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冲刚才光顾着高兴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格格,您刚才说牌匾让鬼也能看得见,还说让我做晚上的生意,难道您是想做鬼的生意?”
“那当然。”梅勒笑道:“咱们是有生意就做呀,我想过了,咱们京城,冤死鬼肯定不少,若是咱们能帮上他们的忙,那可是积阴德的事儿,不过,这忙也不能白帮,总要让那些冤死鬼付出点报酬才行。”
“呃…一个鬼,能有什么报酬?”
“那可未必,鬼可能手里没有好东西,但是鬼往往知道哪里有好东西,就像你,你就知道那个周谨手中有一个血玉翠蟾,只要放出这个消息,他的小命也就丢了一半…对了,我倒是忘了问问四阿哥,他到底想如何处置周谨,也好让你能尽快大仇得报。”
周冲这些日子跟妻儿在一起,这报仇的执念消逝了不少,现在听梅勒说起来,他已经能很平静了“让格格费心了。”
梅勒摆了摆手“天眼看就快亮了,你去安排吧,我小睡一会儿。”她正睡得香甜的时候,再也想不到这会儿四阿哥来了,他刚下马车就看见周冲的妻子在指挥几个人凿门房的墙。

 

☆、第 53 章

梅勒正睡得迷糊,就听见紫荆在她耳边喊:“格格快醒醒,四阿哥来了。”
一听到四阿哥的名讳,梅勒所有的倦意顿时跑了,对啊,四阿哥昨天说了来找她,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麻烦。梅勒一下子坐起来,嘴里吩咐道:“不准带四阿哥进来,让他在大门口候着。”
紫荆吓得变颜变色的直摆手,梅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听见外间屋传来四阿哥传来四阿哥的冷哼“居然想让爷在大门口候着,多罗格格的规矩可真大。”
梅勒气得直瞪眼,她刚搬进来就吩咐了下人,她这里恕不招待客人,这才没几天功夫,这帮子奴才就忘了!居然直接把四阿哥带进来了。她一边穿衣裳一边恶狠狠的想着,等今天过去一定要好好敲打敲打身边这些奴婢,不过转念一想四阿哥那气势,就算是她自己,不也在他那里吃了亏而不敢言语?梅勒又有些泄气。
简单的梳洗完,来到外间,就见四阿哥正在品茶,他的眉头紧锁,显然正不高兴呢,梅勒也不敢捋虎须,乖乖的给他施了一礼,问道:“四爷您找奴婢有事儿?”
四阿哥张嘴便训斥道:“一个姑娘家大白天的躺着睡觉,这是哪门子的规矩?”
梅勒闻言气得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是我的什么人啊,管得着吗你!可惜这话也就是心里想想,嘴上当然不敢这么说“奴婢昨晚画了一夜符,天亮了才睡下。爷有事儿就快说,奴婢困着呢。”
四阿哥瞪了她一眼,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就为了开那个铺子?你缺银子爷可以给你,哪有姑娘家在自家大门口做生意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梅勒上下打量了四阿哥两眼,笑道:“四爷,奴婢跟您不沾亲不带故,若是真的花了您的银子,那才让人笑话,现在不过是想开个铺子赚钱,不偷也不抢,谁爱笑话就让她笑话去,奴婢坐得正行得直,不怕人笑话。”
四阿哥气得直咬牙,却也不得不承认梅勒说的有道理,只是向来没有人敢反驳他,今天是头一遭,而且反驳他的人居然是她,这让他心里特别不舒服“塔吉娜!伶牙俐齿!就会狡辩!我问你,太子的病跟你有没有关系?”
梅勒心中一惊,他怎么这么问?自己好像没露出什么马脚啊?她眼中精光一闪,随即一副茫然状“四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连太子的面都没见到,他的病怎么会跟奴婢有关系?”
