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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涛,你是禽兽,不是人!”
长安泪盈双睫,看起来是那般楚楚可怜,可那紧咬的双唇,怨恨的眼神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她对陈玉涛的憎恶。
“老爷,求求您放过夫人!”
紫琦见劝说无效,又不忍见长安受辱,只得大着胆子上前来拉陈玉涛,谁知道却被他反手扇了一耳光,直打得她撞在了床尾的木框上,长安也就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挣脱了出来,一手攥起玉枕,当头便向陈玉涛砸了过去。
“嘭”!
长安呆住了,陈玉涛也怔在了当场,他只觉得脑中有无数回音震荡而过,长安的面容在眼前晃了晃,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头上有温热的东西流下,他伸手一摸,竟然是满手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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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覆水难收
九月的天气少了夏日里的炎热,倒多了一丝秋天的凉爽,这段日子长安已经试着在园子里散散步,整天窝在房里也不是个办法,多走走这样对身体的恢复也很好。
自从那一日与陈玉涛撕破脸之后,他们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刻意这般避开她,但这样悠闲的时光倒正适合她静心休养。
走得累了,紫琦便扶着长安到凉亭里休息。
这凉亭建在荷花池中,连着一条青石板桥直通路面,一池的粉荷到了如今已经凋谢了不少,倒是满目的荷叶仍然泛着葱葱的翠绿,有五彩的锦鲤穿插其间,看起来甚是有趣。
这是长安每日散步的行进路线,早知道会路过这里,紫琦便用粗布包了些碎馒头屑,任长安随意地扔向池中,惹得那条条锦鲤欢喜雀跃,抢着争食,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紫雨守在亭外不远处,一身细布蓝衣甚是爽利,两手抱胸倚在树边,精亮的目光四处扫过,警惕着周围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
如今在这陈府她总觉得不安生,许是因为那一次长安有难她未能在身边及时施救,搞得紫琦主仆俩那样地狼狈,若是她在,陈玉涛怎么能如此猖狂?
想到这,紫雨便不止一次地埋怨自己。
“好了,可把这些小东西给喂饱了!”
撒下了最后一撮馒头屑,长安拍了拍手,倚在亭边的美人靠上,双手交叠枕在颌下,看着池中锦鲤欢喜地扑腾来去,心中不由泛起一丝淡淡的惆怅。
鱼儿的幸福与满足来得如此简单和纯然,真正是令人羡慕,但人心,却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小姐每日都来这池边喂它们,哪有吃不饱的道理。”
紫琦一边将提着的食盒摆放在亭间的石桌上,一边拿出早已经温好的西柚汁水,倒在豆绿底绘粉彩的汝窑瓷杯里,红黄绿三色映衬着煞是好看。
从紫琦手里接过瓷杯,长安抿了一口,西柚微酸,但酸中带甜,喝着清新爽口,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九月了…”
看着瓷杯中浮起的西柚汁碎末,长安细致的眉头微微一紧,“这个月底国公府不是要举行菊宴吗?”
“国公府年年都有菊宴,小姐可是一次都没参加过。”
紫琦笑着摇了摇头,长安本就体弱,即使在自己家里举办的宴席她也是甚少出席,如今嫁到陈家,更是鲜少回去。
“今年…我想回家看看。”
长安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瓷杯,目光凝在杯面上,似乎那里正浮现出家中亲人的笑脸,让她紧绷的心绪微微一松。
也许,面对没有那么困难,既然已经与陈玉涛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要顺利和离,说不定还需要父亲的帮助。
再说,她心里也渴望再次见到那些熟悉的亲切的脸庞,父亲,哥哥,祖父祖母…那些久违的亲人,是否依旧?
“这…”
紫琦略微迟疑,看了一眼长安怔忡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是要与姑爷同去?”
