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于是这一卷又完了……清鸣正式出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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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不清醒,写得有些乱,于是改了下。
壹·逍遥重生
三年后,京城。
逍遥茶社仍在讲着无尽的绯闻佚事,只不过自先皇后遇刺身亡之后,帝后恩爱的传说渐渐偃旗息鼓,取而代之的是将军之女假扮宫女随侍君前与圣上日久生情一朝为妃宠冠后宫的传奇爱情故事。
欢喜天里的书依旧描绘着爱恨情仇与奇情艳遇,只不过掌柜成了女的,人称“轻薄女”。
青墨坊依旧品流复杂,只不过出了个史无前例的女吏部郎中——高遗爱。
红粉巷中一座极乐楼崛起,延续了江南寻欢阁“鸨儿美,姐儿俏,奴儿俊”的传统,更附加了一项“食物美味”,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不过这些都比不过一个消息来得震撼。
三年前在悦来客栈被京兆尹的人马找到的蒙面侠客,后来被带进宫中加官进爵受尽荣宠的那位明月明大人,据传是先帝在民间的私生子!
“稿子呢?稿子呢!”
逍遥茶社的后台,众人忙做一团。
今日主讲的博士张老头拿扇柄不断砸着桌子,暴躁地怒吼:“稿子呢!”
一个小厮战战兢兢地上前,“已经着人去催了……”
“催催催!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才去催?说!今天谁执笔?谁执笔!”
小厮被吓得紧捂耳朵,带着哭腔回:“是大姑娘!”
张老头躁狂地扯住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咬牙道:“早该知道是她!不拖稿是会死啊!嗷!”
就在众人欲哭无泪,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时候,捷报传来——“稿子来了稿子来了!”
张老头骂骂咧咧的,接过稿子一目十行,再抬起头时早已换了一副慈眉善目的标准说书人模样,上台去也。
他一离开,后台众无不松了一口气,脱力瘫到一旁。
“说,这先帝南巡,偶遇一美貌女子,几夜露水之后,美人凭空消失。先帝怅然回京,却不知这女子原来是江湖中人,生□自由,无拘无束,不愿成为后宫禁脔,遂离开先帝。后来发现珠胎暗结,便偷偷生下孩子,取名明月,独立抚养。”
二楼包厢里,女人倚在窗沿,自斟自饮。
她的面容平凡,扔到人群里就找不到了,唯有那副悠然惬意的神情总会引人多看一眼。不过,也仅仅只有一眼。
包厢的帘子被掀开,一个秀气的小厮鬼头鬼脑地探进来,看到她,皱了皱眉。
“大姑娘,大白天的就喝酒可是有什么伤心事?”
“大姑娘”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你大白天的就易容可是又接到什么案子了?”
声线稍显低沉,不似寻常女子。
那小厮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抬手在脸上一拂,露出一张清冷如玉的面孔。
正是兵器谱上排行前五的惊鸿剑客秦子玉。
“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
秦子玉就近坐下,看了一眼“大姑娘”脸上毫无破绽的易容,道:“我以为你会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顿了一下,想起一件事,“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看出来了吗?”
“召南虽然做事有些傻头傻脑的,眼神却是精明的,你那时有些矫枉过正了。”
顶着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容,“大姑娘”回想起三年前的往事,恍若隔世。
秦子玉也想起了。眼前的大姑娘彼时还是皇后,而他则是一个业余杀手。
当得知刺杀对象是明月云采采的朋友时,原想放弃委任的,反正只是为赚钱而已,杀谁不是杀?无谓让朋友为难。谁知云采采却说,不能放弃,不能让委托人有机会找其他人去刺杀。所以他们决定将计就计。
举止迟缓优雅,说话温温淡淡,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印象。
十足的一国之母气度,却无甚威严。
第二次见到,在皇帝面前,她多了几分生气,完全的小儿女情态
后来被他劫走,她又恢复了最初的恬淡优雅,全无半分惧色,只问了一句“你不会现在把我劫走然后亥时再把我带回玉瑶宫杀掉这么无聊吧”。
再后来,明月困在宫中被迫为官,云采采一怒之下就决定把她藏起来。
在皇帝封城,名为搜刺客实为找皇后的时候,云采采派了几个手下姑娘混到各大城市中,然后放出风声说某地出现神秘妙音女子。
接着,大张艳帜开了个极乐楼,楼中有位妙手厨娘的风声继续传出。
最后,还请他教她易容易声混入逍遥茶社。
她当上了茶社的执笔,人人唤她一声“大姑娘”,他也发现偶尔为茶社当当线人跑跑消息来钱不比当杀手慢,而且还低风险。
自从姐姐给死老头生了女儿之后,死老头越来越容不下他了。
于是渐渐的,除了练剑应付挑战之外,他更多的时间都是呆在她身边。
不是家人,他对她没有对柯九那种感情。也不是朋友,他对她没有对明月那种感情。
说不上是什么关系,只是很默契地不排斥对方的陪伴。
“你又被圣手赶出来了么?”
