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样的情谊少不得有刘氏的手腕在里面,但放在从前的莫清言身上,根本是不屑为之的。
萧昐此刻却在一旁得意了起来,还不忘奚落萧晗两句,“三妹也不管好自己的丫环,出了事竟就敢随意攀咬主母,这样的丫环打死都是轻的!”
萧晗抬头看了萧昐一眼,也懒得与她争论,只抿唇道:“这事祖母自有定论。”
“别以为如今你讨好了祖母,她老人家便会事事向着你了,凡事都要讲个理字不是?!”
萧昐眉头一扬,又往外望了一眼,她自然也知道萧志谦赶来了,那么任谁也欺负不了她娘。
萧晗默不作声,她无意与萧昐逞这口舌之快。
萧晴在一旁听了却是笑了起来,“二妹这话说错了,若是二婶没有牵扯在内,怎么偏偏别房的丫环不寻死,偏偏是她屋里的荷香投了井?!”话语中不无嘲讽。
“这…我怎么知道?”
对上萧晴,萧昐历来都是气短的,特别是她心里也摸不实在,脸色不由涨红了起来,只站起身道:“我也不与你们争辩,等会你们就知道孰对孰错!”说罢也不再多留,裙摆一动便出了花厅。
萧雨一直低垂着目光没有参与这场争论,此刻不由抬头看了萧晗一眼,同样没有亲生母亲护着,她其实很能明白萧晗的难处。
但明白又能如何,她一个庶女尚且要仰人鼻息,这事根本论不到她为萧晗出头。
“三妹,你别理她!”
萧晴却是关切地拉了拉萧晗的手,“她们母女俩就是见不得人好,有祖母作主,必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我没事,谢谢大姐。”
萧晗笑着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不过想着今日过后她心中所想的事情便要一一实现,又忍不住多了一丝雀跃。
这样不痛不痒的过错是搬不倒刘氏的,毕竟没有对她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只要有萧志谦在,萧老太太都不会将刘氏怎么样。
而她要的只不过是萧老太太对她的一丝愧疚罢了,这才方便她提出随之而来的种种要求。
在这件事情上,她也算是算计了萧老太太一回。
看萧晗这样懂事的模样,萧晴不由轻声一叹,对她也多了一丝同情,“三妹,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今后大姐会对你好的。”说罢轻轻拍了拍萧晗的手。
同为萧府的嫡女,可比起从小被父母疼爱众星拱月般的自己,萧晗是活得可怜了一些,嫡姐嘲讽奚落,嫡母暗自算计,若不是现在有萧老太太护着,她真不知道萧晗都被刘氏母女给欺负成了什么样子。
萧晗感激地望了萧晴一眼,又见萧雨也满含鼓励地看向她,不由轻轻地点了点头。
姐妹几个又在花厅里坐了一会儿,便听到了萧志谦带着刘氏母女离去的消息。
徐氏也到了花厅带走了萧晴与萧雨姐妹,魏妈妈留下与萧晗说话。
“老太太眼下已经睡下了,让我来与三小姐说一声。”
魏妈妈看着眼前沉静的少女,那如画的眉目间仿佛有拂不尽的愁绪,可在见到她时却还是扯出了一抹让人宽心的笑容,心中不禁越发怜惜起来。
“这么晚了还来叨扰祖母,本就是我的不是了,还请魏妈妈帮我向祖母道个罪。”
萧晗屈膝福了福,魏妈妈赶忙将她给拉了起来,“三小姐快别这样,你这样老奴心里也不好受…”又拉了萧晗到一旁说话,“老太太也有老太太的难处,你要体谅她。”
“我知道的。”
萧晗适时地红了眼眶,只撇过头用绢帕抹了抹眼角,又转向魏妈妈略带哽咽道:“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可眼下有老太太疼惜我们兄妹,我又岂是哪等不知足的?”
“三小姐明白就好!”