紫琦历来便是个聪明的,那一日长安与陈玉涛之间的那副情景意味着什么,她很明白。
虽然之后,小姐也与她细说了当日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们夫妻真的要走到“和离”这一步,让她听了很不是滋味。
和离,这对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小姐还如此年轻美貌,背负着这样一个名头,将来还能找到称心如意的良人吗?
长安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他走他的,我去我的,各不相干。”
国公府的菊宴向来是京城的重头戏,出席的名门公子世家女眷多不胜数,到时候有这样明显的分界线,旁人看来也定会猜他们夫妻不睦,这对陈玉涛贯来在人前保持的佳夫形象可是一个硬伤。
“小姐与姑爷…真的非要走到这一步吗?”
紫琦眉目间尽是忧心忡忡,她娘说过,结发夫妻到底好过其他,就算有什么矛盾和纠葛,也没有迈不过去的坎,焉知道你下一个遇到的人还能这般好吗?
姑爷状元出身,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家里唯一一个妾室还是自家小姐一手促成的,这样的男人该是每个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
她还依稀记得当年小姐也极是痴迷,怎么如今才过了两年多的光景,这份爱恋就转眼成空了呢?
她不明白。
除却那一日不太好的记忆,平日里姑爷对小姐也不是这般的,思绪复起,紫琦不禁伸手抚上了面颊,那火辣的感觉至今仍然记忆犹新,姑爷那一日该不是魔怔了吧?
长安默然,指间在瓷杯沿上慢慢游走了一圈,忽而抬头,淡淡一笑,“紫琦,你听过《渔樵记》的故事吗?”
紫琦一愣,脑中似在细细回想,虽然她没读过书,但跟在小姐身边也学过不少字,听过许本唱本故事,这《渔樵记》便是元代的杂剧,写的是西汉朱买臣和玉天仙马前泼水的故事,这也是“覆水难收”典故的由来。
紫琦心中咯噔一声,惊讶地看向长安,怎么就到这种地步了?
“覆水难收,我和他是再不可能了。”
将手中的瓷杯递进紫琦的怀中,看着她一脸不解的样子,长安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转身看着那一池碧绿,一颗心仍在往事中沉浮,摊开的手掌不觉缓缓握紧。
那些血腥与过往,只有她亲身经历过,才能深深体会那份惨烈与痛苦,同样的事情,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也庆幸她所在乎的人不会如她一般,未来的命运,终究是要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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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母女的算计
陈老夫人的苑里今儿个很是热闹,看着仆佣大箱小箱地往屋里搬东西,又迎回了避暑归来的女儿陈玉清,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不快终于能在这个时候尽情倾吐。
陈玉清长相肖母,生着一张鹅蛋脸,但眼角稍稍下吊,显得有些刻薄相,模样中等,在美女遍布的京城也只能算是个清秀佳人。
但陈老夫人却对自己这个女儿很满意,女儿像她,自然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可比那不省心的两个儿子要好上太多了。
“母亲等等。”
陈玉清知道陈老夫人这一说起话来就是没完,多半又是埋怨长安嫉恨沈家之类的,不由给身后的丫环使了个眼色,“小雯,你去屋外看着,将我给母亲带回的东西点算清楚了,再让小翠在门口守着,别让人打扰了我们母女叙话。”
“是。”
小雯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陈玉清这才动手给陈老夫人倒上一杯花茶递了过去,笑道:“我不在的日子,莫不是大嫂又给母亲添了堵?”
“还是你懂母亲。”
陈老夫人感概般地连连点头,拉过陈玉清的手拍了拍,“你大嫂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整天便是装柔弱,谁知道她在外面有些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你可不知道当时…”
陈老夫人打开了话匣子,便将陈玉涛纳妾,以及王治大闹陈府等事情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陈玉清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眼中光芒一闪,“那王治后来还来找过大嫂没?”
“这倒没了,听说在忙着办差,暂时顾不上了。”
陈老夫人说到这里,不由瘪了瘪嘴,“也是我们陈家规矩严,即使他们真有什么,在我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母亲,你傻了呀!”
