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夫妻游玩,胡县令跟着总感觉有些尴尬,好在有李淳风在侧,他觉得还好些,软玉看见李淳风总是一副高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按理说李德琅已经说了他可以随时去自家长安郊外的庄子上拿东西,他达到目的就可以走了,为什么还要跟着呢?难道要亲眼见证一下他卜卦卜的对不对?
软玉忍不住问道:“李道长,你不是打算拜访孙道长吗?他人在哪里?”
李淳风说道:“孙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贫道掐指一算,今天跟着少夫人应该能见到他。”
软玉一听,有些哭笑不得,她感觉自己夫妇居然成了身边这两个人的诱饵了,光是想想心中就觉得不爽,她懒得看那两位,眼睛便瞟向了眼前的渑水河,渑水河不是很深,因此河面上几乎看不到大船,只见远处过来了两艘小船,软玉不由得“咦”了一声。
李德琅笑道:“怎么了?你想坐船吗?”
“不是,你看看那两艘船有什么不一样?”
眼看着那两艘船越划越近,李德琅自然看得真切,他笑道:“有什么不一样?两艘一模一样的小船,每艘船上也都是三个人…”
的确每艘船上都是三个人,一艘船上坐着一个面目凶恶的大汉,还有两个人摇橹,另外一艘船上除了两个摇橹的人之外,还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妇人,满头带着珠花,一阵风吹来,软玉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子廉价胭脂香粉的味道。
软玉顾不上说别的,她忙对不远处的胡县令说道:“县尊,你的案子有眉目了。”
胡县令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少夫人,怎么说?”
软玉冲着那两艘船一努嘴,“让你的手下换上便衣跟着那两艘船,我看那个女人的担架有问题。”
胡县令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他虽然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是宁肯抓错不肯放过,连忙吩咐衙役骑着马在岸上跟踪这两艘船,实在是没准备,附近又找不到船。
李德琅诧异道:“夫人,这种事没有根据可不能乱说。”
软玉看了丈夫一眼,心道我是乱说的人嘛!想当年软玉为了学好珠宝设计和雕刻,可是学过绘画的,当时老师就说过,要学好绘画,不但要会观察事物,还要善于观察事物,今天这不是就用到了!
软玉知道那胡县令也正糊涂着呢,便解释道:“三郎,你看那两艘船的吃水量,不一样吧?”
此时两艘船已经从他们的面前过去了,经过软玉这么一提醒,李德琅也看得出两艘船的不同,一艘船的载重很重,根本不敢在河中间的急流中停留,一直都是贴边走的,另一艘船在一旁不远不近的护卫。
软玉笑道:“两艘船上同样的人数,载重量却相差那么大,那艘船里会多了些什么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三千两银子说不定就在那个女人的被窝里铺着,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想,具体怎么样,你们最好问一问老神仙才对。”
众人一听软玉的话,目光都看向李淳风,只见他微微颔首,显然是赞同软玉的话。
软玉不由得暗自心惊,难道自己真的蒙对了?这牛鼻子老道真是…软玉不知道说啥好,在这样的人面前,她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软玉只想着赶紧离这个李淳风远点。
胡县令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兀自有些不信,他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城里虽然有水路可以通到渑水河,可是那水路早就在河底用木桩做了拦截,上面又建了城墙…”
李德琅当然是向着自己媳妇,他凉凉的说道:“若是他们存心想破坏,拦是拦不住的,说不定他们里应外合有两伙人。”
旁边的一个衙役插话道:“大老爷,既然这样,用不用再派人去接应一下。”
胡县令忙摆摆手:“快去快去…”他又打发了几个人追去,转头又问软玉道:“少夫人,您说那个女子她是什么人?”
软玉笑道:“良家女子很少有人戴的满头珠花的吧?再说她身上的廉价脂粉味儿也太浓了些,相隔这么远都能闻到,我觉得普通的女子应该不会这样。”
“那就是妓女!”胡县令说完,方想起来在软玉面前说这话有些不敬,脸上便讪讪的。
软玉只装作没听见,李德琅说道:“胡县令的案子算是有了眉目,我也不虚留你了,你自己去忙吧。”
胡县令赶紧告辞,又跟李淳风告了怠慢之罪,这才急匆匆走了。
这时候霜儿和露儿已经摆好了野餐的食具,李淳风一点也不客气,也不等主人相让,坐下便开始享用,霜儿准备了一些糕点,还有一些渑池特产的柿子饼,再加上其他的各色干果、水果和酒水,三人一边享用,一边谈论着刚才的事儿,李德琅笑道:“李道长也有卜卦不准的时候,咱们可没看见孙道长。”
李淳风笑道:“咱们若是此刻回程,定能在途中遇到他,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试一试如何?”
