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见她那蹙眉的神情,忍不住说道:“我家里还有一副刻刀,等明儿我吩咐人给你送来好了。”
软玉顿时满脸喜色,不迭的向秦怀玉道谢。没过多久,城阳公主就到了,盛大的婚典也开始举行,软玉被挤到了人群的外面,露儿急得直跺脚,软玉笑道:“不看也罢!明儿总能见到公主,咱们还是回去看看我那几株花吧!”
露儿一听这话,顿时有些蔫了,她忙说道:“小姐,您的花奴婢可是尽了心的,真的!奴婢最近的头发都急得大把大把的掉…”
软玉问道:“你都把哪个花养死了?”
露儿低着脑袋说道:“虞美人死了,还有蝴蝶兰…”
那些花虽然不是软玉养的,但是爱花的人,听见花死了,心中也难过,软玉“哼”了一声,说道:“你还把含羞草搬到了你屋子里养着,是不是啊?还天天闻它的香味儿。”
“小姐,我马上就把她搬出来,我只是见一动它的叶子就会闭起来,觉得特别好玩,想着放在屋子里比较容易照顾些,并没有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
软玉点点头,她也不说破,这含羞草在夜间不能进行光合作用的情况下,就会释放有毒物质,闻的时间久了,就会导致脱发,软玉一听露儿说大把大把的掉头发,就猜测她可能是中了含羞草的毒了,只要她把花搬出屋子,也就没事儿了。
倒是霜儿听见了软玉跟秦怀玉的话,忙问道:“小姐,你买了什么石头?在哪儿?”
邀请
软玉答应了秦氏,她让霜儿拿着公主赐下的东西先回去,自己带了露儿去主院。一路见秦氏对她笑的热情,忽的想到,莫不是李夫人昨天那一出,让自己的身价涨了?还真是大有可能…
姑嫂二人边走边说着话,秦氏问道:“二妹妹,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去赌石了?那一块石头不便宜吧?”
软玉心里暗暗后悔,怎么就忘了嘱咐这个秦怀玉了,这个大嘴巴到处乱嚷嚷什么呀!说的好像她挺有钱似地,可真是要了命了。软玉强笑道:“嫂子,我买了两块石头,总共花了六百个铜钱,我听秦大哥的意思,那都是别人弃之不用的废料,不过我看那石质还算细腻,便买了来想着用它雕刻点东西…”
秦氏有些不信,笑道:“你恐怕还没拿过刻刀吧?会雕刻什么?”
软玉笑道:“没雕刻过就学嘛!我又不像嫂子整日的忙着管家没有时间…这不是我看见母亲整日呆着无聊,便想着用那石料雕刻点好玩的事物给娘解闷…”
“哎呦,那我到时候一定得瞧瞧…”
说着话的功夫,二人进了主院,隔着假山,就听见一个人骂道:“不就是有了身孕吗,也值得这么拿乔,我们少奶奶怀孕的时候,还没这么娇气,今儿肚子疼明儿落红的…”
软玉瞥了秦氏一眼,见她嘴角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嘲讽的笑容,转过假山走到回廊,就看见秦氏的陪嫁丫鬟正掐着腰在骂,对面的屋子却寂静无声,因为软玉在一旁,秦氏也怕传出去不好,忙说道:“紫嫣,你乱骂什么?该找郎中赶紧去找去!若真出了事儿,看大少爷怎么罚你。”
紫嫣一看少夫人身侧的软玉,愣怔了一下,忙先给软玉行了礼,又打发院子的一个小丫鬟去请郎中,软玉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也明白几分,又是后院争宠那些事儿,她现在自己还水深火热中,整个一个没人疼没人爱呢,便只得装作没听见,随着秦氏进了屋,秦氏吩咐蓝茵把刻刀拿出来,软玉看着羊皮兜子里大大小小的刻刀,这质量比自己现代的用的刻刀差远了,不过估计也是这个时代顶尖的东西了,好在现在的玉石都是软玉,将就着也能用,她谢过了秦氏,也不多坐,便赶紧告辞出来。
出了主院,露儿说道:“路姨娘真可怜,上次已经滑过一次胎了,这次听着怕是又要…”
软玉忙说道:“别乱说话,小心让人听见…这不是已经派人去找郎中了嘛,说不定看了就好了。”她说完这话自己都不信,可是那是哥哥院子里的事情,她又管不了,况且,她一想到几年后杜荷惹来的那场大祸,眼前这点事儿又算得了什么?