“大姑娘”,也就是现在的清鸣,又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随口问道。
子玉将思绪拉回现实,撇了撇嘴,没有否认。
清鸣有些好笑,继续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你又偷偷教他女儿小乖喊他死老头?还是怂恿九姑娘改嫁给你?”
有云采采在,子玉小时候发誓长大了要娶九姑娘的事自然成不了秘密。
子玉面无表情地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小乖生辰那天许愿说长大后要嫁给我。”
“噗——”清鸣嘴里一口酒喷了出来,忍俊不禁道,“圣手一定以为是你教的。啧,没抢到老婆又来抢女儿,换成我是他也得赶你走。”
子玉不冷不热瞟了她一眼,“不许写。”
清鸣眼神闪了闪,随即微微一笑诚恳道:“都是自己人,我怎么会那么做呢?”
子玉不信,指了指帘外。
张老头还在唾沫四溅地说书,用的就是她的稿子。
“明月得高人传授武艺,虽因行事不按常理得了‘五毒公子’的称号,实际却是个不折不扣的侠客!今儿个,小老儿要说的,就是这明月大侠与风尘侠女云采采之间不为人知的故事!”
子玉挑眉,“‘五毒公子’这称号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乱放毒才得的么?大侠?”
清鸣淡笑,“怎么说都是男主角,美化一下也不为过。”
听到“风尘侠女”这四个字,子玉直接说不出话了。
云采采一直以老鸨身份为荣,绝对不会喜欢这么虚伪的称呼的。
清鸣面不改色,继续抛出官方解释:“艺术加工,这都是必要的艺术加工。”
最后她还补充了一句:“你现在相信我不会写你的事了吧?”
所谓秘闻就是要三分真七分假才好玩嘛,真事有什么好写的。
“我相信。”子玉点点头,清鸣还来不及露出笑容,他就接着说,“我相信你会把我说的事艺术加工到连我都不认识了,再写出来。”
清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哎?我都没想到原来可以这样做咩?啧啧,子玉你学坏了!”
子玉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装,你继续装。
信手拿起一杯酒往嘴里倒,猛不丁一股呛辣直逼到喉腔鼻腔!
他受不了,剧烈地咳了起来,鼻水泪水齐齐流了出来,脸也皱成了一团。
“你,咳咳,你什么时候喝这么烈的酒了?”