四阿哥冷笑一声“别以为爷不知道你的把戏,你能捉鬼驱鬼,焉知你不会养鬼?说不定就是你养的鬼弄得,爷记得你的二姐姐乌丹依,就因为她惹了你,整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爷问过给乌丹依看病的太医了,她的症状跟太子现在的症状一样…”其实他不过是恼羞成怒故意往梅勒身上栽赃,也好吓住她,免得她张牙舞爪的难以束缚。
梅勒却越听越心惊,她自己还以为天衣无缝,没想到居然被四阿哥猜到了!虽然过程不对,但是结果对了,这让梅勒紧张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四阿哥太精明了吧!
梅勒知道,即使现在康熙皇上跟太子有了罅隙,但若是知道她算计太子,她也定然得不了好,所以这事儿梅勒是坚决不能承认的,只要四阿哥没有证据,一切都好办…
四阿哥说完就紧盯着梅勒,梅勒还暗自侥幸,幸好她经历得多,脸上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她语气淡然的说道:“四爷,您说话要有根据,这样没凭没据的诬赖奴婢,奴婢不依的。”
梅勒却没有想过,她的表现越没有破绽,那就是最大的破绽,一个没经历过世事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儿还能据理力争,这本身就有问题,一般的女孩子遇到这事儿怎么也得惊慌失措吧?
四阿哥原本不过是想吓唬她,但是一看梅勒的表现,他不淡定了!难道真的的这丫头干的?好大的胆子!也是,能捉鬼的丫头胆子当然不能小了。不过,她若是真能利用鬼算计人,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那就更得把她抓到手心里了。
四阿哥想到此,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现在也不用跟爷狡辩,赶紧想法子把太子的病治好是正经,你既然能给裕亲王治病,太子的病若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早晚也得找到你的头上,趁着现在还没有人想到你,你赶紧想法子,只要爷想法子帮你遮掩过去,就没有人会知道。”
梅勒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恨,四阿哥这根本就是不管她承不承认都把这事儿栽到她身上来了!虽然真的是她干的,但是他也太无赖了!怎么可以这样?
四阿哥见梅勒气愤难平又无法述诸于口的模样,顿时心情大好,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塔吉娜,看你还怎么逃出爷的手掌心。
梅勒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自己咽下这口气,若是他真的捅到康熙皇上面前,吃亏的还是她自己,再想想四阿哥的话,确实也有道理,太子的病再拖下去,皇上说不定就会找到她头上,她可不愿意去给太子治病,四阿哥既然答应替她遮掩,那就还是悄无声息的让太子病愈的好…
梅勒赶忙吩咐门外的紫荆“你去找周大娘,跟她要一张清心符来。”
没一会儿紫荆拿着清心符回来了,四阿哥接过这轻飘飘的一张朱砂符,左看右看好半天,疑惑的问道:“把这个给太子戴上就能好?”
梅勒满肚子气,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语气“那当然,我这一张符要卖一百两呢,四爷先拿银子来。我这满院子的人都要我自己养活…”她一生气也不说奴婢了,满嘴的你我起来。
四阿哥闻言也不计较,他倒是觉得这样的真性情才是真实的塔吉娜“行了,爷知道了,你先去睡一觉,下午爷让苏培盛来接你。”
梅勒诧异“做什么?”
四阿哥解释道:“爷在京郊有一个庄子,需要你帮忙布一个阵法…”
“啊?哦,阵法啊,阵法不是那么好布的,四爷若真的想要布阵,那就先准备些玉石来,我要先雕刻好了,再按照方位布置起来,当然了,也得先去看看那院子有多大,还需要看看周围的环境再因势就形…”
“行了,你跟爷说这个爷也不懂,下午你亲自去看看就行了。”
梅勒眼看着四阿哥好像要离开,忙问道:“四爷打算怎么跟太子说?”
四阿哥笑道:“怎么?你害怕了?”
