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谨笑道:“怎么?不行吗?”
“娘,我还想吃…”
姚谨忍不住笑了“可是你刚才说已经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李子轶套完了驴车回来,正听见娘俩的对话,便说道:“哼!小馋丫头的心思,肯定是想留着中午再吃,别理她。”
巧儿一听爹爹说她是小馋丫头,又说不理她,便低下头,眼圈有些发红,姚谨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事儿,没关系巧儿,你既然爱吃,以后娘再给你做,咱们家地窖里还有好几个南瓜呢!过年前后,一定要把地窖里腾出来,那几个大南瓜都要吃掉…”
巧儿一听这话,脸上才有了笑意,急急忙忙去拿自己的小斗篷穿戴起来。李子轶听了却一扬眉“谨娘,你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姚谨笑道:“你说高家的那个大地窖,原本是做什么用的?”
“听说是储冰用的…哦,你也想储冰?”
“是啊,等到了夏天最热的时候,咱们屋子里也放上几块冰,也能凉快不少,有这方便条件,当然要充分利用…”李子轶听姚谨这么说,自然没什么意见。
梅花现在负责照顾巧儿,梅子则照顾姚谨,这两个孩子虽然年岁不大,但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两个小丫头也能抵上半个人用,别看两人年纪小,竟然相互看着不顺眼,谁也不爱搭理谁,姚谨琢磨着,这样让她们相互监督也好。
临走的时候,姚谨又拿了些间下来的小白菜带给婆婆,大冬天的,这小白菜也很难得,做点汤喝也不错,还有两只野兔、两只山鸡和几条野猪肉,这驴车也装的满满的,梅子和梅花只能自己走着。
姚谨带着巧儿坐上驴车,便笑道:“大郎,不如你在家看书吧!我带着她们几个去就行,咱们家距离老宅又不远,梅子就会赶车,你可好几天没看书了…”
李子轶断然道:“那不行!谁知道那个马驹子又有什么坏主意?你放心,我带着书呢!耽误不了。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没有我看着你,你又在这雪地上走,万一摔倒就糟了…”
姚谨翻了翻白眼,这几天雪有些化了,地上滑的很,她又不傻,才不会自己走呢!
李子轶现在毫不客气的称呼白家驹叫马驹子,自从几天前出了那档子事,他有了危机感,暗自下定决心要好好读书,白家驹处处都比他强,又在一旁虎视眈眈,他想懈怠都不行,若是不努力,到时候老婆孩子就会被人抢了!他一个有血性的爷们,可受不了这个!
姚谨其实也希望丈夫陪着的,关键就是怕婆婆见李子轶太宠她,会不高兴…
一家人在集市上买了三十多个鸡蛋,这才往老宅去,没想到李杨氏见了他们一起去很高兴,拉着姚谨的手问长问短,姚谨有些受宠若惊,婆婆对自己还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呢!难道是因为这次一家人带来的好东西多?婆婆也不是这样眼皮子浅的人啊!姚谨琢磨了半天才回过点味儿,这应该是婆婆担心她为李子轶去妓院的事儿生气…
姚谨只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赶忙把此行的目的说了,李杨氏诧异道:“谨娘,大冬天的你想换种蛋?这时候可没有抱窝的母鸡,你想怎么孵出小鸡仔?”
