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爷边喝茶边说道:“你能想得开便好,他现在还年轻,日后多历练几年,自会有他的好处…”
“是。”钱朵朵冲着雍王爷施了一礼,笑道:“多谢王爷对哥哥的栽培,我一定督促哥哥要好生做官,做个好官,让他能造福桑梓,别辜负了王爷的期望。”
“嗯,”雍王爷放下手中的茶杯,蓦然道:“你就这么嘴上说谢谢有什么用?总应该有点实际行动吧?”
钱朵朵心念电转,王爷这是啥意思?啥实际行动?自己才十二岁,他不会现在就想…“王爷,您…朵朵不明白…”
雍王爷脸上的酒窝闪现“朵朵,你总是喜欢装傻。本王的意思难道你不明白?”
钱朵朵摇摇头,心道你不说我咋明白?自己虽然不是乌喇那拉氏的亲侄女,却好歹也是上了乌喇那拉家的家谱,现在可不是满清刚入关的时候,那时候皇太极可以娶哲哲为妻,又同时娶了哲哲的两个侄女,在经历了百八十年之后的今天,满族的很多风俗也都跟着改变了,满朝文武满汉大臣在看着,即便现在的雍王爷十分的想纳了自己,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吧?毕竟是差了辈分的,再说了,现在可是夺嫡的最关键时刻,雍王爷应该不会此刻留下把柄被人病垢…
钱朵朵这么一想,一颗心总算平静了些,雍王爷本来饶有兴趣的看着钱朵朵变换脸色,没想到她这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雍王爷知道没有好戏可看了,便说道:“这样吧朵朵,回去之后把你的东西收拾收拾,郊游之后,你就不用回来了,直接住到圆明园去,以后就帮我料理圆明园书房的事儿吧!我喜欢你的茶,以后要天天都能喝到…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钱朵朵张了张嘴,这要求的确算不得高,可是钱朵朵真的不想去,她琢磨着最好能跟着哥哥到山东去上任,可是这话她哪敢说得出口啊!她知道说出来了雍王爷也绝对不会答应…
半晌,钱朵朵说道:“王爷,我哥哥就要大婚了,我还希望参加完他的婚礼呢!若是去了圆明园…还有…福晋呢?福晋去不去圆明园?”
“福晋…这王府里还有很多事需要福晋操持,她就不去了。至于你哥哥的婚礼,到时候本王准你回来参加就是了。”
钱朵朵心中真是替乌喇那拉氏不值,她名义上是福晋,其实还不是王爷的高级管家?自从皇上把圆明园赐给雍王爷之后,王爷大多数时候都是住在圆明园的,因为老年的康熙皇上最喜欢住畅春园,所以每每都是在畅春园早朝,而圆明园就在畅春园附近,为了早朝方便,雍王爷这几年几乎就是住在圆明园的…
雍王爷既然已经做出了让步,钱朵朵当然也不敢再费话,只得答应了,她还真是不舍得离开雍王府,尤其是邬思道的小院,让她难得的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
雍王爷很满意钱朵朵的态度,朵朵的一身粗布衣裳,还有头上随意插着的两根碧玉簪,在雍王爷看惯了华服珠宝的眼睛里,都觉得这样的朵朵格外典雅优美,犹如一朵还带着朝露的幽兰,暗香四溢…雍王爷打量了朵朵几眼,说道:“行了,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吧!本王还有事儿跟邬先生谈。”
“是。”钱朵朵赶忙告退,出了邬思道的小院,她心里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漫无目的的信步而行,走出没多远去,就听见弘昼问道:“怎么了朵朵?阿玛不答应你出去玩?”
