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谨看着姚孙氏,忍不住直皱眉,她穿了一身火红的衣裳也就罢了,脸上居然还抹了厚厚的一层官粉,因为以前姚孙氏一直下田劳动,皮肤被太阳晒的有些黑,抹了官粉之后,看起来就像是驴粪蛋上落了一层霜,尤其是头发上,金光闪闪的插了好多金簪子,怎么看着就像是一个爆发户一般?她听了姚世文的质问,呐呐了半天说道:“我就怀疑是被他杀吃肉了,要不然咱们家的鸡怎么会没有了?再说有人看见他往外倒鸡毛…”
姚孙氏这一身打扮,看得姚世文和李子轶都皱起了眉头,此时下人都在一旁看着,姚世文也不好多说什么?他耐着性子说道:“嫂子,不过是一只鸡而已,何必斤斤计较?再说那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人家倒鸡毛怎么了?就不许杀的是人家自己的鸡?你这种没有根据的话还是少说的好…”
姚谨上下打量着姚孙氏,边往屋子里走边说道:“嫂子,你怎么这一身打扮呀?”
姚孙氏喜滋滋的笑道:“还不错吧?紫鸾说我穿上这一身,最起码年轻了五岁…”
“紫鸾?”姚谨顾不得生气,忙问道:“紫鸾是谁啊?”
姚孙氏指着她身侧的女子说道:“她就是紫鸾,我新买的大丫头,怎么样妹妹,模样不错吧?人也机灵…”姚谨一看,居然是先前在大门口掐腰谩骂的那个女子。
姚谨正想找这个紫鸾算账呢!刚才她的一番话可是把县太爷都得罪了,姚谨转身对梅子说道:“你去,给我掌嘴,先打她五十个嘴巴再说!”
梅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在李家这一年来吃食不错,而且管饱,她的个头窜出不少,倒是没比这紫鸾矮多少,她听了姚谨的话,也不问情由,上前就要打紫鸾,紫鸾见势不妙,忙往姚孙氏身后躲了躲,探出头来对姚谨说道:“大小姐,我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小姐就算要惩戒我,也得通过夫人再打,难道大小姐连这点最起码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姚谨听了,忽的的笑了“很好,你这丫鬟很好,很有见识,还知道最起码的道理,我不管你是谁的丫鬟,丢了我姚家的脸面,就得惩罚,你一个婢女,质问我的话还轮不到你说,也不知道是谁家培养出来这么没规矩的奴婢!梅子,愣着干什么?给我打!”
姚孙氏却不干了“她姑,紫鸾说的不错,她是我的大丫鬟,你打她就是给我没脸!”
姚谨知道今天她必须唱主角,李子轶是外人,不便插手;弟弟一个男人,以后是要做官的,不能跟嫂子闹得太僵了,否则传扬出去不好,自己就没有这些忌讳了,本来她也不想多管,但是嫂子闹得太不像话了,自己和姚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姚孙氏若是丢了姚家的脸面,甚至连累了哥哥,那自己也会受影响。
姚谨冷笑道:“嫂子,人的脸面不能只靠别人给,也要自己能挣来!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什么?我哥哥不在家,你把这个家弄得乱七八糟也就罢了,自己还打扮的这样妖艳,你这是给谁看的?难道嫂子一个人在家寂寞了?有什么想法吗?”
“哪有?他姑,你不能这么说我…我…是景辉让我学着打扮的,再说你刚才不也觉得好看…”
姚谨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姚孙氏的智商已经退化到这种程度了吗?景辉的心意的确不错,让他娘学会打扮,最起码将来有机会到南京,姚世祥看到她的时候不至于觉得她土哈哈的太丢脸,但是也不能这么个打扮法吧?眼看这紫鸾自己打扮的很素净,竟然把姚孙氏打扮成那样,分明是不怀好意,难道她想着将来到南京能顶替姚孙氏的位置?此时的姚谨不能不多想一些…
梅子一直奉姚谨的命当做圣旨一般,姚谨让她去打紫鸾,姚孙氏本来还想阻拦,被姚谨说她这身打扮不妥,她自己本来也不习惯这样穿戴,都是紫鸾说好,现在被小姑指出来,她当即也羞愧起来,便立在一旁没有言语,梅子抓住了紫鸾,左右开弓就扇起她的嘴巴来,姚世文说道:“梅子,使劲儿打,什么时候她肯说出是谁派她来的,什么时候再住手。”
姚孙氏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他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是我买来的丫鬟,还能是谁派来的?”
