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在皇室之间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安平长公主只要一打听便能知晓,只是在皇室之间流传的事,没个定性,一般世勋官宦人家自然更不敢说道。
也幸好打听到了这事,才坚定了长公主为长安请旨的决心,这样的男人私德有亏,再有才气今后的发展也是有限。
按长公主的话说,这样的男人,真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当皇上得知此事时,也是略一思索便允了,天要下雨,夫妻要和离,这强扭的瓜也不甜,皇上当初就觉得这亲事不太般配,若不是沈平一求再求,他也不会开这个口。
如今又听得长公主对长安的种种夸赞,倒是深觉可惜。
罢了,陈玉涛这种人废了也就废了,江山辈有人才出,也不差他这一个,恐怕像陈玉涛这种人也只能成为敏怡郡主的玩物,皇上也算是增只眼闭只眼,间接成全了自己的侄女。
郡主玩男人可以,但玩有妇之夫也太失了礼教,皇上也怕史官的弹劾之笔,这便大笔一挥允了这和离的文书。
再说国公府没有了状元女婿,气势到底要矮上一截,再则沈平也有意淡出朝堂,一门两国公的荣耀只是一世而斩,也不会羡煞了旁人的眼,朝堂之上制衡很重要,一来一去唯求个平稳而已。
当长安手持着黑牛角轴并上好蚕丝制成的圣旨抵达陈府时,陈老夫人连脸皮也不由抖了抖,看着那圣旨背面的祥云瑞鹤富丽堂皇,她脑海中一陈翻腾,似乎还犹记得当年圣旨赐婚时那绫锦黄绸两端翻飞的银色巨龙,同样是圣旨,却是一个赐婚,一个允离,难道真是造化弄人?
陈老夫人怔在当场,虽然她管着后宅一应事务,但如今突逢这变故,女儿陈玉清又被送往了京城外的慈云庵,这件大事也没个商量的人,这可真是急坏了她!
和离就和离吧,这圣旨咱也违抗不了,再说陈老夫人从前便不喜欢这个儿媳,如今长安自求去了那是皆大欢喜,可她愁的却是这嫁妆也要一并给带走了,那些个东西,她可舍不得!
若不是陈玉清当日的算计没有奏效,想来也不会有今天,可怜女儿还被她大哥给罚去了慈云庵,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陈老夫人只在心中捶胸顿足,面上却是一派僵硬,站在长安身后的紫云倒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出声提醒道:“老夫人,小姐的嫁妆当年可是被您亲自给锁在主院的库房里,如今咱们小姐来要回去,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您老若是有什么麻烦就说一声,兴许咱们还能帮到您几分。”
长安扫了一眼紫云不由抿唇一笑,这丫头话语间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味,平日里她们可看惯了陈老夫人趾高气扬的模样,没想到今日还有被紫云这丫头呛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长安记得当年入了陈家的门后,为了讨陈老夫人的欢心,她只留下了自己用得着的一应物品,其他的都交给了陈老夫人代为保管,据说是锁在了主院的库房里,但到了如今还是否完好如初,也只有等验过后才知道。
一百二十八抬的价值,虽然也有她大伯母谢氏的拼凑之嫌,但到底实打实地值十万两,她嫁来陈家三年不到,就算除却那些损耗品,至少也留得大半吧,若是连这个数都达不到,她倒真要问问陈老夫人这库房是怎么给看管的。
“这事…这事还是等玉涛回府后咱们商量了再说。”
陈老夫人瞪了一眼紫云,却又不好再对她发狠话,长安都不是陈家人了,更何况这紫云向来嘴刁,真与她杠上了,失的可是她自己的脸面。
“陈大人向来明白事理,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侵吞前妻嫁妆之事,平白地污了自己的声名。”
长安抿唇一笑,淡淡地道:“老夫人向来心细,即使要归还长安的嫁妆,想必也要着时间清点一番,正好我苑里的一些东西也要收拾妥当,我便多等一会儿,想必最迟申时末也能点算妥当了,沈府的人就在外院侯着,老夫人若清点妥当了便使人来苑里唤我一声。”
“那是…自然。”
陈老夫人硬挤出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待长安主仆一走便使了家中下人去找陈玉涛了,长安的嫁妆虽然大部分都在库房里锁着,但还是被她用去了些,那些空缺可要怎么办,她还得等儿子给她出个主意才行。
------题外话------
这下妹纸们看过瘾了吧,投票票喔,收藏留言鲜花钻石打赏什么的都是对月的支持,谢谢!