钱朵朵没想到弘昼居然还等在这儿没走,她淡然的笑了笑,说道:“王爷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你怎么不高兴?”弘昼很好奇。
“因为王爷和邬先生也要去…王爷说了,郊游完事儿就让我搬到圆明园去住…”
弘昼喜道:“什么?让你搬到圆明园去住?那好啊!我也搬到圆明园去,咱们正好是个伴儿,你不知道,圆明园的风景好着呢!尤其是桃花坞的桃花…那里有很多好景致,朵朵,你想取什么景就取什么景…”弘昼手舞足蹈的,说起圆明园来居然兴高采烈。
钱朵朵也不多说什么,两个人边走边说着话,当然都是弘昼说,钱朵朵听着,两个人直奔着钱海原先的屋子而去,钱海的新房是王府安排的,就在钱姑姑家不远处,现在正在收拾,钱朵朵为自己的事儿虽然不太高兴,不过她还是急着把好消息早点告诉哥哥。
两年前由福晋做主,把钱姑姑的女儿蓝屏嫁给了赖嬷嬷的儿子,钱姑姑对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可奈何,大概就是由于钱姑姑为蓝屏先求了钮钴禄氏的缘故,自那以后,钱姑姑在乌喇那拉氏那里明显受到了冷落,钱朵朵倒是没觉得什么,在她看来,钮钴禄氏显然比乌喇那拉氏更有福气,说不定日后钱姑姑会得到意外的好处呢!
弘昼和钱朵朵走出不远,正遇到了弘昼的额娘耿格格,钱朵朵赶忙给耿格格见礼,耿格格微笑着拉起钱朵朵,她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子清丽,只是身材稍微丰满一些,可以说是珠圆玉润,看着一副福相。
耿格格脸上带着笑意,对弘昼说道:“今天你阿玛回来了,说不定就要考问你的功课,你还不赶紧回去看看?小心你受罚。”
弘昼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垂头丧气“朵朵,那我先回去了。”
钱朵朵笑道:“快点回去吧!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眼看着弘昼走远了,耿格格对钱朵朵说道:“朵朵,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钱朵朵有些诧异,却连忙点头,“好了,耿格格有什么话尽管说——”
“那…咱们那边说话吧!”耿格格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八角凉亭,钱朵朵点头同意。
两个人来到凉亭里落座,现在的园子里,鸟语花香,阳光柔和的洒向大地,微风轻柔、白云慵懒…亭下是一个莲池,莲池里已经满眼的绿色,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一对鸳鸯正在池里戏水…
钱朵朵看着那对鸳鸯不由得出神,耿格格沉吟半晌,这才说道:“朵朵,多谢你这几年来一直陪着弘昼,他能画得一手好画,真是多亏了你…我原本还担心他…总之他现在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很高兴。”
钱朵朵不明白耿格格今天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不过她可不敢居功,“您太客气了,弘昼本来就很聪明的,他在绘画上很有天分,我可没做什么…”
耿格格微笑道:“虽然他有天分,不过若是没有你,弘昼说不定还不知道他有这个天分呢!所以朵朵的功不可没…”
钱朵朵“嗤嗤”笑道:“格格,您知道我是个直性子,您有话就直说好了。”
耿格格犹豫片刻,说道:“…朵朵,那就请恕我直言,我求你,你以后不要再和弘昼在一起,好吗?”
钱朵朵顿时就愣住了…

30、兄妹密谋
30、兄妹密谋
如果钱朵朵还有别的选择,那她宁肯选一个普通人慢慢培养来做丈夫,可是现在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雍王府的父子四个,弘时和弘历是早就被她排除掉的。她不想早早的做寡妇,当然不能选弘时,况且现在的弘时已经大婚了,他的嫡福晋董鄂氏已经有了孕,而且钱朵朵和弘时的年龄差得多,两个人交集少,在钱海探知了弘时的一些想法之后,他理所当然的不在钱朵朵的选择之列;至于弘历,他的风流好色,无情无义,史书上都有记载,钱朵朵根本没想去自讨没趣。
其实钱朵朵私心里,还是希望将来能够嫁给弘昼的,什么情爱不情爱的先放在一边,钱朵朵只是感觉跟弘昼一起长大,对弘昼的心性还是比较了解,她知道就算将来弘昼还有别的其他女人,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对她也不会太差,却没想到耿格格居然一眼识破了她的心思,让钱朵朵好不郁闷…
或者耿格格只是看自己没有一个好娘家?配不上弘昼?这个倒也不至于,看耿格格对弘昼也没有太高的要求,只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就好,那么谁是弘昼的福晋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耿格格知道了雍王爷的心思?可是这王府里,知道王爷心思的,无非也就是乌喇那拉氏和邬思道吧?耿格格又怎么会知道?总不会是王爷亲自提醒她的吧?