姚谨笑道:“娘,就在热炕头上孵小鸡啊!我在古书上看见过怎么弄,虽然没有经验,试一试应该没问题,反正现在是冬天,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做,若是实验好了,明年春天一开春,说不定小鸡就可以下蛋了。”她小时候就看到过街坊的老太太在热炕头人工上孵小鸡,不过人家老太太还有一个温度计可以看着调节温度,姚谨现在连最简单的温度计也没有,她心里也不那么有底,不过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她才甘心。
李杨氏对姚谨这个儿媳还是比较信服的,毕竟好几个现成的事例摆在那儿,不信服也不行,她便也不阻拦。
孵小鸡的种蛋是很有些讲究的,必须是家里公鸡、母鸡混养的那种母鸡产下的蛋,而且得是那种才产了三五天的鸡蛋,时间越长孵出小鸡的可能性越低。李杨氏出门去换种蛋,姚谨本来要跟着去,李杨氏说什么也不准,倒是李子轶担心母亲摔了,跟着一起去了。
赵娥儿看见姚谨来了,抱着乖官到正屋来玩,姚谨原本已经给乖官织好了帽子,结果丈夫说线的颜色不好,没有办法,姚谨便在此帽子的外面用红布缝了老虎的斑纹,再加上两只老虎耳朵,变成了一顶怪异的虎头帽,倒也胜在新奇,乖官戴上乐得直蹦,赵娥儿笑道:“嫂子的手好巧呀,我就做不来这个。”
姚谨笑道:“我看见你给巧儿做的衣裳,那绣工真好,衣裳做的也精致,你那才是真的手巧呢!我就不行了,衣裳能对付着做上就不错了。”好在现在家里有冬梅帮衬着做针线,姚谨倒也不用再为这个犯愁。
赵娥儿笑道:“我还不是因为原先家里条件不好,靠着给人刺绣赚的零花钱,这才练出来的,嫂子若想做什么,尽管找我就是。”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李杨氏便回来了,老太太的人缘不错,她拿着姚谨买来的鸡蛋,跟周围的邻居换了一圈,便得了三十个种蛋回来,得知姚谨正要准备过年的衣物,便笑道:“上次你们成亲,杨家大郎送来的那些布料还在呢!你都拿回去做衣裳好了。”
正文 暗亏
李子轶跟着大舅哥去打猎,一路上他还是动了一番心思的,只因大舅哥脾气火爆,日后若是知道自己去了妓院,肯定会不高兴,到时候他纵然不明目张胆的修理自己,只借机要比试武艺,轻而易举的就会把自己揍一顿,那可吃不消,所以还是早早自己交待了的好…
李子轶便把白家驹怎么算计自己的事儿说了一遍,虽然这事儿他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白家驹做的,但是就冲那家伙惦记自己的老婆,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就算是栽赃陷害,也得栽到他身上去,李子轶半点愧疚也没有…
姚世祥回到家之后,想起妹婿说的话,他对白家驹的厌憎就又多了一层,那白家人最不是东西了,一听说自己的妹妹出了事儿,马上就跑来退亲,妹妹差点因此丧命,这会儿见自家弟弟出人头地了,他又来纠缠不清,当姚家人是泥捏的吗?!
姚世祥越想越生气,明着不敢教训白家驹,暗地里揍他一顿却没什么关系…
这天姚世祥打听到弟弟要去酒楼赴宴,那白家驹最擅长钻营,姚世祥就琢磨着这种场合断不会少了他,因此他便上了心,他吃过了晚饭,看见天色不早,约摸着那一群书生快吃完了,姚世祥便跟姚孙氏说出去会友,拿了一条麻袋出了门,他也不去酒楼等着,而是来到了距离白家不远处的一个黑乎乎的小巷…
北风呼啸,这样的寒冬里的夜晚,一般人都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取暖,是不会随便出门的,是以倒也没有人发现静候在这儿的姚世祥,他拿出狩猎时等待猎物的耐心,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就见白家驹带着一个书童过来了,那书童手里提着一个气死风灯,边走边说道:“若说风流倜傥,那姚世文根本不及少爷半分,给少爷提鞋都不配,没想到他竟然能入了县太爷的眼…”
虽然北风呼号,但是静夜里姚世祥还是听得真切,那姚世祥最是护短,没想到白家驹身边的一个小小书童,竟然也敢用这种口气说自家的兄弟,他气得使劲儿攥了攥拳头,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也是个欠揍的货!他悄悄把自己在雪地上的脚印抹平,蹑手蹑脚的向巷子口摸去…