软玉和李德琅对视了一眼,笑道:“当然要试一试。”其实二人已经信了八分,只不过有这个在旁边呆着,二人想玩都没有了兴致,还是先把他打发走了的好。
一行人收拾了东西打马往回返,走到前面一个小村子的时候,就见很多乡亲竟然排着长队,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李淳风笑道:“孙道长想必就在这里了。”
李德琅赶忙派一个护卫去问,果然回报说是孙思邈道长在这里给乡亲们义诊,李淳风闻言哈哈笑道:“好了两位小友,我就不打扰了,贫道去也。”他说着,也不等夫妇二人说话,便打马便走。
软玉看了看李德琅,问道:“你想去拜见孙道长吗?”
李德琅笑道:“还是算了吧,他现在哪有空搭理我?再说了,说不定他见了我又要给我把脉,那可不大妙。”
软玉一想可不是,若是被孙思邈知道了李德琅现在病好了,肯定得追着撵着跟他要药方,她可听说了,皇上赏赐了孙思邈很多金银,都被他买药方用掉了,他行走民间每每遇到民间秘方,都要花重金买下,自己手里根本没有秘方,当然没有什么可以跟他,说不定会被他缠上,那就麻烦了,比今天的事儿还麻烦,软玉忙说道:“我看咱们还是离开渑池好了,若是想旅游,回来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李德琅欣然同意,唯一担心的就是破不了案子自己一行人出不了县城,哪知道夫妻俩刚来到城门口,就见一队衙役压着几个大汉和一个女子,还抬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担架,正往城里走,这些人看见李德琅和软玉,赶紧过来行礼。
软玉这才认出来正是跟着胡县令一起去秦赵会盟台的那些人,为首的衙役行礼之后说道:“多亏了少爷和少夫人,那三千两账银都找回来了,几个凶犯也一个不少的拿获了。”
李德琅摆摆手,表示不敢居功,夫妇俩回到客栈稍事休息,便离开了渑池直奔密州。
密州的玉石市场已经小有规模,密州府的所在地还是非常繁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两侧随处可见买卖玉原石的铺子,李天佐就是李德琅派来打前站的负责人之一,他在城门外迎接到李德琅夫妇之后,便骑着马护卫在马车旁边,边走边给主人介绍密州府的情况,李德琅听了半天,问道:“秦怀玉呢?他没事儿吧?”
李天佐一听就笑了“当然没事,奴婢来到密州第一件事儿就是给秦公子送信,他躲到山上的矿坑去了,不过放出的风声却是去了南阳…不过,公主也是前天才走…”
“哦?她去南阳了?”
“没有。”李天佐冲着李德琅使了个眼色,说道:“公主听说了京里传来的一个消息,急急忙忙走了。”


第 44 章
第44章
李德琅心中疑惑,不知道京城会有什么消息,竟然能让高阳公主顾不得秦怀玉了,而且李天佐竟然对
他使眼色,自己身边只有软玉,那就是怕她听见,难道杜家有事儿了?李德琅把两件事儿联系到一块儿,
不由得担心起来,他看了软玉一眼,见她正两眼发亮,只对大街两侧的玉器店感兴趣,并没有仔细听李天
佐的话,他提着的心便放下了,只要软玉不知道就好。
软玉感觉到李德琅的目光,遂回过头来笑道:“三郎,咱们下车逛逛吧?”
李德琅摇摇头“不好,一路疲乏,咱们还是早点回家歇着,你想逛,以后有的是机会。”
软玉笑道:“不知道他们租的房子什么样。”
李天佐一旁说道:“少夫人,奴婢租下的是一个三进的院子,还带着一个后花园,虽然跟咱们国公府
的宅子没法比,但是在这密州也算是不错的宅子了,宅子的主人原本是想卖房子的,不过奴婢没得主人的
允许,没敢擅自做主,暂时交了半年的费用…”
软玉问道:“这个宅子多少钱?”
李天佐答道:“密州的房子比京城便宜得多,这个宅子也就二百多两银子。”
李德琅笑道:“没想到这么便宜,软玉,一会儿咱们看看那宅子怎么样,若是还过得去,就干脆买下
来算了,住着也安心。”
软玉连连点头,她自然没有意见,而且觉得住着这里比住在京城好,住在京城上个大街就不时的会遇
到国公啊,公主什么的,还得陪着小心给人行礼问候,哪有在这样的小地方自在?家里的公婆虽然不难侍
候,自己这做媳妇的也免不了要隔三差五的去立规矩,若是只有自己和李德琅住在这里,当然一切也都免
了…
李德琅看见软玉喜笑颜开,对她的小心思也能猜出几分来,只要软玉高兴就好。
一回到住处,软玉少不得四下去看看,李德琅赶忙把李天佐叫到跟前“你刚才语焉不详的,到底是怎
么回事儿?”
李天佐看了看左右,李德琅会意,赶忙把人都打发出去,李天佐这才说道:“是这样的少爷,奴婢恍
惚听公主的侍卫说,好像是太子…太子谋反…”
李德琅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子的动作竟然这样快,若是软玉在跟前,她就会知道是她这只小小的蝴蝶
翅膀一经煽动,历史居然有了改变,李德琅却不知道,他只佩服自己有先见之明,如若不然,软玉得知娘
家大祸临头,在家里还不知道有多凄惶呢!