钱朵朵百思不得其解,她心里只是可惜男孩子都晚熟,弘昼现在傻乎乎的,只当她钱朵朵是个好玩伴儿,绝没有其他的想法,耿格格这时机选得倒也不错…
一边走,钱朵朵一边忍不住轻轻的叹气,耿格格的做法,钱朵朵自然理解,一个做额娘的,总要方方面面的替儿子考虑周到,人家是没有什么错,倒是自己心机太深,明明不爱人家,还在算计着想做人家的嫡福晋,真是太坏了!算了,既然被人窥破了心事儿,自己就别赖皮赖脸的了…雍王爷这棵大树虽然老了点,好歹卖相还不错,他吃了自己随身庄园里的东西,应该能长寿一些吧?事到如今,钱朵朵只能这么自我安慰了。
一直来到钱海的住处,正看见哥哥捧着一本书在看,钱朵朵忍不住笑道:“哥哥,你真行啊,这个时候了还能看下去书,怎么也不去新房看看布置的合不合心意?”
钱海笑道:“福晋派了两个嬷嬷盯着,我去了也没有什么用…你今天回来的好像早些,我正有一件事儿想跟你说。”
“什么事儿啊?今天王爷回府了,有事儿跟邬先生谈,所以我回来早了…对了,还是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十八岁的钱海身材高大挺拔,眉目之间和钱朵朵很像,他斯文俊秀、眉目英挺,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明净,有时却又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听见妹妹的话,钱海微笑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不会是王爷给我找了个实缺吧?”
钱朵朵满脸惊讶“哥哥,你怎么知道的?不会是窥破了我的心事儿吧?”她有时候真是替钱海担心,怕他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享受不到简单快乐的生活,尤其瑶琴,若是她知道钱海有这么变态的本事儿,肯定不会希望哥哥来做她的丈夫吧?又有哪一个女子会喜欢这样的丈夫的?
钱海自然不知道朵朵想什么,他伸手就在钱朵朵的鼻子上刮了一下:“朵朵,你都乱说什么啊?有福晋派去的两个心腹嬷嬷在,哥哥什么事儿会不知道?不就是一个实缺嘛,这也没有什么好高兴的…朵朵,你还是听一听我想要跟你说的事儿吧。”
钱朵朵很是意外,没想到哥哥的眼眶高了,一个县令的实缺居然没放在眼里,不过她听到哥哥要跟她商量点事儿,显然要商量的事儿比当县令还重要!唉,今天找钱朵朵的几个说事儿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事儿,此刻的钱朵朵真有些草木皆兵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道:“哥哥,什么事儿啊?你说——”
钱海站起身形打开门向外看了看,然后又关上门,示意钱朵朵两个人到庄园里说话去。钱朵朵心中越发不安了,俩个人一起来到庄园,钱海说道:“朵朵,我头几天在京里遇到了以前村里的一个熟人,他说李五爷他们早在几年前都已经死了…”
钱朵朵眨了眨眼睛“他们死了好得很呀,这可是个大好消息,不过,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你这傻丫头!”钱海忍不住拍了钱朵朵的脑门一下,“你忘了咱们来雍王府的目的了!当初不就是想着哥哥将来能当上大官好替父母报仇吗?现在咱们的仇人都死了,哥哥我忽然觉得,做不做官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我想着…朵朵,我想着雍王爷那么大岁数了,我妹妹这么出色…若是嫁给他,实在是太委屈了…将来我就算做了再大的官,一想到这一切都是妹妹用身子换来的地位,我心里就不舒服…”
钱朵朵听了这话,心中满满的都是感动,钱海真的是一心一意的替自己这个妹妹考虑。
“哥哥,”钱朵朵笑道:“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钱海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朵朵,我想着,不如咱们兄妹逃走吧!离开这里!记得你以前说过,天下之大,什么地方还不能容身?更何况你还有庄园在,谁也抓不到咱们,咱们就到南方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来,等将来你长大了,哥哥帮你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怎么样?”
