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的年纪,早已经不是青涩的少年,挽直怕发证明他已经嫁作人夫,可那淡然的表情看不出快乐的音符,难道…他不幸福吗?
想到这个可能,段筝的心中倏然一喜,或许,他可以结识这名男子?
看着地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华服女子,影飞不由轻轻皱眉,那女人眼中跳动的色彩虽然几欲掩饰,却还是被他看穿,那是他记忆中熟悉的色彩,带着几分轻佻,带着几分欲念,让他打心底里厌恶。
这个女人是谁?
他应该不认识,但她大摇大摆地从水家出来,看来,应该是她母亲结交的贵客吧。
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但能与他母亲相交的女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一点影飞转身欲走。
今天来这里,他是想看看水青的,但碰到眼前这个女人,他突然没了这份兴致,等合适的时候再来吧,反正这次在江南呆的日子应该不会太短。
“公子,请留步…”
眼见那蓝衣公子转身欲走,段筝几步上前,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从近处看,眼前的男子五官理是深刻,眉宇间的冷色虽然未化去点滴,却依然不能制止住她前进的步伐。
而且,她怎么觉得他眉宇的神采…好似一个人,一个她认识的人。
但空间是谁呢?
容不得段筝细想,影飞已经移开了步子,继续向前走去,对于这样搭讪的登徒浪女,他一向没有耐心理会。
如果焰冰在这里,依他的个性,怕是已经狠狠地教训那女人一番了吧。
眼见美人欲走,段筝心中一急,又追了上去,两手成一字划平,挡住了他的去路。
对于这个合眼缘的男人,她倒当真没有想过放手。
那些青涩的未开苞的小少年们,早已经不合她的口味,她喜欢的,便是那些已经嫁作为夫的标致郎君,那样的风情,那样的媚惑,可不是那些未开苞的小少年可以比拟的。
“让开!”
影飞眼色一暗,宽大袖袍中的手掌已经暗自凝气。
初到江南,他不想多生事端,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人可能与水家有着关系,他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再与水家扯上关系。
水无痕在他的记忆中早已经死去了,恐怕在母亲的心目中也是一样,只当没有生过他这个儿子吧。
“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的不要便是要,她已经熟知这些小把戏,她从未失手过,相信这一次也不例外。
“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影飞冷冷一笑,这世间多的是这种自作多情的女子,他无谓与她多作纠缠。
凌厉的掌风一划而过,在对面的女人躲闪之际,影飞的身影一掠而过,倏地飘出一段距离,快速地向前奔去。
就在那一掌之间,段筝的脑中突然有灵光闪过,她想到了,她知道眼前的这个蓝衣公子像谁了,他竟然像…水怜月!
“你是水家的人!”
对着那已然离去的蓝色身影,段筝大喝一声。
这番话语一出,那蓝色的身影倏然而止,微作停顿之后便闪身不见,但这一停一顿却更加证实了段筝心中的猜测。
如果这蓝衣男子真是水家的人,那么,他们一定有再见面的机会!
江湖卷 第【141】章 出岛
碧蓝色的大海一望无垠,阳光暖暖地洒下,在海面上点上点点烁金,海风轻轻地吹拂着,和着海浪拍打的声音,缓缓奏响一首动听的旋律。
苏心禾扶着冷清幽步出船舱,向船头走去。
这是他们出岛之后的第五天了,好在天公作美,竟然没有遇上海上的狂风暴浪,无惊无险地行至此地,看来,不多久,他们便会到达中土,那个传说中物产丰富的江南。
那一日,苏心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到冷清幽的那双眼睛,心中突然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胸而出。
于是,她便拉着冷清幽急急地向宫内的药房走去,一进药房,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的指间不由地跳动,在各种药柜里捣鼓了一阵,捻出合适的剂量,分堆放好。
但她找来找去,还差几味药,不然,她真能配出治疗眼睛的药方。
苏心禾暗自感叹后,再抬头时,看着冷清幽那双迷茫的双眼,看着药房小僮诧异的表情,在看向自己手中的药,她一下呆住了,
这付药,是她配的吗?
有什么,在她的脑中缓缓苏醒…
药的味道,她是如此熟悉,而且,对治疗眼疾药房她的确知道…
可她是在哪里看到过的呢?
在记忆深处,她曾经穿着大夫的大褂,穿插在病人中间,那一张张痛苦憔悴的容颜是那样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那些残肢断臂,那些血肉模糊的身躯是那样地触目惊心…
难道她是大夫?
以前的她真是一名大夫吗?
不然,为什么到了药房后,她就觉得熟悉与亲切?