姚谨说道:“走吧,咱们进屋去说。梅子,什么时候她说了,你什么时候再住手,反正她是买来的死契丫头,打死了也没什么…”她这话一出口,原本还存在侥幸心理的紫鸾惊慌道:“不…不要打死我,没有人…没有人派我来…”
姚孙氏还要给紫鸾讲情,不过看到小叔和小姑都沉着脸,她也意识到了几分不妥,回到屋里落了座,姚谨便问道:“嫂子,听说你要买田地?”
“是啊,你哥哥上次捎回来二百两银子,我琢磨着家里也没有用钱的地方,就想买些良田雇人种,这是…有什么不妥吗?”
姚谨还没等说话,姚世文说道:“嫂子,你想买良田是好事,那也得听说谁卖田你再派人问,人家二楞家又不卖田你去问什么?要知道哥哥现在是官身,你一问人家,人家能不多想吗?若是传扬出去,就说你仗势欺人,嫂子,你以后做事情多动动脑子好不好?你在家里这样胡闹,哥哥若是被你牵累了,说不定连官也做不成了!还有——嫂子,你看看你的穿戴,我做小叔的都不好意思说你…”他说不好意思说,可是说出来的话还真是有些刻薄“你自己都不觉着你的打扮有什么不妥吗?我看你这身装扮简直就像一个老妖婆,哥哥若是见了你,肯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连一眼都懒得看…”
姚谨知道弟弟今天这是被气坏了,不过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毒舌,在姚谨的印象里,姚二郎一直都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姚孙氏被小叔子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在她脸上的官粉够厚,看得不真切,李子轶在旁边听着,满脸的笑意却又不敢笑,憋得他很难受,便赶紧起身去院子里去了。
姚世文接着说道:“嫂子,那个紫鸾把你打扮成这样,她自己怎么不这么穿?再说你挑丫鬟挑这么漂亮的做什么?打算给大哥留着当通房的吗?你就任由她在大门外跟邻居吵架,说什么大哥的补子服上是狮子老虎,县令大人的补子服上鸂鶒?你见了谁家的丫鬟这么嚣张?这不是给大哥找事儿嘛!”
虽说古人一直讲究长幼有序,但是碰上了姚孙氏这样的长嫂,姚谨和姚世文实在对她恭敬不起来,姚孙氏也知道,小姑和小叔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比她高得多,这会儿她羞愧之下一言不发的到屋里换衣裳去了,姚谨想了想,她到底是长嫂,怎么也要给她留几分脸面,也给她留一个台阶下,姚谨便跟了进去。
姚谨一边帮着姚孙氏换衣裳,一边说道:“嫂子,衣裳不见得越华丽就越好,金簪子也不是插的越多就越显得富贵,穿的戴的都应该选适合自己的,你现如今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儿,不如闲着多去我家坐坐,我给你讲讲穿什么衣裳佩戴什么首饰,本来我应该多来看你,可是家里那两个孩子实在走不开…”
姚孙氏心里不自在,也不肯答言,姚谨接着说道:“嫂子脸上的皮肤黑了些,闲时把黄瓜切成片贴在脸上,可以美白,还可以用鸡蛋清、面粉和蜂蜜,搅成面糊贴在脸上,等到干了再起下来,隔几天敷一次,皮肤也尽量别在日光下暴晒,时间久了肤色就白了,用不着抹那么多官粉,看着也不自然…”
姚孙氏忙问道:“真的有效吗?”