“才不是呢!我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我是怕他再找我。”
四阿哥觉得她就是嘴硬,便安慰道:“你放心吧,爷就说这是清虚观常道长画的符,这些符箓,爷看着都差不多。”说真的,四阿哥对这张符箓的效用很怀疑,他本来信佛,觉得道人最会故弄玄虚,不过自从梅勒给他开天眼让他见了鬼,他原本的信念就动摇了。他想着,别人的符箓未必有用,塔吉娜的符一定是好的。
梅勒听四阿哥这样说,也就放了心,她只想着别因为这张符再让太子惦记她就行,此刻还是先顺利的把四阿哥这尊大神送走才是要务。
哪知道四阿哥见了她低眉顺眼的,竟然格外心动,他伸手捏住了梅勒的下巴,看着那樱唇他不由想起昨天在马车上那一幕,身上便有些燥热,伸出另一只手就去搂梅勒的腰,梅勒下意识的就要拍他的手,抬起来又觉得不妥,赶忙往旁边一闪身,嗔道:“四爷,你又想欺负我。”
此时,她也知道四阿哥算是攥住她的把柄了,与他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
四阿哥见梅勒这神态,顿时心中一荡,笑道:“爷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你?等得了机会,爷就跟皇阿玛请婚好不好?你如今有了多罗格格的封号,可以名正言顺的做爷的侧福晋了。”原本他还担心梅勒·索伯汉的官职太低,若是他为塔吉娜请封侧福晋,很有些有难度,现在却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梅勒一听这话就有些脑儿疼,四阿哥你不要这么自我感觉良好好不好?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嫁了?她心中纠结,既想反驳四阿哥的话,又担心屡次违逆他的举动让他恼羞成怒,四阿哥她真惹不起啊。
梅勒不免有些迟疑:“四爷,您是皇上的嫡子,日后肯定会得皇上的倚重,奴婢五弊三缺的命,不是您的良配,您何必自误呢。”
四阿哥闻言顿时冷了脸,他上前两步一把将梅勒拉到跟前,盯着的眼睛说道:“塔吉娜,不要在爷面前耍这把戏,你的本事爷清楚的很,五弊三缺,你糊弄别人去吧!以后再敢这么自污,看爷怎么罚你。以后老老实实的在家呆着,不准到外面去勾三搭四,逼不得已出门见到男人也要远远地躲开,你记着,你是爷的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镶碧玺的金簪子,随手就插到了梅勒的头上。
眼看着四阿哥走出门,梅勒气恼的将头上的那对镶碧玺的金簪子拿下来,这人怎么可以这样?这也太霸道了!紫荆却盯着梅勒手中的金簪子眼睛睁得老大“格格,这对金簪子是四爷送您的?您答应嫁给四爷了?”
梅勒不由愣住了,难道四阿哥送她这对金簪子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第 54 章

梅勒旁敲侧击的打听,这才知道收下男方的簪子,就代表双方对婚事儿都很满意。这时候的风俗如此,偏偏她这个外来户根本不知道。
等到下午叶驰来了,梅勒就将这事儿跟他说了,叶驰倒是很淡定“反正我觉得你被他惦记上了,想逃出他的手掌心有些难。不过,你若是实在不愿意,咱们也可以离开京城…”
这个提议梅勒不赞同,她一想到日后去过居无定所、东奔西走的生活立刻就摇头,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叹了口气说道:“正如张爱玲所言:我充满了生命的欢悦。可是我一天不能克服这种咬啮性的小烦恼,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爬满了蚤子。”
叶驰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主子若是听见你把他比喻成虱子,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哼,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梅勒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递过去“你在郡王府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刚才听他叫主子叫的挺顺畅,想来应该还不错吧?
果然,叶驰笑道:“还好,我最近找到七花七叶草了。”
“真的?在哪来找到的?”
“你再也想不到那地方。”
梅勒一撇嘴“我猜是在郡王府的花园里。”
“咦?”叶驰顿时睁大了眼睛“你的三清卜算术学的不错嘛!不错,有进步。可惜七花七叶草就那么两棵,想要大面积繁殖,颇为不易…对了,我把香皂和肥皂的制造方法拿出来了。”
梅勒一愣,随即笑道:“那好啊,这样四阿哥也能高看你一眼,若是能让你管理这份产业,你就不用一直在他跟前侍候了。”
叶驰会心的一笑“我就是这么想的,还是你了解我。”他说着,递过来一个匣子“这是主子送你的。”
梅勒一皱眉“他又送我什么?”