钱朵朵伸手抱住哥哥,把头埋在钱海的胸前,感受着哥哥身上血脉相连的气息。如意郎君吗?她钱朵朵这辈子什么都想过,就是没想过找什么如意郎君,前世的她是三十岁的剩女,早就过了喜欢幻想的年龄,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情怀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这一世,她最在意的就是亲情,难得有这样的好哥哥这么体贴她,处处替她着想…
钱海拥着妹妹,浑身有些僵硬,兄妹俩虽然一直相依为命,这样亲密的动作却是没有过…钱海问道:“朵朵,你怎么了?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啊!难道你喜欢雍王爷?你若是喜欢他,就当哥哥什么也没说过。”
“哥哥,”钱朵朵摇了摇头,“我没有喜欢他,也没有讨厌他——你说,康熙老皇上还能活多少年?”
钱海眉头微皱“朵朵,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老皇上那么大年纪了,也就这几年吧?他的死活跟咱们没有关系呀。”
这钱海跟钱朵朵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居然受了朵朵的影响,并不怎么把皇权看得至高无上。
钱朵朵笑道:“哥哥,当然有关系的,因为神仙老爷爷告诉我了,雍王爷就是下一任的皇上,你说与咱们有没有关系呢?所以我想问你,就算咱们现在逃走了,等雍王爷当上了皇上,他会不会派人天涯海角的抓咱们?”
“什么?!”钱海一脸惊讶,虽然钱朵朵说这话的时候一脸郑重,钱海还是忍不住问道:“朵朵,你说的可是真的?”
“那当然了,难道妹妹还能骗你不成?哥哥你想想,你将来总要成家立业的,总不能让你的一家子也跟着住在庄园里,是不是?如果当初没进雍王府,咱们去江南选一处地方隐居很容易,但是现在却难了。再说了,我还想着哥哥能当上一个大官,将来也好光宗耀祖,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了,他们一定不希望咱们被皇上追得如丧家之犬,是不是?”
“可是…可是那样也太委屈了你…”
钱朵朵笑道:“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都算好了,雍正皇上在位也就十三年,我今年十二岁,等他不在了,那时候我才二十五六岁,我就混出宫去…到时候哥哥再替我找一个如意郎君,怎么样?宫里的宫女都是二十五岁出宫的,你就当我进宫执役去了。”
“你你你…”钱海听了钱朵朵这“大逆不道”的话,又惊又吓,半晌竟然说不出话来。
钱朵朵忍着笑问道:“怎么了哥哥?难道你想让我为皇上守孝一辈子?民间的寡妇还可以改嫁呢!难道我就不准?”
钱海气得跺了跺脚“不行!你身为女子,既然嫁了他,就应该从一而终!怎么还没等嫁人就想着改嫁?你怎么能如此冷血?真是气死我了!都怪我没有教导好你…”
钱朵朵没想到哥哥居然这么说,她看见钱海的脸色不好,显然是被气坏了,便也不再多言语,只见钱海在地上转了两圈“算了!他死的这么早,我不能让你嫁给他!朵朵,咱们还是逃走吧!你这几天做好准备,就说去我的新房看看,然后咱们借机溜走…”
钱朵朵一想到可以江湖逍遥去,心中一阵向往,若是能毫无牵挂的出去游玩,自然是好的,不过若是时时想着会被人追杀,那可就不美了…这几年过惯了安稳的日子,钱朵朵这宅女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钱朵朵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哥哥,王爷说清明节要带我去郊游,然后就让我去搬到圆明园去住…”
“啊?”钱海一听有些傻眼,这可如何是好?