白家驹多喝了几杯,大脑有些兴奋,话便比平时有些多,况且这书童在他身边也有几年了,最是贴心不过,有些话他倒也不用避讳,便笑道:“这人啊,还真没地方看去,谁知道他就会走了狗屎运呢!早知道他前程似锦,我爹爹当时也不会急着退婚了,倒是便宜了李家那小子…不过,这等话你可到处浑说去。”
二人这时候已经过了巷子口,那书童笑道:“少爷,我若是没这等眼力,哪配做少爷的书童啊!”他刚一说完,就觉得太阳穴处重重挨了一拳,顿时他就昏迷了过去,手中的气死风灯掉到地上,“呼啦”一声,火苗窜起多高来,转瞬间就熄灭了…
白家驹喝多了酒,大脑反应有些迟钝,他觉察情况有异,刚一回头,还没等看清楚状况,就被一个麻袋套住了脑袋,紧接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姚世祥的拳脚就是李子轶都受不了,何况白家驹这样的文弱书生了,只打的他鬼哭狼嚎,满地打滚。
姚世祥嫌白家驹嚎的难听,狠狠地在他的嘴上踢了一脚,那白家驹再也喊不出来了…姚世祥虽然打的过瘾,不过这里距离白家太近了,他还是很警醒的,生怕招来白家人,便速战速决,又在那主仆身上狠狠地踢了两脚,姚世祥一溜烟儿的跑了,这大路上的积雪都已经被踩平了,倒也不用担心留下足迹…
这一切姚谨自然不知道,她现在整天忙着孵小鸡,种蛋放在炕头的褥子上,上面再盖一层棉被子,冷不得也热不得,这些种蛋一天得翻腾个十遍八遍的,白天倒还好,晚上折腾一回她就半天睡不着,冬梅主动要求她来看着,姚谨却又不放心,一定要自己做实验…
却说李子轶,他在家用功的同时,每每想起前些天吃了人家的暗亏,就心中不是滋味,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却总觉得咽不下那口气,别人也就罢了,既然知道白家驹有可能是主谋,他便开始有意无意的注意那只马驹子,企图找出点蛛丝马迹,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哪知道那家伙竟然销声匿迹了。
这一天,李子轶去给大舅哥送年礼,给的就是两匹李杨氏分的锦缎,正好可以做过年的衣物,姚孙氏正忙着大扫除,她一见这样的好料子,乐得合不拢嘴。李子轶也不多话,他又去找小舅子探讨学问,这才听姚世文说白家驹前些日子被人揍了,打得鼻青脸肿不说,门牙还被打掉了两颗,算是破了相了,那家伙一直躲在家里不肯出门…
李子轶虽然脸上不露声色,心里却高兴得很,不过脑子一转悠,他又狐疑起来,不会是大舅哥动的手脚吧?自从上次打猎的时候跟他说过几句,大舅哥好像再没有提过那事儿,说起来的确有些反常,莫非真的是他干的?
李子轶跟小舅子探讨完功课,又返回去去找大舅哥探话,没想到姚世祥说话滴水不漏,李子轶竟然半点消息没探听到,他便也不再多问,心里却想,朝廷取仕,据说破了相的人授官职都要受到影响的,这是不是说白家驹已经被断了仕途?
李子轶越想越高兴,他兴冲冲的回到家,一进门就听巧儿说道:“爹爹,小鸡仔出壳了,快来看!”
只见火炕上几只刚刚出壳的小鸡仔,屁股还在蛋壳里没有脱下来,身上的羽毛也还没有干,正趴在热炕的桑皮纸上闭着眼睛“唧唧”叫呢!眼看着旁边还有十几个鸡蛋已经裂口了,里面露出小鸡尖尖的黄嘴…
李子轶笑道:“谨娘,真有你的,我还以为今天晚上能吃上臭鸡蛋呢!”
姚谨正坐在炕桌旁拿着算盘在算豆腐坊的账,听见这话瞪了他一眼,猛然看到他满脸喜色,便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吗?”
“没有…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对了,这是你要的二郎的身量尺码。”他说着,递过来一张纸,接着说道:“谨娘,你给二郎做衣裳我不反对,不过,你这些日子可累坏了,我看不如拿了这尺码和布料,到镇上找人做吧!”
姚谨笑道:“没关系,二郎的衣裳还是我来做吧!也算是一点心意。这一批小鸡已经出壳了,下一批就让冬梅去试着孵小鸡,我就不会那么累了。嗯,我先给你做衣裳,你去看看娘给的那些衣料,你喜欢哪个颜色?”