“是玉石,你布阵需要用的,主子让我带过来,还有一万两的银票,也是送给你的。”
梅勒断然道:“银票我不要,你拿回去还给他。”她打开匣子,一眼就看到里面装了好几块上品玉石,她有些爱不释手,摸摸这块看看那块,最后说道:“布阵用不了这么多玉石,叶哥,你回去告诉四阿哥,多出来的玉石算是抵了那张符箓的账了。”
叶驰笑道:“好,我回去就这么跟主子说,就是不知道他生起气来,会不会迁怒我。”
梅勒哼了一声“就凭你,老奸巨猾的,被迁怒了也没事儿。”
“怎么说话呢?一点也不尊重前辈,你看看我这模样,从哪儿能看出老奸巨猾来?”
梅勒不由笑了,现在叶驰这幅相貌,大概是吃的莲生丹和七花七叶酒的功效发挥的不错,居然越发年轻了,倒像是少年人的模样,若是没人提起,谁也不会看出他是个太监。看到他没有颓废,梅勒放心了不少。
两个人匆匆说了几句话,就一同坐车去郊外看那个庄子,在车上叶驰还低声嘱咐“你知道粘杆处吗?”
“你跟我说过。”
“咱们一会儿去的就是那地方,你到了之后别四处乱看,就在庄子外面瞅瞅就行了。”
梅勒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四阿哥最秘密的组织,怎么就叫她来呢?这算是四阿哥的考验?还是他的信任?
等到梅勒从郊外回来,天已经黑了,叶驰将她送到家门口便离开了,梅勒一走进门,就见周冲和他的妻子儿子都在门房呆着,那母子俩在说说笑笑,周冲在一旁看着,他发现梅勒回来了,赶忙迎上来“格格,十三阿哥和显亲王衍潢一道来了,正在花厅里等着您呢,有老爷在陪客。”
梅勒一听就愣住了,十三阿哥?显亲王衍潢?她不由捂住了额头,这些势头大的人都往自己家里跑什么?
周大娘和周千里看到梅勒回来了,也赶紧来见礼,梅勒笑道:“天色不早了,怎么不去休息?这里让周冲看着就行了,门口这里布着阵法,若是没有人带路,谁也进不来。你们安心歇着吧。”
周大娘答应了,却没有立刻就走,梅勒也不再管她,自己边往宅子里走,边将胡嬷嬷召唤过来,问道:“你知道显亲王衍潢是怎么个来历?”
一直跟着梅勒身边的紫荆听了有些毛毛的“格格,您这是跟谁说话呢?”还有刚才格格口中的周冲,那是谁啊?不会是周千里的爹爹吧?
梅勒笑道:“我不是跟你说话,紫荆别打岔。”她不说还好,一解释紫荆越发疑神疑鬼,她在梅勒身边久了,总见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难免会多想。
这边胡嬷嬷被梅勒一问,愣怔了片刻,这才说道:“奴婢想着这位应该是和硕肃武亲王豪格的曾孙。”
叶驰给梅勒讲诉清史的时候,也提到过清朝的十二位铁帽子王,原来这衍潢是豪格一脉啊。就听胡嬷嬷接着说道:“奴婢原本在宫中虽然消息闭塞,却也听说了,原本的显亲王丹臻是去年殁了,死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岁,现在这位显亲王衍潢好像也就十几岁的年纪,是老亲王的六子,还没有大婚。按着辈分来说,他应该是十三阿哥的堂弟…”
胡嬷嬷鬼老话多,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梅勒耐心的听着,反正只要她不说话,也没有人能看得见胡嬷嬷,更没人能听见她说话,几个人和一个鬼一直到了花厅门口,胡嬷嬷这才住了嘴。
梅勒一进屋,十三阿哥就笑道:“恭喜塔吉娜成了多罗格格,爷今儿可是特意来给你贺喜的。”
梅勒可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脸面,不过这厅里放了不少他们拿来的礼物,应该是这位显亲王有事儿求自己吧?她给十三阿哥施礼罢,笑道:“谢谢十三阿哥惦记着奴婢,这位就是显亲王?”
