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老宫主去世后,她才没有延续她的做法。
老宫主是冷清幽在这个世间上唯一的亲人,即使他自我封闭,自暴自弃,他心底也知道,在这世间上,有一个人永远不会厌弃他,永远会包容他!
可现在连那个唯一疼他的人已经走了,他心里的恐惧与失落可想而知,他的脾气更见暴躁,那样的做法只是为了掩饰他心底极度的不安。
每一个人都不是单独存在的个体,每一个人都需要在群居的环境中才能生存下来。
孤独,只是走投无路时才披上的外衣,但那外衣一经披上,却不再容易脱下,即使那穿上的人心底已经有了向往温暖的渴望。
“你敢靠近…我就死给你看!”
冷清幽已经发现了自己说出的话对苏心禾全无影响,若换做是母亲,这时早就惊慌失措地哄着他,见不得他受一丝委屈,而他那时也应该是很享受着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吧,即使他再没给过母亲好脸色看。
母亲…母亲已经去了啊…
这世间上再也没有人如母亲一般了…
而眼前这个女人是母亲选定了来照顾他一生的人,是他的妻主,是正大光明能够拥有他的女人…
母亲甚至还将毕生的功力以及无极宫宫主的位置传给了她。
苏心禾,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为什么她征服了母亲,征服了宫中上下的人?
她难道真的不一般吗?
冷清幽的心微微有些动摇,他甚至有些期盼能看见苏心禾的样子,拥有这样低沉柔美的声音,这样从容不迫的性子,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可惜…他是看不见的…
一手抚上自己的眸子,冷清幽垂下了眼,将那一双没有光彩的珠子掩在了黑暗之下,他是看不见的啊,看不见…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远比被那女人的背叛还要痛…
他再也看不到了,这一辈子他都要生活在黑暗中,永远见不到太阳,永远看不见颜色,他的世界,只剩下了黑暗的一片…
“好吧,好吧…我不过来。”
苏心禾举起来双手,冷清幽的情绪异常地激动,让她停止了动作,可能是她太心急了,这样的玩笑能够和任何一个正常人开,但却不能对冷清幽,至少现在不能。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达到那么亲密的状态,更甚者,是从普通朋友起步,虽然他们的关系已是夫妻。
但她是一个女人,女人对冷清幽就意味着背叛与丑恶,要让他接受一个女人走进他的生活,却是不太容易啊。
“夜儿,进来吧!”
苏心禾起身,退了几步,对着进门的方向唤了一声。
来这里时,她便让人通知了秦夜,如果她这次出马不成功,那么,就换秦夜吧。
对冷清幽,不能逼得太急了。
门“吱嘎”一声开启了,一身紫色衣袍的秦夜踏进了房中,他的手中,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与苏心禾相视一笑后,秦夜将饭菜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姐,这里交给我,你先出去吧。”
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或是刻意地忽略了冷清幽的不快,秦夜只是对着苏心禾点了点头。
是的,苏心禾现在是他的姐姐,他们是结拜的姐弟,自从被老宫主救回无极宫之后,他便坚持着这一说法。
对于过去,他不想记着,那些不美好的记忆,都被他掩埋在了最深处,藏在那再也不被触及的角落。
而苏心禾也正巧忘记了过去的事情,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从那一天开始重新来过。
苏心禾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她记挂的一切,所以,也再不可能丢下他。
他们是姐弟,是在这个世界上相依唯命的存在。
在这个岛上,与世无争,再也没有以前的战争与血腥,他们可以享有一片纯净的天地。
老宫主过世了,苏心禾做了无极宫的宫主,并且娶了冷清幽。
可即使这样,苏心禾对他的关心却是一点也没有改变,他依然是她最疼爱的亲人。
至于冷清幽,同为男子,他对他同情有之,怜悯有之,但却并不喜欢他。
相信任何一个对苏心禾不好的人都得不到他的喜欢,冷清幽对苏心禾的谩骂与讥笑,虽然她本人不介意,但他心里可堆着气呢。
但碍于苏心禾的意思,但始终对冷清幽以礼相待,也渐渐练出了一付骂不还口的态度。
虽然冷清幽激动时也会动动手,他都只是见招拆招,绝不还手。
当然,论起武功,疏于练习的冷清幽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要他说,眼下整个无极宫里,除了苏心禾,他倒真是难逢对手。
本是不会武功的苏心禾,没想到得到老宫主毕生功力相传后,在短短的时间里功夫突飞猛进,举一反三之后,连他也只能与她打个平手,加以时日,她的武功必定在自己之上,并且,不可限量。
如果说当初他誉为武学奇才,那么,苏心禾便更甚之,只是那时她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倒让别人忽略了她其实还拥有极佳的练武天赋。
说到医术,有几次,秦夜都想提醒苏心禾,如果苏心禾想起了自己的医术,是不是能治好冷清幽的眼睛?