软玉一路走,一路想着那两块原石,就算是真的把玉肉挖出来,也不敢随便让人知道,若是让人知道她买了两块别人挑剩下的,还能都解出玉石来,以后她可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主仆二人回到宅院,软玉便开始解原石,在现代,都是机器解石,在这里就不成了,好在软玉买来的这两块石头个头不太大,石质也不硬,因为有两个丫鬟在侧,软玉便真的将解开的石头雕刻成麻将,以前师父让她在废料上练手艺,她刚一开始刻的就是麻将,所以这对软玉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正好刻出来留给老夫人玩,也算是她在老夫人面前卖好,当然了,若是能改变一下境遇更好…
霜儿、露儿一见自家小姐真的能在石头上雕刻出东西来,两个人都惊讶,软玉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吗?昨儿我在玉器行看那雕工师父雕刻,很容易就学会了,你们俩要不要试试?”其实这东西哪有那么好学的?她可是学了好几年,才有这手艺,软玉也就是仗着身边这些人都不懂,随便忽悠罢了。
霜儿、露儿把头摇得像拨楞鼓似地,她们两个人一个不识字,另一个识得字,却不会写,便是想学也学不好,露儿机灵些,脑子也活泛,她在一旁说道:“小姐,你是打算亲自动手给老夫人做生日礼物吗?”
软玉哪知道老夫人啥时候生日?不过她听露儿如此说,便点头说“是”,露儿闻言,忙说道:“小姐,送礼物也不能送石头的呀!老夫人该不高兴了。”
软玉不以为意:“难道送玉的?就算是最便宜的花青色玉,那也得咱们有啊!”做一副玉麻将?一共要一百四十四张牌,那得多少玉石啊?她现在可没有那本钱。
露儿笑道:“奴婢看见厨房里有好多紫檀木,都是给二少爷做家具时候剩下的木料,小姐不如用紫檀木雕刻出来,然后再漆上,看着也比石头的强啊,你看看老夫人屋子里那紫檀木家具,用了多少年了,还能照出人影来,多好啊。”
软玉心说,你们懂什么,这石头虽然不值钱,但是它看着也很细腻,刻完之后再涂上一层亮漆,当麻将也不错,关键是沉甸甸的打麻将的时候手感好,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的笑道:“紫檀木虽然好,不过雕刻完了还得找人上漆,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的,距离老夫人生日还有二十多天呢!怎么会来不及?”
软玉听了,连忙说好,吩咐她们俩去厨房拿紫檀木去,她自己则趁着身边没有人,赶紧把原石中的玉肉挖了出来,因为知道玉的位置,所以软玉解起石来速度倒也快,等她把玉石放到空间镯子里,露儿、霜儿才拿了紫檀木回来。
露儿一见到软玉便说道:“厨房里那些婆子都是势利眼!不过是要当做烧柴的东西,我们要拿还阻着拦着,真真没一个好东西!”
