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谨一想买地也不错,姚世文是秀才,全家人可以跟着免赋税,无论是给哥哥还是自己留着,都是好主意,她便点头答应了,姚世祥高兴,王老实家的五亩地都是上等田,价钱虽然高了点,多辛苦几年也就赚回来了。姚谨拿了三锭银子给哥哥,那是整整六十两银子,姚世祥拿着银子转头要走,他担心那块地万一王家出手了,想买可就买不到了。
走到门口,姚世祥猛然又想起找妹妹的目的,赶紧又停下了脚步“瑾儿,我想跟你说一件事儿。”
姚谨问道:“什么事儿?”
姚世祥回转来,他抓了抓头发,呐呐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却原来是镇子东头一户姓李的人家,父亲是镇子上有名的木匠,因为有点跛脚,又是姓李的,好事人便送了他一个绰号叫“铁拐李”,铁拐李的大儿子叫李子轶,跟姚世祥一样好武,曾经向姚世祥讨教过,两个人一直相熟,他今年十八岁,两年前成了亲,没成想一年前媳妇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留下了一个病病歪歪的女儿。
这李子轶听说了姚家的事儿便上了心,他虽然对姚谨万分中意,但是姚家是诗书传家,虽然现在落魄了,也不是他这样的人家能高攀得上的,再说自己还是个二婚头,有一个小拖油瓶拖累着,倒是李母看出来了儿子的心思,觉得姚家的女儿不错,相貌才学都非同一般,这个便宜应该赶紧去“捡”,她还答应以后给儿子带着孩子,李子轶得了母亲的鼓励,这才仗着胆子找到了正在整地的姚世祥,跟他说了自己的心思。
姚世祥对李子轶的印象一直不错,况且李家家境也还算好,虽然跟白家不能比,但是瑾儿现在的情况,能嫁到李家就是不错的选择了。姚世祥心里很满意,却也不敢把话说死了,只说要回家跟妹妹商量一下,等李子轶走了,姚世祥也顾不得接着干活了,他兴冲冲的回家找妹妹…
此刻姚世祥当着妹妹的面,忽然又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这话难以出口,应该有他媳妇来跟妹妹说才对,可是媳妇那样…算了,还是自己亲口跟妹妹说吧!
姚世祥便一五一十的把李子轶的事儿说了一遍,他生怕妹妹心太高,毕竟那白家驹要相貌有相貌,要学识有学识,跟他一比,李子轶就差远了,姚世祥便给李大郎说好话:“那李子轶人朴实,勤劳肯干,虽然好武,也是识得字的,读书作文都没有问题,只是不曾考学。”
姚谨记得以前看的一本书上说过,明朝洪武年间,朱元璋大肆诛杀功臣,也杀了好多读书人,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人敢读书识字,现在朱棣发动靖难,再过两年就是永乐朝了,朱棣也是一个嗜杀的皇上,动不动酒诛杀大臣,读书做官这条路也不好走,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富家翁也不错…
姚谨想了想,说道:“哥哥说那李家大郎好,我自然是信的,不过我不喜欢盲婚哑嫁,我想偷偷见见他这个人。”她知道自己这话有些逾越,按着礼法,她的婚事儿其实哥哥就能做得主,根本没有必要跟她商量,姚谨这会儿又提出想见见这个男人,那就更出格了,不过姚谨这也是仗着哥哥的宠爱,觉得他会答应…
姚世祥说道:“他以前来过咱们家,你也是见过的,难道一点印象没有?”
姚谨以前的记忆模模糊糊,哪里记得清?她忙说道:“哥,你的朋友好几个,我又没有注意,怎么知道哪一位姓李?”
姚世祥稍一思量,说道:“好!我明天带他回家切磋一下武艺…”
正文 后娘
当天晚上姚世祥就喜滋滋的拿回来一张地契,自从妹妹出了那档子事之后,他就寝食难安,觉得没有照顾好妹妹,对不住父母的在天之灵,现在妹妹有了这五亩地做嫁妆,便是嫁到条件差一点的人家也可以衣食无忧了,他这个做哥哥的,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
姚谨接过地契一看,上面写的是她的名字,姚世祥说道:“瑾儿,这块地将来就是你的嫁妆,等你嫁了人,婆家人谁也不敢小瞧了你,好好收着吧!”