魏妈妈又感叹了一声,心想萧晗平日看着不多话却真正是个心眼通透的,她的话不过点到为止,可萧晗却是听明白了的。
“荷香虽然不在了,可老太太还是发落了采芙,打了她二十板子连同家人一起发卖,今后眼不见为净!”魏妈妈又捏了捏萧晗的手,“眼下已是不早了,三小姐快些回去吧,老太太也乏了,让各房明儿个一早不用来请安了,你且好生歇着。”
“有劳妈妈了。”
萧晗对魏妈妈点了点头,这才带着枕月离开了“敬明堂”。
萧老太太却还没有睡下,只撑坐在了罗汉床上,怔怔地看着方几上那只宝光流转的梅瓶,等着魏妈妈进屋后,头也没抬地问了她一句,“晗姐儿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哪有的事?”
魏妈妈笑着上前来,侧着身子坐在一旁为萧老太太捏着腿,又把萧晗的话说给老太太听,“三小姐心思通透着,哪能不明白老太太的难处,您就放宽心吧!”
“还是委屈了她啊!”
萧老太太轻声一叹,又嘱咐魏妈妈道:“今后晗姐儿那里你多照看着些,有什么要求也尽量满足她就是。”
“老奴明白。”
魏妈妈应了一声,又为萧老太太捏拿了一会儿,看着她似睡非睡的模样,不由轻声道:“眼下时辰不早了,老奴还是侍候您歇息了吧?”
萧老太太半眯着眼将手搭在了魏妈妈的臂上,坐直后又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二老爷去看过晗姐儿没?”正屋离着花厅也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情,按理说做父亲的总该安慰几句才是。
魏妈妈微微一愣,回道:“没呢,只带着二太太与二小姐一道离开了。”
萧老太太重重一哼,魏妈妈便觉着手臂一痛,原是老太太不觉间用了力气,她只作不知,又扶了老太太往屋里而去,轻声劝道:“老太太也别多想,好歹二老爷还是孝顺您的!”
萧老太太冷笑一声,“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果真是小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从前莫清言在时她还不觉得,眼下刘氏嫁给了萧志谦,反被儿子护得像个什么似的,想想不免让人有几分心凉。
萧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原本她还觉得刘氏不足为惧,可眼下看来却是不得不防,只要她还在一日,必不会让这个女人害了萧晗兄妹。
第【38】章 试探
昨儿个夜里发生的事情虽然惊动的人不多,但第二日一早瞧着院里少了个采芙,大家都不禁猜测了起来。
采蓉心里还是有几分明白的,在萧晗面前不免有些畏首畏尾战战兢兢。
萧晗也没打算立时打发落了采蓉,便让她在屋外守着,反倒招了秋芬进屋说话。
“如今采芙不在了,你正好顶了这二等丫环的缺,今后就在我屋里侍候了。”
萧晗看了秋芬一眼,这丫头眼睛晶晶亮亮,哪里像是昨儿个没睡好的,反倒显得神采奕奕。
“奴婢谢过小姐。”
秋芬笑眯眯地应了一声是,又往外瞧了眼,低声道:“小姐,采蓉与采芙可是一条心的,”见萧晗挑眉向她望来,又接着笑道:“不过小姐放心,奴婢会好好盯着采蓉的,绝对不让她犯了小姐的忌讳!”
“我知你是个聪明的。”
萧晗目光一扫,只轻轻捋了捋并不见折皱的袖摆,淡然道:“不过人还是要踏实些好,只要你用心办事,我总不会亏待于你。”
秋芬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萧晗的意思,不由脸上一阵泛红,只喏喏应是,“小姐教训得是,奴婢省得的。”
“那就好。”
萧晗这才点了点头,挥手让秋芬退下了。
秋芬这次立了功劳,难免就张扬了几分,萧晗适时地敲打了她几句,对这丫头也只有好处。
“秋芬年纪还小,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枕月上前为萧晗续了茶,其实她也挺喜欢秋芬这丫头的,小小年纪就机灵得警,有她办事总是要便利几分。
“我知道她是个得用的,不过也要好生教教才是。”
萧晗看了枕月一眼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越窑的青瓷茶盏被她捧在手上,衬着雪白的肌肤,恰似美人如玉,怎么样看都是一副令人欣赏的画卷。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的,小姐放心。”
枕月笑着点头,好歹侍候了萧晗那么些年,主仆俩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回头她得好生教教秋芬应有的规矩才是。
“除了秋芬以外,咱们院里的丫头你看还有谁得用?”