霜儿也气鼓鼓的说道:“那是她们还不知道咱们小姐就要嫁给卫国公家的三少爷了,若是知道,一准不是这副嘴脸,哼!将来有她们好瞧的,都是些趋炎附势的…”
软玉忙说道:“还没有准的事儿,可不要浑说——”
露儿忙说道:“知道了小姐,我们半个字都没有提。”
软玉也就放了心,从这以后,她每天除了给老夫人请安,便跟刻刀较上劲了,白天当着霜儿、露儿的面便雕刻紫檀木,虽说只是雕刻一副麻将,因为是打算送给老夫人是礼物,软玉也是用了心思的,把麻将牌雕刻的花团锦簇,到更像是工艺品。
晚上软玉便到空间镯子里雕刻她的玉石,因为空间镯子里的时间跟外面的时间不同,她每晚可以有很多时间雕琢那块玉料,很快便得了大小四副镯子,剩下的又雕刻了两枚玉观音的吊坠,还有几个戒面和几个玉挂件,倒是那一小块拇指大的祖母绿,被她雕刻成了一个玉佛和两个戒面。
软玉忙活了几天,一副麻将也雕刻的差不多了,她便琢磨起自己的事儿来,无论哪个朝代,女人自己手头有钱才是正道,软玉现在最大的理想,就是能开一家珠宝玉器店,现在她能轻易的探看出原石里有没有玉,若是在现代,想办成这件事倒也轻而易举,但是这个时代就难了…
软玉正想着怎么把那几个挂件卖出去换点钱花,霜儿进来说道:“二小姐,公主府来人了,是二少爷身边的丫鬟芳儿。”
软玉一愣,随即垮下脸来,她这些日子正忙着雕刻这些东西,却忘了一件正经事,杜荷还约了她去踏青呢!这可如何是好?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忙说道:“霜儿,你就跟芳儿说我身上有些不舒服,刚刚躺下了,让她有什么事儿跟你说罢!”
霜儿疑惑的看了看软玉,“小姐,你真的不舒服吗?你脸色可不太好。”
软玉强笑道:“是啊,是不太舒服。”
霜儿顿时有些慌了,她连忙拉着软玉到床上去躺着“小姐,奴婢去跟少夫人说一声,让她去给您找郎中吧?”
软玉虽然很想装病,但是万一被郎中识破了呢?她忙说道:“我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你先去问问芳儿有什么事儿吧!别让她等着,到底是二哥派来的人…”
霜儿赶忙去了,软玉心中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杜荷到底有什么目的呀?还有李家是怎么回事儿,杜荷成亲这都好几天了,他们家怎么还不派人来提亲?难道出了什么差错,那个李德琅不愿意娶自己了?还是李夫人对自己不满意了?老夫人是会赞同自己嫁给太子做俍睇还是会愿意自己嫁到李家做媳妇?一时间软玉心乱如麻…
软玉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霜儿从外面回来了,她连忙坐起来问道:“怎么样?芳儿说了什么?”
霜儿说道:“她说二少爷请二小姐明天跟他一起去郊游,太子、公主也一起去,让二小姐准备好,明天打扮的漂亮些…”
软玉一听,心便开始发凉。
婚期
太子是万万见不得的,谁知道见了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儿?按理说杜荷早几天就应该知道李家要提亲的事儿,难道李家的事儿吹了?
软玉正愁眉苦脸,琢磨着怎么装病才能不显得突兀,却见露儿一溜烟儿的跑了进来“小姐大喜,大喜…”露儿跑的脸蛋都红了,兴奋的眼睛都发亮。
软玉却没什么心思,自己哪有什么喜事啊?有的只是烦心事,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让你找漆工找到了?这算什么喜事儿?麻将我正巧雕刻完了,你可以拿走了,叮嘱他们多上几遍漆,别以为不是家具就糊弄了事…”
霜儿不知道小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听了芳儿的消息就打不起精神,不过看露儿的情形,好似真有什么大喜事似地,霜儿连忙问道:“到底什么大喜事啊?赶紧说出来让小姐高兴高兴——”
露儿笑道:“我刚才遇到竹荪姐姐了,她正要给小姐报喜,后来看到我就回去了,她说卫国公府已经派人来提亲了!”
软玉愣怔了一下,随即喜道:“是真的?母亲答应了?”
“答应了答应了,老夫人让你现在过去,说有话跟你说!快点小姐,我帮你换衣裳…”
软玉刚才的郁闷一扫而光,心里暗暗欢喜起来,只要婚事成了就好,她现在只急着想先找一个避难所,其他的都是浮云。软玉暗地里都了解过了,此时的男婚女嫁,最被看中的就是门第,尤其是这些高门大户,与其说是男女两个人之间的事儿,倒不如说是两户人家之间的联姻,自己以庶女的身份,能嫁到卫国公府去,别人一定以为她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霜儿、露儿给软玉打扮,软玉自己则胡思乱想,跟那李德琅虽然见过几次面,可是双方毕竟不了解,他竟然真的应了婚事,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还是盼望着自己能治好他的病?软玉一时间也闹不清,不过她想到空间镯子里的水居然弄不出来,对李德琅的病怕是帮不上忙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是骗子吧?
