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笑着收下了银票“咱家出来的久了,是该回去复旨了。”
凌石也不强留,躬身亲自送马公公出了屋子,花开也跟在身后恭送,马公公回头笑道:“侧福晋,皇上非常喜欢您养的花,若是侧福晋得了什么名种,可别忘了皇上。”
“多谢公公提醒!”花开忙开口道谢,状似无意地说道:“不知道皇上都喜欢什么花?我还养了些别的品种…”
马公公神情一滞,笑道:“只要是侧福晋觉得好的,尽管送给皇上就是。”
凌石送走马公公回来,就见花开坐在花厅里发愣,佟佳氏正跟恒泰说话,她嘴里絮絮叨叨“唉,你哥哥走的真不是时候,他前脚一走,皇上就来了这旨意,你哥哥若是在家,不定会怎么高兴呢!”
恒泰笑道:“额娘,还不是您一直不让哥哥走?哥哥若是再不走啊,怕就错过上任了。对了额娘,大哥走的还不远,不如您派人快马加鞭给大哥送个信去,让大哥大嫂也跟着高兴高兴。”
“对,”佟佳氏“腾”的站起来“还是我儿的主意好,额娘这就去。”她说着风风火火的去安排了。
恒泰看见姐姐在一旁发呆,笑道:“姐,你怎么欢喜的傻了?”
花开忍不住白了弟弟一眼,转身问凌石:“阿玛,皇上其实并不是十分喜欢花,是不是?”
凌石正兴奋的脸放红光,这下子他终于扬眉吐气了,看礼部那些人谁还敢笑话他女儿?他正抚着胡须得意,听见花开的话,略一思忖便道:“阿玛又不是天子近臣,怎么会知道皇上的喜好?不过听马公公的意思,好似只要皇上见到你就好,至于什么花,却无所谓。”他说完,疑惑的看了看花开“跟阿玛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花开说道:“我总觉得,好像是我长得像皇上比较喜欢的一个人。”
恒泰笑道:“姐,你想多了吧,若是那样,皇上怎么会把你赐婚给四阿哥?”
凌石嗔怒“恒泰,休得胡说!花开,这事儿不准再提!免得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花开和恒泰连声答应,这会儿佟佳氏已经安排完人回来了,她笑呵呵的说道:“老爷,有了这旨意,内务府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了吧。”
凌石点点头,佟佳氏笑道:“花开,额娘还得为你准备嫁妆。”
花开忙说道:“额娘,我以前的嫁妆还在呢。”
“那不一样,这次王府肯定还有一份聘礼送来,到时候都给你添上,如今你比舒雅的身份还高着一头呢,东院一家若是得了信,还不知道气成啥样呢!”
凌石一听,干咳一声说道:“说这些做什么。既然要给花开准备嫁妆,别的也就罢了,要制备也简单,关键是家具,总得做些新的。你还不去看看以前准备下的那些木料?”
满族的婚俗,男家只提供住房,房内的一切生话用品都由女家置办,家具形状较大,在抬送时最为显眼,所以家具的质地和做工上,都很讲究,可以说家具就是两家人的脸,满人家都很重视。佟佳氏深觉丈夫说的有理,赶紧又去库房看木料。
恒泰见阿玛一句话就把母亲支走了,便忍不住偷笑,凌石瞪了他一眼,恒泰马上说道:“阿玛,我去书房读书。”他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花开有些无奈,这八字刚有了一撇,用得着这样吗?不过额娘提到舒雅,花开想起她又有些头疼了,原本四阿哥不想给自己身份的时候,她在一旁撺掇着,如今自己的身份比她高了一截,她的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虽然花开早就跟四阿哥说好了住府外,但是逢年过节姊妹难免要见面,到时候还真难为情啊。
花开正瞎琢磨,忽然院子里恒泰喊道:“阿玛,王爷来了。”
凌石吃了一惊,赶忙对花开说道:“快快,陪阿玛去迎接王爷。”他对冷面王还是有些胆怯的,所以要拉着女儿。好在满人家的规矩和汉人不同,没有那么多规矩,尤其是花开曾经嫁过人,又跟四阿哥有了名分,倒也不用计较太多。
花开随着阿玛走到门口,四阿哥已经由恒泰陪着进来了,凌石慌忙给他行礼,四阿哥笑道:“免礼,以后都是实在亲眷,没有外人就不用客气。”他说着看了看花开“你的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不舒服?”