萧晗搁下了茶杯,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侍立在一旁的梳云,这丫头站得笔直,呼吸绵长,若是不唤她倒真像是一旁立着的雕塑。
人都是好动的,难得梳云静得下来,小小年纪能够这般已是不易了。
枕月想了想才道:“兰衣性子沉静,她娘是针线房的王娘子,母女俩都是不爱说话的人,但是做事倒是用心;另有雪芽和雪萝,不过她们俩人当时卖进府时签的是生契,她们家里人说了十五岁就来赎身,若是小姐想要用她们也能用上几年…”
萧晗略一思忖,道:“你着意看看,若是合适再提个人上来。”想来采芙走了,采蓉也呆不了多久,她会慢慢地肃清身边的人,总不能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的汤。
枕月刚应了一声,秋芬便脚步匆忙地拐了进来,见萧晗的目光向她望来,又规矩地行了一礼,这才道:“小姐,齐妈妈回来了!”
萧晗挑了挑眉,眸中露出一抹笑意来,如今她万事齐备,早便等着齐妈妈回来了。
屋外廊道的一端,采蓉伴着齐妈妈走了过来,她来不及细说萧晗近些日子以来的变化,只将心中最焦急的说与了齐妈妈听,末了还愁眉不展,“如今采芙一家子都被发卖了,我心里着实不踏实!”
齐妈妈脚步微微一顿,她生了一张瘦长的面颊,三角眼细长,唇角微微抿起,看着便是一副凶象,此刻见着采蓉欲哭不哭的模样,不禁低斥了一声,“没出息!”一顿又道:“这事二太太就没管?”
采蓉被齐妈妈一吓赶忙收了泪容,又小心翼翼道:“我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二太太那里也没消息传过来。”
“我去看看再说!”
齐妈妈沉下了脸来,在萧晗身边也侍候了不短的日子,她是清楚萧晗脾性的,眼下她不过是走了一个来月便出了这起子事,若是再不回来岂不是反了天了?
齐妈妈急步向前走着,心中却在不断思量。
当初刘氏的计策她不是不知道,甚至她还因此而借故回去照顾生产的媳妇,不想被牵连在内,原以为回府后萧晗早已经不在,可眼下人还留着,只怕真是起了什么变故。
秋芬得了萧晗的吩咐早已经在屋外守着了,见了齐妈妈不禁扬起一张笑脸,又为她打起了帘子,“妈妈快进去吧,小姐等着你呢!”
齐妈妈只剜了秋芬一眼,从前这小丫头在她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如今倒是开始得意了,却也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秋芬却是轻轻一哼,心里暗自不屑。
齐妈妈从前便借了二太太的势,在“辰光小筑”里作威作福,可小姐如今要理事了,她就看着这老虔婆怎么遭殃!
采蓉跟在齐妈妈身后,见她进了屋去也只敢在外面探探头,又有秋芬在一旁盯着她,半点不敢偷听,只咬着唇站到了一边去。
萧晗倚在贵妃榻上正翻阅着手里的佛经,听着珠帘响动,头也没抬。
枕月与梳云站在两旁,仿若两尊雕塑,雷打不动。
齐妈妈目光一扫不由气上心头,从前绿芙在时见了她都是笑眯眯地妈妈长妈妈短地唤着,如今虽则换了几张面孔,难不成还敢不敬着她?
也是萧晗在跟前她不好当面教训这两个小蹄子,回头看她怎么收拾这些没大没小的丫环片子。
“给小姐请安!”
齐妈妈强自压下心头的火气,对着萧晗行了一礼,半晌也没见萧晗给个眼色,这腿蹲得酸了些,自个儿便站了起来。
“齐妈妈,我让你起了吗?”
萧晗缓缓合上了经书,抬头看向齐妈妈。
她的目光清冷淡漠,没有夹杂着一丝感情,看得齐妈妈忍不住心中一跳,这哪里还是她记忆中熟识的那个懦弱乖顺的三小姐?
无形的威压笼在周身,齐妈妈着实地打了个寒颤,却还不敢反驳,只陪着笑脸道:“小姐也知道老奴这腿脚不好使,特别是春寒交替时风湿老犯,您大人大量,就原谅老奴这一回吧!”
