭他的怨,哭他的恨,哭他的不平,哭他的不甘…
那时的水无痕哪里知道那么多,被水青的情绪一感染,他便也是一阵痛哭,俩人的泪水浸湿了彼此的衣衫,却留下了永远抹不掉的印迹…
之后的几年里,他们俩的关系便更见好了,直到水怜月要将水无痕嫁给段夫人。
水青还记得那一夜,水无痕出嫁的前一夜,他们俩呆在一起,是他,是他怂恿水无痕离家出走的。
段夫人的年纪老得都快可以做水无痕的祖母了,更别说这已经是她娶的第七房无郎。
水青并不是同情水无痕,只是如果水无痕都嫁了,那么,在水家,他还可以指望谁呢?
所以,他让水无痕逃走,只要躲过了这一个婚姻,再回到水家就好。
可水青没有想到的是,水无痕的逃走,却是给了他一个契机。
看着那红红的嫁衣,他心中思量万分,每一个思绪的跳转都让他紧张不已。
是不是…
是不是他可以代替水无痕嫁过去,让过去的一切就此掩埋,开始一段崭新的未来?
段夫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在武林中的地位非比寻常,更别说段家那显赫的门弟,那是他求也求不来的啊。
虽然他没有水无痕的美貌,但其他方面,他一定比水无痕强。
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的那段时日里,他可苦心研究了不少的房中术,就为讨得那个女人的欢心。
虽然一切的一切都不了了之,但说不定用在段夫人的身上,搏得她的欢心?
这个想法是大胆而疯狂的,水青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他还是做了,最终,他也成功了,在段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但如果水无痕回来了,回到了水家,那么,所有的一切,会不会再次回到原点?
他了解水怜月,虽然他是以水家人的身份进入了段家,但到底比不过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如果水怜月再起了这样的心思,将水无痕送进段家,那么,他的地位会不会不保?
他所作的一切,会不会化为泡影,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与筹划会不会就此功亏一篑?
想到这里,水青的拳头不由地握得死紧,薄唇紧咬,眸中泛起了不甘的怒火。
既然已经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为什么还要回来破坏他所拥有的东西?
段筝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这些,如果她记住了,那么,一定说明她是在意的。
这是他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也是他不想面对的未来。
“怎么了,青儿?”
眼见那美丽的身体几不可见地轻颤着,段筝眉头微皱,也跟着下了床,从身后搂住了水青的腰,却明显感觉到他身体一僵,连呼吸似乎都在瞬间停滞。
“没,没什么…”
水青摇了摇头,很快地调整自己的情绪,让那僵硬的身体逐渐软化、平和。
他不能在段筝面前表现出异样,他不能让段筝看出来,也不能让段筝知道水无痕回来了。
段家母女虽然品貌不一,但有一样,却是相通的--好色!
红颜未老恩先断,他不能让自己有如此凄凉的下场,段筝是他的未来和希望,所以,水无痕绝对不能再出现在段筝的面前。
“那个人,你真不认识?”
段筝眸中的光芒渐冷,水青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一定的,即使他咬住不说,她心中也能感觉得到。
“不认识。”
水青深吸了口气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当年的那个青涩少年在外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他期盼的是只是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破坏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好!那你早点歇着吧!”
段筝眼色倏然沉底,她嘲弄的勾起了嘴角,毫不留恋地离开那具温热的身体,几下利落地穿好衣衫,便如来时一般,悄悄地离开了。
满室,只余下一片寂静,以及情欲后早已冰冷的被榻…


江湖卷 第【145】章 插曲
“总算到了!”
思海与思风满面惊喜,望着那巍峨耸立的城楼,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们俩忍不住地欢呼出声。
“瞧你们激动的,小声点!扶好你们的主子!”
看着那两个女孩如此激动的样子,苏心禾也不好冷言相对,只是小声地轻斥道。
该显示威严的时候她绝对不含糊,但在这样的时刻,她的心也不免激动了起来。
宽广的街道,熟悉的场景,这一切,她都并不陌生啊,以前的她,也是生活在大陆的某一城市吧。
“是!”