“那当然!你看看我的脸,我夏天就经常贴黄瓜片,冬天就用面糊,很管用…”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穿戴上的事儿,就听见外间李子轶说道:“那个紫鸾,她终于承认是白家驹派来的了。”
姚孙氏不信,她一溜烟儿出了门,到院子里亲自质问紫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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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的小花厅里,白家驹自从知道紫鸾被姚家送到了县衙,他的心就没安生过,若是那紫鸾真的招供了,他这秀才的功名说不定就保不住了,他只恨自己当时头脑发热,怎么就出了这样的昏招?实在是姚世祥升官的速度太快了,超出他的预期。
那个冬夜的晚上,姚世祥狠狠地揍了他一顿,把白家驹的门牙打掉了好几颗,姚世祥自以为已经清除了足迹,不会有人知道,其实他走路如打夯一般,“咚咚”的脚步声跟普通人的脚步声根本就不一样,白家驹虽然被他套在麻袋里,但是听觉还是好使的,尤其是他被揍得躺在地上,那脚步声听得越发真切,所以他认定了揍他的人就是姚世祥。
本来白家驹想到县衙去告状,但是当时大家都在嚷嚷姚世文即将是县太爷的东床快婿,白家驹的手里有没有真凭实据,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这个哑巴亏吃完,他又怎么能甘心?正巧他的新婚妻子又讨厌她的通房丫鬟紫鸾,总找她的错处,那天紫鸾被罚跪后,便找他哭诉,白家驹听了心烦,便起了把她送人的念头,他便甜言蜜语的跟紫鸾说,那姚世祥升了高官,将来总要结了妻子儿女去,他那妻子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乡下农妇,你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那姚世祥一准就厌弃了他的妻子,到时候你的机会就来了…
那紫鸾也是个没见识的,只道白家驹是为她着想,她就没想过按着白家驹教的办法,姚孙氏在乡下若是闹得太过了,就不单单是姚世祥休妻的问题,而是姚世祥的官位都坐不稳当了,她的官太太梦根本就实现不了。
白家驹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阴谋这么快就暴露了,他心里对那个紫鸾恨得要死,好歹两个人也曾经在床上颠倒|鸾凤,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把他这个幕后主使招出来了!白家驹心中把紫鸾骂了千百遍,却是什么用也没有,好歹央求了妻子出面给她在县衙当捕头的叔叔写了信,又封了五百两银子送去,可是到了此刻还没有信送来,只急得白家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不停的在地上绕圈。
林婉娘冷冷的看着她的丈夫,当初刚成亲的时候还觉得他风度翩翩,可是有一次在床上他一时性起,居然喊什么谨娘,自此她心中便不舒服,后来打听到谨娘居然是他退了亲的女子,她心中便存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等到白家驹被人打掉了门牙,说话都漏风,林婉娘便越发看着丈夫不顺眼,此刻又出了这种事儿,她恨恨的说道:“你这会儿知道着急了?当初你派人怎么不派一个家生子过去?如果她的父母兄弟在咱们手里握着,她焉敢出卖你?枉你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都读到哪里去了!”
白家驹气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总看她不顺眼,我怎么能打发她走?”
林家也是大户人家,还有亲戚是官吏,尤其是林婉娘的亲叔叔,是县衙的总捕头,所以林家在县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林婉娘当初也是看好了白家驹是个秀才,觉得以后前途无量,这才委屈自己嫁到潭拓镇这小地方来,哪知道到了白家后事事都不顺心…
林婉娘当即反唇相讥道:“打发走一个丫头的法子多了,卖了不就完了!偏偏把那个蠢货送给对头!这下子被人拿到把柄了吧?你有能耐怎么不自己出面?还得我们林家给你擦屁股?”
夫妻俩互不相让,当即便争吵起来,正吵得不可开交,林家派人送信来了,白家驹赶紧拆了信看,信上说紫鸾在大牢里得了疟疾,吐泻不止,已然死了。
白家驹顿时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顾不得刚跟妻子吵过架,当即高兴的说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林婉娘则没有笑模样,她冷冷的“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白家驹的心忽的一沉,他又想到,自己亲手写下的信还在叔丈人手里捏着,那可是个大把柄,要怎么弄回来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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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世文和李子轶在紧张的备考,紫鸾的事儿他们倒不担心胡县令不秉公办理,却没想到白家驹会使阴招,二人明知道紫鸾死的蹊跷,却也没有什么把柄,只能作罢。
既然紫鸾死了,短时间内那白家驹倒也不会再对姚家下手,二人便加紧时间温习功课,只有考上科举才是王道。
对于李子轶能否考上秀才的事儿,他自己很自信,姚世文也觉得姐夫能考上,因为童子试过不过,胡县令是主考,他最有发言权,不为别的,单单冲着道衍大师的面子,只要李子轶的试卷没有大问题,可以说秀才是一准稳拿的…
这天李子轶和姚世文正在摇头晃脑的背书,就听见立春在院子里喊道:“中了,中了,少爷中了秀才了!少爷以后也是老爷了!”
