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身份尊贵的他,为何要与他们苏家为难?
苏心禾心中没有流露出半分诧异,这个男人的身份是谁早已经惊不起她心中的丝毫波澜,她关心的只是苏家所有人的安危,以及这虞涵要的是什么。
她不想拐弯抹角,所以直接开门见山。
“苏小姐果真是真性情。”
虞涵笑了笑,很少有人对他的容貌视而不见。
听说苏心禾几位夫郎皆是人中龙凤,但是,即使心有所属,女人见到他,也少有不为之动容的角色,苏心禾算一个。
“我要你随我入皇城。”
虞涵也直切主题,与苏心禾说话,过多的寒喧倒显得做作。
“只有这个要求?”
苏心禾微微挑眉,虞涵到底看中了她的哪一点?
才能?医术?还是其他?
“对。”
虞涵点头,“你入皇城,苏家便相安无事;或者,将他们一起带入皇城,彼此有个照应也好。”
虞涵笑得高深莫测,两手不觉背在身后。
“入皇城,可以。”
苏心禾点了点头,道:“但我不入朝为官,我的家人也会呆在宜州,不会随我一同入皇城。”
入朝为官,那是一趟跌进去就无法爬出来的大染缸,那里的势力平衡,那里的争权夺利,她不想涉入其中,也不想因为她的关系再为苏家带来任何变故。
而将苏家的人接入皇城,那更不可能。
她最重要的人如果都在虞涵的控制范围之内,那么,他随时随地可以以他们的性命牵制住她。
“这点可以,你作为我的幕僚,直到我不需要你的那一天为止。”
虞涵爽快地点了点头,似乎早就知道苏心禾会这么说。
“好!”
苏心禾微微颔首,这一场交易没有她想像中的艰难,可那平静之下暗藏的风云,却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这场权力的漩涡已经缓缓拉开,她只有尽她所能将她想要守护的人排除在外,所有的结果,她一人承担!
宫廷卷 第【108】章 御医
“苏御医,柳贵君请诊。”
宫廷御医馆的门口传来侍从略显尖细的嗓音,苏心禾心神未动,眼也不抬,手中笔墨轻轻划下,直到勾出最后一尾笔锋,这才搁下毛笔。
她两手捏指将那一纸信笺提了起来,吹了吹那未干的笔墨,直到墨迹慢慢地浸入,凝结成不会更改的颜色,她才小心翼翼地折叠好,装进了褐黄色的信封,信封面上落笔刚劲有力,只写着两个字:家信。
她来皇城已经有半年了吧,本来虞涵承诺了不让她入朝为官,而眼下当个御医,也算是人尽其用,不掺杂朝前的利益纷争,求得一半的清闲。
当然,虞涵也不可能将她当尊佛来供着,遇到棘手的问题,也会暗地里找她商议一番,她淡淡地提着意见,看似无关痛痒,实则一针见血,这样的她,让虞涵很满意。
而来到皇城之后,苏心禾却渐渐变得沉默了起来,她总是少言少语,成为了御医馆中医术精湛,却又是最淡泊的御医,她不拉帮结派,也不攀权附贵,她独来独往,默默做好自己的本职。
众人知道苏心禾是由虞涵引荐而来,虽然妒其才,羡其能,却也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去得罪那惹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这半年来,苏心禾在皇城中的生活还算安稳,大风大浪没有,一切还似平顺。
“让刘桂娟稍等,我收拾好药箱就过去。”
站在御医馆门口的侍从半晌不见屋内的动静,似乎等得有些急了,将头望里探了探,当一接触到苏心禾冰冷的眼神时,顿时心中一滞,不由地向后缩了缩。
这个苏心禾好似从未笑过,虽然长着一付好看的面容,在宫廷中也不乏有许多侍从将芳心暗许,但谁也没有得到过她的青睐,她就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雕,从眼神到语言,真能冷到人心里去。
“是,小侍这就回去禀报。”
侍从抚了抚胸,竟然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苏心禾对人也不刻薄,但他心里就是觉得莫名的胆寒,也不知道后宫里的贵君们为什么都喜欢请她的诊?