齐妈妈不由悄悄地打量了萧晗一眼,她这一说既是试探,也是倚老卖老,就看萧晗会怎么接下去。
第【39】章 捉赃
南面临窗的大炕是打开了的,屋里并不显得闷热,可被萧晗那样清冷的目光看着,齐妈妈无端地觉得背上出了一层薄汗,粘腻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耸了耸肩膀。
萧晗却并不回她,转而对枕月道:“去将我私库里的帐本拿来,今儿个正好齐妈妈回了府,咱们便将这私库的帐好好对一对。”
萧晗的私库里存放着的是历年来莫清言给她的好东西,也有外祖莫家送来的珍品古玩,连同她每月十五两的月例银子也一并存入了私库。
以前她凡有用处都是让齐妈妈开了私库取出来,齐妈妈这一走她手里便只剩下了些散碎银子,就连她给亡母做法事的银子也是在刘氏那里支的。
当然这也是应当的。
可萧晗不想让齐妈妈以为只要握紧了这私库便可以任意拿捏她,主就是主,仆也永远是仆,她万不该以为仗着刘氏就可以僭越。
若不是她重生的时日还不久,尚且腾不出手来收拾齐妈妈,早便让人敲了锁头重新盘对。
而眼下她就是要打齐妈妈一个措手不及,将事实摊开来说话,看齐妈妈还能如何狡辩。
萧晗虽然没有亲自打理她的私库,可她好歹记得那些重要的物件,可前世她离开萧家后一样都没有带走,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最后是落入了齐妈妈还是刘氏的口袋。
她相信齐妈妈早便背着她做了些不干净的事。
不然齐妈妈给她儿子在宛平买的那两进的大院是哪里来的钱,就凭他儿子在铺上做二掌柜的月钱么,那可是远远不够的。
萧晗这一说,齐妈妈立时便慌了神,刚才不还没说到这里么,怎么萧晗话峰一转便要拿了私库说事,要知道私库里的东西只有她最清楚。
上个月离开萧家时她还揣了一对前朝粉彩寿桃的赏瓶离开,听说是宫里贵人用过的能抵不少银子,还有那一对赤金镶五色宝石的发簪她也一并给了自己的儿媳妇。
当然她暗地里昧下的东西也有不少,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萧晗会亲自过问啊。
齐妈妈一时心念电转,开口就要推脱,“今日怕是不行…”眼见萧晗的脸色沉了下来,不觉抹了抹额头的汗,强笑了两声,“老奴也走了一个月,想必这库里都积了灰,要不等老奴命人收拾整理一番,过两日再与枕月姑娘盘对?”
枕月一直是萧晗的心腹,齐妈妈当初怎么拉拢也没将人给拉过来,倒是绿芙一心向着她。
不过眼下绿芙遍寻不着,采蓉那死丫头又慌了神都没与她提过,眼看着萧晗身边另站了一个眼生的丫头,齐妈妈心下也知绿芙恐怕也不在这院里了。
坏就坏在她回府后没先去向刘氏禀报一声,若是早探了底也不会这样慌张被萧晗给拿住。
此刻齐妈妈心中已是后悔不已。
“打扫个库房能用多久?”
萧晗清浅一笑,缓缓站了起来,“妈妈就与我在外面坐着等,等着她们清理出来再一一盘对就是。”说罢也不理齐妈妈,径直越过她向外而去。
梳云忙跟了上去。
枕月却是对着齐妈妈扯了扯唇角,又扬了扬手中已经寻出的帐本,“有劳妈妈了。”
齐妈妈只能黑着脸跟在了后头,心头暗自琢磨着那些对不上库的东西要怎么办?
眼下她可真是犯急了!
萧晗的私库设在正屋的倒坐房,连着三间都是。
一间摆着大件的家私及器物,一间放着锦缎丝绸等料子与一些古董字画,还有一间便摆放了些她平日里不用的旧物,还有几箱珠宝首饰和瓷器摆设。
其实就单这些私物加在一起就是作萧晗的嫁妆也是绰绰有余,若是再加上莫清言留下的那一笔,那当真是让人垂涎三尺。
枕月找了兰衣几个来清理打扫,又有钟婆子她们帮着搬弄,约摸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便清理妥当了。
齐妈妈不是没想过去向刘氏求助,可萧晗一直不放她离开,采蓉又有秋芬给看着,几个婆子根本不近她的身,就是她想要命人私下里去传话都没有机会,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小姐,枕月那里是存了个帐本,可平日里这些东西有个什么增减损耗的,老奴那边还有本帐记着呢,要不老奴眼下就去拿来?”