苏心禾捧着那一付药,手掌不由地轻轻颤抖,她的记忆正在慢慢复苏,她是应该欣喜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余下的几味药,治好冷清幽的眼睛,而这几味药不会生长在海边,而是长在温暖又潮湿的南方。
那么,这也势必注定了他们将踏出这个小岛,去往中原的土地上。
当然,这一决定不然遭到了宫中长老的反对,这一辈子,他们都生活在这个小岛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没有人出过岛,也没有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在这样封闭的环境下,所有人都拒绝接触,怕与外界有了联系,便会给岛上的人们带来不必要的灾难。
长老的担心确实是对的,总从那一次段筝逃离小岛之后,他们便有隐忧,就怕她会再次返回,给岛中人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岛中之人绝不出岛,这一规定从他们的祖先订立开始,便没有人违反过。
虽然苏心禾是现任宫主,虽然冷清幽是已故老宫主的儿子,但规矩不可废,礼制也需要延续。
面对这样的老顽固,苏心禾自知是说不通的。
老一辈对制度的固守是她无法理解的,更甚者,胜于他们的生命。
但她想知道的是冷清幽的想法,他愿意跟随她出去吗?
即使是再也不能回到这座小岛上?
苏心禾并不贪恋岛上的财富,金银宝石对她来说没有多大实际的用途,而且在岛上的流通如此闭塞,即使他们守着一堆财富,也永远不会知道它的价值。
而前往中原的决心却在一点一点攀升,她有预感,那里才是她生长的地方,那里一定有着她的亲人,有着她的足迹,她要去追寻,她要找回自己的记忆,她要知道自己的从前。
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冷清幽,如果继续呆在岛上,那么,他的眼睛永远也不会好,即使他可以平安富足地过一生,看不见光明,他的世界便是黑暗一片,这样的生活会有意思吗?
冷清幽既然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那么,足以证明他的心中是渴望温暖,渴望光明的;眼前,正有一条这样的路摆在他面前,他有什么理由不向前大步踏去呢?
思量好一切之后,苏心禾心中已经有了想法,秦夜是她的弟弟,当然她到哪里,也会带上他,这样的孩子,单独放他在岛上,她也不会安心。
眼下的当务之急便是说服冷清幽跟她走,离开这里。
当夜,冷清幽便在房中踌躇着,他不知道应该怎么样选择。
听见长老与苏心禾争得不可开交,他的心也在波动,如果出了岛上,去往中原的土地上,真的能治好他的眼疾,那么,他为什么不去呢?
可另一方面,那心底隐藏的担忧却又让他踌躇不前。
当年,他就是因为相信了那个女人的话,听信她的甜言蜜语,与她一同前往中原去过那幸福快乐的日子…
可最后,他又得到了什么?
一个破败又悲惨的人生…
眼下,他怎么能再度重蹈覆辙呢?
冷清幽的心在剧烈地挣扎着,似乎怎么样选择都会有失败的可能,他一时之间茫然了…
“怎么样,还没决定吗?”
苏心禾躲过了守卫,轻手轻脚地潜进了冷清幽的房中。
长老得知了她有这一想法后,岛中的守备明显地加强了。
虽然她是无极宫的宫主,但上任时间不长,实权还未尽掌,又加之她的这一决定可能关系着岛中人的安危,所以,他们才更加地谨慎,对准备要出岛的一干人等严加看守了起来。
即使冷清幽没有表态,但苏心禾他们出岛的初衷是为了治疗他的眼睛,就因为这一点,他也足以成为头号看守对象。
“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冷清幽心中一颤,未勤加练习,他的武功真是每况愈下,连苏心禾进了他的房间都毫无所觉,还是他刚才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
“时间紧迫,今夜决定了我们就出海,我怕明日里,长老会从南岛调人手回来,到时候我们再走就是难上加难了。”
苏心禾一坐定便倒了一杯茶水,仰面喝下后,轻轻地坐在了冷清幽的对面。
今夜守备虽然加强了,但大家可能都抱着侥幸的心态,或是将她的决定当做了玩笑,又有几人相信她会真的这样去做呢?还是在这不宜出海的夜间?
“我…”
冷清幽紧了紧领口,捂住自己的心。
他在挣扎和徘徊,他不知道应该作出什么样的额决定,他应该相信苏心禾吗?
“清幽…”
苏心禾哪有不明白冷清幽心中的顾忌,她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惧怕,你害怕失去,还害怕背叛。###########,就算是岛中的任何一个男子,我也不会去骗他们…”
“在岛上生活下去,的确,你会一生无忧,风平浪静,也没有那些潜在的危险;但你可以想一想,出了岛,你的眼睛有望重拾光明,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吗?”