难道真是因为人长得美了些,就特别吃香?
侍从摇了摇脑袋,收拾起心情,快速地退了出去。
苏心禾将那封信稳稳地揣在怀里,放在靠近心脏的地方,只有那里的温暖能够让她感到生活的希望。
她动作利落地挎上药箱,便向着柳贵君的“春寒宫”而去。
柳贵君便是柳琦,柳珂的亲弟弟,眼下仍然深得女皇荣宠,在宫中的地位自然不低。
对谁,苏心禾都是一样的态度,不冷不热,不近不远,保持着她一贯的作风。
不过,对于这位柳贵君,她是唯一上了心的,毕竟,柳珂虽然不是主谋,但也是协犯,他们曾经这样对待过她的家人,她又如何会轻易忘记?
…
还记得那一日,苏心禾与虞涵谈好了一切,返回时,苏家与“千机阁”的封条已然得解,她召回了那些散去的仆从,命他们收拾好了各房,等待着他们主人的归来。
再次见到影飞与焰冰时,她的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
差一点,差一点她便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
虽然这个代价要用她以后的自由来换取,但为了她亲人的平安与健康,她什么都可以放下。
影飞回到苏家当晚便开始阵痛,一直到第二日凌晨才顺利地产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当那小小的人儿被她搂在怀中时,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是生的喜悦,这是生命的奇迹,她如何能不激动?
那个被她抱在怀中的小人儿,是与她一脉相连的至亲,是流着她血液的稚儿…
那份生命的传奇在那一刻被延续了,她仿佛听见了心的欢鸣,一切苦难,一切牺牲,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影飞倒在她的怀中,额头是用力过度后被汗水打湿的几缕乱发,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脸色苍白地近乎透明,可看向她的眼神,却依然是那样地深情与执着,无怨无悔。
而焰冰站在床角,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难过地别过了头,将泪水洒在了襟边,手背一抹,便又消失得干干净净,只余下红润的眼眶记录着那没法被更改的事实。
他们心里都知道,第二日,苏心禾便要离开宜州了,为了保得他们的平安,为了保得整个苏家,她要随虞涵上皇城去,归期未明,也许,再见,已是天涯…
焰冰一怒,冲动地想要与虞涵一决高下,可当视线触及苏心禾的目光时,一切波澜被尽数掩盖了去。
因为,他们都知道,以他们的力量是斗不过虞涵的,冲动行事下,更是什么好也讨不到。
这不是你死我活的争斗,也不是两败俱伤的厮杀,这是个一面倒的局势,虞涵的权力大得他们无法无法想像,以一股江湖势力,又怎么与朝廷斗?
而且,苏心禾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家人居无定所,过着流民一般的生活,这让她情何以堪?
柳尘烟辛苦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与苏飞雪安稳地过下半生,她怎么忍心去剥夺他的幸福?
还有影飞,他在江湖中漂泊的日子,她已经不想再忆起,如今,她又如何能再将他给推进那样的生活?
更何况,他们还有了孩子…
孩子,应该在健康平衡的环境中长大,而不是从小便受尽苦难,与他们一同亡命天涯,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她曾经受过的苦难,她不想再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上演。
焰冰的心情她可以理解,她又何尝愿意与他们分隔两地?
