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说些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季幽兰与季海棠皆是一脸茫然,季紫薇在一旁冷哼一声,什么官啊民的,这关她们这些闺阁姑娘什么事,就季芙蓉与季重莲惯会神神叨叨的。
“听不懂是福气!”
季重莲笑着倚在季幽兰的肩膀上,与季芙蓉的目光在空中相汇,俩姐妹会心一笑,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而听不懂的人果真是有福气的。
眼下话是这么说着,可季重莲又怎么会想到,一场意想不到的灾难正悄悄地笼罩在他们的头顶,迈着大步席卷而来!
第【47】章 冤家路窄
第【47】章冤家路窄
广福寺位于县城北门外观音山,东晋太元中建,旧名观音庵,治平中改名寿圣院,南宋隆兴年间更名为广福寺,是丹阳香火最旺的一间寺院,在观音诞这一日尤其热闹。
因为道路拥挤,马车已经驶不上通往寺院的路,众人只能在山下落了车,女眷们各自带上帷帽,徒步而行。
这对于从来未轻易抛头露面的季家姑娘们来说是一个新奇的感受,她们挤在人群中,被一众丫环婆子们一路簇拥着向上而行。
山路蜿蜒向上,这一路除了来往的善男信女,还有挑着小货担摆在半山腰的货郎们,什么小吃、杂耍、写字、看相通通都有,山路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姑娘,你看那,那蝴蝶可像是真的一样!”
碧元兴奋地站在季重莲身后,指着一个摊位低声说道。
季重莲回首望去,那不过是一个做手编饰品的小摊,东西不多,但样样看着真是精致,民间手艺果真不容小觑。
“给我买条龙,还有那朵莲花,一并要了。”
季重莲塞了块小碎银子给碧元,她立马欢喜地应下,转身就往那摊位给挤了过去。
龙自然是买给季崇宇的,莲花留给自己,这些小玩意图个新鲜罢了,但季重莲也是难得这般高兴,在深宅里呆得久了,她差点忘记了自由的空气竟然是这么地令人向往。
“你既然还喜欢这些小玩意,我倒以为你只爱金啊银的,还有古玩瓷器呢!”
季幽兰打趣了季重莲一句,谁知她不仅不害臊,还一本正经道:“金银乃俗物,但若是三姐姐不喜欢了,妹妹乐意替姐姐收拾,三姐姐尽管往我屋里倒吧!”
“你想得美!”
季幽兰一指点在季重莲额头,呵呵笑了起来,隔着面纱那份笑容虽然看不真切,但只听这声音季重莲便有几分欣慰和感怀,从前那个三姐姐似乎又回来了。
“咦,那不是本家的三姑娘?”
季海棠怔了怔,伸手指向一方。
“哪里?”
季紫薇一阵惊喜,转头四望。
季幽兰的脸色却是瞬间青白,抓住季重莲的手略微紧了紧。
“没事的三姐姐,今儿个咱们不分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季重莲握紧了季幽兰的手,重重地对她点了点头,季月娥的出现绝对是个意外,今儿个怎么会这么凑巧?
季重莲这想法刚起,季紫薇已经瘪了嘴瞪向季海棠,“二姐姐你莫不是看错了,哪家姑娘不带着面纱,你说是就是,认错了可怎么办?”