陈玉清一口啐掉嘴里的瓜子壳,低声道:“若是大嫂真与那王治有点什么,那可不是正好!”
“你这是怎么说的?!”
陈老夫人不解地瞪了陈玉清一眼,“若是你大嫂真的妇德败坏与人相通,那可是我们陈家面上无光,这两年多来你还嫌咱们家不够丢脸吗?”
陈老夫人越想越气,儿子中了状元本就是件天大的喜事,当然,若没被迫着娶了沈家的女儿当然就更好了。
这两年多来,虽然她也享受了这泼天的富贵,但背地里那些人的奚落和白眼,她也不是不知道的,只不过宽心地视而不见罢了。
“母亲,若是真出了这事,大哥不是便能顺利休掉大嫂吗?”
陈玉清眼角一翘,唇边撅起一抹算计的笑容,“再说了,沈家顾忌着自己的颜面,一定也不敢声张,说不定为了封咱们的嘴,还有更多的好处送来呢,到时候咱们还可以趁机提些要求来。”
“这…”
被陈玉清这一说,陈老夫人有些心动了,毕竟,能够摆脱掉长安这个讨人厌的药罐子,可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陈老夫人心头一热,脱口便道:“那你大嫂的嫁妆…咱们到时也可以一同留下?”
沈家的富贵可是早晃花了她的眼,更别说长安嫁进陈家时那一百二十八抬的妆奁,若是统统留在了陈家,那可是够他们几辈子吃穿不愁了。
“母亲,”陈玉清的眸中浮现出一抹意料之中的笑意,对长安那富贵逼人的嫁妆,她也不是没有一点想法的,“到时候沈长安的把柄被咱们握在手中,沈家若是还顾忌着自家女儿的颜面,不想这件事情败露,自然会对咱们予取予求的。”
陈玉清这一番话正中陈老夫人下怀,说得她心花怒放,不由畅想起将来美好的生活。
“这次沈家举办的菊宴,若是王治也参加,那就好办了。”
陈玉清眼珠子一转,心中也不知道生出了些什么坏主意。
“这事我倒能托人去打听,若是王治那时在京城,必然是要去的。”
陈老夫人点了点头,似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眉:“可你大嫂就从来没去参加过那菊宴,这不好办啊。”
陈玉清一手支在颌下,眸中闪着精光,“母亲,这事你别急,我去找大哥想想办法。”
“你要将这事告诉你大哥,恐怕他不会答应的。”
陈老夫人有些担心,最近这段日子,陈玉涛对长安的态度很是奇怪,说是在意吧,又两个多月没有进过长安的屋了,说不在意吧,可又时常让人打探着长安屋里的动静,让她有些猜不着这夫妻俩人搞的什么名堂。
陈老夫人还记得陈玉涛受伤的那日可就是从长安的屋里出来的,那头都被打破了好几条口子,问他什么也不说,只道是不小心撞在了柜子上,可她怎么也不信。
若说是长安做的,陈老夫人又不相信她有这个胆子。
“我自然是不会实说的,母亲,你女儿可没那么笨。”
陈玉清嗔怪地看了陈老夫人一眼,她可不是那等没脑子的傻姑娘。
“也是,我闺女自然像我,心头明白着呢。”
陈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又不忘提醒陈玉清两句,“你这段日子不在,不知道你那大嫂性子变了,虽然看着还是柔弱,可惩治红绡时那张狂得意劲,我瞧着心里都有些发悚,你可别算计别人,反遭了别人的道!”
“她再强能强到哪里去?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陈玉清并未将陈老夫人的话放在心上,长安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收拾这样的人难道还需要费力气吗?
那王治也不知道看上了长安哪一点,细胳膊细腿又整天病恹恹的,娶回家当心就断了子嗣,这样的女人还是趁早打发了才好,说不定事成之后大哥还会感谢她呢!
这样想着,陈玉清眼中不由泛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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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极品小姑(1)
“嘭”!