当然,这个结果谁也不知道。
但多一条路,便会多一份希望。
如果冷清幽的眼神被治好了,说不定对苏心禾的看法会改观。
但是,秦夜也有自己的顾虑。
当时他对苏心禾所说的是他们刚结拜便遇上了海上风浪,彼此对对方的家世都不熟悉,又如何知道她会这一手医术呢?
而且冷清幽对人的态度他不喜欢,所以,他还是决定闭嘴。
如果苏心禾哪天自己想起来了,便是冷清幽的造化,如若不是,那就听天由命吧。
“好,交给你了,好好照顾清幽。”
苏心禾拍了拍秦夜的肩膀,再回头看了一眼冷清幽,便踏步而出。
对于秦夜这个孩子,她还是放心的。
虽然他心里也不太喜欢冷清幽,但这孩子正直、清明,更是有一付难得的好心肠,又加上一副讨喜的样子,宫里的人都喜欢他。
他们虽然是结拜的姐弟,但在她心中,却犹如亲姐弟一般,心底里仿佛有个声音的牵引着她,告诉她,照顾秦夜,是她一辈子卸不下的责任。
而她,甘之如饴。


江湖卷 第【136】章 欢心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心禾采用迂回策略,并不再主动地亲近冷清幽,而是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慢慢习惯她的存在。
她可以照顾冷清幽,这一生,都可以让他衣食无忧。
但如果治不好他心中的伤痛,那么,这一辈子,他都无法欢颜。
所以,苏心禾开始想方设法地讨冷清幽的欢心,期望他可以走出自己心中设置的围城。
当然,这一切的传达都由秦夜代劳。

看着这几件漂亮的衣服,秦庸人自扰 心中已然冒起了酸水,苏心禾都没有为他设计过那么新奇的衣服,却为冷清幽做了,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并不是说这些衣服有多贵重,但因为是苏心禾做的,所以别具意义。
他从来不知道,她还具备这样的巧手。
这些穿针引线,针织缝补的事情本应该是男人所为,可以苏心禾的手中,竟然也能成为这样完美的艺术品。
那些花朵,那些动物,都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布料经过漂染,花色可以长久不褪,苏心禾甚至还在布料染色过程中加入了香料,让衣服做成后便自然带着一股花香,久久不散。
看着这些衣服,无极宫里有多少人羡慕啊,羡慕冷清幽的福份,羡慕苏心禾的巧手。
当然,他也是其中之一。
他也想对苏心禾开口,请她为自己做一件,但思来想去,始终也未说出口。
那里,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不是父母,也不是姐弟,而是夫妻。
即使冷清幽从来也没有拿过好脸色对苏心禾,但她却始终如一地对他。
这中间或许没有爱情,但那一份心底的责任却让她时刻不忘,念念相随。
“又是你?”
一听到那进门的脚步声,冷清幽不禁凛了凛神。
苏心禾最近来的次数少了,但秦夜反倒是多了,私心里,他对秦夜的厌恶确实要少一些,也许是同为男性的原因,他心底的戒备要比对女人少上很多。
但苏心禾为什么不来了呢?