姚谨正推着婴儿车上的两个宝宝,母子边走边看院子里的栀子花,她听见立春的话,笑道:“什么少爷老爷的?”
立春笑道:“少爷考中了秀才,以后别人就可以称呼他‘茂才老爷’了…夫人,报喜的人正在大门外呢!”
姚谨赶紧拿了几百钱让立春拿了去打赏,她心里也高兴,李子轶中了秀才,以后自己家也可以免税了!值得好好庆贺一番,她便吩咐厨房今天的饭菜丰盛些,把公公婆婆、以及小叔子们都请来,姚谨想了想,又派人去请了姚孙氏,大家一起庆贺庆贺。
厨娘是姚谨新买来的,同时门房和仆役也都添了人,因为养鸡场要扩大,药圃也需要人手。
新来的厨娘做的饭菜不比姚谨差,姚谨这回倒也不用亲自动手了,她刚把人派出去没一会儿,李杨氏和铁拐李就乐颠颠的来了,赵娥儿也带着乖官一起来了。
李杨氏一见到姚谨便说大喜,又张罗着要请左邻右舍吃饭,姚谨不由得想起上次请客的事儿,她就一阵头疼,忙说道:“娘,过些日子大郎还要参加乡试呢!他哪有功夫请客?功课可耽误不得,不如等他考上了举人,再一起请客吧?”
李杨氏这会儿自信心膨胀,只觉得儿子是天下最聪明的,便是考个进士也不在话下,便点头应了,倒是铁拐李对姚谨的心思猜到了一二,只不过他一向不爱说话。
姚谨又跟赵娥儿说了几句家常,问了问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李杨氏当即不太高兴“是个女娃子…”
姚谨笑道:“女娃子怕什么?若是长得像弟妹这样漂亮,将来找个好人家,娘家人也未必借不上力,太祖皇上的马皇后,还是贫苦人家出身呢,就连我大哥,去年还是农民呢,现在成了将军了…人这一辈子的际遇,谁又能说得清?”
李杨氏听姚谨这般说,她便把那不高兴的心思都压了下去,赵娥儿听见姚谨替她说话,感激的对姚谨笑了笑,正在这时候姚孙氏也来了,大家便一起说些家常,姚谨最怕的就是嫂子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好在她前几天受了紫鸾事情的打击,人蔫了不少,如今李子轶也中秀才了,地位高了一大截,她更不敢在姚谨面前嚣张了。
李子轶第二天就去带着礼物拜见了胡知县,这就是所谓的拜师,在胡县令的门房里,李子轶遇到了几位同榜录取的人,也就是互称同年,同年做了官之后,在官场上都是能相互照应的,李子轶和他们清谈了一番,大家相约一起起北平参加乡试。
时间很快就到了八月份,姚谨又为李子轶和姚世文打点行装,这次聂小倩要跟着照应姚世文,姚谨也没有反对,同行的还有姚谨给李子轶买的书童点墨,临行前姚谨特意把点墨叫到跟前,好好嘱咐了一番,让他看着李子轶不准喝酒,更不准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点墨知道这个家里都是夫人说了算,忙不迭的答应。
送走了李子轶,姚谨的心里空荡荡的,她既希望丈夫能考上举人,又怕他像哥哥一样有权就开始找女人,不过已经时值秋天了,家里开始忙起来了,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
山上的草药要采摘,然后拿回家来晾晒整理,做一下简单的加工,再送到药行,地里的田租要收上来,养鸡场扩大规模要建鸡舍,尤其是要考虑母鸡的过冬问题,只有保暖做好了,母鸡的产蛋量才能提高,所以这鸡舍一定要建的好一点,而且也要到八月十五了…
放榜之时,正值桂花飘香,李子轶眼看着姚世文中了第一名解元,就连白家驹也榜上有名,他却找遍了乙榜也没有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泄气,姚世文笑道:“姐夫,你的书去年才捡起来接着读,一年的时间能考中秀才,已经很不错了,等三年后你再考,你一准也能考个解元当当!”