看着书房的门在自己眼前重重合上,陈玉清脸色铁青,双拳握得死紧,连牙关都止不住气得打颤,她的话可还没说完,竟然就这样被赶了出来?
她说什么了?不过是建议在国公府办菊宴时让大哥带着大嫂一同前往,也好凑个喜气热闹,夫妻合美。
当然,这只是表面的说词,她心里的算计自然是不能让陈玉涛知道。
“你不帮我,我自会想办法,要是到时候真成了事,你来谢我,我都不爱搭理你!”
陈玉清气得脸颊鼓胀,狠狠地瞪了眼紧闭的木门,一跺脚转身离去,小雯在身后战战兢兢地跟了上来。
转过穿花走廊,再绕过前院的亭子,直到迈进了垂花拱门,陈玉清才倏地止住了步伐,一脸沉思。
这次回了家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母亲、大哥、红绡…总有那么一点不对味的感觉。
大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提到大嫂整个人都变了,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在大嫂的身上。
想到这里,陈玉清微微一顿,转身便向长安的苑子而去。
这个苑子她从前也算是长客了,自然不是为了关心探望某人,而是惦记着长安那丰厚的嫁妆,时而来打打秋风罢了。
守门的孙婆子见了陈玉清更是好一阵奉迎,忙招呼着小丫环带路,把她给引了进去。
“怎么着,如今我到大嫂的屋里坐坐,你这丫环也敢拦路?!”
从前的陈玉清要踏入长安的屋里那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可如今却被紫云给生生拦了下来,今日一连吃了两次闭门羹,她只觉得火气在心里倏地往上蹿,看向紫云的目光似乎要将其给活活吞了去!
“奴婢不敢!”
紫云低垂了眉目,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夫人眼下正在午睡,大小姐不若在花厅里等等。”
“都什么时辰了,大嫂怎么可能还在睡?你分明是在骗我!”
陈玉清看了看天色,申时都已经过半了,即使长安还在睡,她也有办法给弄醒,她才不会在那什么劳什子花厅里坐着干等。
“奴婢不敢!”
紫云很是尽职,即使可能面对陈玉清的怒火,她也半点没退让。
若是从前小姐还会顾忌着陈家人的感受,只看最近这陈家人做的都是什么事,小姐反感,连带着她们也厌恶。
先是红绡与陈老夫人闹的那一出,王治表少爷的维护虽然很解气,但最后却碰上了个起了色心的陈玉池,更不用说陈玉涛竟然敢对她家小姐用强的。
也不知道陈家主坟是怎么埋的,生出的子孙个个都是奇葩。
“小姐…”
紫琦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屋外,又转向正倚在窗边榻上专心看书的长安,陈玉清什么脾气她们都知道,她只是怕紫云吃了亏。
“看来不见到我,她是不会离开了。”
长安叹了口气,将书搁在了一旁,现在她的生活很有规律,每日里辰时起,用过早饭后在院里走走散步,再练练书法,中饭后睡上一会,但也不会超过申时,午睡后正是她的悠闲时光,若非必要,她实在不想被人打扰。
可听着屋外的动静,她不出面想来是不行了。
“让她进来。”
长安挥了挥手,顺道撩过一旁的羊毛毯子搭在腿上,庸懒地靠着。
紫琦点了点头,脚步飞快地绕了出去,正赶上陈玉清气极地撸起了袖子,看样子这就想要动手了,她不禁鄙夷地看了一眼,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教养!
紫云自然也不是傻的,眼见着陈玉清似乎要动手,脚步立马向后一退,这个时候,紫琦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大小姐,夫人有请!”
“哼,算你识相!”
陈玉清这才压下心头一股恶气,对紫琦点了点头,又转向了紫云,冷笑道:“今后你可记清楚了,到了陈家便是陈家的奴才,在沈家的那一套尽可以收起来了!”