只是一切,急不得,或许,他们应该从长计议。
…
苏心禾步伐沉稳地走在那条熟悉的道路上,后宫里,得了女皇的特旨,只要出示宫牌,她可以随意进出,而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柳贵君在女皇面前的美言,将她的医术以及人品夸得了个天上有,地下无,也让这一帮贵君们对她礼遇有佳,趋之若鹜。
后宫里虽然不能涉及朝堂政务,但贵君们无不是出自朝中重臣之家,所以,他们的利益是与他们家族的荣辱兴衰相挂钩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所以,苏心禾虽然不参与,不议论,但从他们平时的言语中,也多少了解了朝廷的动向。
当朝丞相与太师各掌一权,分庭抗礼,朝前唇枪舌剑,朝后暗箭冷枪,斗得个水火不容。
而女皇则是适时地做合事佬,既不打压一方,也不制止另一方,始终维持着朝堂之中的力量均衡。
在这最后掌控着一切的,却是虞涵。
几次的接触下来,苏心禾也渐渐了解到,女皇对虞涵的话,简直是言听计从。
在外看来,虞涵确实是女皇面前的红人,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地位与权力;但事物都有两面性,今天的尊荣很可能会化为明天的灾祸,虞涵未来的路,是否还是会一帆风顺,就犹未知了。
柳珂是没有再出现过,至少没有在她的面前再出现过。
而苏心海与萧子如经历了那一场劫难后,俩个人当真像是变了个样,整天锁在家里,足不出户,如此过了一个月。
某一天的清晨,在苏家的侍从一声惊呼下,大家才发现,苏心海与萧子如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任何值钱的东西都被他们卷走了,连书信也没有留下一封,便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苏飞雪气愤之余,摔瓶扔碟,将它们屋里能打的东西都摔了个稀巴烂,以此泄愤!
没想到,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原以为这两父女会改过自新,从此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下场。
不过,换另一方面来想,或是他们俩人觉得在苏家再呆下去,已经毫无颜面,这才舍弃了一切,带上能够带走的东西,远走高飞,消失在茫茫人海。
只是,这份母女情,夫妻情,他们俩人都能如此轻易地舍下,这才是让苏飞雪真正伤心的地方。
她对萧子如这么多年来的爱护与关心,对苏心海曾经的谆谆教导,似乎在瞬间便化为了乌有,什么也没留下,空余下她这颗悲伤的心。
自从那一日之后,苏飞雪仿若整整老了十岁。
苏心禾离家的打击还没有过去,苏心海与萧子如又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让这个年近中年的女人顿时觉得力不从心,心力交瘁。
两个女儿,一个她最得意的苏心禾因为保护家人,不得已入了皇城;一个不成气的苏心海,做了错事,连累了一家,不知道悔改,却还要一走了之。
三个女儿,一下不见了两个,而余下的那一个却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苏家的家业,何以为继啊?
要不是还有柳尘烟呆在身边陪着她,要不是还有新出生的孙女让她在迷茫之中看见一点希望,她真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再撑得下去。
苏家,进过这次打击之后,再失去了苏心禾,要想恢复以前的光景,真的很难!
宫廷卷 第【109】章 孕秘
春寒宫的寝宫内一鼎上好的香炉生起袅袅的青烟,窗户基本都是闭合着,只有点点的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泄进里一点,室内在白日里显得有一丝清冷,寂静无声。
柳琦气度宜然地躺卧在贵君软榻上,保养得宜的脸蛋像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柔嫩细滑,似乎滴得出水来,精致的五官与柳珂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些男人的英气,但也只是一点,后宫的男人们,比起民间来,更多了一份脂粉味。
为了荣宠长盛不衰,他们只有想着各种方法好好保养,以美丽的容貌和漂亮的身段来吸引女皇的注意,以此保得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一旁的侍从跪在软榻前,隔着一张棉帕,小心翼翼地为柳琦做着脚部按摩,动作轻柔,呼吸轻巧,柳琦没有发言,没有人敢说出一句话。
柳琦手一抬,一旁的侍从连忙递上温热的茶水,他抿了一口,手一挥,侍从又退了下去,一切寂静无声。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柳琦刚刚闭上的眼又缓缓地睁了开来,轻声道:“苏御医来了吗?”