既然哥哥这样写了,姚谨也就不推辞,她说道:“哥,那我就收着了,等着把狐裘、锦缎卖了,银钱再给家里补贴家用。”
姚世祥笑了笑,便把话题说到了李子轶身上,他把明天见面的时间说了,兄妹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姚世祥这才回屋。姚谨本来不困,想再接着打络子,又想起嫂子骂她是个败家仔,就知道浪费灯油,便歇了这心思,这早春的晚上也很冷,睡不着也上床躺着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辰时末,李子轶来了,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虽然比姚世祥矮一点,但是在这个时代也是属于高个子了,穿着一身粗布衣裳,浆洗的干干净净,衣着虽简朴,但是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清雅出尘,小麦色的肌肤,眼珠象乌黑的玛瑙,星星一样闪耀着清冽的光,看见姚谨,他高挺的鼻子下那完美的唇微微翘起,既没有紧张更没有不安…
姚谨看着李子轶,心说他也不像个庄稼汉啊,都说腹有诗书气自华,也许他是没少读书…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姚谨竟然想起杨家的大小姐来,这二人似乎什么地方长得有些像,可是仔细端详,又觉得不像了。
姚谨倒了一杯茶送过去,也不敢多言,便退了下去。难得的姚孙氏凑过来问道:“怎么样?李家大郎不错吧?若不是他有一个病歪歪的闺女拖累,早就有大闺女嫁给他了!还能等到现在?虽说后娘不好当,可也保不齐那个病秧子什么时候就死了!他愿意娶你,可是你的福气。”
姚谨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她打岔道:“嫂子,趁着现在没到农忙,不如你把我屋子那锦缎拿回来一匹,给你和大哥一人做一身衣裳吧,景辉、颖儿和世文的衣裳我来做。”
姚孙氏一听,顿时喜上眉梢,她跟着去了姚谨的屋子,挑了一匹蓝色的锦缎,乐颠颠的拿走了。
不一会儿姚世祥就来了,一进门就问道:“瑾儿,你看着怎么样?李兄弟说了,若是行,明儿他就找人来纳彩。”
姚谨是个很务实的人,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就得守着这个时代的规矩,若是做的太出格了,说不定被人浸猪笼什么的,那就糟了,李子轶给她留下的印象还好,至于以后,只要好好经营着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应该没问题。姚谨点点头道:“哥哥既然说他好,那肯定错不了,就他吧!”
姚世祥高兴的笑道:“那可太好了!等着给你们合了八字,就小定、大定…不如亲事就安排在四月,怎么样?再晚就开始农忙了,怕是没时间。”
姚谨一下子就愣了“哥,这也太仓促了,怎么也得秋天吧?再说定婚期那是男方家的事儿…”若不是早知道哥哥疼她,姚谨都会怀疑是不是哥哥想早点把她扫地出门了。
姚世祥挠着头说道:“对对,这是男方家的事儿,哥哥一高兴有些昏了头了。不过也不能等到秋天,这样,我这就跟李大郎说去。”
第二天媒婆就上门了,找人合了两个人的八字后,没什么不妥,李子轶的爹爹“铁拐李”亲自过来跟姚世祥商量小定、大定以及成亲的日子,亲事就定在四月初十。
姚谨一听就有些傻眼,这时间也太仓促了,无奈在这件事儿上,她这个当事人却没有发言权。
马上就要做人家的媳妇了,一些以往不做的家务活当然要学,姚孙氏想着姚谨没几天就要嫁人了,婆家也殷实,便也不再给她脸色看,仔细的教她应该怎么做,姚谨也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和爷爷相依为命,一些家务事姚谨都是抢着做的,到了大明朝当然也难不倒她。
就这样每天学这学那的,姚谨还要亲手做嫁衣,忙的她昏天黑地,直到过了大定,还剩下几天就要成亲了,一切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姚谨正对着李家送来的聘礼发呆,姚世文气哼哼的进来了,姚谨问道:“怎么了?好像不高兴…”
“还不是那个白家驹,好不要脸!明明知道你要成亲了,竟然还让我帮他约你出去,被我狠狠地骂了一顿。”姚世文边说着边注意看着姐姐的脸色,见姚谨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才放了心,接着说道:“姐,你以后可不要跟他有什么牵扯,要不然…”
姚谨知道弟弟这是怕她旧情难忘,若是再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话来,一家里人可都会丢了脸面,可是天地良心,姚谨跟那个白家驹可半点关系也没有,甚至心里对他满是恶感,他跟姚谨还是青梅竹马呢!那种情况下,他居然提出退亲,无疑是在姚谨的伤口上又捅了一刀,这么无情的人理他作甚?