第【59】章 糟心的陈家人
长安屋里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般,看来她离开陈府这段日子想来还是风平浪静的,只是她这突然的折回必又将陈家人打了个措手不及,陈老夫人就算想再藏点掩点什么,怕是也来不及了。
长安在正房旁的花厅里坐着,紫琦已经安排人包收拾,能带走的尽量装箱带走,便宜谁也不能便宜了陈家人。
对陈府的一切,要说留恋,长安是真的没有,这里的各种糟心事糟心人数不胜数,如今终于能脱离这片苦海,她都在心里道一声万幸!
双手支在额下,望着窗外有些凋落的树叶,不期然的,那双黑眸又跃然脑海,长安微微有些怔神。
秦暮离因着王治的关系暂时借住在沈国公府里,全家上下自然是欢喜得紧,比起世袭罔替的开国公府,同样是国公府,沈平兄弟是凭自己的才能挣到这份位置,却只能一世而斩,所以面对这种根基久远深厚的世家大族,沈家的人到底存在着几分敬畏。
虽然这一代的开国公是由秦暮离的长房大伯承爵,但作为二房嫡子,父子俩都是大周名将,母族又是渤海望族,这样的身份放在京城的一众名门世家里,也绝对是个香饽饽。
秦暮离之后也正式拜见过沈老夫人,当时一众女眷也在,长安多留心看了他一眼,与记忆中一般挺拔俊朗,只是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不动如山的凛然气势,宽大的身形撑起玄色暗金云纹的长袍直缀,五官深邃如刀削,双瞳幽深如子夜,仿佛望那一眼便能映进人的心里去。
长安很快地收回了心绪,也不敢再看,只依规矩一一与秦暮离见礼,女眷众多,他也不好多留,就此便退了出去。
这时,躲在碧纱厨后的沈莹碧才牵着沈元芳走了出来,未出阁的女子到底比不得她们这些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在自家男亲戚面前可以不避讳,但在外男跟前却要谨守大防。
秦暮离退了出去,一众女眷又开始闲聊,但话题却不免扯到了他的身上,只听大夫人谢氏叹了口气,道:“秦将军也是一表人才,耐何姻缘坎坷。”
沈老夫人跟着点了点头,“有那低门小户的女子愿意嫁去,想来开公国府又是看不上的。”
“历来低娶高嫁,只要不是差太多,想那秦二夫人也不会这般挑剔的。”
杨氏附和着说道,又看了一眼端坐在一旁的沈莹碧,不免多了一个心眼。
虽然说秦暮离有那样的克妻传闻在前,但焉知不是那些女人命薄,她看自家女儿就像个有福的,虽然为人木讷少了些情趣,但能得到沈老夫人喜爱,这说出来也是占头的。
再说秦家如今老夫人还在并未分家,顶着开国公府的名头,若是沈莹碧能嫁过去,那自己在沈家不也跟着得脸?
“怎么着,姐姐还想与开国公府结亲?”
安氏笑着哼哼,飞扬的眼角带着几分兴味,“虽然秦将军这名声不太能让人接受,但人家到底是嫡子,再说这年龄也差了快一辈人了。”
虽然秦暮离看着不显老,但翻了年虚岁便是三十了,可沈莹碧还是十五六岁的大姑娘,这年龄确实悬殊。
再说,嫡配嫡,庶对庶,这可都是不用说的,即使有嫡出少爷娶了庶出姑娘,恐怕这其中也定有因由,天上可不会白掉馅饼,面子上是有了,可当心这里子得够你受的。
杨氏瞪了安氏一眼,咬唇道:“四姑娘虽然是庶出,生得也是乖巧,又得老夫人喜爱,我看配上秦将军也半点不差!”
杨氏虽然出身弘农杨氏,但因着是庶女的关系,只能嫁了沈凡为妾,谢氏又是这般精明厉害的主,在她之下讨生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其中的辛酸也只能自己体味,杨氏想着若是自己的女儿能挣得一份好前程,那她也能心中安慰了。
“姑娘们还在这里坐着,看看你们说的这是些什么?!”