李子轶收拾起心情,拍了拍姚世文的肩膀,笑道:“你不用安慰我,你姐早就说过了,这次我只当是来适应一下考场,下次再考,你去参加你的鹿鸣宴去吧!我可先回潭拓镇去了!你姐姐若是知道你中了解元,不知道会怎么高兴呢!对了,你老实交代,昨天那个找你的小丫鬟是谁家的?我怎么不知道你在北平认识谁家的小姐?”
姚世文被姐夫一问,当即红了脸。
正文 离乡
李子轶回到潭拓镇,心情已经恢复如常,他回到家,正看见姚谨在给下人讲解怎么样切割草药,巧儿看了李子轶,喊道:“爹爹,娘,爹爹回来了!”
姚谨看到李子轶,顿时脸上带了喜色,她看李子轶没有什么异样,便问道:“大郎,你考上了?”
李子轶笑道:“你每次都跟我说,‘胜固欣然败亦喜’,可见说的都是假话,你心里还是希望我考上,是不是?不过这次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姚谨笑道:“有什么好失望的?当初我嫁的是农夫李大郎,现在李大郎摇身一变成了茂才老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对了,二弟呢?他考的怎么样?”
“他高中了头名解元,当然还要应酬几天。”
姚谨一听弟弟得了头名,高兴的无以言表,不过丈夫没考上,她也不好表现的太高兴了。
夫妻俩边说着,边往屋子里走,李子轶便将有俏丽的小丫鬟找姚世文的事儿说了,又说他怎么追问姚世文那丫鬟是谁家的,姚世文怎么也不肯说。
姚谨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不知道二弟看好了谁家的女孩,她笑道:“等二郎回来,我亲自问他好了!聂小倩呢?她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她倒是个有眼色的,侍候的也周到。”
进了屋子,姚谨赶忙张罗下人给丈夫烧洗澡水,又吩咐厨房准备丰盛点的晚饭。
李子轶坐在浴桶里,姚谨帮着他把长发洗了,又给他搓背,李子轶忽的拉住姚谨的手,笑道:“谨娘,想我了没有?”
“想,天天想呢!”
“那进来一起洗?”
姚谨知道他不怀好意,遂笑道:“你趁早熄了这主意!大白天的,你闺女儿子还在外面等着你抱呢!对了,我大哥来信了,说二弟若是进京去参加会试,把大嫂一起带去…真不知道景辉这孩子想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说动大哥…我原先还以为大哥打算把大嫂一辈子都扔在潭拓镇不管她了呢!”
李子轶忙问道:“那你有没有跟她说大舅哥娶了平妻的事儿?”
“没有,我只告诉她大哥让她也去南京,她正高兴的收拾东西呢,看她那样子,我也不好给她泼凉水,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她说,我正为这个发愁呢!”
李子轶拍了拍姚谨的手“别着急,等二郎回来了,咱们给他摆一桌酒席,到时候把大舅嫂请来,你借机再跟她说。对了谨娘,我…我也想跟二弟一起去南京。”
“什么?你…你怎么会有这念头?”
“我一来想去南京见识见识,二来…我也想见见那位道衍大师,他既然是你的本家,我见见他也很正常吧?”
姚谨可不这么想,以前道衍大师在北平的时候,他怎么没张罗去见见?可见是他的想法有了改变,姚谨叹了口气“大郎,你想做官?”
“不是,我一个秀才,捐官这种事儿总觉得不太好,再说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钱,我想进国子监读书,咱们大明不是有贡监嘛!让道衍大师帮帮忙,我完全有资格进国子监,然后参加三年以后的大比,那时候说不定我也能进士及第…”李子轶说着,注意到姚谨的情绪不对,忙问道:“谨娘,你不愿意我去吗?”