“我认得她的身形。”
季海棠小声回了一句,但语气却是带着十足的笃定。
“二妹妹识人还是准的,可不像有的人看不清。”
隔着面纱,季芙蓉不屑地瞥了季紫薇一眼,那光芒却犹如实质一般射透薄纱,季紫薇不由气得咬牙。
“咱们快走,别与他们一道就是了。”
季芙蓉又转头吩咐了一声,这才加快步伐向前赶去。
季明惠母女想是常来这广福寺,对这一路上的热闹已是习以为常,脚步没有停歇,一路走着倒是与季家几位姑娘拉开了好远。
季重莲拉了季幽兰的手也快步跟上,只是在离去时往季海棠指的方向偏头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差点岔了气。
裴衍的身影不偏不差地正混迹在那群人当中,此刻他正双手抱胸,下颌微微上仰,眸中一抹冷峻淡漠的光芒扫了过来,但在触及她的身影时却是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季重莲立马将手搁在脸上,面纱没掉,这人不会隔着面纱也能认出她吧?还是与季海棠一般,有对人体身形过目不忘的特殊本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季重莲也觉得那女子的身形酷似季月娥,但她也不敢十分肯定,只她身边站着的一个英俊少年让人不由想多看两眼。
那少年一身蓝色长袍,长身玉立,墨发飞扬,腰间挂着造型别致的双环扣,银色的丝绦晃动着,一把折扇轻摇,立时便吸引了周围无数姑娘的目光。
这少年是谁?
这样的疑问只是在季重莲心中一掠而过,她已是不敢多想,连忙加快了脚步,身后焦灼的目光仿佛化作了一束烈焰紧紧追随着她。
如芒在背!
她原本以为和裴衍不会再见,可怎么世事就偏有这般凑巧。
是了,观音诞,是个人都想来凑热闹,更何况季月娥本就是丹阳的常户,带着客人来观光一番也是应当。
季重莲有些懊恼,她就不应该跟着季芙蓉他们一起来,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抄经看书不是挺好,为什么偏偏就来了呢?
裴衍,那人一定是她命中的克星,见到他,便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些不好的记忆,提醒着她曾经遭遇过怎么样的背叛!
季重莲咬了咬唇,索性广福寺这般大,在路上遇到不见得在寺里也会遇到,她们早早回去就是,定能避过他。
裴衍却不这般想,来到广福寺不过是为姐姐腹中的胎儿祈福,见到季重莲是个意外的惊喜,这小姑娘…他倒是已经知道她的来历。
季家老太爷一辈子兢兢业业能够到做到翰林院的位置也算是顶天了,按理说在这样的高位一言一行更应该谨慎才是,怎么就因为触怒了皇上而遭贬斥?这其中有着什么别人不知道的关节?
不过当今皇上本也就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在他手下的冤案何止上千?
想到这里,裴衍的唇角不由滑过一丝冷笑,倒是让一旁的齐湛微微皱了眉。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裴衍,不过是个曾经的贵公子,如今早已经落魄,眼下算个什么,听说文不成武不就,裴家人将期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最后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表哥,怎么了?”
察觉出齐湛的异样,季月娥不禁好奇地问道。
齐家表哥是她姑母的儿子,而她的姑丈正是如今的丹阳县令,这一方父母官虽然比不上京官,但在丹阳也算是首屈一指了,更何况齐湛长得一表人才,不知道是丹阳多少世家名门千金的梦中情人,自她懂事起便心怡齐湛,这份心情一直没有改变过。
第【48】章 谁没脸面?
第【48】章谁没脸面?
齐湛是丹阳县令之子,算是丹阳首屈一指的贵公子,年少多金风流俊朗,自然是闺阁小姐们爱慕的对象,再加上他颇有几分诗才,难免便有些恃才傲物,对裴衍之流便更加看不上眼了。
只是辈份管在那里,裴衍又是他七舅母的弟弟,在长辈面前,表面上该有的礼数也不能少了。
所以此刻面对季月娥的问话,齐湛收拾了心情,折扇轻摇,回以一个亲切温柔的笑意,“不过是好奇裴表叔在看什么,你知道丹阳这地块难得有什么是他上心的!”
齐湛这话说得便有几分嘲讽的意味,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世家子弟都轻声笑了起来,季月娥微微皱眉,虽然她对裴衍谈不上喜恶,但却有一丝敬畏,就连祖父也说过没事别去招惹他。
如今齐湛的这一番话语便是明嘲暗讽意有所指,季月娥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罗帕,目光下意识地转向了裴衍。
裴衍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一股沉寂的气势如山岳一般压迫而来,一众世家子弟立马收了笑意,连齐湛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了。
这时,裴衍才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唇角,“丹阳这地块确实没什么值得我上心的…这也要见仁见智!”