是被他骂跑了?
还是终于厌倦了他这个…瞎子?
当然,这世间上对他永远有耐心的只有母亲,可母亲已经不在了,谁又会永远对他好呢?
他不敢承认,也不想承认,他的心里一直在渴望着温暖,渴望着救赎,渴望有人为他推开一扇窗,让阳光泄进他的心底…
“是我。”
秦夜慢慢地走向冷清幽,挂在臂弯上的衣服闪着银色的光芒,对了,这一点他差点忘记了,苏心禾用的衣角边线是会发光的银线,这是岛上的特产。
对无极宫的人来说,这银线很普通,但对中原的人来说,却是一线千金。
远离了俗世的喧嚣,谁又会在意这些东西的价值呢?
“姐姐亲手做的衣服,让我给你送来,要试试看吗?”
虽然心中不情不源,但这个任务还是要完成的,只是可惜了这些衣服,冷清幽真懂得欣赏和珍惜吗?
“衣服?”
冷清幽愣了愣,自从他瞎了眼后,哪里还在乎自己穿的是什么?
没有人重视,他也看不见,还在乎外表的光鲜做什么?
就连母亲也会特意回避,漂亮的衣服又怎么样,他看不见,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价值。
“是啊,很漂亮的衣服。”
冷清幽神思有些恍惚,秦夜却浑然未觉,自顾自地说道:“姐姐可从来没有为谁做为衣服,连她自己也没有…”当然,他更没有…
“而且这些衣服的图案都好漂亮,保证是你从未见过的,动物栩栩如生,花朵娇艳欲滴,颜色鲜艳不会褐色,布料上还有香味,不信你闻?”
说着说着,秦夜还将衣服递了过去,想让冷清幽闻闻这衣服上的香味。
毕竟是苏心禾的心血,宫里的人都说好,他也希望得到眼前这个挑剔的男人的赞赏,毕竟这是这他而做的,这样一来,苏心禾的辛苦也就没有白费了。
一阵花香味钻入了鼻孔,直直地浸入心肺,冷清幽不觉深吸了一口气,那种感觉,好像他正置身在花海,微风拂过,花香四溢…
那是多么幸福的时刻啊,鸟语花香,暖阳微风,他就在那一步花海中转着、跳着,头上戴着白色的花冠,墨发在空中飞扬着,白色的衣衫犹如长长的蝶翼,他就是花中的精灵,他就是这岛上最美的人儿…
可那样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阳光与鲜花,再也不属于他,他的世界,只有黑暗与冰冷!
“啪”地一声,冷清幽一掌拍在秦夜的手臂上,也顺势地打掉了挂在他臂弯上的衣服…
“你干什么?”
秦夜愣了一愣,随即诧异地看着冷清幽。
床铺之上,那几件衣衫零乱的交叠着,冷清幽还似不解气一般,疯了似的蹂躏着、拉扯着它们…
“我不准你破坏姐姐的心血!”
一氢握住冷清幽的双手,秦夜阻止了他继续疯狂的行为。
多好的衣服啊,如果就被冷清幽这样给破坏掉,多可惜!
而且,这是苏心禾所做的衣服,他不准任何人毁了它!
冷清幽也不可以!
就这样,一边使劲拉扯,一边不肯放手,冷清幽与秦夜竟然就在床榻之上扭打成了一团。
顾忌着冷清幽的眼睛,秦夜并没有使上任何的内力,他们俩人之间的打斗就与一般青年男女无异,抓衣服,扯头发…
冷清幽长长的指甲划过秦夜的脖颈,留下几道血痕,像是闻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他心中一惊,身躯不由地身后退了退,再一次缩在了墙角。
他不想伤害秦夜的,他不想的,只是他们所拥有的,他们能看见的,那些无所不在的美好,深深地剌伤了他,那一瞬间,他真的疯了。
“你这个人,分不出别人的好心!”