“可不就是他!”
梅勒又冲显亲王施了一礼,这位显亲王也就十二三岁的年纪,虽然岁数小了点,但是人家是铁帽子王,世袭罔替,梅勒可不敢怠慢了。见过了显亲王,梅勒这才给父亲索伯汉行礼。
索伯汉忙说道:“乖女儿,显亲王有事儿找你帮忙,快坐下说吧。”
梅勒只得在索伯汉的下首坐了,按理说她一个姑娘家,是不应该见外男的,不过客人身份特殊,即使是索伯汉,也无法拒绝。
梅勒笑道:“不知道显亲王有何事儿?”
显亲王看了看十三阿哥,十三阿哥笑着对梅勒说道:“是显亲王的姐姐最近不大好,他听说你会看病,知道爷跟格格相熟,特意跑到爷那里求着爷帮忙引荐,想请格格帮忙看看。”
梅勒皱了皱眉头“现在吗?天已经这么晚了——”
显亲王忙说道:“塔吉娜格格,不瞒你说,姐姐的病,我请教过清虚观的道士,他说是撞客着了,施了法也不见好,而且她的病每到晚间就会加重,今儿已经是第三天了,家里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捆起来…”
梅勒一听就惊住了“捆起来?居然这么严重?”
“是啊,不捆起来她就要上吊,寻死腻活的,也不认得人了…我也知道塔吉娜格格身份不同,可是实在没有办法。”
梅勒忙问道:“难道她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怎么会?”显亲王摇头“她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虽然父亲去世了,但是额娘在,我也在,她每天在闺阁里看看书学学针线,根本就不可能有不顺心的事儿。”
梅勒想了想说道:“那好吧,我先去看看再说,阿玛,不如您回去歇着,让塔什阿陪着我去好吗?”
索伯汉自然不肯放弃同铁帽子王套交情的机会“还是阿玛陪你去好了。”
梅勒自然无所谓,衍潢也无可无不可,倒是十三阿哥因刚从江南回来没多久,身上也没有什么差事,也想跟着去看看,得病的那怎么着也是他的堂妹不是?既然知道了,总得关心一下。
梅勒简单的用了晚膳,因为天色已晚,索伯汉也不骑马了,而是跟梅勒同乘一车,一上马车,索伯汉就压低了声音对梅勒说道:“乖女儿,显亲王他们家这几年有些邪门。”
“啊?怎么个邪门法?”
“和硕显密亲王丹臻是去年五月二十午时薨的,他死的时候才三十八岁。且不说他死的蹊跷,就说他死之前,他的长子是一月薨的,次子现在活得好好的,三子是二月薨的,四子是三月薨的,五子是四月薨的,到了五月,和硕显密亲王丹臻薨了…”
梅勒听着觉得惊悚,这死的显而易见不正常啊!“然后呢?阿玛你接着说。”
“然后新的显亲王衍潢继位,没消停两个月,显亲王的八弟、十弟、十一弟、十二弟、十三弟接连都死了。他们兄弟原本十三个,现在只剩下四个了。要阿玛说呀,他家应该是犯了什么大仙才会遭此重劫…你这次去,若是觉得不行,就干脆别管,显亲王说什么请了清虚观的道人去看,阿玛看那根本就是撒谎,京城里谁人不知他们家的事儿没人管得了?大家根本避之不及,咱们今天来走一趟,就是冲十三阿哥面子。再一个我也想过了,显亲王的姐姐到底是个女儿家,应该碍不着什么人,说不定跟他那几个兄弟不一样,若是你能治好她,也能显出你的本事来。”
梅勒沉默不语,想了半天这才问道:“阿玛,他们死的这么蹊跷,难道就没有人管吗?”
“怎么没人管?皇上都过问了,还责成刑部去查,都没有个结果,要阿玛说呀,别看他们死法各有不同,死因都是一样。”
“啊?死因一样?”