“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表叔,表叔还是教教你的好!”
裴衍话说到这里,已是伸手夺了齐湛的折扇,左右看了一眼,唇角已是噘起一抹不屑的轻笑,“这是颜真卿的真迹?”
“自然是。”
齐湛挺了挺胸膛,在周围一众崇拜仰望的目光中不觉间又来了底气,“这是家父从坊间花了高价钱买回来的,据说是颜真卿失传多年的《湖州帖》真迹!”
“真迹?我看一文不值!”
裴衍勾了勾唇角,他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打击一下齐湛这过度膨胀的自信心,让他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懂什么?!”
齐湛气极扬眉,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唇边已是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来,“裴表叔离开上京之前也是高门大户的少爷,不过当时年纪尚轻,怕是不懂这些古玩真迹的妙处,如今…又辗转流离,哪有机会接触这些,一时认错也是常理。”
“我看也是。”
“齐少爷所言甚是…”
“有理有理!”
周围一众很狗腿的附和声,纷纷以齐湛马首是瞻,就连季月娥的眼中也是闪闪发亮,看向齐湛的目光中含着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情。
齐湛微一拱手,意气风发地撩了撩额前垂落的一小缕碎发,这才将手伸向裴衍,“裴表叔若是看完了还请归还,这东西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原本以为裴衍听了这一番话必定会心生羞愧之意,却见他眸子一眯,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不知怎的,齐湛只觉得心中突突地跳,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头。
“裴舅舅,既然这是真迹,你就快快还给表哥吧,以免这物件有损!”
季月娥也跟着劝了一句,只是话语中含着几分小心翼翼。
裴衍却是“唰”地一声将折扇完全展开,就着有字的一面展示给众人看,沉静中却透着张力的声音奇迹地平息了周朝的喧闹,就像清泉跌落翠湖激起阵阵涟漪,立时便让人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只听他道:“颜真卿的《湖州帖》又称《江外帖》,若是他本人真迹,用笔应是侧媚多姿,可你们看,这折扇上所书完全不像颜书中锋多”屋漏痕“之意,倒和米芾行书很接近,从书体上来看,完全可以定为米书,这便是上京古玩市场里有名的宋仿!”
“呀!”
“是不是真的?!”
裴衍话音一落,人群中立时爆出阵阵惊讶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幸灾乐祸或是好奇意味的轻笑。
齐湛往四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群已经聚集了过来,看着那些目光隐含讥讽和嘲笑地向他望来,原本白皙的脸庞倏地涨红一片,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裴衍,咬牙道:“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找个懂行的人来一看便知,齐大人想来也是受了小人蒙蔽,贤侄定要为齐大人讨个公道才是!”
裴衍这样说着,当真是一本正经地将折扇递了回来,接着摇着头,一副十分惋惜兼痛心的模样,加上他那副肃然的表情,人群里有十成都信了九成,还有一成自然是盲目追随着齐湛那一众。
连季月娥也是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齐湛的衣袖,带着几分疑惑,低声询问道:“表哥,这真的是赝品?”
“我哪里知道?!”
齐湛此刻已经被裴衍气得肺都要炸了,原本的风仪自然都丢在了一边,此刻还被季月娥这样带着怀疑的表情望着,他哪里还能冷静以对?