秦夜抚了抚脖子,擦掉那淡淡的血痕,但那血痕,恐怕需要处理一下,他可不想让苏心禾看见。
当然,这点小伤比起他在战场上所受的伤,根本是一值一提的,但这些,苏心禾又怎么会记得。
作为一个关心他的姐姐,他相信只要他受到一点伤害她都会担心的,而且,很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她和冷清幽理论起来,到时候又少不了受冷清幽的气。
算了,冷清幽那人是讲不通的。
“冷清幽,你的眼睛看不见了,难道你的心也瞎了吗?”
秦夜冷冷地看着冷清幽,狠狠地说了一句后,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今天,他是真的生气了,不为自己和冷清幽打了一架,也不为他抓伤了自己,只是因为不冷清幽不珍惜苏心禾的和番心血。
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爱。
门被重重地合上,整个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微小的灰尘颗粒在阳光的照射下在空气中飞舞着,诡异和又冷清。
冷清幽紧紧地缩在床角,耳边回响不去的却是秦夜最后的那一句话。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的心也瞎了吗?
瞎了吗?
他颤抖着伸出了手,那指间仍然有淡淡的血腥味,刚才,他应该是抓伤了秦夜,用这一只手…
他不是有心的,他不想伤害秦夜的…
可是,刚才他很气愤,所以,在狂乱异军突起下,他才出手伤了秦夜…
秦夜说…他的心也瞎了…
真的瞎了吗?
冷清幽用另一手抚上自己的心脏,他能够感觉到那里勃勃的心跳,他是活着的,他的心脏仍然在跳动,和他们每一个人一样的…
他的心没有瞎,没有!
他知道谁对他好,他知道他们都在迁就着他,忍让着他!
他也知道苏心禾是在讨他欢心,想方设法地让他展露欢颜…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苏心禾是女人,她也是来自岛外的女人,他没有办法对她敞开心扉,也没有办法对她和言以对。
他用一圈铁锁,将自己捆了又捆,始终不证自己踏出这一步,固执地困守在那一方天地…
冷清幽趴在床上,两手向前摸索着,那交叠在一起的衣衫,柔软的布料在手指之下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冷清幽拿起一件衣服,修长的手指沿着领口摸索着,领口处有些凹凸,密密的纹路像是一朵花的形状,长长的蔓藤向下延伸着,一直到腰际处…
这种设计他从未见过,他突然很想看看那量种什么样的花,这样的衣服穿在身上又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
苏心禾果真有一双巧手吗?
在这个世上,只有男人为女人做衣服,恐怕苏心禾是第一个为自己夫郎缝制衣服的女人吧。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是因为母亲临终时的嘱托?
还是因为感恩?
这世上真的会有一个女人不求回报,不计代价地对自己好吗?
为什么?
眼下的他再也不骨那光鲜亮丽的外表,三年不见天日,他都可以想像自己的容貌憔悴成了什么样子。
这样的他,又怎么会得到女人的注视和喜欢呢?
他不想永远的生活在黑暗中,他不想的,他也想重见光明,他想再看见他热爱的一切,阳光、花草、动物、百鸟…
他也想看看他的妻主,苏心禾长得是什么模样…


江湖卷 第【137】章 折磨
华丽的寝卧里,四颗夜明珠交相辉映着,淡淡的粉色将这里营造出梦幻的色彩,檀木桌椅上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上好的瓷器考究而又精致。
再近室内,幽幽的檀香缠绕着袅袅升起,灰底的火光暗自窜动,像是不甘的诉说,又像是暗藏的力量,等待着某一刻的蓬勃燃烧,再次闪耀。
象牙木床上,薄纱的床缦暗自招摇着,披散着长发的男子侧躺在床榻之上,仅以一手支撑着头部的重量,他的背影颀长,但却又太过消瘦,纤弱的手骨似乎就快支撑不住那具体应伟岸而挺拔的身姿。
可他的身影却没有丝毫的晃动,依然保持着那最初的姿态。
直到身后响起那熟悉的脚步声,他的唇才略微嘲讽的勾起,躲开慢慢地转了过来,向外侧躺在了床榻之上,看着那一步一步走向他的女人。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不错?”