齐妈妈商量着对萧晗说道,眼下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让萧晗不查是不可能的了,但她也不能就这样任人摆弄,横竖总要想些理由搪塞过去。
“齐妈妈说说在哪里,我让枕月去取就是,怎么能劳烦你来回跑呢!”萧晗笑着说道,又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齐妈妈那据说不好使的腿脚,“再说你腿脚也是不便,好生歇着就是。”
齐妈妈没办法,只得对枕月交待了一番,看着她去取帐本,自己又愁眉苦脸地坐在了一旁的杌子上。
枕月动作也快,又得了萧晗的暗示在齐妈妈的屋子里好生地搜了一圈,约摸用了一柱香的功夫才回转。
见了枕月回来,齐妈妈眼巴巴地望了过来,她却看也没看齐妈妈一眼,等到了萧晗跟前才摸出了一个镶澜边的蜀锦荷包递过去,“小姐,齐妈妈床下有一块石板是松了的,奴婢在那里找出了这个瓷罐,奴婢瞧着里面装着的像是小姐的东西。”
萧晗挑了挑眉,轻哼一声,“瞧瞧是什么东西入了妈妈的眼?”
枕月打开荷包往手掌里一倒,几颗滚圆的珍珠嘀溜溜地便倒在了她的掌心上,珍珠莹白浑圆,个个都有莲子米大小,其中宝光流转,一看便是上等的好物。
齐妈妈一看魂都飞了起来,做势便要去抢,被梳云两步上前拦住,一把便将她推倒在地。
萧晗目光一凝,眸中似有风云涌动,她默默地看了那珍珠半晌,不由缓缓攥紧了拳头。
她记得这是母亲还在世时给她的东西,当时她还说想要做一副珍珠的头面,可紧接着没两个月母亲便过世了,这些珍珠也不知所踪,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遗失了,却没想到竟是被齐妈妈给藏了起来。
“齐妈妈,你好大的胆子!”
萧晗猛地一转身,清冷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射来。
齐妈妈原本还想爬起身来,被萧晗这一瞪立马脚下一软,匍匐在地。
第【40】章 肃清
“辰光小筑”里一时之间寂静非常,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上一声。
齐妈妈却是冷汗直落,很快便在她身前形成了一个小洼,她满脸焦急地想要向萧晗解释,可萧晗根本不想听她胡乱编造的理由,只接过枕月递来的帐本,一目十行地看了过去。
帐本上记着歪歪斜斜的字迹,却是清楚地表明了那些已经不在库里的物件用到了哪些地方,最后又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被收回。
“这个哥窑牡丹三彩洗什么时候送了人我竟是不知…”萧晗看了直想发笑,指了帐本上的一页,“和田玉的碟恋花摆件又是怎么摔碎的?水净山光图的真迹竟被你因破烂不堪而丢弃?”
萧晗声声冷笑,齐妈妈的脚肚子却止不住打颤,她想要辩解两句,可被萧晗那样冷冷地看着,她只觉得舌头都打了结,平日里说话利索而此时竟然吐不出半个字。
“齐妈妈,看来你果真是老了!”
萧晗合下了帐本,此刻她都懒地再看齐妈妈一眼,只吩咐梳云将人给看好了,又对枕月道:“挨着帐本上一件件地点,哪些缺失了的一一记明,齐妈妈好歹是太太给我的人,如今出了这些纰漏,太太自然会给我个说法。”
枕月赶忙应了一声,又招呼雪芽雪萝前来帮忙,兴致满满地清点着库房。
萧晗这边的动静如此之大,自然没有瞒过刘氏,不仅是兰香跑来打探了一番,魏妈妈也带人到了。
“三小姐这是在清点库房?”