好似被裴衍这样一说,他原本的笃定都变得有些不确定了。
齐湛那样严厉的声调,疏离凶狠的眼神,立时便让从来没有受过委屈的季月娥红了眼眶,她低低地抽泣了两声,却硬是咬紧了唇不敢再还口。
人群里又是一阵指指点点,齐湛哪还有心思再面对这些人,衣袖一拂便拨开人群扬长而去,季月娥只微微抽了两声,立马便快步跟了上去。
齐湛的家世地位摆在那里,也只有她去就他,即使心中有万般委屈,季月娥也认了,谁叫她一颗芳心早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
齐湛怒气冲冲地向前走去,激起身后一阵烟尘,连季月娥的追呼声都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人群的议论和嘲笑,在山腰处的一个拐角地他才停住了步伐,泄愤似地一脚踢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拳头捏得死紧,咬牙切齿地道:“裴衍,你给我等着!”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裴衍竟然敢生生地落了他的脸面,在丹阳这块地界上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这对于一向好脸面的齐湛来说可是奇耻大辱。
不过就是一个没落官员的子弟,能有什么依仗?
齐湛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泛出一丝阴狠之色,他会让裴衍知道,得罪了他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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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恨意难掩
第【49】章恨意难掩
广福寺院后有一泉井,唤作玉ru泉,晋太元时凿,宋景定四年寺僧为井建亭,张文新《煎水茶记》中誉其为“天下第四泉”,井圈为青石所制,外圈为八角形,内径圆形,此井水因“色类牛乳,甘冷冰齿”而得名。
季重莲早在丹阳县志上读到过,今天难得来广福寺一趟,她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去看看,可意外遇到裴衍,她便有些犹豫了。
眼下各人已经烧完了清香,又向观音菩萨祷告祭拜了一番,季重莲犹豫着该不该就此打道回府了,就听季明惠道:“你们几个先去禅房里歇歇脚,我去去就来。”
众人连忙点头,石柔拉了季明惠的衣袖,一脸笑意地昂起了头,“母亲可是要寻空尘禅师为我病愈还愿?”
季明惠笑着捋了捋了石柔的乌发,微微颔首,“和你大表姐她们呆在一处等着,可不许调皮!”
“知道了。”
隔着面纱,石柔吐了吐舌,眸中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
既然季明惠是为石柔还愿去了,季重莲唇边拒绝的话语也不好说出口,只得跟着季芙蓉一行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向禅房而去。
禅房在寺院后建了一溜,不过也分了男女的内外院,季重莲见状不由微微放下心来,这样再见到裴衍的机率应该是极小了。
在禅房里坐定,季芙蓉便吩咐香菊煮茶,季海棠的丫环春草也去帮忙了。
金箔守在季幽兰身后,她却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觉,季重莲心中自然是知道为了什么,不由握紧了季幽兰的手,这才发现她手指间竟是一片冰凉。
“三姐姐,咱们现在在禅房里,寻常人都见不着,你莫担心了。”
季重莲重重地捏了捏季幽兰的手,她这才转头看了过来,唇角却是在微微颤抖,“我…我控制不了…见着她…心里就泛起一股止不住的恨…我…”
“三姐姐!”
季重莲使了个眼色,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季幽兰这才倏地住口。
季芙蓉却也注意到她们俩人的异样,不由挑眉道:“你们俩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三妹妹怎么脸色又白了,可是犯病了?”
说到最后,季芙蓉已是站起了身来,就要向她们走来,季幽兰低垂着目光,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就是有些胸闷。”
“可要出去走走,透透气?”
季芙蓉有些疑惑的目光在季幽兰与季重莲身上来回扫过。
“不,不用,我在这里歇歇就好!”
季幽兰的脸色更白了,指尖下意识地抠紧,季重莲痛得不由冷咝一声,却还是强自镇定着笑颜望向季芙蓉,“有我照看着三姐姐,大姐姐放心吧!”
“嗯。”
季芙蓉再看了俩人一眼,这才回身坐下。
季幽兰已是止不住地轻喘了起来,她不是怕季月娥,她是恨,若是再让她见着,指不定她会控制不住地掐上她的脖子!