“回柳贵君,苏御医马上就到。”
几乎是柳琦的话音刚落,另一个声音也在下一刻回答了他的问话。
柳琦说话的声音很轻,那飘散在空气里的声音便显得更低了,但在宫廷中,侍从的耳朵是最尖的,特别是对于主子的吩咐,就算远在宫门口,听到这轻飘飘的声音,也要摸爬滚打地跑到面前来回话。
“嗯。”
柳琦几不可闻地轻应了一声,随即又闭上了眼,闭目养神起来。
苏心禾的到来是个意外,对于她的名号,就算远在皇城的他,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她却是由虞涵引荐而来,这让他不得不上了心。
宜州的首富到宫廷里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御医,放弃那安宜舒适的生活,情愿被这些规矩束缚着,这样想来,傻子也都不会来,更何况是苏心禾?
究竟虞涵将苏心禾带到皇城的用意是什么,他倒是好奇得很。
所以,他主动地接近苏心禾,在女皇面前也对她好评有佳。
这样下来,苏心禾该是会领他的情,至少他在某一天需要用到她的时候,也会顺手几分吧。
这当然是柳琦心里自己打的如意算盘,岂知苏心禾顺应着他,也是别有用意,只是俩人心中各有计较而已。
当苏心禾抵达了春寒宫,在侍从禀报之后,被人带进了寝宫内室后,屋里便只余下了柳琦一人。
对于这样的情景,苏心禾是见惯不惊的,柳琦自以为每次和她密谈什么,透露她一些他所了解与知道的消息,她便会将他当做自家人看,更甚者会站在他那一方。
这个男人,比起他的姐姐,倒显得幼稚得多。
每次,她都是静静地听着,轻笑而过,不反对,不赞成,没有发表过多的言论。
当然,手下的诊治工作一点也不耽误,他说他的,她做她的。
而由柳琦透露出来的消息,道道都是与虞涵有关的事,不是这个官员参了虞涵一本,便是那个官员上奏折弹劾。
这些小儿科的把戏,她都觉得可笑,虞涵更不可能打理,如果他的时间都分神给这些绿豆的事了,还怎么有精力去料理国家大事?
而最近这段日子里,虞涵又消失得不见了踪影,听说,只是听说,他又代女皇去邻近的国家做友好访问了。
虞涵虽然只挂着个帝师的头衔,但女皇代言人非他莫属。
“苏御医,本君为何总是…怀不上身孕?”
唠叨完了一堆琐碎的事情之后,柳琦终是问出了这个在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他来宫中也有两年的光景了,可迟迟不见有身孕,再这样下去,他用什么来支撑他后半辈子的生活?
女皇的荣宠虽然还在,但又能维持到几时?
保不准明年选秀时,又有些年轻俊朗的男人来充裕后宫,而他们则年老色衰,屈居人后了。
美男迟暮,色衰爱弛,如果到时候他们还找不到自己的依仗,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与苏心禾接触了有半年之久,知道她不喜言,人又沉静,加之自己对她的种种示好后,柳琦今天才敢向她吐露自己久未向人提及的心事。
这种事情,对其他御医,他是怎么也问不出口的,谁知道那些人是不是被某个贵君收买了,是他们的眼线呢?
万一借机逮着他一点小把柄来大做文章,他可就是自找麻烦了。
所以,对待这方面的事情,他是小心又小心的。
苏心禾,在眼前这个阶段来讲,暂时是可以信任的。
苏心禾的秀眉微蹙,低垂的眸中闪过一丝亮光,这是一个敏感的问题,一般的贵君如果不是和御医特别熟识,是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话题的。
后宫中的男人们都知道,在位期间,要想法设法地留下一女半子,让自己老有所托。
但对于久不怀孕的男人来说,他们的心里该是恐慌的,惧怕的,这样一个敏感的问题又如何能对第三个人提起。
是男人,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没有生育的人。
而如果真的确诊了没有生育,对于以侍奉女皇为终生己任的后宫美男们来说,是最悲惨的事。
而一般知晓其中种种的人,好事,当然会被宣扬放大,如果是坏事,那么免不了被杀人灭口。
柳琦今天这番问话,是当真把她当作了心腹、自己人?
还是在下一刻,就会瞬间变了脸色?