软玉赶到老夫人的门口,竹荪说道:“二小姐来了?老夫人正在同少夫人说话,快进去吧。”
软玉听见秦氏说道:“媳妇特意派人请了妇科圣手孙郎中,他说路姨娘是内寒,又说什么素体阳虚,还说,她的体质若是不好好保养着,下次说不定胎儿还是保不住…”
老夫人淡淡的说道:“我还想着又能添一个金孙呢!没想到又没了,可见是个没福气的…”
软玉不由得嘀咕,莱国公府除了自己,其他的几个兄长姐姐都是嫡出,莫不是父亲的那几个姨娘,也是有了身孕都小产了?这么一想,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老夫人不简单啊。
秦氏一眼看见了她,笑道:“二妹妹快进来吧!娘正等你呢!”
软玉连忙进来给老夫人和秦氏见礼,秦氏笑道:“恭喜二妹妹,贺喜二妹妹,你和李家三郎的婚事,刚才娘可给你定下了。”
虽然软玉已经知道了,这会儿进一步确定,她也很高兴,不过却也得表现的矜持些,免得被小瞧了,她便低了头,一副害羞状说道:“让娘和嫂子费心了…”
老夫人最近她觉得软玉顺眼了不少,她看软玉没有喜形于色,心里还算满意,淡淡的说道:“能嫁到李家去,那是你的福气…”
秦氏笑道:“那是,这样的女婿,当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京里多少人家的姑娘都惦记着呢。”
软玉笑道:“嫂子就会打趣我。”她一边跟秦氏说话,心中便想到了婚期,以她的想法,自是越快越好,就怕夜长多梦再有什么变故,若是对方听人闲言碎语,说她不过是个庶女,还克死了一个未婚夫,万一再改了主意就糟了,再说二哥杜荷那边还不知道什么意思,更不知道他跟太子到底什么时候会有举动…不过,莱国公府刚办完了一场婚事,也许自己这婚事今年是办不成了,那自己开玉器行的计划就得推辞了…
软玉如是想,心里便微微有些失望,可是这话,她一个女儿家,是万万问不出口的。她心中千回百转,却听见老夫人说道:“卫国公府的意思,李三郎年岁也不小了,身体又不好,身边需要个人照料,想让你尽快过门…”
软玉的心怦怦乱跳,这想必是李德琅的主意,软玉忙说道:“女儿自然什么都听母亲的,母亲说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夫人说道:“我原本想着秋天再成亲也不迟,还可以从容的准备你的嫁妆,可是李家的意思,下个月就成亲,我琢磨着婚期虽然急了些,只是你的年岁也不小了,怕是只好委屈你了。”
唐朝有规定,男十五,女十三便可嫁娶,软玉十五岁了,早已经过了嫁娶的年龄,已经属于大龄女了,虽如此,软玉也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的嫁妆少了的话,怨不得家里不给她准备,那是因为婚期定的太仓促,没有时间准备…
秦氏也笑道:“这次二郎大婚,花费着实不少,妹妹的婚事怕是真得委屈些。”
软玉才不在乎嫁妆的多少呢,只要杜家不嫌丢人她自然无所谓,她倒是希望嫁妆少一点,到时候杜家若是出事儿了,她袖手旁观也不会有人说她无情无义,可是,她真的能做到袖手旁观吗?
当天杜荷就知道了软玉被许给了李德琅的消息,初闻他一阵恼怒,埋怨母亲不跟他说一声,他居然是全家最晚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仔细一琢磨,他又开心起来,那个李靖软硬不吃,居然连太子的面子都不给,心里只有皇上,如今李德琅成了自己的妹婿,何不在他的身上做做文章?