姚谨说道:“情到浓时情转薄,君若无情我便休。你放心吧,纠缠不清不是我的性格。”
姚世文诧异的看了看姚谨“姐,你会作诗?就这两句吗?还有没有?”
姚谨心里一惊,随即笑道:“行了,你别逗姐姐开心了,我会作什么诗呀!”为了转移弟弟的注意力,姚谨说道:“对了二郎,你岁数也不小了,等我的事情忙完了,哥哥就应该给你张罗婚事儿了。”
姚世文平时很老成,没想到说起这事儿,他“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姐,你说这个干什么,我还要去考举人呢!这事儿以后再说。”
姚谨笑道:“现在燕王靖难,兵荒马乱的,朝廷又不开考,就算你想考举人,也得两年之后,当然还是要先成亲!”
姚世文被姐姐说得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就走,哪知道刚一开门,就看到大嫂姚孙氏陪着杨家大小姐杨紫玉来了,后面又是两个下人,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个楠木匣子。
姚世文当即站住了“杨大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儿?”
杨紫玉笑道:“姚二郎,哪有把客人堵在门口问话的道理?你不觉得很失礼吗?”
姚世文被她一说,脸上讪讪的,赶紧让杨大小姐进了屋,可是他又怕是那花花太岁打姐姐的主意,便在姐姐的身边坐下不肯走,姚谨心里也纳闷,杨大小姐她来干什么?自己和她从来没有什么交集啊?
姚谨淡淡的语气请杨家大小姐坐下了,姚孙氏热情的忙着给倒茶,姚谨问道:“不知道杨大小姐有何见教?”
这是二人第二次见面了,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杨紫玉还看出姚谨眼里带着一丝惶然,她当然不知道那时候姚谨刚刚穿越到此,心中惶惑不安很正常。她看见这次的姚谨不卑不亢,自有一种气度,杨紫玉暗暗点头,觉得李子轶是个有福气的。
杨紫玉看了看姚谨身边坐着的姚世文和姚孙氏,笑道:“姚小姐,我能单独和你谈谈吗?”
姚谨对姚孙氏和姚世文笑道:“嫂子,二郎,你们忙去吧,我这里没事儿。”他们俩一个是想看看杨家大小姐要送来的小匣子里装着什么,另一个是关心姐姐,不过现在人家不让听,二人无奈,只得退了出去。
杨紫玉这才说道:“我听说你就要成亲了,今天特意提前来向你道喜。”她说着,示意下人把楠木匣子拿过来,杨大小姐亲自把匣子打开,给姚谨看,只见匣子里面珠光宝气,居然是一些珠宝首饰,什么珍珠项链,金银首饰,还有一对玉镯,这一个小匣子的东西,可比上一次那一大箱子东西值钱多了。
这些亮晶晶的东西,是女人就不会不喜欢,但是无利不起早,姚谨不知道这杨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当然不敢要这烫手的山芋,姚谨摇摇头说道:“杨大小姐,有一句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你这礼物太贵重了,再说,咱们没有那样深的交情,我要不起,还请杨大小姐拿回去吧。”
杨紫玉看见姚谨家里虽然贫困,对着这些珠宝竟然面色淡定,丝毫没有艳慕的神色,对她又高看了一眼,笑道:“你先别忙着拒绝,我的确是有一件事儿要求你,而且这事儿对你来说一点都不难办到。”
姚谨皱了皱眉头,杨紫玉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有事儿求自己?不是自己耳朵有毛病吧?