柳珂轻踱着步子,衣袍一摆,坐在了圆桌旁,挑眉看着亿一派悠闲地躺在床榻之上的男子,他的这付样子让他打头心里不爽,恨不得几步上前,撕毁他这付不变的神态。
“还好。”
虞涵轻笑着点了点头,苍白的脸色好似一具没有颜色的蜡像,可那眸中却有星火的闪动,那是不屈的跳跃,那是对眼前女人的嘲弄。
一年了,一年的时间,柳珂也没有得到他,换作任何一个女人来讲,也是一种挫败吧?
柳珂,怪就怪她太贪心了,什么都想要,最终,也会什么都得不到。
这一年的时光,柳珂在政坛上混得风生水起,俨然成了女皇的左膀右臂,左右着朝堂的风向。
一年的时光,也让这个从商的女人眼中燃起了对权力的追求和向往,一如当初的他。
权力,至高之路,这条路上的确镶满了宝石与黄金,闪耀非常,诱惑着世人泥足深陷。
可有得到,必定会有失去,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心思如他,也得了如今的下场,柳珂的未来,他更不看好。
他与女皇二十年的情意,也可以用金钱来换;那柳珂与女皇之间又有着什么?无非是利益相交而已,如果出现了比她更适合的人选,相信女皇也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乖乖就范,省得在这里吃苦。”
听到虞涵这一轻描淡写的回答,柳珂的脸色蓦然沉了下去,眸中一时之间风起云涌,杀机顿现。
这一年的时间里,她品尝到了权力的美好,也享受着手里操控着别人生杀大权的乐趣,没有人敢公然地忤逆她,违背她。
只除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自己的耐心还有多少,还能等到他点头的那一天吗?
若说只是为了一个男人,这一年来,无数的王公大臣往她府里送上的男人,个个如花似玉,美貌非常,而且都不比虞涵差,温柔可人,风情无限,她犯得着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虞涵的冷板凳吗?
若不是,若不是为了得到那早已经失传的功夫,她早将虞涵扔在一边,任他自生自灭了。哪里还会将好好吃好喝地放这里养着?
没想到他当真不识好歹,这一拖,就是一年的光景,若不是她在朝堂得意,面对着这样的他,他早有冲动将他大卸八块了。
“这里好吃好住,哪里算得吃苦呢?柳小姐言重了。”
虞涵笑着摇了摇头,微抿的唇似乎透露着看透一切的豁达。
是的,他看破了权势,也看淡了人心。
争什么,夺什么呢?
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
当年,被柳珂与女皇设计之后,他本可以逃走的,破船还有三千钉,更别说他在朝堂之上浸营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没有自己的势力呢?
可让他放弃逃脱的念头,甘愿留在这里受尽柳珂的羞辱与折磨,却是源于他得知了苏心禾的消息。
苏心禾的身边,他一直暗藏了眼线,当然,她与北四他们渡船而回他也知道,只是,她却落海了,消失在了那苍茫的海中,生死未卜。
当时,他是多么地震惊与心痛。
如果不是他费尽心机计划了这一切,又怎么会让苏心禾落得如此的结果?
悔恨之余,他便决定继续留下来,留在柳珂的身边,惩罚自己,提醒自己曾经犯过怎么样的错。
如果苏心禾一天找不到,他便一天不会离开这里,直到他死。
“好吃好住,虞涵,那你为什么还不顺了我?”