“三姐姐,没事了。”
季重莲动作轻慢地挣了挣自己的手,季幽兰这才意识到放松了些,看着季重莲白皙的手掌被她抠出的红印,歉意道:“五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
季重莲善意地笑了笑,又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只要三姐姐呆在禅房里,自然见不到不想见的人。”
季紫薇无聊地四下看了看,禅房里简陋得紧,倒也还算整齐,她是没心思掺和到季重莲与季幽兰神秘的对话中,只在琢磨着刚才偶然见到了那一幕。
季海棠说认出了季月娥之后,虽然她看得没那么真切,但大抵知道是哪一群人,在那群人里有个出众的少年,一袭蓝色锦袍,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她不过只是微微瞄了一眼,一颗心便如小鹿般乱撞,再结合她当日向苏姑娘打听种种,心中不由暗自猜测着这位少年该不会就是县令公子,也就是季月娥的表哥齐湛?
有了这个猜想,季紫薇已是心中一动,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错过了她还能遇到吗?
不行,她要出去,可不能陪着她们几个就这般枯坐在禅房,平白失了这大好的机会。
石柔心中早已经有了打算,四下里一望,便主动地朝季紫薇坐拢了,低声道:“六表姐,我要去寺院南角偏院的玉ru泉打两壶泉水,我爹爹最爱喝这泉水煮的茶,你要一同去吗?”
石柔与季重莲、季紫薇年纪一般,就是小了月份,是冬月里出生的。
“好啊!”
季紫薇已是坐立不住,此刻听了石柔的提议哪里还能忍住,腿一松便下了椅子。
“你们要干什么?”
季芙蓉眼观四路,石柔与季紫薇的动作也不小,自然就惊动了她。
石柔对季芙蓉的长姐威势还认识体会不深,此刻自然也没有忌讳,将刚才与季紫薇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道:“大表姐也为外祖母采上一壶吧,这泉水甘甜,泡上碧螺春是最好的。”
季芙蓉听了有些心动,也有些犹豫,季紫薇忙上前道:“大姐姐休息就好,我与表妹一同去采了来就是。”
“你去?”
季芙蓉的目光上下打量起季紫薇来,似乎要看穿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季紫薇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双手绞在衣带上,微微垂了目光低声道:“妹妹知道自己平日里行事多有不妥,大姐姐便原谅我年幼不知事吧,难得能为祖母尽孝,妹妹不想错过。”
季芙蓉沉吟一阵,唇边噘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倒是难为你有这样的想法,那便去吧,让长喜与红景跟紧点,大姑母信任才将你们交给了我,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季紫薇想在老太太跟前讨喜,倒也不知道这心是不是真诚,若是季芙蓉不给她一点机会,那好似也有些不近人情了。
“多谢大表姐。”
石柔高兴地拍了拍手掌,唤过身后的红景找出几个早已经准备好的水壶,再分了两个给长喜拿着,一行四人就这样乐滋滋地向外去了。
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季重莲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可眼下季幽兰身边离不开人,说实在的她也不想出去,若是遇到不想见的人就麻烦了,下次有机会再来就好,那玉ru泉总不能长上脚给跑了吧?
月查证过,在丹阳真有“**泉”这口井,只是是禁词,不得不用拼音代替。
第【50】章 幽会,惊变
第【50】章幽会,惊变
季重莲低声在碧元耳边吩咐了一句,她应了之后悄声地出了门。
“怎么,你是怕她出事?”
季幽兰深吸了一口气,渐渐镇静了下来,她瞥了一眼碧元离去的方向,转头看向季重莲,口中的那个“她”自然是指季紫薇。
“我瞧着有些蹊跷,六妹妹平日也没见和柔表妹有多好。”
季重莲斟酌着说道,结合着在来寺院的路上季海棠所看到的,她琢磨着季紫薇不会跑去找季月娥了吧?
到底她们都是四房的,若是季紫薇有个什么散失,怕是柳姨娘与季明宣都要找她说事了,顾忌到这一点,她不得不多留一份心。
“她到哪里不是一样,只要有利可图,便上赶着去了。”
季幽兰不屑地瘪了瘪唇,她也以为季幽兰与石柔一同去泉水是为了讨好季老太太,但这只是其一,另外的企图她们几个可就不得而知了。
季芙蓉在一旁听了,只是笑道:“难道六妹妹有这样的孝心,我若是不给她机会,回头她找四伯父哭诉一番,我可怎么招架得往?”