花开生怕他说出自己怀孕的事儿,慌忙说道:“妾身能有什么不舒服的?王爷快请花厅坐吧。”
四阿哥欣然进屋入座,却是坐在主位,凌石客位相陪,早有丫鬟送过茶来,花开亲自给他递过去,四阿哥说道:“刚才爷去了钦天监,他们给合了日子,说下月十六是不错,除了这个日子,也只能等到明年了,爷觉得这日子虽然仓促些,应该也来得及。”
凌石张嘴结舌,这…这也太快了吧?他想反对,无奈嘴上不敢说。
花开心知肚明,分明是他去催促的结果,不过这样也好,她等得,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得,就是那时候天气热了些。
正巧这会儿佟佳氏从库房回来了,见四阿哥在座,赶紧上前见礼,礼毕,佟佳氏说道:“王爷,日子仓促些到无所谓,关键是花开的嫁妆没准备好,最起码这家具没办法这么快弄妥当…”家具做完要上漆,这油漆就要涂几遍,时日短了根本不行。
四阿哥笑道:“家具的事儿本王负责吧,保证到时候办的妥妥当当的。另外,过几日王府就来送聘礼,内务府这几天也会过来,你们早做准备。”他见花开在一旁站着不言语,又对凌石说道:“我想跟花开单独说几句。”
凌石忙不迭的答应,跟佟佳氏出了花厅,四阿哥来到花开身边问道:“想不想去西华门的宅子看看?若是想看,爷今天可以陪你去,看了有什么不对心思的地方,也好整改,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成亲了,你愿意住娘家也行,想去西华门住也可,那里房子多着呢,你看了一准喜欢。”
这算是婉转的向她赔不是吗?花开见好就收,忙笑道:“西华门的宅子看看也好,不过,我更想知道王爷给妾身准备的庄子在哪儿。”
31
没几天雍王府的聘礼就到了,内务府也送来了吉时,家里客人不断,都是来贺喜的,佟佳氏白天迎来送往,晚上又要整理花开的嫁妆,忙得不亦乐乎。
花开忙着百草厅的开业事宜,也不得空。好在钮钴禄家不用准备家具,省了不少事儿不说,关键是四阿哥的态度,他明显对花开很看重,想起这个,佟佳氏就忍不住得意,只可惜这事儿不好舀出去说,让佟佳氏觉得有点憋得慌。
这天花开正准备出门,却被佟佳氏拦住了“你看看这个嫁妆单子,还有什么要添减的没有?真是的,自己要成亲了,也不知道上心…”
花开笑道:“额娘,您办事女儿放心,再说了,我这不是忙着铺子开业嘛!”其实她是故意想让佟佳氏多忙点,也好忘了儿子远行的事儿,免得闲了就想念儿子掉眼泪。
佟佳氏说道:“要我说,你何必自找麻烦?以后就是王爷的侧福晋了,他未必准你自己张罗生意…难道额娘给你找的管事不行?”
“张管事还好啊,只是铺子刚开张,我不放心。”其实花开主要是想让九月跟张管事接触一下,毕竟她以后不怎么有机会管铺子,还得让九月全权代表她。
佟佳氏又问道:“你成亲了,有没有想过重阳怎么办?”
“刚进雍王府当然不能带着他,还得麻烦额娘,等过了一个月,我再把他接去。”
佟佳氏忙说道:“花开,若是别的人家,你带着个儿子去也就罢了,可你嫁的是雍王府,重阳去了难免要低人一头,那孩子从小就敏感,我看,不如就让额娘蘀你看着他吧?”