紫云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脸色倏地了沉了下去,什么陈家的沈家的,陈玉清这是在拐着弯骂沈家的人没规矩呢。
紫琦对紫云摇了摇头,这才笑着对陈玉清道:“大小姐教训的是,沈家的那一套在陈家自然是用不上的,毕竟不同的主子,不论是品格修养还是气度上,可不都是不同的。”
陈玉清怔了一怔,犹豫着点了点头,她是被紫琦这话给绕糊涂了,起初是没听明白这话中的意思,但体味过来后便骤然黑了脸,紫琦这是在暗讽她没有修养气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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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极品小姑(2)
可恨!
陈玉清暗暗咬紧了牙,一个丫环竟然也敢讽刺她?!
身后的紫云已经禁不住捂唇偷笑,看见陈玉清转头狠狠地瞪了过来,她赶忙放下了帘子。
小雯却在一旁陪着小心,生怕自家小姐将这怒火给发到了自己身上,见陈玉清阴郁的目光扫了过来,她一个激零,忙上前低声劝道:“小姐莫气,任她们主仆也蹦达不了多久,先忍过这一时再说。”
陈玉清私下里也做过不少腌臜事,她的手可不都是干净的,而小雯也是帮手之一,所以对自家主子对长安的算计,她是很清楚的。
“紫琦,我记着你了!”
看着紫琦已经走远的背影,陈玉清狠狠咬了咬牙,几个贱婢而已,等将来长安的把柄捏在了她的手里,她有的是机会收拾她们。
紫琦笑着当先走了进来,长安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丫头一直藏拙不爱说,偶尔说出骂人的话来,却半个脏字都不带。
只是陈玉清记仇得紧,就怕她明的不来,使些阴招让人防不胜防。
她可是记得从前这陈玉清当真是笑里藏刀的高手,表面上对她多有亲近,可私下里又给她下了多少绊子,如今细细想来,她是不止一次遭了她的道。
“大嫂,如今你这屋里的门禁是亦发严了,想进来见你一次也不容易!”
陈玉清迈步走了进来,看也不看长安,嘴角一瘪,径直坐在了靠墙边的垫了碧青色团菊纹靠垫的楠木交椅上,摆弄着八角雕花梨木小几上盛着几丛茉莉的青花瓷瓶。
长安唇角一翘,不以为意地道:“你是陈家大小姐,老夫人疼着宠着,到哪里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犯得着跑我这方清静地?”
“大嫂,话可不是这般说的,我不是想你了嘛。”
陈玉清这才转过了头来,面上已经换上了一张笑颜,见到长安鬓发上正簪着一支流光溢彩的攒金丝嵌宝珊瑚的梅花簪,顿时眼睛一亮,脱口便道:“大嫂这梅花簪真是漂亮,前儿个我才用杭缎面子做了一套珊瑚红的刻丝掐腰斜襟长袄,正找不到合适的簪花配上,如今见着大嫂这支倒正是好用,好嫂子就借我带上几天吧?”
陈玉清说着话已经主动凑上前来,挤着坐在长安倚着的软榻上,两手央求似地晃着她的手臂,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支梅花簪,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欢喜。
这种事情对陈玉清来说早已经是驾轻就熟,如今她屋里的妆奁匣子里已经不知道摆了多少从长安这里“借”来的珠宝簪花,至于其他“借来”的布匹绸缎也早变成了裁剪合宜的衣衫,穿在了自个儿身上。
好东西入了陈玉清的手自然是有借无还,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长安淡淡地一笑,抽出被陈玉清摇晃着的手臂,轻声道:“这支梅花簪是我母亲生前的心爱之物,恐怕不能给妹妹了。”
“这…”
陈玉清面色一僵,刚才的欢喜一瞬间全无,却还是不死心地瘪嘴道:“大嫂素日里也不爱妆扮,东西放着也是放着,要不然就让紫琦开了箱笼,让我细细挑上几支?”
陈玉清素来是霸道惯了,此刻被长安拒绝,她心里正窝着火,但仍然不想放弃,每次来这屋里她总是有收获的,今儿个怎么能空手而回呢?