杜荷当即派了芳儿去向软玉道喜,知道软玉喜欢花,又把别人送的一株玉壶冰心牡丹让人送给了软玉,至于去郊游的事儿,却偏偏没有提,软玉总算松了口气。
婚期很快就被定下来了,定在五月初八,赵姨娘得了信赶紧来向软玉报喜,软玉听了恍惚如在梦中,这也太快了点吧?
礼成
软玉跟卫国公府订了亲,最高兴的当属赵姨娘了,她在府里终于挺直了腰杆,不过等到看见软玉的嫁妆少得可怜,这挺直的腰杆又软了下来,心里愤恨,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倒把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的钱财买了些头面首饰乃至锦缎,替软玉装箱。
软玉觉得没必要,劝了几次无效,也就任凭赵姨娘施为,她现在最遗憾的就是没法弄出空间水,不过,若是在空间里养一些植物呢?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偷偷的把一盆新栽下的油葱放入空间镯子里,时人叫油葱,其实软玉看那就是芦荟,软玉给这棵芦荟浇了水,心里满是期盼,不知道这棵芦荟会咋样。
没想到第二天软玉到空间镯子里一看,那一棵芦荟已经新长出了三四片叶子,她一见大喜,她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若是在空间里种点菜,岂不是长得很快?可惜这里没有土…转而又想到,若是采到治疗风湿的中草药,把它挪到空间镯子里培养,然后再给李德琅治病,药效会不会很明显?可惜她不懂中医药,根本不知道用什么中药能治疗风湿病,尤其是孙思邈道长对李德琅的病都没有办法,那他的病岂不是无药可救?
风湿病在现代就不好治,在这古代恐怕更没有什么办法了,李德琅已经不良于行,说明他的风湿病很重了…既然这样,自己有机会嫁他,除却李德琅不想成亲的原因之外,恐怕也是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嫁他吧?这么一想,尽管这婚事儿是她自己愿意的,但是她对老夫人和秦氏却没有什么好印象了,而赵姨娘,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李德琅的病情吧?
转眼便到五月初八大婚日了,头一天男家便送来了催妆的冠帔花粉,软玉被几个喜娘打扮了起来,直到这时候她还没有什么感觉,心里只是在算计着这场婚礼会花多少钱,到时候李德琅到底是会让她还钱呢?还是真的让她做他的妻子?
软玉也都想好了,便是真的做了他的妻子也无所谓,前世她刚刚结束一段伤心的恋情,尽管换了一个身体,但是心灵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更何况这样的年代,她没觉得自己会对哪个男人动心,虽说如此,若是能生个孩子陪伴自己一辈子,她还是愿意的,打定了这个主意,她对这段婚姻还是隐隐期待。
喜娘给软玉打扮完,她自己朝铜镜里望去,见一张脸被厚厚的脂粉盖住了,眉毛被修剪的又细又长,嘴唇上点了一点嫣红,简直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日本艺妓,差点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偏那些喜娘还一个劲地说着好看,反正软玉也没把这个婚礼当真,便也懒得多说,只任凭喜娘们折腾。
待打扮妥了,老夫人也来了,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老夫人便跟软玉说了些洞房夜应该怎么侍候男人的话,又塞给软玉一本春宫图,幸好软玉脸上的粉够厚,她赶紧把这幅春宫图塞到袖袋里…
等到了吉时,耳边听得外面传来呜呜乐声,知道李家的迎亲队伍过来了,这才被喜娘搀扶了起来,出去拜别母亲和家人,偏偏最亲近的赵姨娘却只能站着,根本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软玉看了她两眼,便被喜娘盖了盖头,引着她出了门上了花轿。
轿子便被抬了起来,一路倒也平稳,最后终是到了卫国公的府邸,软玉感觉轿子停了下来,便立时有喜娘过来搀扶自己出去了。
耳边听着喜乐,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热闹非常,软玉感觉大门口好似站满了人,她踏着地上的红色毡子,在喜娘的左右搀扶下,跨了马鞍和火盆,便被引着来到了花堂,随即她手上被喜娘塞了一块缎子,两个人在司仪喊声中拜了天地,又被缎子引着,一起去家庙中参拜了先祖,这才走了七拐八弯地甬道,一直被引到了一个房间前,屋子里铺着红毡子,想来这就是洞房了。