苏心禾的心里正在暗自斟酌,略微沉吟后,她才低声说道:“贵君的身子内里属寒,不易怀有身孕…”
苏心禾只是诚实地告知了柳琦,对于柳家来说,柳琦如果生不出小孩,那么,柳家享有专权的日子也就没有多少了,而这一点,想必是现在柳琦最担心的事。
果然,苏心禾此话一出,柳琦的脸色瞬间变了几番,眸中的神色阴晴不定,时而垂目深思,时而将眼光又投向苏心禾的身上,见后者仍然镇定自若,柳琦的薄唇翕合了几下,终还是问了出来:“身体属寒…能改变吗?”
柳琦虽不懂医术,但从小在家也是受过应有的教育,他也曾经听说过,人的体质是可以改变的,或者通过锻炼达到,或者通过药物达到,但不知道他的还有的变吗?
他找上苏心禾,除了因为她是虞涵的人以外,另一点是苏心禾的医术了得,这一点是有目共睹的,且不说她在燕州治愈瘟疫时的创举,单就是来到皇城后,在后宫里露的那几手,对于其他御医形成的压力与打击可想而知。
要不是她身后有虞涵这个人物,御医馆怕早就将她给排挤开来。
“体质属寒…本不易改…”
苏心禾微微皱眉后,像是若有所思,半晌后,才道:“但是…如果贵君试用我调配的药方…或许会有所改善…”
注意,苏心禾这里所用的两个词,“如果”,“或许”,这样有着一半可能性,却有着另一半不可能性的话语,在此时的柳琦耳中,却是绝境中的希望。
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要试上一试。
“不过,这个药方没能在御医馆备案,心禾不敢随意使用,只怕…”
苏心禾显得略有些为难,御医馆的用药都有确切的记录,用在哪一宫,用在哪一个人身上,都会有明确的记载,半点马虎不得。
所以,这事还要看柳琦怎么说。
“不碍事,苏御医有秘方尽管给本君开来,不走御医馆那条途径,苏御医应该也有办法吧?”
柳琦勾唇一笑,眉宇之间媚态尽现,可这一招对女皇管用,在苏心禾这里却被彻底无视。
在后宫里,虽然除了女皇之外,男女之事已成禁忌,但也不乏有耐不住寂寞的贵君,侍君借故引诱她们这些能在后宫里出入的御医们,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但也只能烂在肚子里,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至于柳琦之前有没有犯过这禁忌,苏心禾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用在她手上,就是多此一举了。
苏心禾利落地收拾了药箱,退开了三步之遥后,才躬身道:“那心禾就试试吧,请贵君耐心等待消息。”
柳琦会这么说,早在苏心禾预料之中,生不出小孩的秘密,柳琦怎么会让其他人知道风声,当然秘密地处理就好。
“好,本君就等着你的好消息。”
柳琦满意地点了点头,苏心禾用了自己的秘方,私用药品,对她自己来说本就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如果被人举报,这罪名可大可小。
所以,柳琦也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苏心禾只要答应了,便不会泄秘。
而苏心禾真的对柳琦会用什么样的药,最后的结果是好是坏,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华丽荣耀的宫廷,并不像外表所见得那么光鲜,它的内里已经腐烂变质,充斥着许多不能深究的黑暗,不能言说的秘密。
而今天,秘密的宝塔上又多增加了一桩…
宫廷卷 第【110】章 军情
“报!八百里加急快报!”
人头攒动的朝堂之中突然传入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众人侧身望去,只见朝堂外的门阶上慢慢地探出一个脑袋,随着她脚步地跑动,整个人身体也显现了出来。
那是一个士兵,远途的奔波早已经让她周身糟蹋不堪,灰扑扑的兵服上几团暗色却很是显眼,不知情的人绝不知道,那几团暗色是早已经干涸凝固的血斑。
长途跋涉之下,血也早已经失了它该有的颜色,只是曾经温热的喷洒,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是怎么样地惊心动魄。
她奋力地向朝堂中跑去,她的手中高高地举着一圈黄色的绸缎圈筒,那是要向女皇传达汇报的最新消息,她一边高声地呼喊着,一边向前跑着,脚步没有一丝犹豫。
朝堂中的众人立马分开站在了两边,门堂的侍卫拦住了那名士兵,简单地作了搜查之后,解除佩剑后才放了她进去。
“女皇,八百里加急快报!”