“相信我,你不会再失去什么了,未来,你只会得到,并且拥有得更多!”
语末,苏心禾将手覆在了冷清幽的手背上,止住他的轻颤,缓缓地握紧,将温暖与信念传递给他。
这一次,他该相信她的!
“好,我跟你走!”
冷清幽重重地回握住苏心禾的手,现在,苏心禾是他唯一的信念与支持了。
她是他的妻主,是除了母亲之外对他最好的女人了,他应该相信她一次,毕竟,她对他如此费心,这么多日来的关切,不是假的,他的心可以感受得到。
而且,他是一个瞎了眼的男人了,他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出了岛,他可能会再度拥有光明,这是他心中的极度渴望,是他心底最深的追寻,他想去,他一定要去!
他要遵循心的方向,他的身体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苏心禾笑着点了点头,冷清幽,她果然没有看错他!
于是,在夜色的遮掩下,苏心禾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岛。
这次的出岛,除了苏心禾、秦夜、冷清幽外,还有两名岛中的女子思海与思风,她们是从小便服侍冷清幽的人,武功不错,人也还信得过。
怕在岛外有什么不便,多两个帮手也好办事,这样想来,苏心禾便也带上了她们。
一行人潜至渡口,刚解了锚,上了船,周围的火把一下便齐齐点亮了,原来是白长者早已带人在这里守候他们多时了。
苏心禾看见白长老虽然惊讶,但依然讪讪地笑着,将冷清幽一干人等护在了身后,她的武功还过得去,待会要是白长老他们硬来,她也可以抵挡一阵。
“宫主真是好闲情啊,怎么晚了也携家眷出海?”
白长老负手而立,宽大的袍子被海风吹拂而起,在身后翻飞,犹如白色的羽翼。
无极宫只有两大长老,以黑白为姓,他们的服饰便是最显着的标志。
“夜里闷嘛,出来吹吹海风,白长老兴致也不错啊,夜间也要操练弟子,真是辛苦了!”
苏心禾也摆手笑了笑了白长老这人生性风趣,比起黑长老来,确实要好说话许多。
今天,她与黑长老在一旁争执,白长老却是闭而不语,她不知道这白长老是否也与黑长老一般,如此强烈地反对他们出岛呢?
“夜间多变,海上风云莫测,宫主还是别出海了!”
白长老说话间已经上前一步,但在所有人未看见的当下,他却暗自对着苏心禾眨了眨眼。
接受到这一信号,苏心禾会意地一笑,看来,还是有人站在她这一边啊。
锚已经解了开来,在众人说话间已经缓缓向前驶去,只是宫主两个重量级人物在对话,其他弟子即使眼看着这只船已经缓缓驶出,却也不好出言阻止。
“白长老不用太过挂心,就等着我们平安归来吧!”
苏心禾爽朗一笑,身形已经跃然而起,风起,帆扬,这一趟顺风顺水,谁也拦不住了!
“宫主,宫主,别走!”
白长老向前追出几步,无奈风帆被苏心禾扬起之后,船儿的速度更快,一下便驶出了老远,纵使轻功再高,也追它不上了!
看着那渐渐消失的小点,白长老的唇角缓缓勾起,可接下来,她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这下回去跟老黑可有得交待了!
江湖卷 第【142】章 转变
“你怎么会知道…这前往江南的路途呢?”
冷清幽一手扶住船沿,清新的海风吹来,顿觉心旷神怡,外面的世界是自有的,连空气也那么令人向往。
其实,他想问的是苏心禾既然已经失忆了,那么,对以往的事情都应该是不记得的了,又如何会知道江南这个地方?
江南,他也听过…
那个女人对她讲过,那个地方,很美,碧柳如丝,烟雨如雾…
曾经,他也无限向往,想一心跟随,不料,却成了心底永远难实现的梦。
如果这一次真的能够踏足这个地方,他想用眼睛去见证,江南是否真得那么美好。
但另一方面,他却有些惧怕与担忧,苏心禾如果真的忆起了过去,会不会不再管他,会不会离开他?
如果她的过去,是他不能走进的世界;
如果她的过去,已有夫儿…
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私心里,冷清幽并不希望苏心禾恢复记忆;因为她是母亲选定要照顾他一生的人,既然他已经伸出了手,那么,她就绝对不能再放开他,不能!
“他们没告诉你我做了指南针吗?”
苏心禾笑了笑,大海上方向难辨,她又没有什么经验,当然要做个指南针指引航向。
“指南针…是什么?”