魏妈妈笑盈盈地走向萧晗,看也没看那坐在地上一脸颓败之色的齐妈妈。
齐妈妈见着魏妈妈来了不由全身一颤,那头却缩得更低了,谁不知道这是萧老太太跟前的红人,她就是拍马都比不上。
“是啊。”
萧晗对魏妈妈很是客气,亲自请了她落坐,又让采蓉与秋芬去端了茶果点心来。
等着俩人坐定后,萧晗才叹了一声,又指了齐妈妈道:“齐妈妈也在我身边呆了三年了,怎么说也有份香火情在,我怎会料到她竟然私下里做出这样的事来…”一脸痛心的模样,又将枕月清出来不在的物件指给魏妈妈看,“那么多珍贵的物件,说送人就送人了,说坏了就坏了,我却是不信的。”
魏妈妈只瞄了一眼心头便是一惊,那些精贵的物件寻常人不知,她常年呆在萧老太太身边却是开了眼的,自然知道价值几何。
齐妈妈到底有几个胆子,竟然敢私下里昧了这些物件?
虽然齐妈妈管着的这些物件被她给说没了,但萧晗若是没有证据,也不能让人心服口报。
许是看出了魏妈妈的顾虑,萧晗微微翘了翘唇角,又道:“从我这里流出的东西虽则都是小件,可放在寻常人家却也算珍贵了,咱们只要寻着齐妈妈的帐本去查验,送没送人便一清二楚。”一顿又道:“我也让人到外院传了话的,让伏风在各典当行里去对对帐,想来这些商家也应该给萧、莫两家几分薄面,若是这些东西并没有损坏,却是从典当行里过了手的,那就一定查得出来!”
话说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萧晗这是摆明了车马要收拾齐妈妈了,谁也拦不住。
不过在惊讶之余,魏妈妈却也有些打心眼里佩服,萧晗小小年纪心思缜密,从前到底是藏了拙,还是年龄大了开了窍,竟是越来越有她母亲当年的那份机敏沉稳了。
萧老太太派魏妈妈过来“辰光小筑”,虽是打着探望的旗号,不过却也是收到了动静让她来给萧晗撑腰的。
萧老太太要对付刘氏或许还要顾忌着萧志谦的面子,可收拾一个犯了错的管事妈妈自然不在话下。
而齐妈妈听到萧晗这话却是彻底地瘫在了地上,她有好些东西为了兑换银子自然是往典当行里去了的,若是被查出来,她做的假帐自然不攻自破。
也是枕月这丫头贼精,竟然在她屋里翻箱倒柜地找出了她藏着的那些珍珠,那些珍珠个顶个的都是上等货,她连儿子都没舍得给,就想留着自己养老的。
若是珍珠不被发现,齐妈妈还能为自己辩驳几句,可眼下她早已经失了立场,只怕是说什么都没有人相信了。
眼下这都已经快晌午了,若是刘氏能过来帮她早来了,只怕是知道自己失了势,如今避嫌都来不及,哪会上赶着凑过来。
齐妈妈各种可能都想到了,脸色一时之间颓败地犹如死灰。
“临渊阁”的正房中,刘氏不停地走来走去,一张抹着浓妆的脸庞此刻已是布满了深深寒意。
兰香立在一旁低垂着目光,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就她刚才打探到的情景,魏妈妈已是坐镇在“辰光小筑”里了,那就是萧老太太的面子,谁还敢大张旗鼓地去触这个霉头不成?
齐妈妈虽然是刘氏的爪牙,可当舍的时候还是要舍的。
就如同荷香一般。
想到荷香,兰香忍不住轻轻一颤。
那可是她带着人亲自下的手,可没办法,荷香不死,那就是刘氏的麻烦,她唯有狠下心来。
“这个蠢货,若不是被枕月搜出了那暗藏的珍珠,我还能救她一救,眼下她自己都失了先机,再说什么都站不住脚了!”
刘氏咬了咬牙,手中的丝帕都被她绞得变了形。
齐妈妈是她派到萧晗身边的,原以为能成为萧晗的掣肘,可如今一切都白废了。
兰香在一旁轻声劝道:“太太也不要多虑,横竖齐妈妈知道的也不多,舍了她,于咱们也没什么大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