谢氏沉了脸色,主母的威严骤然给端了出来,若是连两个妾室都管教不了,她这主母也算是白混了。
“好了,你们几个都先散了吧!”
沈老夫人淡淡瞥了眼杨氏,手一挥,几个孙女辈的便起身告辞。
在宅门里活了几十年,沈老夫人也是人精了,她如何不明白杨氏的心思,庶女高嫁,但也要看别人愿意不愿意娶。
虽然她看着秦暮离也是个好的,但年纪管在那里,又有那样的传闻在前,便不得不让人多思量一番了。
与开国公府结亲是有利的,就算二房不承爵,但还未分家,女儿嫁过去便仍然算作是开国公府的媳妇,不过可叹她自己的嫡亲孙女早都已经嫁了人,再说她也舍不得,若是庶女嘛…又怕别人看不上。
所以思来想去,沈老夫人想想还是别开这个口,免得亲事结不了反倒落了没脸。
想到这里,沈老夫人遂向杨氏道:“四丫头的婚事自有她嫡母操心,我也会在一旁看着,绝不会委屈了四丫头,你便歇歇这心思。”
沈老夫人这话一出,杨氏顿时便焉了气,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是”。
安氏吹了吹修剪得漂亮圆润的手指甲,这是用脚想也能知道的事,杨氏今日里怕是睡多了,还在做梦呢。
谢氏的唇角却泛起一丝冷笑,也只有在沈老夫人面前杨氏才敢提起,若是只对她说,自然是一口回了去,一个庶女还想嫁开公国府的嫡子,这不是痴心妄想是什么?!
屋里面仍然在谈着话,长安他们几人却早已经出了门。
沈玉环打头离去,这秦暮离是怎么样的的她才不操心呢,如今她就一门心思等着长安与陈玉涛和离,最近长安倒是与长公主走的近,她心里正嘀咕着呢,莫不是长安是想借长公主之手在皇上那里说道一番?
毕竟长安的婚事是圣旨赐婚,对于这一点沈玉环还是通透的,就算长安想和离,但那也得皇上点头,不然御赐的姻缘都能被随意给弄混了没了,那皇上的颜面何在?
想到这里,沈玉环不由回头扫了长安一眼。
而这时的长安却是低垂着目光,一脸深思,就刚才的谈话,杨氏恐怕是想将沈碧莹嫁给秦暮离,虽然她也觉着这克妻的传闻有些莫明,对秦暮离来说很不公平,任他蹉跎岁月孤独终老确实可惜了。
但沈莹碧的年纪又是真小,不说是她,就连自己也差了秦暮离十一岁,这都快隔着辈份了,这样的姻缘会不会幸福尚且不说,但有杨氏那一个只看门第不顾及女儿感受心情的姨娘,沈莹碧的日子想来也没有多好过。
再说谢氏,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嫁得不错,庶女嘛,也就看着办吧,不能太好超过自己的女儿,也不能太差,让别人议论她苛待庶女,只要差不多了面子上过得去便好了。
沈老夫人虽然也喜欢沈莹碧,但也不想自找没脸,再说这孙女的婚事,自有父母做主,她这个祖母也只是提些意见罢了,还能硬去抢了谢氏能做的主不成,这不是和媳妇杠上了吗?
所以杨氏这念头一兴起,必然便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沈莹碧却是红了脸,一路低着头,沈元芳都不免在一旁打趣道:“我看那秦将军不错,看着也不显老,配四姐姐嘛…刚好!”
“小五!”
沈莹碧跺了脚,羞得满脸通红,转过身便跑得没影了,沈元芳还不忘记笑着一路追过去。
秦暮离…若是没那等子传闻,想来凭他的本事,如今早已是娇妻在怀,儿女成群了吧?