杨紫玉笑道:“我求你的事儿真的不难办到,你也知道,我丈夫早早的去了,也没有给我留下一男半女的,所以我就想着收养一个孩子,我知道李家大郎有一个女儿,而且病病怏怏的怕是不好养活,等你过门了,你就是她的后娘。这后娘可不容易当,你对她好呢,别人会觉得那是你天经地义的,你对她不好,别人又会说你刻薄歹毒…我的意思呢,是想收养这个孩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便是天天给她用人参也没有问题,所以她的病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而你呢,就不用给她做后娘了,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
姚谨却皱起了眉头,她觉得这事儿肯定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这年头养不起孩子的人有的是,不少穷苦人家的孩子一出生就被溺死了,若是有人知道杨家大小姐想收养孩子,很多人家都会主动送给她,何必巴巴的要李家的那个女孩?再说了,她怎么不直接到李家去要?莫非被李家拒绝了才打自己的主意?
正文 新婚
姚谨送走了杨大小姐,一回院子就见姚孙氏正在等她,见面就劈头盖脑的数落道:“孩儿他姑,你是不是傻呀!那一匣子首饰你怎么就不留着?她都说了事儿没办成也没关系…”
姚谨看了她一眼“嫂子,我不想跟杨家有什么牵扯,这事儿还是不要说了。”
“哎呦他姑,你还真是傻的,就算她不给你那一匣子首饰,你把那拖油瓶送给她,能省多少麻烦啊!到时候你好她也好…啧啧,那一匣子首饰,怎么也值千八百两银子吧?你看没看清楚都装了些什么?杨家送出来的东西,肯定都是好的…”
姚谨听了嫂子的话,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没等姚谨说话,姚世文走过来说道:“嫂子,我觉得姐姐做得对,不管杨大小姐基于什么原因想要这个孩子,姐姐最好都不要插手,李家的事儿还是李家自己做主得好,再说现在姐姐和李大郎没有成亲,就更不能发表意见了。嫂子眼睛里只有银子,这很不好,要知道,不是什么银子都能乱收的!”
这话说得有点不中听,姚孙氏面色顿时不太好看,不过,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姚孙氏在小叔子面前硬气不起来。
因为姚世文是秀才,大明朝的秀才又叫廪膳生员,简称廪生,县学里的生员每月朝廷都给廪膳来补助生活,廪膳包括每月廪银一两,廪米六斗,油盐鱼肉另算,这些廪膳,姚世文都拿给嫂子补贴家用了。
其实这两个月姚谨已经弄清楚了,姚家的生活费,都从这廪膳里出也尽够了,哥哥种地赚来的钱完全可以攒下,可是姚孙氏天生就是个吝啬人,钱到了她的手里就舍不得花,弄得这个家一副破败的模样,不过,这年头的小门小户人家,好像都这样省俭。
姚孙氏虽然恼火,也不敢说什么,她转身就走,姚谨在她身后叮嘱:“嫂子,这事儿你可别跟别人说去。”
姚孙氏刚在小叔那里吃了瘪,对小姑子也就不客气,她没好气的说道:“哎呦,你还真是个孝顺媳妇,这还没嫁到李家呢,就开始惦记着婆家了!”
姚谨皱眉道:“嫂子,你别忘了,杨大小姐嘱咐过这事儿不准乱说,如果镇上传出一点风声,你就等着杨家找你的麻烦吧!”
杨家对姚孙氏来说,那是高山仰止的存在,姚孙氏自然不敢招惹,她脚下一顿,再不敢说什么,气咻咻的走了。倒是姚世文诧异的看了看姚谨“姐,自从你上次…你上次出事儿之后,性情可比以前开朗多了,像换了一个人似地。”
姚谨一惊,她刚给了姚孙氏一个软钉子碰,倒忘了原先的姚谨是个柔顺的性子了,她脑筋急转,随即镇定的说道:“二郎,一个到鬼门关溜达一圈的人,很多事情就看得开了,所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自然要活的恣意些才好…难道二郎还喜欢姐姐像原先那样吗?”
姚世文笑道:“当然是姐姐现在这样的性情好,即便到了婆家也不会吃亏,大哥和我才放心些。”
日子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成亲的前一天,姚谨吃过早饭,正琢磨着明天就要做新娘了,怎么也得美美容什么的,就听见大哥“蹬蹬蹬”的脚步声,还没等到门前,他就开始喊:“瑾儿,你出来一下。”
姚谨打开门,姚世祥笑道:“快到前院去看看,哥哥让人做了两样家具给你做嫁妆。”
“哥,家具不是应该男方准备的吗?”