柳珂一拍腿站了起来,几步走至床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虞涵,犹如傲视的女皇一般,似乎这天下都尽在她的掌握,所有的人只能匍匐在地,听从她的命令。
在高处的感觉真是无限美好,所以,她决不容许自己跌下去。
虞涵是聪明,可他唯一笨的一点就是高估了与女皇之间的情意,却没想到这份情意反而出卖了他。
她不会像他一般,她谨慎自持,恭谨有度,在她的势力没有达到一定的高度时,她还里审时度势,好好计量。
聪慧,她比起虞涵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唯一她缺少的,便是武功。
像她这样的年纪从头再来是不可能的,那么,便只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虞涵所练就的功夫乃是纯阳之功,之所以能保他容颜不老,那是因为他至今还是童子之身,而谁得到了他的身体,便能得到他八成的功力,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的功夫,相当于别人苦练二十年。
普天之下,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事?
若不是虞涵的一个近身侍从向她泄露了这个秘密,她也不会将他当上宾一样地供着。
不过,这事麻烦的就是虞涵必须是自愿的,自愿与他交合,这样,功力才能过到她的身上,如果她强行与他行房,不仅得不到那八成功力,虞涵的内力将会在体内引爆。
到时候,便是玉石俱焚的后果!
浪费了虞涵这个上好资源她是万万不愿意的,但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耗着,她的耐心也在慢慢地消磨。
虞涵,他等的到底是什么?
“自古男女之事讲究你情我愿,柳小姐又何必勉强呢?”
虞涵不甚在意在抚了抚肩,只是眼中早已不是媚惑的风情,更他虚弱地喘了口气,似乎仅仅是这样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神力,更遑论是面对柳珂时时的步步谨慎。
柳珂想得到他的功力壮大自己,简直就是妄想,他宁愿自己死掉,也不会给她。
只是目前的情况,柳珂还能容忍他多久,他也不清楚。
但他心中的愿望未了,他真甘心就殁在了这里吗?
苏心禾,到底在哪里?
还能找到她吗?
“虞涵,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面对虞涵的一再拒绝,柳珂胸中早已升起了熊熊怒火,一把握住他的肩头,将他瘦弱的身子扳了起来。
身后,长长的铁链在这骤然拉扯之下“哐啷”作响,虞涵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咬住了唇,虽然肉体在承受痛苦,但他的眼中依然闪着坚毅的光芒,强自打起精神来面对柳珂。
对这样的女人,他根本不屑,也绝不屈服。
为了控制住虞涵的武功,让他没有办法离开这里,柳珂命人打制了一付弯勾,锁住了他的肩胛骨,让他有武功也不能施展;而弯勾的另一头便是长长的铁链,一直钉在了墙里,入墙三分,并且有四个铜环牢牢锁住,没有她的钥匙,谁也解不开铜环的锁。
为了虞涵,柳珂确实是煞费苦心,但这一切,她绝不敢让女皇知道。
毕竟,有这样一个现成的武功秘笈,谁会不想要呢?
怪就怪在女皇少了份心眼,没有将自己的老师摸个透彻,白白让她捡了这个便宜。
可真要得到这个便宜,她恐怕还要下功夫了。
“自从那一次…虞涵便戒酒了,柳小姐…”
虞涵嘲讽地勾了勾唇,那一次…当然是柳珂与女皇合谋害他的那一次,他不怪别人,只怪自己,没有带眼识人。
什么人可以情意相交,什么人可以以命相托,他一向分得清楚;而这人,也永远不可能是女皇。
如今他看透了这一点,希望还不会太晚。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响彻在这静谧的房中,柳珂的手掌还停留在空中,虞涵白皙的脸上已然多了几道指印,红与白的映衬,一样地触目惊心。
可虞涵仍然淡淡地笑着,面色未改,只是抿唇之际,血丝滑过唇角,蜿蜒而下,艳红而妖异…
“你,冥顽不灵!”
柳珂气极,一把甩开虞涵的身子,拉扯之间,铁锤重重地滑落,在那脆弱的身体之后乒乓作响。
“再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过了这段时间,你若还不应允,到时候绝对不会是今天这种待遇!”
柳珂的眼中射出厉光,狠狠地剜了虞涵一眼,宽大的袖袍一甩,转身消失在了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