这样说着,季芙蓉已经就着绢帕掩唇一笑,连她身边的季海棠眸中都多了一份促狭的笑意。
“四房里就她会讨巧卖乖,真正懂事知礼的还是五妹妹,珍珠瞅不上,反而去就鱼目,四伯父再偏心也不待这样的。”
岔开了话题季幽兰就索性不去想季月娥的问题,心情渐渐明朗起来,倒有心思为季重莲打起抱不平来。
季重莲只是不以为意地笑笑,倒是更显示出她的开朗与豁达。
她早过了寻求父爱的年纪,她是与外婆一同长大的,对老人还更有亲切感,如今与老太太的关系日渐缓和,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算咱们再想帮着五妹妹,也不能说长辈的不是。”
季芙蓉看了季幽兰一眼倒也不是责怪的意味,但她这话倒是说得真切,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够带携一把自然不会推脱,但若是涉及到长辈私心里的偏疼这却非人力能够扭转的。
“我就说说罢了,谁还敢真去四伯父跟前闹腾啊,眼下四伯母又不在了…”
季幽兰话语倏地一顿,赶忙捂了唇,偏头看向季重莲,绞着手指低声道:“五妹妹,我不是有意的。”
季重莲却是摇了摇头,表示她并不介意,“母亲虽然不在我的身边,但时常想起,心中仍然觉得温暖,年节时上一柱清香便已是安慰了。”
沈氏的好或许如今她已不能细细体味,但与母舅家的关系却不能就这样断了,在丹阳安顿之后她便给广陵沈家去了信的,如今一来一回字里行间里这情意还是在的。
“你能想得开最好。”
季芙蓉点了点头,“再过两年四伯母的坟头便能迁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妥帖的妈妈陪着一道去,鞍前马后也有个人打点着。”
“那我就先谢谢大姐姐了。”
季重莲坐在椅子上叉手一礼,对着季芙蓉俏皮地眨了眨眼。
“你们看看,我这般为她想着,竟然连礼数都省了,这个小没良心的!”
季芙蓉抚掌一拍便站了起来,佯装要去拧季重莲的耳朵,季幽兰帮着她躲了开去,姐妹几个一阵笑闹,先头的压抑与担忧顿时化去了不少。
*
再说季紫薇与石柔一同向玉ru泉而去,她心里琢磨着打了泉水后便借故去找季月娥,这寺院也没多大,而且世家小姐们多半会在后院禅房里歇脚,她一打听便能知道。
若是到时候能遇到齐湛,那便是更好了。
一想到齐湛那英俊的面容,季紫薇便不由红了脸,已至于步伐快出石柔一步,不觉身后有人猛地拉住了她。
“你干什…唔唔…”
石柔一把捂住了季紫薇的嘴往后攥着,再给红景与长喜使了眼色,四人立马便躲在了拐角处,透过廊柱的空隙,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眼井,井水旁正站着一男一女。
季紫薇转头瞪了石柔一眼,这才满含惊诧地看向井边站着的一对男女。
那井自然便是丹阳有名的玉ru泉,而那对男女么…难道是来幽会的?
想到这个可能,季紫薇的眼中已是升起了一抹兴味,石柔却是扯了扯她的衣袖,略有些尴尬道:“六表姐,要不咱们待会再来?”
“嘘,小声些!”
季紫薇一把扒开了石柔的手,再仔细望了过去,眸中逐渐升起了一抹疑惑,“那个女的…好似是金姑娘?”
“是不是呀?”
季紫薇转过头来兴奋地摇着石柔的手臂,顿时有种撞破熟人奸情的窃喜感。
那个金姑娘她在季月娥那里见过,听说是族长家的远亲,小门小户的,只因为巴结上了季月娥这才得了些好处,没想到竟然敢和男子私下里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