李天佐不知道李德琅早有意料,他看见李德琅吃惊,只道主子不信,便期期艾艾的说道:“奴婢真的
听见那护卫这么说的,奴婢本来也不信,太子是储君,这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他又何必谋反?”
李德琅摆了摆手“行了,这事儿到此为止,不要再谈论了,尤其是不要当着夫人的面谈论,知道吗…
…”李德琅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三郎,你总算来了!有什么事儿还要瞒着软玉?不
会是你看好了哪个花魁了吧?”
出现在门口的正是秦怀玉,李德琅上前就在他的肩头打了两拳“你这个家伙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
招惹了那位不讲理的主,软玉怎么会挨了她一鞭子?这事儿就应该找你算账!”
秦怀玉一愣“哎呦!软玉真的被那个泼妇给打了?这可怎么好?哎,三郎,我这里带着玉肌膏呢!给
软玉擦点吧。”
“行了!谁指望你的玉肌膏!软玉自有手段。对了,不是说你去矿区了吗?这是——”
“这不是知道她走了,我才下山嘛!那里真不少人呆着的地方…”
李德琅闻言哈哈大笑“谁让你没事儿招惹她去?”
“谁招惹她了?分明是她没皮没脸!”秦怀玉自己坐下,抢过李德琅跟前的茶“咕咚咕咚”仰脖子喝
了。
李德琅问道:“看那位不屈不挠的样子,你这京城怕是回不去了。”
秦怀玉笑道:“那可未必,其实我在京城那段时间就听说了,说她勾搭上了一个和尚,还是玄奘法师
的弟子呢!正帮着法师编撰《大唐西域记》,我还特意去见过他,真是个风流倜傥的和尚,也怪不得…”
李德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事儿“什么?竟然有这种事儿?那…那,她既然找到了一个合意的,怎么
还找你?”
秦怀玉一边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吃着,一边说道:“也许是我不理睬她,她的自尊心受挫了吧?早知道
这样,当初我还不如跟她虚以为蛇,说不定没几天她就厌烦了,何至于被她撵到了大山里,真是要吃没吃
要喝没喝,我都好些天没洗澡了…”
李德琅想起软玉说的,高阳公主也蹦跶不了几年了,便皱眉道:“怀玉,话可不能这么说,谁知道以
后还有什么事儿?总之跟她有了牵连,不会有好下场,事到如今,你暂时还是别回京了。”
秦怀玉点点头,“我打算在这里买房子,先住下再说。对了,你有没有想买房子?这里的房价比长安
便宜多了。”
李德琅笑道:“一个宅子而已,没什么的,一会儿我问一问软玉喜不喜欢这宅子,若是喜欢,就把它
买下来。”
秦怀玉忙说道:“那好!你若是买了,我就在你家旁边买一个院子好了,以后咱们可以做邻居。”
正巧软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没等她打招呼,秦怀玉便不见外地说道:“软玉,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
客房,再让人给我准备洗澡水,刚从山上下来,我还没地方住呢!先在你们家对付着吧。”
软玉看见他那邋遢的样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忍着笑赶忙吩咐人去准备,李德琅问道:“软玉
,这房子都看过了?觉得怎么样?”
软玉笑道:“应该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我觉得还不错,国公府的宅子太大了,去厨房走一趟都得半
天,这个宅子就不用,况且就住咱们俩,我觉得绰绰有余了,后花园还有一个荷塘,莲藕过些日子就该成
熟了,墙边上还栽着几棵梅树,以后咱们可以自己腌制梅子…三郎,你真的打算住到冬天吗?不回去过
年公婆那里…”
李德琅感受到软玉话里的那份欣喜,忙说道:“放心吧,我走的时候已经跟娘打招呼了,应该没问题。”
秦怀玉在一旁听着大喜,有了好朋友在,便是在密州呆上几年也没有问题呀!这里山高皇帝远,便是
密州的知府也得看他们俩的脸色行事,他好歹还顶着胡国公的名头,李德琅也有爵位在身,在这密州逍遥
自在的,何乐而不为?何必跑回长安去受那高阳公主的鸟气?秦怀玉赶紧吩咐秦山去隔壁买房子,也催着
李德琅也让李天佐去房东家谈价钱。
没几天功夫,秦怀玉愣是花了二倍的价钱把房子买下来,反正他财大气粗,也不在乎那点钱,李德琅
的房子因为房主本来就要卖,倒是没有那么贵。
两家在密州安定下来,软玉闲着便和李德琅去原石铺子去看原石,因为山路不好走,李德琅说什么也
不准软玉去矿山看原石,虽然去矿上买价格能便宜不少,但是李德琅说什么也不肯,软玉再三追问,李德
琅才搂住软玉说道:“说不定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血,上山万一累着了怎么办?”