李子轶一皱眉“杨家的东西我不要,再说我又不是孩子,今年已经添了几件衣裳了,过年就不用做了…剩下的那些锦缎就卖了吧,或者换成我身上这种布料就不错!以后我都穿这样的衣裳。”
李子轶身上的衣裳都是那种很厚实的纯棉料子,价钱也不是很便宜,虽然看着普通,但是仔细一看也不跌份,而且穿起来舒服,她听李子轶这么说,便点了点头,她算计着就快要过年了,别人的衣裳都准备好了,只差二弟的一身,时间倒也富余。
李子轶问道:“豆腐坊怎么样?这几个月赚了多少钱?”
姚谨笑道:“我们三家,每家分得了一百多两银子,再加上咱们家黄豆作下的钱,应该有一百二十多两…”
“哎呦,”李子轶听了一喜“赚了那么多!不错呀!”
姚谨得意的说道:“那当然,现在豆腐坊才刚刚起步,以后只会越赚越多。”
“那就好!对了,三弟把生豆芽菜的法子教给赵娥儿她哥哥了,今天我看见他在后街那里卖,看样子生意还不错。”
姚谨笑道:“三郎愿意帮帮他也好,免得赵家生活没着落,赵娥儿也着急不是?二郎也作难。”
李子轶笑道:“是三郎怕你多心,让我跟你说一声。”
“这点小事儿我怎么会在意?”姚谨话音刚落,二郎敲门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笑道:“嫂子,我特意来还你银子。”
李子轶嘴上客气着:“你嫂子又不急等着用钱,那么着急还做什么…”
李子轩嬉笑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他把银票递给姚谨,姚谨接过来一看,居然多出来二百两银子和一张土暖气的股单,她诧异的看了看李子轩。
李子轩局促道:“哥,嫂子,刚刚是杨槐去了,多出来的那是他给的…”
李子轶连忙拿到跟前去看,随即气道:“二郎,谁让你随便收他的东西!”
姚谨忙说道:“你别胡乱诬赖人,二郎才不会那样,肯定是那杨槐扔下东西就走了,是不是?”
“是啊,是啊。”李子轩连连点头“我根本就不知道他留下的是什么,等看清楚了撵出去,他骑着马都走远了…”
李子轶气道:“我去扔回他们家院子里!”他走到门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把银票和股单递给姚谨,“这是你的私房钱,跟我没关系!”
姚谨拿着这银票和股单,还真是觉得有些烫手,这可怎么处置才好?
正文 说亲(1)
其实姚谨一直觉得收下杨槐送来的银票理所当然,后世的专利费可不低,这是她应得的,但是既然李子轶满脸不高兴,她也不好和丈夫对着干,姚谨想了想,便笑道:“大郎,你既然不愿意送回去,那咱们就先收着,等以后有机会咱们再还给他就是,反正这股单上咱们也没签字,就算将来这土暖气有什么债务纠纷,也找不到咱们身上来…对了大郎,大明律你有没有学过?若是没学,你尽快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二郎,你回家后可别跟爹娘说这些…”
李子轶听见妻子这么说,便真的去研究大明律,李子轩看见大嫂轻易的把大哥打发走了,遂笑道:“大嫂,这事儿我当然知道,半个字也不会乱说的…要我说,既然这土暖气是嫂嫂想出来的主意,收下钱也是应该的,大哥只是一想到杨家就反感,倒忘了本该如此。”
次日早上,一家人刚吃过早饭,姚谨一听见婆婆在院子里的说话声,却原来是李杨氏跟着二郎、三郎一起来了,李子轶和姚谨连忙迎出去,他边走边在姚谨耳边说道:“娘知道你收了杨家的钱,肯定心里不痛快,找来了。”
姚谨忙说道:“二郎回去不会乱说的,你别没怎么就自乱阵脚…”
二人把李杨氏迎进屋,姚谨笑道:“娘,这大冷的天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让二郎、三郎稍个信儿,我们就去了。”
李杨氏说道:“我是找你有事儿,你的身子又不方便,还不如我跑一趟呢!”