31、天地为炉
31、天地为炉
钱朵朵回到漪澜苑,正看到乌喇那拉氏在院子的廊下看着笼子里的鹦鹉,旁边侍立这赖嬷嬷,两个人在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什么,倒是绿倚不见踪影,乌喇那拉氏看见钱朵朵回来了,便有意逗弄了几下那鹦鹉,猛然注意到钱朵朵的衣裳,不由得皱眉道:“朵朵,早跟你说过了,怎么身上还穿这粗布衣裳?”
钱朵朵笑道:“福晋,我去草药园侍弄草药,穿这纯棉的衣裳吸汗…”她又对赖嬷嬷打招呼道:“赖嬷嬷好。”
乌喇那拉氏说道:“你这丫头…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是一个尊贵的格格,不要老是去侍弄什么草药,手指都变粗糙了,你偏偏不听…就算要穿这粗布衣裳,也绣上点花呀朵呀什么的,看着也喜庆!一个女孩家,穿的太素淡了不好…”
“是,福晋,我都记下了。”钱朵朵忙解释道:“这衣裳其实也绣着花边的,就是不显眼,而且我并不会经常穿…”
乌喇那拉氏一听钱朵朵还犟嘴,面色不快起来“不经常穿?这身打扮便是让王爷看见一次也不行…我问你,今天王爷是不是看见你穿这衣裳了了?”
钱朵朵心中纳闷,王爷看见了也没说啥呀?她点了点头“王爷说有话跟邬先生说,所以就撵我回来了。”
乌喇那拉氏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孩子真是…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洗澡,换了新衣裳来——”
钱朵朵越发觉得福晋莫名其妙,心说不会是更年期提前了吧?钱朵朵刚回到屋子不一会儿,四个粗使的丫鬟就提了热水过来倒了满满的一浴桶,坠儿和怜儿留下来要服侍钱朵朵沐浴,全都被钱朵朵撵了出去,她关好了门,赶紧到随身庄园里洗了澡出来,这才打开门让人进屋子来收拾,怜儿则帮着钱朵朵梳头。
这怜儿,原先是乌喇那拉氏屋里的二等丫头,后来乌喇那拉氏说朵朵就坠儿一个小丫头,肯定不够使,便把怜儿遣了来,在钱朵朵看来,也不过是监视她的罢了,好在钱朵朵每日里不过是去邬思道那里学医,时间久了,这怜儿也就不总是跟着了。
钱朵朵换了衣裳,赶紧来到乌喇那拉氏的小花厅,看见她进来,乌喇那拉氏放下手中的账本,问道:“王爷撵你回来了,有没有说别的?”她说着,冲着绿倚使了一个眼色,绿倚冲着身边的人摆了摆手,等到下人都出去了,她也到了门外关上门。
钱朵朵神情一凛,忙说道:“王爷没说别的,就说过几日清明节带我去踏青,然后就让我搬到圆明园去住…福晋,我舍不得离开您,不如您跟王爷说一声,让我留下吧?好不好?我不想去圆明园…”
其实钱朵朵这么说,也只是向乌喇那拉氏表明一种态度,她也知道王爷做过的决定,乌喇那拉氏基本上无法更改。
钱朵朵亲自奉了茶来递给乌喇那拉氏,她接过茶杯愣怔片刻,嘴里喃喃道:“一晃儿几年过去,朵朵都十二岁了。”
十二岁的年纪,在现代还是可以在妈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在古代却已经是大姑娘了,很多满人的女子十三岁就大婚了,钱朵朵一想到这个事实,心中就很是恶寒,真不知道这时代的男人怎么能对这么小的女孩子下得去手…不过,据说康熙皇上就是十二岁的时候大婚的,钱朵朵闲极无聊的时候总会恶意的想,男人那小**用的那么早,难道累不坏吗?不过貌似真的累不坏,要不然康熙皇上也不能用了那么多年,到六十多岁还能生出儿子来…
乌喇那拉氏的话,让钱朵朵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默默不语,其实钱朵朵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乌喇那拉氏能阻止住雍王爷的行动,尽管她知道这希望渺茫。
乌喇那拉氏状似无意的问道:“朵朵,为什么不喜欢去圆明园?”