软玉一听这话就愣住了,她还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呢!不过这年月便是想避孕,也没有什么太好的
办法,况且不生孩子就是在公婆那里也会承受很大压力,软玉也只好随其自然。
李德琅陪着软玉天天去买原石,大嫂侯氏给准备的那几万两银子很快就花光了,这些日子李德琅背着
软玉没少打听京城的消息,可是这年头交通不便,消息闭塞,况且就算是真的太子谋反了,也不可能这么
快就传到普通百姓的耳朵里,所以李德琅还真没探听出来什么。
既然玉原石都买好了,李德琅便决定让李天后和李天佑带着卫国公府的那些老兵押车回长安,他留下
李天佐和十几个人听用,再加上软玉身边的几个丫鬟,这三进的宅子下人也勉强够用,临行前李德琅写了
封信回府探问消息,而秦怀玉则买了玉石矿,风风火火准备开采。
软玉却不管这些,她得了几块好原石,正打算把它们雕刻出来,李德琅却拉着她说道:“眼看着秋天
了,外面的景色正好,你总是闷在屋里做什么?要雕刻晚上我陪你。”
李德琅现在也迷上了玉雕,天天跟着软玉学呢!他拉着软玉出了门,只见刘妈正在院子里指挥着几个
下人在做柿子酒,软玉笑道:“刘妈,柿子最好多买些,剩下的留着做柿子饼…”
“知道了小姐。”刘妈笑着说道:“快去后花园吧,霜儿、露儿正准备好了东西要烧烤呢!”
软玉闻言看向李德琅,李德琅笑道:“上次你做的烧烤味道不错,我就想着再吃一顿,今儿特意命人
买了一大块鹿肉。”
天空像一块覆盖大地的蓝宝石,后花园里,枫树的叶子被霜打的好似一团火似的红,秋风一吹,树叶
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天空中,排着“人”字形的雁群,向天边慢慢飞去…菊花开得正热烈,黄的赛金、
红的如火、白的像雪、紫的似霞…一团团一簇簇,迎着秋风,争芳斗艳,美不胜收。
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在花园里,看见有下人走过,软玉便往回抽手,李德琅紧紧地攥住了,笑道:“你
可是我的妻子,怕他们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咱们成了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嘛!”
李德琅笑道:“他们怎么敢乱说?那你可小看了刘妈的手段了。”
软玉笑了笑,刘妈是从莱国公府出来的,手段自然了得,府里的大事儿软玉躲不过,小事情一直都交
给刘妈来管的,听见李德琅的赞赏,软玉自然也高兴。
两个人来到池塘边,软玉赫然发现琉璃也在这儿,还带着两个丫鬟,她见软玉夫妇来了,赶紧过来见
礼,软玉笑道:“怎么就你一个在这里?秦怀玉呢?”秦怀玉在长安的那些女人一个都没带,倒是便宜了
琉璃被抬举做了秦怀玉的妾,她现在一直帮着秦怀玉管着密州这个宅邸的事情。
琉璃笑道:“少夫人,我们公子说一会儿就到,我提前来跟霜儿、露儿说会儿话,知道少夫人在忙,
就没去打扰,少夫人别见怪。”她刚说完,惊讶的半张着嘴巴看着软玉是身后,软玉连忙回头看,只见秦
怀玉正站在自家花园的围墙上,眨眼间便跳了下来。
李德琅显然也看到了,他拉了拉软玉,两个人在烤炉跟前坐下了,这会儿,霜儿和露儿已经把烤炉里
的炭火点燃了,秦怀玉片刻间也来到了跟前,李德琅笑道:“你也太不像话了!哪有来做客竟然跳墙的道
理。”
秦怀玉笑道:“明天我就吩咐人在这围墙上开一道门,免得来来往往不方便。”
李德琅说道:“不行,这后花园软玉经常来玩,你要开门也在前院开。”
“行行,前院就前院,总比绕到大门走要近些。”
软玉也不理会他们,她拉着琉璃坐下,两个人说着闲话,夹了鹿肉放到炭火上烤,又给李德琅和秦怀
玉准备了酱料,两个男人少不得要喝酒,软玉笑道:“给我也来一杯。”
李德琅皱眉道:“你还是别喝的好。”
“为什么?那黄杏酒很淡的,我又没喝醉过,干嘛不准我喝?”
当着这很多人的面,李德琅有些话不好说,偏偏软玉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等着他给倒一碗酒,
李德琅只好说道:“不如尝尝我这碗吧,少喝点。”
秦怀玉哈哈笑道:“三郎,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婆婆妈妈的,不就是一碗酒嘛!琉璃还一个劲儿的说
你知道心疼人,竟然连一碗酒都不让喝…软玉,我给你倒!”
李德琅气道:“一边呆着去!你懂什么?软玉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怀孕了,她怎么可以喝酒?”
软玉一听,顿时红了脸,她蓦然想到,自己的大姨妈好像晚了十多天了…
第 45 章
第45章
转眼几个月过去了,不知不觉中,草儿绿了,枝条发芽了,悄无声息中,花园里的花也开的灿烂起来了,一阵清幽香、淡雅的气息在空气中荡漾,仿佛眨眼间就到了暮春时节。
这一天,万里晴空,阳光灿烂,正是李德琅和软玉成亲一周年,李德琅在秦怀玉家的后花园里,摘了一大捧月季花,正兴冲冲的往外走,却被秦怀玉撞了个正着。
“嗬,”李德琅问道:“你从长安回来了?怎么也没事先送个信回来?你姐姐那里怎么样?”