长安感叹一声,指间碰了碰眼前的茶盏,思绪又是一滞。
还记得秦暮离离去之前还被王治攥着到她的院里走了一趟,也不知道这七表哥是在哪里听闻了“三道茶”,非要让她也弄一回,不能有好东西只紧着长公主,也让他们尝尝鲜,就当是为秦暮离饯行。
想到秦暮离即将离去,长安心中微微一动,遂点头应允。
调茶的桌案小几仍然摆在了桂花树下,茶香幽幽,桂花宜人,自然带出一种离别的伤怀。
任他们品着茶,长安则暗自吩咐了紫雨拿来琴案,紫琦抱来古琴,琴音一起,如流水泄地,铮铮而鸣,却不是悠伤感怀的离别挽,而是豪迈激昂的将士行!
王治搁下茶盏,不由对着秦暮离挤了挤眼,满脸的自豪,那意思大抵是,看吧,这就是我表妹,不管才情与样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秦暮离点了点头,唇角扯起一抹轻笑,轻抿了一口那传说的回味茶,再看向眼前抚琴的女子,顿觉百般滋味尽在眼前。
长安…他第一次觉着这名字起得好,真愿她人如其名,能得这一世长安!
女子眉眼飞扬,唇边撅着一抹清浅的笑容,一低首,一抬腕,指间飞快地拨弄,便似有金戈铁马奔腾而出。
再闭眼细听,好似有烟云茫茫,马蹄飞奔,那快意的驰骋,那潇洒的恣意,那将士征战的英勇与豪迈似乎尽呈眼前。
若是文人雅仕怕是品不出其中的味来,但秦暮离与王治却是亲历过沙场征战,刀来剑去,血海拼搏,那可不是纸上谈兵笑看烽烟,而是实刀实剑的拼杀,那样的惊心动魄,那样的险死还生!
自古沙场征战几人回,能青史留名功绩斐然者,莫不是真英雄真豪杰!
听得兴起,秦暮离与王治俩人竟然以茶盏当酒,对饮一杯,眸中豪气喷薄,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好琴,好茶!”
秦暮离一掌拍在了小几上,整个人如大鹏展翅一般腾空而起,双脚交叠采踏,纵身跃上枝头,再一个旋身而下,手中已经握着一截树枝,下腿,展腰,竟然是以枝为剑舞了起来。
“秦大哥,舞得好!”
王治在一旁拍手称快,长安看了一眼,唇角微翘,指间一拨一按再一转,竟然是配合着秦暮离舞剑而加快了韵律的节奏。
长安一边抚琴,间或看上一眼,便能记住他身形的起落纵跃,将拍子合在一处。
剑意苍茫,众生俯首,秦暮离舞得虎虎生风,竟然无端地生出一股霸气来!
长安眸中闪过一抹笑意,早知道秦暮离不是这样简单的男子,未来的定国公怎么会没有霸气?只是他内敛而沉稳,深厚而广博,平常人如何能识之?
一阵凉风卷着丛丛金桂簌簌飘落,就像下起了一场漫天的花雨,迷茫之中秦暮离的身影如游龙一般穿插而过,执手起剑,气势如虹!
就连站在长安身后的紫雨也看得眼睛不眨,这才是真正的高手,不动如山,动如闪电!
曲意高昂,像静海中猛然掀起的波涛,层层叠叠奔涌而来;而剑势急转,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剑曲合一,渐至佳境,一个眼神望去,俩人不由相视而笑!
曲末了,长安手腕一转,指间一拨一按,作势收音,只尾指挑起一根弦来拖起长长的余音,像久未平息的铿锵之鸣。
秦暮离转身俯首,一个落叶穿杨,手腕一转,带出一抹剑风,定格一处。
王治呼吸一紧,再看那树枝,却是平行而举,最后停在了长安跟前,枝尖微微一颤,一点金桂缓缓落在了琴案上。
长安抬眼,看向眼前仍旧激昂未定的男子,眸中蕴着浅浅的笑,红唇微启,清润的声音缓缓吐出,“好剑!”
以往的抚琴莫不是平心静气宁静致远,她还是第一次将琴抚得这般高昂激荡,一曲着罢,仍觉着胸中快意难平,真正是让人觉得舒爽至极!
“若琴不好,怎能引出剑鸣?沈娘子的琴意让秦某叹服!”