穿过花厅进了正屋,姚谨赶忙让婆婆炕上坐,李杨氏注意到火炕上叽叽喳喳叫着的小鸡雏,一个个如小绒球一般来回奔跑,吃着小米和细碎的青菜叶,李杨氏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把鸡雏孵出来了。种蛋的事儿你放心,我都让她们给留着呢!”
姚谨要给婆婆沏茶,李杨氏说道:“你给我倒一杯白开水就行,好茶叶留着待客再用吧!”姚谨知道婆婆平时喝的都是白开水,便给她倒了一杯递过来。
李子轶一旁插话道:“娘,你找谨娘什么事儿啊?”他还真是怕娘为了姚谨收了杨家钱的事儿来的,若是那样,媳妇非得受娘的埋怨不可…
李杨氏笑道:“看你的书去吧!我要跟谨娘商量商量三郎媳妇的事儿。”
李子轶一听是这事儿,他还真是不方便听,便和娘打了招呼,抬脚上楼看书去了。姚谨在李杨氏身边坐下,诧异道:“娘,你这么快就给三郎说好媳妇了?是谁家的闺女?”
“没有…”李杨氏笑道:“是我听说了一个不错的闺女,好像跟你家有亲戚,所以就来问一问你——”她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却原来李杨氏给二郎张罗完亲事,很多人都看出李家的豆腐坊赚钱,便纷纷上门给三郎提亲。
李杨氏在二儿媳的事儿上吃了大亏,这一回下定决心要给三郎找一个好的,她忙活了两个月,倒是没遇到一个合心的,不是长相不行,就是家里条件不行,无意中听说姚谨的姨表妹不错,识文断字,父亲是个秀才,家里虽然不那么富有,情形却也不错,比姜家好得多…
李杨氏为这事儿,昨天还特意跑到小李庄去偷偷地相看了人家闺女,果然模样长得俊俏,也打听了几个熟人,都夸那李月梅性情好,而且还没定亲,她这才来找姚谨给做媒…
姚谨一听不由得苦笑,她家自从落魄了之后,很多亲戚都不来往了,尤其是这个姨娘家,因为姨娘已经去世了,就好像少了一个纽带,两家根本不怎么走动。姚谨也根本不记得那些七七八八的亲戚,就连那个表妹李月梅长得什么模样都记不清,这让她怎么做媒呀?
姚谨便把她的难处说了,李杨氏笑道:“那怕什么,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嘛!等过年的时候你就去你姨夫家串个门,随口也就问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到时候娘给你准备好串门的礼物。”
婆婆都说到这份上了,姚谨只好答应了,她忽的又想起点事儿,忙问道:“娘,这事儿三郎知道吗?”
“我没跟他说!婚姻大事儿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他说话的份儿?再说他脸皮薄,说起这事儿就脸红…不过,那李月梅长得俊,他一准能愿意!”
姚谨不由得咧嘴,婆婆还真是典型的家长作风。婆媳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杨氏张罗要看看种菜的那几个屋子,姚谨便带着婆婆来到前院,李杨氏一进屋便说道:“哎呦这屋子里又湿又潮,你们两口子可真是败家,这好好的房子,总这样门窗房梁还不得朽了?以后屋子还怎么住?”
姚谨扬了扬眉,这屋子她本来就没打算住人好不好?!可是又不能跟婆婆争辩,她忙解释了一回,告诉婆婆也就冬天的几个月能潮湿点,开春就好了,屋子不会弄坏的…
姚谨好说歹说把李杨氏哄出了屋子,出来的时候李杨氏还说屋子里种出来的菜颜色不够绿;味道不够好,却白白的把屋子糟践坏了,这青砖瓦房很值钱啊…
送走了婆婆,姚谨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溜溜达达来到后院,想先去探问探问三郎的口风,哪知道距离豆腐坊还远,就听见一阵争吵声,姚谨忙对身边的梅子说道:“你快点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了?”