秦怀玉听见李德琅一连串的问话,连忙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人都下去,他自己懒洋洋的坐下,倒了一盏茶饮了,这才说道:“还能怎么样?花钱赎人呗!这样的谋反案,就像你说的,谁敢插手啊?好歹算是把我姐姐捞出来了,两个孩子却…惨哪!整个莱国公府女的卖为奴婢,男的发配岭南,家里的下人也都发卖了,从此再也没有莱国公府了。对了,你托我照看的那位赵姨娘,已经被你父亲派人赎回去了,好在她身份不显,不像我姐姐的事儿那么难办。”
李德琅点点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儿,闻知确切的消息他还是松了口气,虽然没能回去看看有些遗憾,但是他跟杜家人真的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况且早在没出事儿之前他就已经提醒过了,既然尽了力,也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秦怀玉接着说道:“杜荷、侯君集、李安俨他们一伙儿,都被判了谋反罪斩首了,你不知道,当时法场上血流成河呀。我姐夫和他儿子都被发配到了岭南,这一去凶多吉少,都是被杜荷牵连的,哼!没脑子的家伙…你说说他们这些人,干点什么不好?用软玉的话说就是一个个脑子都被驴给踢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也不是没劝过杜荷,就是软玉,也跟大舅哥说过,想来大舅哥也劝过他…”李德琅面色平静,淡然道:“这些事儿你当着软玉可别说,我一直瞒着她呢,她怀着孩子,万一得了消息再伤心难过…”
“行行,我不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宠女人的人!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小心被你宠坏了!再说了,她早晚还不是得知道?”
听秦怀玉这么说,李德琅不由得笑起来“怎么可能宠坏?软玉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知道,她一个庶出的,从小到大在杜家一直受冷落,她曾经跟我说过,她这辈子最想要的就是要有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只有健康也是好的。我一听她说这话,心里就发酸…她是我妻子,我不疼爱她谁疼爱她?其实软玉还是很坚强的,等她生完了孩子,知道了也没关系。对了,你这次回长安,高阳公主没再找你?”
秦怀玉一撇嘴“我听说她现在有好几个和尚面首,哪里顾得上我?我娘也被这次的事儿吓坏了,生怕我在京里招惹是非,急急忙忙支开我,让我赶紧走,听说皇上这次打算立魏王为太子,现在很多人都去魏王府走动…你对这事儿怎么看?”
李德琅笑道:“我的意思,谁做了皇上,咱们就拥戴谁,只要忠于皇上就行了,何必想那么多?你又不想做官。”
“虽然不想做官,多知道些总没有坏处。我听说长孙大人反对立魏王为太子。”
“长孙大人?我看他是个很有权力欲的人,他反对魏王倒也正常,魏王是个有主意的,他若是真的当上了太子,根本不会把长孙大人这个舅舅放在眼里,所以他现在急需找一个听他话的人…”李德琅边说着,边把手中的月季花上的刺一根根都掰掉,免得一会儿送给软玉的时候扎了她的手。
“一针见血!若是皇上能看出他的用心…”秦怀玉一想到皇上对长孙大人的宠信,便把这话又咽了下去,笑道:“三郎,我觉得你不去做官,真的很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要开开心心的活着才好,若是每天跟官场上的那些老狐狸勾心斗角,蝇营狗苟,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说的也是。”秦怀玉上下打量了李德琅几眼“哪有你天天哄着美人玩开心?对了,你这是干什么?跑到我家后花园来摘花?不会是我家的月季全被你摘了吧?这也太不地道了…”
“哼!”李德琅笑道:“我家后花园今年才栽的月季,还没开花呢!摘你的花是瞧得起你!明年,你求我摘我都不来。”
秦怀玉翻了翻白眼“怎么?软玉又喜欢上月季花了?”
李德琅笑了笑“跟你说了你也不明白,还是省省吧,我走了…”
“哎哎,你不说我怎么明白?”秦怀玉眼看着李德琅走的没影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却说李德琅回到家,一进门就被李天佑拦住了“少爷,你回来了?家里来信了。”
李德琅一看居然有两封信,一封是父亲的笔迹,他赶忙打开来看,信中告诉他已经救下了赵姨娘,已然派人送她来密州,现在正在路上。
李德琅不由得心急,不是说好了让她住在自家郊外的院子里吗?怎么又到密州来?这样软玉那里怎么瞒得过去?另一封信是玉器店的掌柜写的,因为玉器店的生意好,还要采办玉原石。
李德琅一想到大嫂侯氏的娘家这一次也被抄家灭门了,不由一阵唏嘘,他想了想,吩咐道:“天佑,你现在就去迎一迎赵姨娘,见了她的面千万叮嘱她不要在软玉面前提起杜家的事儿,就让她说是挂念软玉,特意在老夫人面前求了恩典,特意来照顾软玉生产的。去吧,即刻就动身,免得她一个女流在路上有什么差池…”
李天佑领命而去,李德琅这才来到后院,只见软玉正伏案在画着什么,李德琅笑道:“软玉,看看这是什么?”