钱朵朵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圆明园这几年一直是年氏在管理,年氏是你的对头,而我是你名义上的侄女,说不定我此去圆明园,年氏就把她对你的恨发泄到我身上了,到时候我能有好日子过吗?
年侧福晋在康熙五十四年生的女儿,到康熙五十六年夭折了,到了康熙五十九年,又生了福宜,可是康熙六十年又夭折,这两个孩子,谁知道乌喇那拉氏做没做什么手脚?倒是去年十月生下的福惠,现在还活着…
钱朵朵心中这么想,嘴上当然不能这么说,“福晋,我在这王府里住习惯了,不想去圆明园,再说我哥哥还住在这儿呢,去了圆明园就见不到他了。”
乌喇那拉氏心中不悦“朵朵,你都十二岁了,以后不要尽说些孩子话。咱们满人家的女儿,十三岁就出阁的多得是…”
钱朵朵一阵惊慌“福晋,我不要出阁,我一辈子都陪着您好不好?”
“朵朵,你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很聪明,也应该知道王爷喜欢你的…”乌喇那拉氏的语气淡淡的,钱朵朵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她真是希望哥哥在跟前啊。
钱朵朵忙说道:“福晋,可我…我是您的侄女,和王爷差着辈分呢,我…”钱朵朵为了撇清关系,本来想说“我喜欢弘昼”,可是又怕给弘昼带来麻烦,她只得把话又咽了下去。
没想到乌喇那拉氏说道:“我知道你和弘昼从小一块儿长大,情分非同一般,不过你还是死了那个心吧!王爷不会同意的…”
钱朵朵一听这话,马上想到耿格格先前的话,难道是福晋对她说了什么?
乌喇那拉氏接着说道:“辈分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你尽管笼络住王爷的心就行了。年侧福晋现在有了福惠…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忘了你是上过乌喇那拉家族谱的人,你跟姑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来姑母若是有个什么,朵朵,你以为你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吗?所以你乖乖的到王爷身边好好服侍他…”
钱朵朵一听差点哭了“可是福晋,我才十二岁…”
乌喇那拉氏看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又不是让你侍寝,你怕什么?你是我的侄女,就算是王爷想要纳你,也不会悄没声的就把事儿办了,若是那样,我也不依…”
钱朵朵忍不住脸红,难道是她人太猥琐了,才会想差了?不过好歹她总算是放了心,乌喇那拉氏又说道:“这次,我让赖嬷嬷带着几个人陪着你去圆明园,到时候也不会让年氏欺负了去…”
一听这话,钱朵朵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天哪,这赖嬷嬷不会是奉命去对付福惠吧?几个月的小孩子想要对付怕是容易的很…若是那样,麻烦可就大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把她也扯进去…
钱朵朵觉得有些头大,“福晋,我有坠儿和怜儿服侍就行,可不敢劳驾赖嬷嬷…”
钱朵朵话还没说完,就被乌喇那拉氏冷冷的扫了一眼,钱朵朵顿时住了口,心中却琢磨,要不就跟哥哥一起逃了?自由自在的生活钱朵朵很向往,可是她一想到雍王爷的怒火,便又胆怯起来。
雍正皇帝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睚眦必报,刻薄残酷,你对他好,他才会对你好,你若是有一点错处,他也会对你毫不留情!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还有他的亲生儿子弘时,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自己兄妹若是被抓回来,他会怎么做?钱朵朵可以给他提供桃子,估计不会有什么大事儿,但是钱海可就不妙了,不但大好的前程没了,说不定就连性命都会丢了…
此刻的钱朵朵的心中纠结不已,她不由得想起前几天读过的那首诗“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这生活,真是让人煎熬啊。
乌喇那拉氏却还是不肯放过钱朵朵,她指着古筝说道:“弹一首曲子吧听听吧!一会儿王爷就该来了。”
这是…这是想让她勾引王爷?钱朵朵答应了一声“是。”便坐下来叮叮咚咚的弹奏,她满腹心事儿,一首古筝曲子便被她弹奏的七零八落。乌喇那拉氏眉头微皱“朵朵,你这弹奏的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