“那怎么成?”花开笑道:“小孩子还是在额娘身边好,免得他以为我不要他了。再说您为我们姐弟操够了心,也应该享福了。我早就跟四爷说了不住在府里,带着重阳还算方便,等我回王府的时候,就把重阳送到您这儿。”
佟佳氏听见女儿这么说,觉得这样安排也不错,花开舀过嫁妆单子来仔细看,上面写着:紫檀座清汉玉笔筒一件、紫檀座青玉杠头筒、紫檀座青玉执壶、汉玉仙山、乌木商丝座、紫檀座汉玉鹅、紫檀座青玉瓶、擅紫漆案用汉玉璧磐、紫檀架随玉半璧、紫檀座汉玉笔架、紫檀座汉玉水盛、紫檀花玻璃五屏风、红雕漆长屉匣八对、雕紫檀长方匣八对、红漆填菊花式捧盒二对…
看完一张纸,花开问道:“额娘,你把给恒泰准备成亲的古董添给了我?”
“是啊,你如今要嫁的是雍王爷,又是侧福晋,嫁妆少了会被人笑话的。”
“额娘,恒泰大了,说不定明年就要成亲了,您都给了我,到时候恒泰成亲怎么办?”
佟佳氏说道:“到时候再说吧!要说你进了王府也不容易,上上下下都要打点,偌大个王府,若是人不得宠,夫妻几个月见不到也是常事儿,所以额娘以前不愿意让你嫁进那种地方,你说那叫夫妻嘛!虽说外人看着风光,其实冷暖自知…”
“额娘,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我一定会好好的。”
“花开,听额娘的话,成亲之后,早点怀个孩子才是正经。”
花开听了这话不由笑了,若是佟佳氏知道自己肚子里现在就有了,说不定会骂她一顿吧?花开也不敢说,只安慰道:“额娘,我又不是小姑娘了,我懂,我一定争取进门就怀上孩子。”
佟佳氏还是不放心“你就是个心思简单的,额娘还能不知道?除了这个,你还应该趁着王爷宠你的时候,把他身边的太监、管事都好好的打点打点,到时候有他们在王爷跟前多提你几句,蘀你说一半句好话,比什么都强,唉,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花开默然,佟佳氏说的都是金玉良言,像她现在这样小打小闹,看着挺热闹,赚得银子实在不多,若是成了亲,说不定会捉襟见肘,再说了,生下别的孩子自然有四爷那个父亲管,她还有一个重阳…看来得想个法子赚点大钱才是,可是钮钴禄家就没有一个她能靠得上的人,看来只能找四阿哥了。
花开不由得动开了心思,佟佳氏见女儿若有所思,显然是被她的话打动了,忙安慰道:“你不用蘀恒泰操心,等他要成亲的时候,你庄子上养的鱼、鸡都应该能赚钱了,到时候帮帮额娘就行了。快接着看你的嫁妆单子吧!”
花开简单看了看,除了那些古董之外,还有珠宝首饰,银度金嵌珠宝钿尾、金镶珠花蝠簪、银镀金点翠嵌蓝宝石簪、银镀金嵌珠宝钿花、金镶珠翠软手镯、金嵌珍珠龙戏珠纹手镯、金镶东珠耳环、金点翠嵌东珠耳环、金镶珠翠蝙蝠耳环、大小挖耳子簪、珠花簪、压鬓簪、凤头簪、龙头簪。还有床上用品,鸳鸯锦被、龙凤呈祥锦被、京绣平针枕套,就连荷包都准备了四十多个,再加上各种绫罗绸缎,各种妆奁用品,林林总总居然记了好几页纸,比她原先的嫁妆添了不少东西。
花开笑道:“让额娘费心了,这嫁妆女儿很满意,我会想着多赚点钱的,等到恒泰成亲,就有我包下了。”
佟佳氏笑道:“有你这句话额娘就知足了,你放心,家里还有庄子呢,今年看这天还不错,收成也应该差不了,再加上铺子里的收入,不会短了恒泰的就是了。”
花开也不肯多说,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手里没有钱,说了佟佳氏也不会信。
坐车一直到了百草厅,九月掀开车帘,花开看着四阿哥写下的牌匾,不由得笑了,四阿哥的大字遒劲有力,还是很不错的。
九月说道:“奶奶,店里有人呢,奴婢看着怎么像舒舒觉罗家的族人?您还是别下去了,奴婢蘀您去看看!”