软玉一看见那一大捧月季,不由得笑了,她以前不过是无意中提到那么一句,没想到他就记着了,还真是难得,软玉接过来闻了闻,笑道:“谢谢你三郎,我很喜欢,你没扎到手吧?”
“没有…你又在忙什么?有没有出去走走?”李德琅说着拿起软玉的画,只见画上画的是一条龙,龙身上还骑着一个童子,手拿乾坤圈…
李德琅皱眉道:“软玉,你这画的不会是哪吒闹海吧?”
“是啊,怎么了?我想着昨天得的那块玉料,绿玉、白玉中飘红,实在难得,那绿玉的部分正好雕刻成龙身,白的部分就是人身,红的部分便是哪吒的乾坤带和肚兜了…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你想想,皇上叫真龙天子…”
李德琅这么一说,软玉顿时就明白了,她忙把那张纸撕掉,随即笑道:“多亏了你提醒,我还真是就没想到这一层。”她说着,把那捧月季插到花瓶里,看了看李德琅,软玉说道:“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哦?是什么?”
软玉拿出一个水晶制作的简易望远镜来,李德琅拿在手里左看右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软玉笑道:“你放在眼睛上试试看。”
李德琅把望远镜放到眼前,顿时大吃一惊,怎么所有的景物一下子变大了?“软玉,你怎么办到的?”
软玉笑道:“不过是无意中发现的…”
“呵呵,”李德琅笑道:“这东西爹爹一准会喜欢…我送给爹你没意见吧?”
软玉笑道:“既然是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李德琅笑道:“既然是软玉送我的,我还是自己留着吧!你告诉我怎么做,以后我自己动手给爹爹做一个好了。”他说着,喜滋滋的伸手摸了摸软玉的肚子,软玉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圆滚滚的,李德琅问道:“怎么样?儿子今天乖不乖?”
“谁说是儿子?万一是女儿呢?”
“女儿就女儿,不过这一胎还是儿子好,当哥哥的以后可以保护妹妹…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要不然先去床上躺一会儿,我给你按摩按摩腰,一会儿咱们再出去走一走?好不好?”李德琅说着,轻轻的揉着软玉的腰,自从软玉肚子一点点大了之后,她便经常嚷嚷着腰疼。
软玉点点头,正待要走,却被李德琅一下子抱起来,软玉“咯咯”笑道:“三郎,我自己走。”
“没关系,也就几步远。”二人来到旁边的卧室,李德琅轻轻的把软玉放在床上,慢慢的给她按摩起来。
软玉享受地闭着眼睛,这时候的软玉,脸上也丰腴了很多,面上带着母性的光辉,李德琅笑道:“软玉,秦怀玉回来了,他捎了口信来,说你姨娘要来密州。”
李德琅之所以这么说,就担心软玉要看信。软玉诧异道:“她怎么能离开杜府?”
“听说是挂念你,担心你第一次生产没有经验,所以特意在老夫人跟前求了情。”
软玉呆了呆,有些不信,老夫人怎么可能答应这种事儿?要知道,妾侍生的孩子永远只有一个母亲,那就是嫡母,老夫人若是让赵姨娘来自己身边,那岂不是承认赵姨娘是自己的母亲了?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儿?软玉盯视着李德琅半晌,问道:“三郎,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杜家出事儿了?”
李德琅没想到软玉如此敏感,“你呀,贯会胡思乱想,没有的事儿。”他说着,在软玉的身边躺下了,一张口便叼住了软玉的耳垂,吸允了两下,又轻轻的吹了两口气,软玉痒的不行,半边身子都酥软了,她一边笑着躲闪,一边说道:“三郎,快别闹了,你就会欺负人。”
李德琅笑道:“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去?你快点生下孩子吧,我可憋坏了。”
软玉“嗤嗤”笑“活该,谁让你急着要孩子的?当时你天天…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德琅闻言,得意的笑了笑“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早点生了孩子,大家都安心,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的,我不是生怕你哪天偷跑了,不要我了嘛。”
“你胡说!”
“才没有,”李德琅怕软玉又追问杜家的事儿,遂贴着软玉的耳朵笑道:“软玉,我想要你了怎么办?”
软玉脸一红,不由自主的向他的下|身看了看,果然那里高高的支起来一个小帐篷。软玉笑道:“不要侍妾,现在后悔了吧?”
“后悔什么?不是有你嘛!”