思海与思风对看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处在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对一切好奇的时候,再加上她们从来没有踏出过小岛,对陆地上的一切当然充满了新鲜与好奇。
苏心禾一行人的装扮确实有够特别的,长长的白衫摇曳在地,像极了某个神圣的宗教子民,只除了冷清幽那一身惹眼的新奇的衣衫,俨然成为了他们中的焦点。
这一行人走在街上,让人不侧目也难。
苏心禾很快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先找了一家客栈安排了住宿,接下来,便带着秦夜出去了。
今天她的任务是对换一些这里的流通货币,再买几套适合这里民风的衣衫。
城市的繁华显然也不太适合秦夜,看着那一双双紧紧盯着他瞧的眼睛,他突然觉得极不适应,身体也一直朝苏心禾身后躲去。
以前在边城时,行军打仗,与士兵们同吃同住,所有的人都一样,没什么特别,所以,他也从来没被人这样刻意地注视过,眼下一身男装的打扮倒是惹来许多不明的眼球,让他觉得浑身不自在。
“别怕,夜儿,拉紧我的手!”
虽然年纪上已经成了年,但心思却还是小孩子,苏心禾一直是这样看秦夜的,所以,他的确需要她的照顾,一辈子。
看着那向他伸出的手,秦夜毫不犹豫地握住,这双手才是他所熟悉的,才是他前进方向的指引。
两手交握的刹那,秦夜心中的阴霾陡然间一扫而光。
原来,这么多日,他心里计较的,竟然是苏心禾的不再亲近…
当那从掌心传来的温热一点一点沁进心房的时候,心中的花朵在刹那间便倏然绽放,他仿佛听见了时光寸寸掉落的声音,梦中花开花落,韶华无双…
秦夜慢慢地抬头,看着身前那一抹背影,心中泛起了丝丝甜蜜,如果,她能这样拉着他的手走上一辈子,那该有多好啊!
苏心禾只管拉着秦夜向前走去,哪里留意到身后那灼灼的目光。
如果她在不经意间曾回头看上一眼,她会发现,秦夜眼中泛起的那是炙恋的光芒,那是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时坚定的眼神。
苏心禾并没有直接跑去当铺将所带的物品抵押,而是前往了几家金银首饰铺,了解清楚了那些银丝线与珠宝的价格后,心里作了估量,这才胸有成竹的前往了当铺。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苏心禾仅用了一卷银丝线,一颗红宝石,便换得了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
这么多的钱财,足够他们在江南买上一个小四合院,另外再加上正常生活的三年开销。
当然,这样的结果让秦夜不禁乍舌,在岛上平常的东西,在陆地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价值,那么,对大陆上的人来讲,小岛不就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库吗?
在懵懂之间,他似乎也意识到岛规里为什么有不准出岛这一条。
如果被大陆上的人们知道岛上拥有的财富,那么,对那里居住与生活的人们来说,无遗是一场灾难。
“想什么呢?”
到达绸缎庄的门口了,苏心禾这才转身看着秦夜,跑这一趟当铺,对她来说震惊也不小。
岛上的财富的确是不可估量的,如果用到好的方面,那无疑会造福很多人,但如果被贪心之人瞧上了,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姐姐…治好了冷清幽的眼睛,我们还回岛上吗?”
那个地方虽然与世隔绝,但回到岛上,就意味着苏心禾永远是他们的宫主,也永远是冷清幽的妻主,到时候,他又该被置于何地?
他期望着被苏心禾疼爱、呵护,不是亲人的那种,而是属于情人的爱。
换一种说法便是,他要做苏心禾的夫郎。
“不知道,等清幽的眼睛治好了再说。”
苏心禾摇了摇头,如果她没有忆起过往,那么,哪里又是她的归宿?
回到岛上,确实是一个办法,那里与世隔绝,清幽自在,比起人世间的繁华,她似乎更向往的便是那种质朴的生活。
如果冷清幽的眼睛治好了,他又会何去何从呢?
是跟着她,还是独自离去?
他们虽然是夫妻的关系,但却像朋友一般地相处着,这样的他们,是否能够共度一生?
“姐姐…你…你喜欢…喜欢冷清幽吗?”
秦夜踌躇再三,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了隐藏在自己心中的话,他迫切地想知道,苏心禾对冷清幽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她那么费心地讨冷清幽的欢心,亲手制作衣衫,亲手缝制面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