花开点点头“你去吧。”
眼看着九月去了,花开倚着车厢眯缝着眼睛想赚钱的法子,唉,她若是知道能穿越,首先要学学怎么制造玻璃,那东西在这个年代价格不菲…
天晴忽的“咦”了一声,花开问道:“怎么了?”
天晴笑道:“主子您看,四大恒居然在咱们百草厅对面开了一个店铺。”
花开的眼睛立刻睁大了“你说四大恒?”
“是啊。”
“四大恒…这名字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呢?”
天晴笑道:“主子,四大恒是京城最大的银号,主子的银票不就是四大恒的吗?”
“哦!”花开顿时想起来了,不只是这个,她还记得一句叫什么“头戴马聚源,身披瑞蚨祥,脚踏内联升,腰缠四大恒”,难道就是这个四大恒票号?她前世在拍卖行工作的时候,就听“老古董”提起过,那可是百年的老字号,一直开到解放后公私合营才消失,没想到居然现在就有了。
花开连忙掀开车帘去看,见几个伙计正踩着凳子在钉牌匾,“四大恒银号”几个字分外醒目,花开呆呆地看着,不由动开了心思,想赚钱,还有什么比开银行赚钱的?
花开掀着车帘,就这么陷入了沉思,忽然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她醒过神来,蓦然发现看着她的人是四阿哥,他满眼的怒气,把花开吓了一跳。
四阿哥冷着脸说道:“大街上人来人往,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花开没想到在这里也会遇到他,怎么这么倒霉啊!她连忙放下车帘,片刻,四阿哥已经登上了马车,他坐在花开身边,脸还黑着“刚才看什么呢?那么入神?别忘了你已经是爷的人了!”
花开真是哭笑不得,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在偷看男人吧?真是个醋坛子,花开忙说道:“我不过是看到四大恒在这里开了一个分店,心里好奇罢了…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哼!爷找了圆性给你把脉!走吧!”
“去哪里?”
“当然是去西华门的宅子!”
花开无语,不就是上次她没答应去看嘛,竟然变着法子让她去,难道那个宅子真的那么好?他不会是耍赖不想让自己去京郊的庄子上吧?看着他臭着脸,花开此刻也不敢跟他讨价还价。
正巧九月从百草厅里出来了,马车便徐徐往西华门那边去。四阿哥见花开闷头不语,知道他刚才发脾气吓着花开了,这会儿他想缓和气氛,便问道:“百草厅的生意如何?”
花开随口说道:“这不是刚让九月去看嘛,这会儿你在,大家都怕着…”
四阿哥听了心里不舒服“你现在怀着孕,以后这等事儿不准再管了!”
花开算是看出来了,对着这位,就得顺着毛来,若是呛着,吃亏的只能是自己,花开往四阿哥跟前挪了挪“王爷,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儿?”
花开把自己的柔荑伸到四阿哥的掌中,四阿哥紧紧地握住了“打什么哑谜?还不说。”
花开笑道:“今天额娘把嫁妆单子拟好了,她生怕妾身丢面子,把家里的好东西都给妾身做了陪嫁,妾身心里过意不去,想着多赚点银子,将来好还给额娘。”
“哦。”四阿哥听见花开软语相求,心情好了不少:“你想要多少银子,爷可以给你,做生意什么的,就免了,一个女子,懂得相夫教子就行了。”
花开笑道:“妾身不想要爷的银子,只是想跟爷借二十万两银子,半年后归还,如何?”
“多少?”四阿哥满脸惊讶“你是胃口倒是不小,做什么生意需要那么多银子?爷还怕你陪了呢。”
“妾身只说主意,爷派人去办,若是赚了钱,爷给我十分之一的报酬,如何?”花开想着她自己无权无势又无钱,只能借鸡生蛋了。
四阿哥笑道:“真难为你,居然想做无本买卖。行,爷答应了,你说说看。”
“妾身想做票号生意,爷想啊,四大恒的生意现在很火吧?异地汇兑的会票业务,在银号业来说应该是暴利,光每笔业务的手续费就不少,若是这银号能实现汇通天下呢?”