第 46 章
第46章
转眼赵姨娘已经到了密州两个多月,软玉已是十月怀胎大腹便便,算来那产期也快到了。赵姨娘和刘妈整日不离软玉左右,生怕有个什么差池,李德琅也越发紧张起来,软玉的饮食起居他无不亲自过问,至于稳婆,更是选中了好几个,早早就给强留在了家中随时待命,几个稳婆得了银钱,自然喜笑颜开,软玉闲了就去请教生产时可能遇到的情况,几个稳婆都是知无不言,倒也不怕软玉抢了她们的饭碗,更没有想别的。
这日软玉在自家园子里散步,赵姨娘跟随在侧,边走便说道:“没想到你是个有福气的,我跟你说,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姑爷这样疼惜女人的男人。”
软玉笑了笑,李德琅的确很好,她自己也知道惜福,不过想起娘家来,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姨娘,你还是跟我说实话,杜家是不是出事儿了?”
“呃…问这个干什么?你现在还是好好的休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的事儿…”
“姨娘,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肯定是出事儿了,姨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对那个家,也算不上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不过,终归是杜家把我养大的,杜家若是出了事儿我又不闻不问,别人会怎么想?不知道子焕和子美他们…他们怎样了?小孩子无辜的受到牵连,还真是…”
赵姨娘迟疑了一下,见软玉话说道这份上了,她终于说道:“头几天姑爷还跟我说,他一直派了人跟着大少爷父子去了岭南,若是得了机会,自然会把两个孩子弄回来,不过你哥哥那里,怕是没有办法…”
软玉点点头,她一猜就是这样,李德琅总是这样默默地做,却很少说。
有赵姨娘陪着,软玉照例在园子里走了两圈,觉得腰肢酸软,这才慢慢回了房。
晚上,夫妻二人还是睡在空间镯子里面,哪知道睡到了半夜,软玉突被一阵腹痛惊醒,知道这是快要生了,软玉倒也没有惊慌,她忍住了痛,推醒了身边的李德琅。
李德琅听说她要生了,顿时慌张起来,“快,咱们快出去吧!”
软玉笑道:“三郎,我想自己生孩子,你来帮忙,好不好?”
李德琅一听,大吃一惊:“软玉,不行,你不能这样胡闹…”
软玉早打定了主意想在空间镯子中这湖水里生孩子,以前她曾经在电视里看到西方国家有人在水中生产,都说那样产妇不会很疼,而且自己在家里就能生,刚出生的小孩子便会游泳,日后也很健康,她有这个奇妙的湖水做后盾,便想着试一试。
李德琅只道软玉瞎胡闹,怎么也不准,催着软玉出去,软玉倒也能理解,不过她想到肚子刚刚开始疼,不会那么快就生,便想到也不必那么急着出去,说不定在湖水里躺一躺,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因此她便嚷嚷着先要洗个澡,弄得李德琅哭笑不得…
软玉觉得躺在这温暖的湖水里,肚子疼的真不那么厉害了,却把李德琅急得抓心挠肝,可是他自己又出不去,软玉又不肯听他的话,直到软玉觉得肚子疼的一阵紧是一阵,这才让李德琅把她身上的水擦干净,两个人回到卧室的大床上。
李德琅赶紧到门口喊人,他一着急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一时间全院的人都被惊醒,刘妈和赵姨娘全都过来了,请来的那几个产婆也睡眼惺忪地赶过来,摸了下软玉的肚子,不由得惊诧,竟然真的快生了,一般女人生第一胎都很慢的,有的不折腾一两天生不出来…
几个稳婆赶紧请李德琅出去,说产房内不好有男子在场,李德琅看见软玉疼的满头大汗,便怎么也不肯走,拉着软玉的手不停地安慰她。
赵姨娘和刘妈也过来劝,软玉见他不愿离去,又帮不上什么忙,还紧张兮兮的,便忍住痛对他说道:“三郎,你去厨房吩咐她们给我做一碗面汤吃,我要上次吃过的那种带着小荷叶、小莲蓬的…你一定要盯着她们做,要跟上次一样好吃…等她们做好了,我的孩子就生出来了,你快去吧!”
软玉刚怀孕的时候挑嘴,李德琅想着法子让厨房给她做好吃的,当时她想起来红楼梦里的美食,便让人做了这个,做这东西最是麻烦费时的,其实软玉这时候提出来,也不过是想把他支走。
李德琅生平第一回要当爹,这会儿紧张的六神无主,见软玉虽然满头大汗,还是笑颜望着自己,李德琅自然也明白软玉的心思,虽然心有不舍,却也无奈的答应了。
李德琅去产房外面吩咐霜儿去办,他自己坐下来等消息,听见软玉长一声短一声的呼疼,便暗暗的下决心再不让软玉受苦,只要这一个孩子罢了。软玉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这才产下名男婴,哭啼洪亮,中气十足。
李德琅听见孩子哭,方大大松了口气,自己抹了把头上的汗,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才发现衣裳竟然都湿了,抬头看看天上,正是一轮满月,于是他的儿子便有了小名,叫小满,至于大名,当然要孩子的爷爷给起。
等到孩子满月了,正是丹桂飘香的中秋时节,李德琅看着养得白白胖胖的儿子,心满意足,儿子虽然还小,但是逗弄下已经能咯咯地笑出声,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总喜欢盯着他的爹爹看,嘴里还会“啊啊”的叫,好像要说话似地,就连赵姨娘和刘妈也说这孩子聪明。
软玉被李德琅看了整整一个月不得洗澡,总算熬到满月了,她痛痛快快洗了澡,就见李德琅正抱着儿子若有所思,她忙问道:“三郎,你在想什么?”