“嗯,不过我都问过了,哥哥送你的家具,跟大郎家准备的家具不一样,你放心吧!你的嫁妆越多,哥哥也越有面子不是?”
姚谨琢磨着,哥哥大概是把自己分给她的银子都订做家具了,哥哥既然有这个心,她也不好再推辞,跟着哥哥到前院一看,这些家具有一架屏风,是花梨嵌楠木仙人六扇屏风,雕工精美,上面雕刻着美女栩栩如生,有“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西施浣纱”、“贵妃醉酒”、“汉宫飞燕”、“红拂夜奔”,姚谨看得喜上眉梢,这样的屏风若是留到五百年后,应该值不少钱。旁边还有两把楠木官帽椅、一个楠木五斗橱,铮亮的漆面都能照出人影来,大嫂姚孙氏转着看了两圈,酸溜溜的说道:“嗬,一看这家具,不知道的还以为走到了哪个大户人家呢!”
姚谨只装作没听见,姚世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低声训斥道:“你不说话也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到了辰时,李家派了人来取姚谨的嫁妆,她的嫁妆除了哥哥给订做的家具,还有李家给的聘礼,姚世祥一样没留,全都给妹妹做了嫁妆,再加上姚谨自己添置的衣裳鞋袜以及妆奁等物,林林总总好多东西…
姚世文带着小侄子姚景辉喜滋滋的跟着男方的队伍去了,吃过了午饭景辉回来的时候,比比划划讲了李家的情形,还拿了李家给的红包出来,里面是一串崭新的铜钱,颖儿看见了,张着小手也要,景辉不肯给,颖儿便哭起来,姚谨一看,赶忙把自己的铜钱抓了一把给小侄女,颖儿这才破涕为笑,两个孩子拉着手,找货郎买好吃的去了。
此刻的姚谨心有些乱,不知道做什么好,想起那个李子轶,两个来月没见,姚谨甚至都想不起来他长得什么样,可是明天就要跟他结婚了!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荒谬…
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鸡蛋清和面粉,姚谨才想起来自己准备做面膜来着,本来她还想加一点蜂蜜,可惜找不到,也只好因陋就简,把这两样放在一起搅拌了,姚谨轻轻的把它涂在脸上,因为要等着这简易面膜干了,姚谨就窝在屋里打络子,心思用在了这手工上,她的心总算慢慢的平静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姚谨就被说话声吵醒,她起床用皂角洗了脸,感觉到脸上光滑无比,面色也不错,看来用面粉鸡蛋清做面膜很有效,不过也幸好她只做了这么一次,若是总做的话,嫂子又该说难听的话了。
姚家所有的亲戚都来了,从天没亮就一直折腾,教给姚谨各种规矩礼数,很多事儿她都没听说过。直到快到天黑了,一切才弄妥帖了,姚谨吃了长久面,这才辞别家人上了花轿,在唢呐声声中,花轿晃晃悠悠,绕着潭拓镇走了半个镇子,直奔镇东的李家而去…
就在这路旁一座仙客来酒家的二楼上,窗口处站着一个儒雅的男人,他就是白家驹,此刻他手里拿着酒杯,阴郁的眼神盯着远去的花轿,只觉得那喜庆的唢呐声是如此的刺耳…
直到花轿再也见不到影子了,白家驹这才回到座位上坐下,又开始自己给自己斟酒,这时候,隔壁的雅间又进了新酒客,只听见其中一个人大声小气的说道:“杨林,刚才过去那个新嫁娘就是你小子上次调戏的那个?我看你小子就是个孬种,既然看好了她,当初干脆直接抢回家不就得了?我告诉你,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贞洁烈女,只要你把她的身子占了,她马上就变成绕指柔了,哥哥再不会骗你,到时候让她做个姨娘,她再没有不依的。”
杨林说道:“雷兄,她的哥哥就是姚世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个人的武艺,十个八个人都轻易近不得身,轻易哪敢惹他?”