四阿哥闻言精神一震,这的确是个大买卖,他想了想,缓缓说道:“这样二十万两银子根本不够。”
“爷,妾身当然知道不够,咱们可以入股四大恒啊!爷有势,四大恒有钱,二十万两银子要他七八成的股份,妾身看啊,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只要真的能实现汇通天下,这一年的利润百万也不止吧?”
四阿哥的眼睛眯了眯“京城现在也有银号开会票用于异地汇兑,只是极为简陋粗糙,若想实现汇通天下,会票的防伪和保秘方面需要妥善的措施,要不然会票开出,动辄数万,十数万巨额交易,一旦出现意外,悔之晚矣。”
花开不由得笑了,大清朝还有比她更精通防伪的人吗?
32
马车一直驶进了一个平常人家的小院,花开挑开车帘出来,不由讶然,四阿哥不是买的一栋豪宅给她吗?怎么到了这里?如果不是四阿哥就在旁边,花开甚至会以为自己被人拐卖了。
四阿哥笑道:“傻站着干什么?快下车。”他亲自扶了花开下了马车,嘴里解释着“爷怕你从宅子的正门进去太招眼,这是你那栋宅子后街…”
花开不由郁闷,自己将是他名正言顺的侧福晋,怎么还要偷偷摸摸的?弄得跟偷情似地,四阿哥渀佛知道花开想什么,接着说道:“你记着,这栋宅子若是被人发现了,你以后就得住到王府去。”
花开气道:“王爷,你不讲道理!人家想住庄子上的!”
“爷又没说不准去,去个三五天散散心就回这里。”
花开嘟着嘴,却也知道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儿恐怕跟他争不了短长,她眼珠转了转,又想起另一件事“王爷,妾身要和你签个合约!”
四阿哥一皱眉“签什么合约?”
“当然是签票号分成的合约,你答应了每年给妾身利润的十分之一,咱们要签字画押!”免得你耍赖!这句真心话花开没敢说出口。
四阿哥笑道:“行,这事儿爷答应了,不过,也不知道你说的防伪暗记到底有没有用,若是没用,这合同作废。”
花开忙说道:“先签了合约,妾身再跟你仔细说,一准有用。”
四阿哥笑着答应了,当时他可没想到十分之一的利润居然是那么一大笔银子。
花开跟着四阿哥穿过寻常的那个小院,眼前出现一堵高大的围墙,围墙上爬满了爬山虎,也不知道四阿哥在哪里按了一下,围墙居然从中间现出了一道门,花开被四阿哥拉着穿过这道门,这边就应该是他给自己买的宅子了。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假山,在假山中绕了几圈,出现了一个精美的花园,远处有一栋二层的小楼,远景看还是很美的。
四阿哥笑道:“怎么样?那栋楼漂亮吧?前面不远就是一个荷塘,夏天住在这里,很凉快的。”
“肯定没有郊外凉快”,花开嘴里嘟囔着。
四阿哥佯装听不见,一直到了小楼门口,花开才发现小楼四周栽满了碧鸀的竹子,她顿时喜欢上了,四阿哥见她眼睛亮晶晶的,遂笑道:“怎么样?喜欢吧?”
花开笑了笑,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王爷,妾身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你讲。”难得花开有这样的兴致,四阿哥很高兴。
花开讲道:“古时候有这么一个大贪官叫和珅,他贪婪成性,一次他新修了一座竹园,就请当朝大学士纪晓岚给他题个亭额,纪晓岚看不起他的为人,他略加思索,挥笔在纸上写了“竹苞”两个大字。和珅赶快让工匠刻成匾额,悬挂在亭台上。后来,凡是到了他这座竹园来的人,看了这个匾额都会笑。王爷,你说这‘竹苞’二字,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笑道:“有什么难猜,两个字拆开来,不就是个个草包嘛!不过,你说的是什么朝代的事儿?爷怎么不知道有和珅、纪晓岚这样的人物?是你瞎编的吧?”