“你想啊,有从楼上掉下来摔死的,可是二层楼摔伤根本不足以致命,有掉水池里溺死的,但仵作说了,那人溺水以前人就已经死了,还有两个看着像是中了毒,仵作一检验吧,根本就不是死于中毒,还有一个最奇怪的,那个是不吃饭生生饿死的…”
梅勒回想着以前的种种经历,蓦然问道:“阿玛你可知道,显亲王的兄弟们死去之前有没有说梦话之类的行为?”
索伯汉摇头“这个阿玛怎么会知道?当初显亲王家出了事儿,是乌山来的,或许他能清楚。对了,你出手救了乌山,他现在一见到阿玛热情的了不得。”他说着,笑得洋洋得意。
马车忽然停了,索伯汉往外看了看,回头叮嘱梅勒:“显亲王府到了,你可别忘了阿玛的话。”

 

☆、第 55 章

索伯汉和十三阿哥身为外男不能去后宅,是以留在前厅叙话,显亲王亲自陪着梅勒去见他姐姐。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两个丫鬟打着气死风灯在前面引路,身后也跟着几个下人。即使是在暗夜里,梅勒的眼睛也能看清楚,她发现显亲王面色越来越差,神情还带着些紧张。
看见显亲王衍潢强装镇定的模样,梅勒心中感慨,他这样的年纪,明明还是个孩子,却经历了家人接连去世这样的事儿,也难怪他担心害怕。
梅勒思虑再三,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你的父兄去世的前几天晚上,有没有一个劲儿的说梦话?”
“咦?”衍潢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我只是猜测罢了,看来是真的。”
衍潢有些急切,他忙问道:“你能找到害我父兄的凶手是不是?塔吉娜格格,你若是能为我家人报仇,日后…日后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你,我会把你当亲姐姐。”
梅勒听了显亲王这话,脸色露出笑容“好,王爷这句话我可记住了。”既然显亲王不在她面前拿架子,梅勒也不跟他客气。她接着问道:“王爷的父兄去世前后,家里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当然有。”此时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一个院落的门外,衍潢的脸色越发不好,他指着院落的屋顶“格格你仔细看。”
梅勒定睛观瞧,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满屋顶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居然全都是乌鸦。
按理说傍晚将至,鸟儿就该归巢,这些乌鸦居然不肯走,显然是这里有能吸引它们的东西,动物的嗅觉一向灵敏,莫非这些乌鸦感应到了死气?那么衍潢的姐姐谷杭煙,现在已经一脚踏进鬼门关了。
衍潢压抑住心中的惶恐,接着说道:“我父兄去世前后,屋顶也有一群这样的乌鸦,怎么赶也赶不走…”想起往事,他除了惊慌害怕,还有些伤感,姐姐不会也像阿玛他们一样吧?听说塔吉娜格格很有本事,她应该会有办法的,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梅勒“你能救我姐姐是不是?”
梅勒看他那模样,好像把自己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由点点头“我尽力吧,咱们先进去看看病人。”
衍潢的母亲富察氏也在,她满脸憔悴,看见梅勒来了,也顾不得矜持了,上前就拉住梅勒的手“塔吉娜格格,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侧福晋放心,我会尽力的。”梅勒最怕应付这种眼泪汪汪的女人,她说着,忙看向病人,只见她脸色青虚,眼珠发红,虽然被绑的就像一个粽子,但依然挣扎不休,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声,显然神智已经不清楚了。她身边还有两个粗使婆子按着不让她动,饶是如此,绳子也将她的皮肤都磨破了很多处,看样子若是没有人按着,绳子也困不住她。
梅勒问道:“格格是怎么被人发现不正常的?”
富察氏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刚一开始就是休息不好,半夜说梦话,大前天夜半三更天,她的贴身丫鬟发现她要上吊,就嚷嚷起来了,后来只要没人看着她就上吊,力气也比平时大了很多…“
梅勒听了,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侧福晋,府里的人,有没有是小门小户出身,或者是以前走江湖的人?”
“这个…”富察氏显然心里没谱,无助的看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