那名士兵的焦急之情溢于言表,眼中浓重的血丝足以证明她已经多夜没有合过眼了,可她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手中那卷黄色的卷筒上,那个东西,似乎比她的生命更加重要。
“报!”
女皇的神情也在刹那间严肃起来,连带着整个朝堂众人也屏息静气,静静地听着那名士兵接下来的报告。
“南蛮国突袭我南方边境,秦将军正带领众部顽强抗敌,请女皇陛下立刻派兵支援。”
士兵的话语一落,朝堂之中顿时哗然。
想那南蛮国乃是区区小国,这么多年来也不见有何异动,这才竟然突然来袭,且来势凶猛,连秦将军都派人来请求支援,看来此战事非比寻常。
“南蛮国竟然犯我边境?”
女皇眉头紧拧,目光阴郁,不知道她心头作何打算。
片刻后,她挥手招来一旁的女官,低声问道:“虞老师什么时候归国?”
女官神情一凛,小声回道:“归期未定,上次传来消息说椰那国国君盛情款待,虞大人恐怕会多待上些时日。”
女皇点了点头,对着朝堂中的众人沉声问道:“此番南蛮犯我边境,哪位将军愿领兵前往,助秦将军对抗敌军?”
女皇此言一出,太师与丞相对视一眼,双方阵营中各出列一员猛将,竞相要求带兵出征,平定南方之乱。
一番你来我往之下,女皇终于敲定,两方将军都为副将,三天之后,整齐十万大军出发,到达边境后,听从秦将军调派。
战事来得如此之快,迅速在皇城弥漫起一股浓浓的硝烟,虽然战火没有烧到这里,但这几日以来粮草的储备调配,整军的威武声势,也让整个皇城感受到了战争所带来的火热。
群情激奋,慷慨豪迈,军人们摩拳擦掌,百姓们摇旗呐喊,,心中都是必胜的信念。
南方蛮夷之地未开化的民众,又怎么会是天朝之师的敌手?
这场战争,似乎一开始便注定了胜利的结局,所以,士兵年轻的脸上都洋溢着洋洋自得的笑容,但在笑容背后,谁又知道战争的残酷?
那是血与火交织而成的印迹,那是数不尽的累累白骨砌成的高墙…
皇城之内,练兵操戈,而宫廷之中,也不太平静。
御医馆内正在征集着此次自愿随军出征的大夫,可战火硝烟之下,谁又愿意去淌那一趟浑水呢?
在宫廷里还能保得衣食无忧,尊荣满身,可一去到战场,连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下来都成问题,谁又有心思去治疗那些受伤的士兵?
更别提那战争的条件是多么艰苦难熬,她们这些在宫廷里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御医们又怎么能吃得下那种苦处。
但无奈女皇下旨,民间征集的大夫必须由宫廷御医亲率参加,怎么样说,御医馆也必须派出一名代表,这下可急坏了老馆长。
说自愿吧,谁人愿意啊?
说她点名谴派吧,可这里的御医们哪个没有一点身世背景,平白点错了人,让别人记恨一辈子,这种黑锅背上可真让人头疼。
犹豫不决之下,老馆长似乎都想亲自上阵了。
虽然她再过不久便要退休了,但眼下战火点燃,她恐怕连着最后一点的清净日子也要奉献出来了。
老馆长的眼光一一扫过那些仿佛事不关己,依然在旁嬉笑闲聊着的年青御医们,这些,就是宫廷未来的青年才俊吗?
也罢,老馆长叹息地摇了摇头,右手提起毛笔,沾上朱红的点墨,欲在女皇指派人的名单上加上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