“你去了,我和孩子怎么办?你扔下我们不管了?”
李子轶回头看了看姚谨,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扔下你们不管了?我还舍不得谨娘你呢!也舍不得孩子,当然是咱们一家五口一起去!大舅哥跟二郎,将来肯定都是在南京扎根的,咱们到了那儿,你就能经常见到他们了…”
姚谨当然也希望能去京城看看,但是家里的这一大摊子怎么办?一切还都刚刚走上正轨…
李子轶自然也知道姚谨想什么,他笑道:“家里的事儿就交给咱娘吧!娘的岁数也不大,管家她更是一把好手,就让她搬到咱们的大宅子来住,干脆让老二夫妇和老三也搬来,老宅子就租出去…谨娘,你不愿意?家里赚的钱应该足够咱们在南京开销的,娘若是知道我有机会进国子监读书,肯定会大力支持…”
姚谨说道:“娘说不定大力支持你去,让我带孩子留在家里看家。”她想了想,永乐皇上虽然早早就下令要迁都,但是真正迁都是在永乐十九年,十九年的时间还很漫长啊。
李子轶笑道:“娘若是真的那么说,我就说我也不去国子监了,就上县学,怎么样?”
姚谨虽然不太愿意,但是又不想违逆丈夫的意思,况且能去国子监,对李子轶的功课只有好处…
吃过了晚饭,夫妻二人早早的歇了,分别了二十多天,少不得一番缠绵,都说久别胜新婚,虽说时间也不算久,但是少年夫妻,当然更炽烈一些,缠绵过后,姚谨躺在丈夫怀里,一边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一边问道:“大郎,怎么忽然就想着去国子监了?以前你从来没说过。”
李子轶抚摸着姚谨光滑的后背,说道:“白家驹考上举人了。”
姚谨笑道:“他就是一颗老鼠屎,你理他做什么?”
“不行!我不能让那颗老鼠屎比我强!大舅哥已经是官身了,他竟然还敢出手,可见他这个人胆大妄为…他这次若是考不上进士,肯定也会进国子监,所以,我起步不能比他低了,相信我谨娘,家里的这一摊子让娘看着,还有二弟和三弟照应,绝不会有差错,再加上咱们在豆腐坊的分红,赚的钱足够咱们在南京的开销,再说我到了国子监,也是有禄米、禄银,你别担心…”
这话倒也说得在理,况且姚谨不信自己到了京城会坐吃山空,虽然现在还没有想好做什么,她相信总能找到适合的事情做。
李子轶又跟父母商量了一下,铁拐李没有什么意见,李杨氏大力支持,国子监那可是朝廷的最高学府,一般人想去也去不成呢!那可是天大的荣耀,李杨氏知道要借助姚家的力量才进得去,当然也一力支持姚谨跟着儿子一道去,倒是对着一对双胞胎孙子,李杨氏万分舍不得,但是孩子还小,当然离不开娘…
没过几天,姚世文就回来了,姚谨便将李子轶的打算说了,姚世文一听大喜,若是姐姐一家也去京城,岂不是姚家人又能经常见面了?姚世文一个劲儿的夸这个主意好,鼓动着姐姐跟他一起走,姚谨便也把心中的最后一点疑虑抛了,想起丈夫的话,姚谨便又问弟弟在北平看好了谁家的女儿,用不用自己央媒帮着他求亲,姚世文说道:“姐姐,我和她虽然互有情意,但是只怕…只怕不行…”
“什么?二郎,你现在高中解元了!而且咱们姚家也是名门大户,虽然现如今有些落魄,可是哥哥已经是三品武官了,什么样的人家咱们配不上?”
姚世文无奈的说道:“姐姐,你就别问了…这种事儿要靠缘分,若是我中了头名状元,也许事有可为,否则只怕不行…”
姚谨见弟弟不肯多说,便也不好深问,心中却是琢磨,到底是谁呀?什么样人家的女儿弟弟会配不上?她还真想不出这样的人来,除非是皇家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