李德琅笑道:“是爹娘来信了,得知你给我们李家生了一个孙子,非常高兴,让咱们抱着孩子回京。我正琢磨着,当初你有孕,我担心怕长途跋涉你身体受不了,孩子再有什么差池,所以没回去,如今孩子生下来了,只是这孩子也太小了,我还真是舍不得…不过爹娘那里也…也实在不好再推脱…”
软玉虽然喜欢密州这里自由自在,但是公婆俱在,的确不好总不回家,遂笑道:“没关系,路途上我可以带着孩子去湖里学游泳,保证不能让他颠簸了。”
李德琅张着嘴半天合不拢,没想到这样也行!不过这也真的是个不错的主意,反正他们呆在马车里,路上便是他们一家子不见了一会儿,谁也不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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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转,李靖夫妇相继去世,转眼时间到了永徽二年,小满已然七岁,第二个孩子月儿是女孩,也已经四岁了,两个孩子因为经常在软玉的空间镯子里洗澡,身体都特别好,几乎没有生过病,尤其是月儿,肌肤莹润胜雪,长相甜美可人,小小年纪已是一副美人胚子的模样,最得李德琅的宠爱。
一家四口留在京城的日子不多,每年都要出去游玩一次,倒也逍遥快活。他们有时候甚至只回京只住一两个月,除了跟兄嫂团聚之外,还要负责玉原石的采买,再就是给老道李淳风送炼丹的“材料”。
这一天三月初三日,正值是王母娘娘圣诞,李德琅夫妇正计划着要带着孩子们去峨眉山逛逛,小满却拉着妹妹进来了,月儿扬起她的小脸,笑眯眯的央求道:“爹爹、娘,咱们去逛庙会好不好?”
李德琅笑道:“你怎么知道庙会的?”他说着,看了看儿子,说不定是这小子想去逛庙会。
月儿奶声奶气的说道:“是伯伯家大哥哥说的,可是他说我太小,不肯带我去,怕拐子拐了我。爹爹,咱们去吧好不好?我看见大哥哥的泥人像,就是去年在庙会上捏的,爹爹,我也要泥人…”
李德琅笑道:“你还要泥人做什么?你娘给你雕刻了玉像…”
“不,我要泥人!娘雕刻的玉像都不准人家碰。”
“傻孩子,那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刻的,你娘是怕你摔坏了!走吧,既然想去庙会,咱们这就去。”
一家四口来到庙会上,春光里,只见一条街上的人熙熙攘攘,沿街摆满了各色小摊,好吃的好玩的应有尽有,小满扯着妹妹的手,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没多久就跑出去很远,软玉不由得有些着急,李德琅拉着她笑道:“你怕什么?咱们的儿子已经大了,难道还保护不了妹妹?”
软玉跺脚道:“什么大了?他才七岁!还是个孩子呢!”
“可他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你忘了上次咱们一起上街,他不是还抓住了一个小偷吗?”
软玉听了,忍不住也笑了,在他爷爷李靖活着的时候,就说小满这孩子是个练武的奇才,往往他爷爷平日练武,他见过一次便能记住,那时候他爷爷就经常指点他,可惜满儿年纪还小,学到的武艺不多,好在李家有武功秘籍,李德琅虽然武艺不佳,但是教导儿子却是绰绰有余,而且小满的记忆力也不错,他爷爷写的那本《李卫公兵法》,也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
软玉听了丈夫的安慰,虽然心放宽了些,不过她的眼睛一直不离两个孩子左右,李德琅牵着她的手,二人远远地跟在后面,眼看着两个孩子买了个两个糖人边走边吃,又一起挤到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这里挤满了年岁不等的孩童,眼巴巴的看着那摊主,只见他十指灵动,飞快的捏弄着一团团和好了的泥巴,仿佛变魔术似地,须臾间一个个活生生的泥人小像就被捏了出来,软玉站在外面看着也觉得这技艺不凡。
不一会儿,小满和月儿一人拿着一个泥像乐颠颠的挤出人群,月儿看见李德琅便喊道:“爹爹,抱抱!”
李德琅赶忙把女儿抱起来,一只手仍然拉着软玉,软玉则拉着儿子小满。
月儿手里摆弄着泥像问道:“爹爹,泥捏的月儿漂亮吗?哥哥说不如娘雕刻的玉像漂亮。”
李德琅笑道:“那当然,你娘的手艺天下第一…”
软玉闻言不由得笑了,一家人在人流中穿行,她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过去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世界,如今已经变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了,走过万水千山,踏遍滚滚红尘,软玉终于刻骨铭心的意识到——只要身边有爱人和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乡…
“我心安处是吾乡,”世人诚不期我…《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