冷清幽一怔,这又是什么古怪的玩意,他从未听过。
“指南针啊…就是指引我们找到正确方向的东西…”
苏心禾挠了挠头,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样解释,出海之前,她临时赶制了一个,没有人教过她应该怎么做,这些东西就像刻在她脑子里的一般,到了该用到什么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冒了出来。
“喔。”
冷清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他似乎也开始逐渐了解他的妻主。
她聪慧无双、机智、善良,脑袋里总会有他们不知道的奇思妙想,就连长老们也不及。
母亲为他挑选的良人,确实不是常人啊!
对这一点,他应该感到幸福还是担忧呢?
冷清幽一手抚上胸口,那衣服上的暗纹在他的指间细细摩挲着,他竟然会觉得有一丝甜蜜,因为这衣服是他的妻主为他亲手缝制的。
没有女人会为男人做衣服,更何况是贵为宫主的她。
她不是刻意地讨好他,只是想让他欢心,让他展颜而已,而这份心意,他收到了,并细细珍藏在心间。
“再过几日,应该就到江南了。”
他们驶出岛后,经过一个小渡口,苏心禾与秦夜曾经上岸去采买了补给用品,也顺道问了问江南的路途远近。
他们的方向是没走错的,所以,如果顺利,再过几日便能到达了。
这次离开岛上,他们也带了些岛中的珍品,到时候下了船后,也能以物异钱,毕竟,没钱再外可不好过,吃住不比在岛中,什么都要自己打点着。
而苏心禾一看与她同行的四人听到她这一番论调之后木然的眼神,便知道这差事铁定得交到自己手上。
对于冷清幽与思海、思风两姐妹来说,没出过海的他们,根本不知道流通货币是什么,吃穿住用行,样样得花钱,这是道理,更是实际。
而秦夜虽然不是岛中之人,可看他那样子,一付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以前一定也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如果指望他的话,所有人也得饿肚子。
好在她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准备了点财务,到时候也不至于两手空空,蹲在城门口当伸手一派。
“夜…夜儿还生我气吗?”
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冷清幽略微有些紧张,但又不想就此结束俩人之间的谈话,所以,便扯上秦夜说事。
那一日,他无意伤了秦夜之后,秦夜一直避着他。
虽然别人没看出来,但是他感觉到了。
秦夜对他…似乎还有一丝莫名的敌意?
“生气?”
苏心禾愣了愣,秦夜为什么要生冷清幽的气?
而且,她看秦夜的状态挺好的,也没在她面前发过牢骚,或是表现出点什么,一切很正常,难道是她忽略了什么?
“嗯,一定是的。”
苏心禾心中一惊,一把抓住了冷清幽的胳膊,微一使力,便转过了他的身子,面对着自己。
冷清幽的脸上微有愧色,但被她这样抓着又有些不自在,头低低地垂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那付模样惹人堪怜,苏心禾也不忍心责备他了。
但秦夜会被冷清幽所伤,这怎么可能?
秦夜的功夫不弱,怎么会躲不开冷清幽的招术?
这不免让人觉得蹊跷。
“我的指甲…不小心划伤了他,应该在脖子上…”
冷清幽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犹如蚊虫,他心中的愧疚持续上升,那时,他和秦夜争什么呢?
看不见的他,难道心眼也真的变小了,和自己的小舅子有什么好争得?
“这小子…可什么也没说啊…”
苏心禾皱了皱眉,略微沉吟后,向舱内唤道:“思海,你来照看着清幽,最多再让他吹一刻的海风,就进舱内去。”
“是,宫主。”
思海闻言,立刻便从舱内钻了出来,她们两姐妹一人开船,一人便候命,这趟旅途让她们充满了惊喜,她们一点也不后悔跟着苏心禾踏出了小岛。
而且,如果真能找到治疗冷清幽眼疾的药,那她们的心中也会感到安慰,对老宫主的也总算有了交待。
“你去哪里?”
身边的人影晃动,凭着感觉,冷清幽一把抓住了苏心禾的衣袖,急声问道。
秦夜怎么会什么也没有说呢?
没有告诉过苏心禾他当时的状态和反应?
也没有告诉苏心禾他当时的反抗与厌恶?
那秦夜是在心里怨着他?
还是真的云淡风清,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去看看夜儿。”
感觉到衣袖被人拉扯,苏心禾转过了头,对着冷清幽宽慰一笑,道:“别担心,夜儿不会生你的气的,我去看看夜儿就来。”
这两个一般大的男子,但在苏心禾的眼中,却都是孩子脾气,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在斗着气,她这个和事老当然应该出马。
看来,冷清幽该是没什么了,这结可还在秦夜的身上,不然,那孩子为什么只字未提呢?