软玉被喜娘引着坐到床沿上,她本来想掀开盖头看看这屋子,不过身边好像除了霜儿、露儿之外,还有卫国公府这边的人,她只得熄了这念头。也不知等了多久,突听见外面起了响动,软玉此时才有些紧张起来,从盖头下望去,一双穿着皂靴的脚来到近前,旁边还拄着拐杖,软玉记得先前在喜堂的时候,好像没听见拐杖的声音…
软玉尚未回过神来,盖头便被一个秤杆挑下去了,大概是因为李德琅的身体不好,没有什么人闹洞房,李德琅说道:“吃点东西吧。”
屋子里已经放好了一桌酒席,李德琅在桌边坐下,回头看看软玉,软玉连忙走过来,早有丫鬟满了两杯酒递过来,两个人无言的喝了交杯酒,屋里的四个丫鬟齐声道喜,这就算礼成了,几个人便退了出去,软玉这才松了口气,她赶紧找到脸盆,先把脸上这一层厚厚的官粉洗了去,这才重新坐到桌旁,而李德琅已经坐到床沿上了。
软玉的肚子确实饿了,她惶惶了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便捡了两块糕点吃了,心里却开始打鼓,接下来李德琅会怎么办啊?她瞥了李德琅两眼,李德琅已经开始脱身上的袍服,嘴上说道:“吃好就歇了吧,已经很晚了…”
软玉想起来临上花轿前老夫人送的春宫图,此刻还装在袖袋里,可惜自己一眼没看…老夫人这是故意的吧?难道不是应该头天晚上就给自己吗?软玉虽然没跟男人上过床,但是男女间怎么回事儿还是知道的,她把心一横,上床就上床吧,左右也就那么回事…
软玉拆了头上的饰物,这才走了回来,慢慢脱去了身上的外衣,又放下了红帐子,着了亵衣亵裤挨着床沿躺下了,帐子透进了喜烛的光,红腾腾一片,不过光线却十分昏暗,软玉虽然看不清李德琅的表情,却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
软玉的心怦怦乱跳,忽的,李德琅问道:“你真的能治我的病吗?”
洞房
软玉对李德琅的话倒是没有反感,毕竟当初自己给了人家希望,李德琅现在得了机会问一问也正常,若是自己得了这病,当然也会关心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她忙说道:“我知道很多秘方,治不治得好总要试了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有效…”
“有效?”李德琅的脸色晦暗不明,半晌说道:“我娘每找到一个郎中,都会说有效,这话我都听了多少年了…我知道我这病难治,以后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瘫痪在床…所以,什么时候你有了意中人,我就会给你一封休书。”
软玉顿时张口结舌起来,男人有便宜不占,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相信,软玉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三哥,你那天曾经说,要让我为你生儿育女…”
李德琅“嗤”的一声笑,他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俯身去看软玉,双方对视片刻,李德琅满眼笑意,说道:“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为我生儿育女了?!”
软玉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他说的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自己怎么还跟他说这个?软玉真恨不得掐自己两把。
随着李德琅的靠近,有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酒气,软玉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怦怦跳起来“没…没有…”她说着,生怕李德琅反悔了,紧张之下,竟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帐子透过朦胧的烛光,软玉刚舔过的嘴唇润莹莹看起来越发诱人,李德琅看得有些口干,他一伸手捏住了软玉的下巴,居然一下子吻了上去…
软玉大脑有些短路,接触到李德琅那冰凉的嘴唇,才反应过来,她“呜呜”的抗议了两声,也分辨不出说什么,她伸手去推李德琅,哪想到他并不如何伟岸的身躯居然如此沉重,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半晌,李德琅抬起头来,软玉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她刚才差点被吻得窒息了,蓦然看见李德琅的唇边还带着一根银丝,一想到银丝的另一头在自己的唇上,软玉顿时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