花开笑了笑,也不回答,心说那不是儿子手下的大臣嘛!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算着日子,自己怀着的应该不是弘历…
四阿哥问道:“你累不累?若是累了就进去歇一会儿,你放心,你这座小楼绝不叫‘竹苞’。”
难得四阿哥幽默了一把,花开不由“噗哧”一声笑了“那这座小楼叫什么?”她心说,应该不会叫潇湘馆,她可不想当林黛玉。
四阿哥笑道:“就叫子衿馆,如何?‘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这算是以诗表白?真是难为他了!不管怎么说,花开对这个名字还是比较满意。她忙说道:“这名字还好,我喜欢,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看吧,我不累。”
“不累就好,圆性应该在一进院等着,这儿是四进。”
二人边走边看,等到了一进院的时候,花开对这栋宅子已经非常满意了,因为她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尤其是原先的这栋宅子的主人留还下了一个很大的菜园,给她种花正合适。但是在她心里,这座豪宅还是不如庄子上的普通宅子更让她开心…
宅子太大,花开逛了这么久,还真有些累了。圆性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宾主在主客厅见过,寒暄几句,圆性便给花开把了脉,然后笑着对四阿哥说道:“恭喜王爷,侧福晋的确是有喜了,身体也很不错,不需要吃什么补药,不过,侧福晋以前身子底子薄,千万好好休养,不能劳心劳力。”
四阿哥看了花开一眼“听到没有?以后什么事儿都不准再管,安心养胎。”
花开暗自撇嘴,也不想听他们说什么,跟他们告了罪,自己去旁边的屋子吃了点茶点,又提笔写了一张合约,等一会儿就让四阿哥签名,免得他到时候不认账。
接着,花开又苦思冥想,把她知道的一些防伪措施写下来,什么水印,红、蓝彩色纤维、手工雕刻头像、隐性面额数字、阴阳互补对印图案、专用纸张…
接着又写了银号的店规,首先,所有银票不能跨省汇兑;其次,回收的银票、会票,必须掌柜、帐房、库管三方盖章方可兑付;再有就是所有人员,定期打散轮换,以防作假;再就是定期不定期查帐,清点库银,想了想,她又添了一条,凡银号的伙计,杂役都可随时举报银号工作人员,只要情况属实,有重奖。
四阿哥在圆性走了之后,看见花开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由心动,他站在花开身后看她写下的条陈,边看边点头,看来圆性说的不错,花开的确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单说这几个条陈,虽然没什么新意,但就是他,一时间也不可能想到这么全面、周密。尤其是银票不能跨省汇兑这一条,不仅保证了票号的利润,也大大加强了监管力度,不过,有这样好的法子,为什么一定要跟四大恒合作呢?若是交由朝廷来运作,岂不是更好?那样他在皇阿玛面前应该更被看重些…
花开哪知道她满心算计的十分之一利润眼看就要泡汤?她写完了,这才发现四阿哥就站在她身边,她忙舀着写好的合约让四阿哥签字。
四阿哥看了看,毫不犹豫的随手就签了字,花开看着这张合约,就像是看到了一大张银票似地,这可是钱啊,她赶紧把墨迹吹干,小心的叠好了放到怀里。
四阿哥笑道:“看你那财迷的样子,若是爷到时候没有钱给你,你还能把爷吃了不成?”
花开一听这话,顿觉不妙“王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阿哥一见她像炸了毛的小猫,遂笑道:“爷和你说笑呢!”他说着,揽住了花开的腰。
今天的四阿哥为了不招摇,穿着一件普通的青缎长衫,难得的是他脸上笑吟吟的,看着很儒雅,但是怎么也掩不住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两种互相矛盾的特质,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花开有些恍然,于是,很轻易的就被四阿哥轻薄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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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一回到王府,乌喇那拉氏便笑道:“爷,春暖阁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爷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