冷清幽点了点头,缓缓放开苏心禾的衣袖,任它滑出了指间。
秦夜是苏心禾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弟弟,他理应用一颗宽广慈爱的心来对他的,以前是他不对,以后,他会慢慢改过来,与秦夜好好相处的。
因为,他还要与苏心禾过一辈子呢。
一辈子…
想到这个字眼,冷清幽唇间的弧度缓缓扩大…
苏心禾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让独自呆在舱内房间里的秦夜心神一动,这个时候呀,苏心禾应该陪在冷清幽,又怎么会来找他呢?
自从他们出岛以后,苏心禾对冷清幽越发地好,而冷清幽也不再那么地反抗与排斥,他们站在一起的画面很和谐,很美…
他是不是应该为苏心禾感到高兴呢?
冷清幽终于不再冷眼相向,明朝暗讽,这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着…
可看着那对相携的壁人,为什么他的心头会滑过一丝酸涩呢?
他不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难道这种感情还可以超越有朋,超越至亲?
如果,今天被苏心禾殷殷呵护的是他,而不是冷清幽呢?
他的心里会不会好过一些?
不管怎么说,苏心禾投注在冷清幽身上的关注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所以,他感觉到自己被忽略了,那一种不能向人言说的孤独正在慢慢地侵袭着他。
“夜儿,在干什么?”
苏心禾撩起布帘,便见到了正襟危坐的秦夜,平时他对自己都是很随意的,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难道这孩子真有了心事?
苏心禾心中纳闷,步伐微顿后,便步入了舱内,盘腿坐在小方桌的一侧。
“姐姐…找我有事?”
秦夜微微抬眼,看向苏心禾的目光不由地低沉了几分,他清楚地意识到。比起他不喜欢冷清幽对苏心禾的谩骂,他更加不能忍受的是苏心禾对冷清幽竟然比对自己还好。
她答应过他,会照顾他一生的,会永远对他好,永远保护他!
可她现在做的事,却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下沉。
她甚至还为了冷清幽而出了岛,前往江南求药…
苏心禾为冷清幽做了如此多的事,难道真的打算与他过一辈子吗?
“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苏心禾勾唇淡淡一笑,被指甲划伤,应该不严重的,她怕的只是秦夜这孩子心里会生出其他想法。
“没有。”
秦夜咬了咬唇,倔强地摇了摇头。
这一段日子以来,苏心禾的眼中至于冷清幽。
为冷清幽缝制的衣衫,为冷清幽做的玩偶,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冷清幽!
她何曾问过他的感受?
眼下,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亡羊补牢吗?
他不稀罕!
江湖卷 第【143】章 奸情
见秦夜确实不愿意再与她谈些什么,苏心禾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眼下是什么状况。
冷清幽的脾性她渐渐摸透了,俩人的关系也日趋平和,如果撇开夫妻关系不论,作为朋友,他们也可以这样相处一世。
若是等治好了冷清幽的眼睛,他有其他的选择和想法,她也会成全他,任他自由高飞。
但秦夜却变得让她不可理解了,是这个年纪的男子心思难测,还是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秦夜?
虽然她忘记了自己的过往,但秦夜仍然记得他的,他什么也没有告诉过她,是不是也代表着那一段过往存在着阴暗,以至于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忆起,情愿忘记,让一切从头来过?
她对秦夜的关心是否太少,如果她真是她的姐姐,不是应该好好地了解他的内心,帮助他一起走过阴霾,直面阳光吗?
“你先休息吧,如果有什么想和姐姐谈的,随时来找我!”
轻轻地拍了拍秦夜的手背,苏心禾在心底轻叹一声,男儿心思莫测,时而柔风阵阵,时而大雨倾盆,让她真的不好把握啊。
秦夜只是低着头,没有抬眼,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在舱内,那张秀气的脸庞才蓦然抬起,眼神不甘地看向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
他的心在挣扎着,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不想她离开,却又不愿意这样搭理她。
他这样矛盾,到底是为了什么?
“啪”地一声,像是在宣泄心中的烦闷以及不安,秦夜一掌重重地拍打在小方桌上。
顿时,只听“卡嚓”一声响动,从桌脚开始,小木桌慢慢地发出木块震裂的碎音,一直向上延伸,延伸,最终停止在秦夜的掌下。
像是早已经预知到了这个结果,秦夜面色有些阴晴不定,提掌之间,小木桌轰隆一声倒地,碎裂成块…
也像他此刻纷乱莫名的心,终于也碎成了一块一块…
…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到江南,右眼皮老是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