秦暮离收了树枝,叉手一礼,他还是第一次这般细看长安,没有那一次的狼狈,笑意温婉,眉目清朗,说不出的好看。
他以为若是女子就该如同他娘亲一般,端庄秀雅舒朗大气,但见着这样的长安,他的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动。
“你们俩都别自谦了,照我说,剑也好,琴也好,都是一绝,剑曲相合,才是人间绝响!”
王治哈哈一笑,拍着手掌踱步而来,他左看看秦暮离,右看看长安,顿觉这才是一对佳偶,竟无端端地被陈玉涛那厮给插足了去,若非如此,说不定…
再瞅了一眼秦暮离,王治也不敢深想,毕竟他的家世摆在那里,即使将来长安和离了,开国公府又能接受这样的媳妇吗?
长安哪里能知道此刻王治心中的想法,只是扫了一眼秦暮离后目光微垂,心中有些惋惜,这样的男子竟然会有那样的命运,难道真是上天不公吗?
思绪到这里收了回来,长安正微微一叹,却猛然被花厅门口传来的一声开关门声惊得坐直了身体,她脸色一变,手中不禁握紧了拳头。
她仿佛听见了插门栓的声响,大天白日的,几个丫头也都在正房里忙活,就算进来回禀她一声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她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喝道:“谁在外面?”
“嘎吱”!
“嘭”!
来人好像惊慌之下碰倒了桌椅什么的,长安的心更是紧了几分,一把取下发髻上那支鎏金镶红宝的簪子,反扣在掌心中,屏息静气地望向屏风外的拐角处,那里正有个身影犹犹豫豫,最终却是轻咳一声,迈步而出。
男子一身鸦青色便服,头上裹着京城时下最流行的襥头,长相还算俊朗,但却是一脸虚浮之色,身形显得过于单薄了些。
“大嫂…”
陈玉池一脸涎笑着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双手不由在身前搓了搓,以缓和刚才摔了一跤的尴尬。
“你怎么会来这里?”
长安脸色一变,不由退走几步,这陈玉池本就不是个什么好胚子,再说小叔子私下跑到嫂嫂苑里算什么,说出去还不被唾沫星子给淹死。
“大嫂…”
陈玉池说话间又靠近了一步,看着长安的花容月貌,他就不止一次地觉得心里痒痒的。
那一次去国公府参加菊宴,他本已经想好借口偷偷地给溜出去,谁知道自己的妹妹陈玉清又出了状况,国公府的下人们满院子的找陈府的人,这不将他给逮着了,纵使心中不愿却也得领了这差使将她给送回了府。
可自此之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与春草几人欢好时,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长安的面容,想来他真是泥足深陷了,若是不能一亲芳泽,怕是这辈子心里也难安。
国公府的门槛高,他没事根本不敢上前凑趣,今儿个从赌坊回了家,没想到竟然听闻长安也一同回府了,沈府的下人们早在外院里摆出了门道,府里的仆人都在议论着,他稍一打听便知道了这和离之事。
或许,长安自此离开陈家,他想再见上一面都是难上加难了。
思及此,陈玉池贼胆一生,便摸到了长安的苑里,凑巧透过窗户见着了独自坐着的长安,这才遣了永城放风,大着胆子摸了进去。
“我已经不是你大嫂了,陈二爷当自重!”
长安面色凝重,她是可以大声呼救,但这样一来,她的名声可就完了。
“嫂子…长安,可让我想死你了!”
陈玉池哪里还顾忌长安话语中的拒绝,他只想着时日不多了,错过这次,他便再没有机会了,遂迫不及待地向前走了几步,伸手便要向长安摸去。
长安低呼了一声,连忙闪开,绕到了圆桌后,怒声道:“陈玉池,我是国公府的小姐,你胆敢轻薄于我,可想过下场是什么?!”
“你莫吓我,如今咱们共处一室,被外人知道会是个什么后果,我想国公府的小姐可还丢不起这个人!”
陈玉池嘿嘿一笑,虽然他喜欢风骚浪荡的青楼女子,也觉得她们花样多有风情,但到底家里娶的正妻还是正经的小姐,他可知道这些个女人最在乎的是什么。
没有了名声,要么出家,要么死,他相信长安不会傻的选择这条路。
“你…”
长安咬了咬唇,眸光冷冽,那被反扣在掌心的簪子早已经浮上了一层冷汗,没想到这陈玉池是风流浪荡不假,可他脑子却不笨。
只这和离之事,她已经想到回了娘家会吃多少白眼和排头,若真是再闹出了和陈玉池有点什么,那她当真是不用活了。
“美人,长安,反正你与大哥也不是夫妻了,不若尝尝我的温柔,想必你会食髓知味,还央求二爷日日同你快活呢!”