梅子得命,一阵风似地跑了去,等到姚谨来到豆腐坊一看,只见梅子一手提着一个,把两个女人从地上拽起来,那二人身上连泥带水,头发散乱,衣裳也撕破了,兀自两个人对视着,就像两只相斗的公鸡,谁也不服谁的模样…
梅子跑到姚谨身边说道:“夫人,她们俩口角起来,当时就动了手,把一板豆腐碰掉地上了。”
姚谨就知道女人多了是非多,有道是三个妇女一台戏,这豆腐坊里六个女人,而且都是些不识字的人,每天上演好几台戏呢!打起来了也不稀奇。
因为姚谨从来不管豆腐坊的事儿,而且她平时说话总是和颜悦色的,这几个人倒是谁也不怕姚谨,是以看见她来了,大家也都不怎么怕。姚谨本来也不爱管这些事儿,不过现在二郎、三郎不在,她只得勉为其难管一管了。
姚谨缓缓地点头,淡淡的口气说道:“不错,几个月前你们还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现如今生活好了,你们有力气打架了,很好!”
姚谨这么一说,屋子里的几个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姚谨挨着个看了看她们,她的目光也不如何锐利,可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都觉得这眼神仿佛直透人心似地,姚谨接着说道:“看样子你们都没怎么累着,干活的时候还有时间吵架,进府这才多长时间啊,现在你们有吃有喝了,就把几个月前的苦日子都忘了…”
姚谨刚说到这儿,身后传来李子轲的说话声:“嫂子?出了什么事儿了?”
姚谨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就让李子轲处置,李子轲一看到地上倒扣着的那一板豆腐就火了,“今天我也不管你们俩为什么吵,有理扁担三,无理三扁担,打架就是不对!就惩罚你们俩不准吃饭,地上这一板豆腐,就是你们俩三天的饭食,还有这个月的月钱,全都扣除;其余的几个,看着她们吵架不上前劝阻,在一旁幸灾乐祸,月钱扣一半儿!”
听李子轶这么说,几个在旁边看热闹的人都不愿意了,张氏为了卖好,忙上前一步说道:“夫人,三少爷,老奴…大家都劝过她们俩,她们根本不听,这可怪不得奴婢。”
姚谨一旁看见她眼神闪烁,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估计是打架的两个人跟她不对付…姚谨本来就对那种喜欢背后告状的人没有好感,不过管着这些人却也离不了张氏这样的人,姚谨不经常管着豆腐坊的事儿,所以她倒不介意做一回恶人,便说道:“张氏,如果你们真的劝了,四个人难道拉不开两个打架的人吗?可见你们没有尽力,甚至煽风点火,如果你自觉管不好她们,可以让三郎换一个人来做管事,我相信别人一定会管好的…”
张氏瞬间红了脸,忙说道:“能管好,老奴管得好,一切都按三少爷的吩咐…”
李子轲说道:“那就好,若是下次再犯,你这个管事也就不用再做了!赶紧收拾好了接着干活去!”
看见她们都各忙各的去了,李子轲这才问道:“嫂子,我娘走了?她来干什么来了?”
姚谨笑道:“你猜猜?”
李子轲摇摇头“我可猜不到,娘这段时间忙着呢!也不知道忙什么…”
姚谨便把婆婆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李子轲瞬间红了脸,虽然不好意思,他也知道事关终身大事儿,忽略不得,李子轲问道:“嫂子,那李月梅长得什么样?她既然是嫂子的表妹,是不是跟嫂子长得很像啊?”
姚谨笑道:“我已经好几年没看到她了,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大越好看。你整日东跑西颠的,不如得了空就去小李庄偷偷看看去!你若是看对了眼,我就给你说媒去,不过我可跟你说,我那姨夫是个酸秀才,他最敬重读书人,说不定他还嫌你是个商人,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你呢!你自己得有点心理准备…”
李子轲连连点头,他还要去送货,姚谨也不多啰嗦,慢慢的向自家的小楼行去。
与此同时,杨府的账房里,杨国蕃把屋子里的其他人都撵出去,便问杨槐道:“大郎,你昨天是不是给李家送银子去了?”
“是”杨槐点点头,“送了二百两…”
“你糊涂!”杨国蕃气道:“他家的豆腐坊生意不错,前些天又买了山,根本就不差你的二百两…再说咱们又没跟他们签契约,你纯粹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