再说,从前的长安总是对她予取予求的,今儿个怎么变得如此小气?
不就是一支破簪子,也吝啬成这等模样?
看来母亲说的是对的,如今的大嫂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对不住了大小姐,这几天奴婢都在盘点库房里的东西,可不敢随意拿出来,若是少了点什么,奴婢可担待不起。”
紫琦曲膝行了一礼,轻易便将陈玉清的要求给挡了回去,又换来她狠狠地一记眼刀。
“好了,言归正传。”
长安理了理衣裙,缓缓坐正,清冽的目光转向陈玉清,容色一肃,“今儿个你来是为了什么,直说吧!”
对陈玉清的虚假嘴脸,长安也不想再疲于应付,早打发了早好,落得清静。
长安果然变得不一样了,陈玉清的目光探究地扫了一圈,终于压下了心底的不甘,细声细气地道:“这次沈府的菊宴,我想和大嫂同去。”
“喔?为什么想我去?”
长安一怔,转而一笑,“你知道我从来是不愿出门的,往年的菊宴不是由你哥哥陪着去吗?”
“他们男人都在前院里玩乐,就我窝在后院里,也没个可心的人陪着,有大嫂陪着我才不闷嘛。”
陈玉清假装委屈地说了一通,却偷偷留意长安的脸色。
“是这样吗?”
长安牵了牵嘴角,笑得高深莫测,让陈玉清有些没底,却还是心虚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我这身子,所以…去与不去,眼下还说不准。”
长安垂了眉目暗自深思,陈玉清打的是什么主意?
据她所知陈玉清的闺蜜还是有两个,哪一次菊宴想到她了?这般无事献殷勤,看来必不是好事。
“大嫂…”
陈玉清又想撒娇,却接触到长安清冷的视线,刚伸出的手不由又缩了回去。
“好了,我乏了,妹妹还是回吧。”
长安摆了摆手,闭了眼倚在榻上,明显是不想再多说。
紫琦倒是很乐意送佛归山,纤手一摆,“请吧,大小姐!”
陈玉清瞪了紫琦一眼,又不甘心地唤了两声,意识到长安不愿意再搭理她,恨得咬了咬牙,一跺脚转身离去。
小雯跟在陈玉清身后忐忑不定,“小姐,咱们就这般走了?”
“刚才你也见到了!”
陈玉清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眸中闪着愤恨的光芒,咬牙道:“如今沈长安倒是硬气了,我看她能硬多久!菊宴那日,不管是骗的哄的,我一定要将她带到沈家去,谁也休想破坏我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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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处处有私情(1)
石青薄绸毡的三驾马车噔噔地飞跑在前往沈府的路上,陈玉涛正一人枕在绣着岁寒三友的杏黄色靠垫上,听着车外人声鼎沸,他也再看不进书去,索性扔在了车角,整个人仰躺而下,看着深色的车顶微微发怔。
右手缓缓抚上额头,隔着额头的鬓发间有两道细细的口子,他可还记得当时长安是怎么将玉枕给砸在了他的头上,可真疼啊!
虽然如今早已经结疤脱痂,但仍然有浅浅的印迹,提醒着他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的妻子,那样一个看似文弱的女人竟然有这般勇气来反抗他?想来他从前真是小瞧了她。
微微闭眼,脑中立马浮现出那一日的画面来,他的指间…似乎还有那细腻肌肤的温热触感,鼻端萦绕不去的是淡淡的清雅的幽香,他从来不知道长安竟然会是这般诱人,这般让他心之神往。
可惜--她却拒绝他的亲近!
陈玉涛猛然坐起了身,眼神变得阴郁,长安有这样的变化,会不会与王治的到来有关系?
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去不深思。
他本已命人前去查探一番,无奈王治一行只在京城逗留了几天便又南下了,听闻消息前两天似乎又回到了京城,今儿说不定在沈府也能遇到。
他倒真想看看,这个王治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长安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要与他和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