陈玉池一脸淫笑地向前扑去,长安一闪而过,忙向门口蹿去,哪知身后却传来一股大力拉扯,陈玉池当场便扭住了她一只手臂,另一只手也顺势袭了上来。
惊惧之中也生了胆子,长安反手便将那支簪子给刺了出去,只听得身后一声痛呼,手臂上的力道一松,她又向后踹上了一脚,这才挣脱了束缚,急急地奔向了门口。
而这时,最先听到动静的紫雨才快步赶到,一把扶住了跨出门槛的长安,焦急问道:“小姐这是这么了?”
“他…”
长安喘了两口气,目光一扫,见紫雨身后并没有其他人跟上,这才镇定了神色,压低了声音狠声道:“陈玉池在里面,给我狠狠地教训他!”
“是!”
紫雨神色一凛,陈玉池对长安和垂涎她早看在眼里,早就想教训这无耻之徒,却不想今儿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但看长安的衣着神色,显然是没有吃什么大亏,这才放下心来,牙齿咬合着道了一句,“小姐放心,我定让他狠狠记住这个教训!”
“别打死了,留他一命,之后扔回他自个儿苑子里去!”
闹出人命的事长安可还不敢做,虽然陈玉池有千万个该死的理由,但人贱有天收,她就看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紫雨入了花厅套上了门栓,长安在屋外理了理衣衫正了正神色,开始还能听到陈玉池的一声惊呼,后来想必是被堵了嘴,只能听到闷响的呜咽,她遂呼出一口长气,迈着步子向正屋而去。
处理了手上的事务,陈玉涛是在半下午才赶回了陈府,这和离请旨之事不过昨日长安才说起,没想到今日里便真地登上门来,他还没时间告诉陈老夫人这一切始末。
坐在陈老夫人苑里的正房,只听得她一句句念着那嫁妆之事,陈玉涛终于烦了,沉了脸色,转头道:“她的嫁妆一分不少地退给她,若是用了哪些,坏了哪样,全都折了银子赔她!”
“儿啊,你是犯糊涂了吧!”
陈老夫人惊呼一声,折了银子赔长安,那得赔上多少?再说夫妻再和离,也没有将嫁妆一分不少地带回的,难道这两三年里就没有一点损耗,想想都不可能。
“长安纵使有千般不对,但她有句话是说对了的。”
陈玉池瞥了陈老夫人一眼,“若是贪了前妻的嫁妆,别说我在官场上站不住脚,背地里会有多少人议论谩骂,难道就为了那点钱财,母亲便想儿子永远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哎哟,我哪能这样想?”
陈老夫只觉得掏心窝的疼,这历来钱财只有吃进去的份,哪有吐出来的道理?陈玉涛这样一说,她只觉得全身都软了一般,身后的丫环赶忙上前扶住,口中劝道:“老夫人歇歇火。”
“不是这样最好。”
陈玉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一捶定音道:“我眼下就去屋里头看看,母亲快着人将她的嫁妆给抬出来,一一点算清楚,不够的再拿公中的银子贴补上即可。”
银子他不可惜,将来只要出息了,哪会赚不回来,陈玉涛想的是不能在长安跟前失了颜面,就算如今真的和离了,他也是站着的大丈夫,绝不是躲在女人身后的小男人。
“哎哟!”
陈老夫人又是一顿捶胸顿足,真想借故晕死在那丫环怀中,可陈玉涛早已经大步离去,哪里还有闲心看她的表演。
到了长安的院子,已经见得屋外堆放着收拾整齐的箱笼细软,陈玉涛黑了一张脸踏进屋去,看到忙碌的几个紫并不意外,她们也只是微微曲膝见了礼,如今是连称呼也省了。
长安便坐在正屋明堂里,一打眼便能见着,陈玉涛不由上前,微讽两句,“你来得到是快,想来是片刻也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