白家驹一听见杨林的声音,只气得他咬牙切齿,这夺妻之恨自己一定要报!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这会儿他不怪自己退亲,这才导致姚谨嫁给别人,而是把一切责任都推到了这花花太岁身上,一个镇上住着,白家驹早就听说这杨林还非常喜欢玩娈童,一个大胆的计划顿时的在他的脑子里形成了…
只听那位杨林口中的雷兄说道:“若是姚世祥的妹妹,还真是有些扎手…她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漂亮吗?我就不信这小小的潭拓镇能有什么美女,不如一会儿咱们也去闹一通洞房凑凑热闹怎么样?俗话说三日之内无大小,咱们今晚去调戏调戏她,谅她的婆家也不敢把咱们如何…”
杨林一听这话,顿时心痒难挠,他嘿嘿笑道:“甚好,甚好,咱们兄弟多吃些酒再去,一定闹他个落花流水。”白家驹听了,使劲攥了攥拳头…
却说姚谨的花轿到了李家,跨火盆、过马鞍,一直到拜堂成亲入洞房,总算这繁琐的程序走完,新郎李子轶用秤杆挑开了姚谨的盖头,在看到李子轶的那一刻,姚谨心一惊,原来他穿上新郎服居然这么英俊啊!
李子轶也觉得今天的姚谨特别的漂亮,她面庞细致清丽,像一朵纤尘不染、含苞待放的出水芙蓉,双眉如弯月,双眸如寒星,白净的脸庞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气…
李子轶虽然早就见到过姚谨,却没想到她装扮起来竟然如此之美,李子轶眼睛都直了,被他盯着,姚谨饶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也被看得红了脸,她赶紧低下头,屋子里的其他人一见,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正文 洞房(1)
新郎新娘喝了合卺酒,李子轶就被一群小伙子拥着出了洞房,姚谨坐在新房里,就听见外面嬉笑、酒令声不断,这时,屋子里进来了几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她们看见姚谨长得漂亮,一副想上前跟姚谨搭话却又不敢的模样。
姚谨笑呵呵的赶紧取出事先绣好的很多手帕,包裹着喜钱分给众人,众人看见手帕上那些小动物的图案,都客气的夸姚谨绣的好,姚谨不由得红了脸,其实她本身对刺绣并不在行,只好在手帕上勾勒出小动物的简笔画,然后绣出简单的图案来,绣工虽然不见得好,胜在绣样新颖。
一个镇子上住着,姑娘们都知道姚谨的事儿,也都知道那花花太岁的名声不好,所以大多数人对姚谨并无成见,只是觉得姚家,那样的人家出来的姑娘,一般都很清高,不过此刻见姚谨待人和气,便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跟姚谨说着话,很快就到了二更天,外面的客人酒喝得差不多了,一些李子轶的朋友就吵着说要闹洞房。
李子轶无奈,只得领着人进来了,姑娘们一见,给了姚谨一个无奈的眼神,都纷纷退了出去。
一群人中除了李子轶的两个弟弟跟着看热闹之外,还有几个邻居的小伙子和铁拐李的两个徒弟,一个叫马天成,一个叫二愣子,就属他们两张罗闹洞房张罗得最欢,众人看向姚谨,都觉得李子轶这小子的艳福不浅。
姚谨落落大方的给众人沏了茶,大家进来本来想调笑一番,不过姚谨眉宇间的那股子书卷气,那独特的气质,一看就感觉很高贵似地,竟然让这些粗鄙的小子觉得有些自惭形秽,不敢轻易亵渎,几个人谁也不敢先开口。
马天成的父亲以前曾经是秀才,后来父亲去世了,他没机会读书,这才到了铁拐李的木匠铺学手艺,他见状笑道:“大嫂,你是斯文人,今天我们闹洞房也斯文点,在座的一人出一个对联,只要大嫂对上了,那我们马上就走,怎么样?”
众人都是唯马天成马首是瞻,见他这么说,大家都异口同声的说“好!”
姚谨一听,手心有些冒汗,她可没想到古人会这么闹洞房,不是说古代的文盲很多吗?哦,也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既然是李子轶的朋友,大概也都是识得字的。姚谨这么想,有些心慌慌,她可不知道在座的几个人中,除了她的两个小叔子识字之外,也就这马天成读过几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