半天,无人回应。
皱着眉抬头,却见清鸣一脸怔然,见他看向她,仓皇一笑,猝不及防湿了眼眶。
有一个人,也不会喝酒,但偶尔爱逞强。喝得满脸通红,一张素包子脸皱成了肉包子,他还会委屈地喊:“小拙,这好难喝!”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断更几天不好意思……实在是无留言无动力,昨晚刷新看到qlng的催更才终于提起劲来码字=-=
贰·誓死追随
清鸣自小熟读各种轶闻小说,加入茶社后如鱼得水,专为说书人撰稿。
茶社的主管原本邀请她为小报执笔,她拒绝了。那毕竟是切实的文字流传,虽然可以匿名,却还是太张扬了。
傍晚是小报定稿付梓的时间,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她却提了一壶酒回房。
“大姑娘,你回来啦。”
正在院前洒扫的小丫头停下手上的活,乖巧地行礼。
小雅是特地派给她的侍女,想想其实主管真的对她很好,比如对她的经常性拖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比如破例让她挑选房间。
这是唯一一间带院落的房间,她下意识地选中了它。
在院子里种满了花,原想闲暇时也学书里写的品品“醉眠花间”的意趣,被蚊虫叮咬过一次后只好作罢,直道附庸风雅害死人。春夏之际,繁花似锦,院中总是客似云来,秋时赏月吃螃蟹,也颇为热闹。唯有在这冬季,花枝零落,顿生苍凉寥落之感。
清鸣对小雅笑了笑,让她不用打扫了,去烧热水,她要沐浴。
出来三年,感触最深的大概就是:一号二号太难能可贵了。
从她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存在,他们从来不用她说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并且默默把一切准备好。她一度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以致刚出宫时把生活弄得一团糟。
现在,她已经学会了想要什么就直接吩咐,不去指望默契这玩意儿。
于是渐渐的,她开始认同宫里人常说的,她的确恃宠而骄。
一直以来,她的那些习惯都是一号二号宠出来的。
也许不止一号二号,连先帝凤皇,甚至尔雅八哥都有份。
推门进屋,屋里熏着暖香,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来。
脱下裘袍放到一边,清鸣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一一除下首饰。
摸了摸镜中看了三年已经颇为习惯的脸,继续想着十八年的后宫生活就像梦一样。
大概谁也想不到,他们津津乐道的那些皇帝与新妃的爱情故事,正是她这个已经“身亡”的先皇后亲手所撰写。
说来荒谬,她就是靠撰写这个绯闻一举上位,成为首席执笔。
将首饰收进盒子里,手碰到一片冰凉,瑟缩了下。
她离开皇宫时除了身上的衣裳之外,只带了这个盒子出来。盒子里有两颗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天香豆蔻,一块凤佩,还有一张剪纸。
展开剪纸,纸上是一个身着冕服的皇帝像,正是凤皇登基时小报杜撰的画像。
当时因为画中人与凤皇无半分相似,觉得好玩,才收了起来。
画像的背后,是她用毛笔简单勾勒的一个包子形状,还冒着热气。
不知不觉一壶酒又见了底。酒香混杂屋中瑞脑暖香,熏得人发晕。
“大姑娘,水烧好了,要现在沐浴吗?”门外,小雅扬声问着。
正要开口,就听到一个清冽的声音代她答道:“不了,大姑娘还有事。”
清鸣惊讶,拉开房门,直瞪着眼前的人,“子玉?”
他不是刚刚跟她见过面然后离开了,怎么又折回来了?
子玉难得的没有易容,清俊的面容中带着笑意,突然拉起她的手,“跟我走。”
酒壶跌落,砸在地上,仅余的酒水尽数倾出。
小雅呆呆地望着两人相携而去消失在空中的身影,心里想着,不知大姑娘愿不愿意写写她与惊鸿剑客之间不为人知的故事?
清鸣离宫之后,轻功早就疏于练习,很勉强才能跟上子玉的脚程。
好不容易到达了目的地,她环顾四周后面有难色地望着他,吞吞吐吐地说:“那个,子玉你也不小了,有好奇,甚至有需求都是正常的……不过这地方我来没用吧?”
不用问也知道她一定是又脑补奇怪的东西。
子玉不理,继续拉着她,绕开一干招揽客人的青楼女子。
一直到他们跃进了某处后院,清鸣终于发现——“这里是极乐楼?”
这个后院她来过,印象颇深,因为院中墙边也种了一棵桂树。
“是要找云姐吗?发生什么事了?”
她喋喋问着,直到子玉神神秘秘带她推开了一间房门。
屋中人闻声回头,露出四张笑颜,齐声道:“生辰快乐!”
云采采,极乐楼老板娘。
小范,欢喜天女掌柜。
纪甜甜,极乐楼的厨娘。
清鸣这三年结识的知交竟都在场,还剩下一位自然就是死抱小范大腿走哪儿跟哪儿的小小范了,“犯病,你一个小孩子来什么青楼?”
范秉瘪着嘴,“大姑娘,人家叫范秉!为人秉直的秉啦!”
清鸣被簇拥着进了屋,看着满桌酒菜,不可思议道:“你们怎会知道我的生辰?”
纪甜甜拉她坐下,笑道:“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师父,你先尝尝我的手艺?”
清鸣反拉过纪甜甜的手,皱眉,“手上的淤伤怎么回事?”
纪甜甜与云、范二人相视,齐齐笑了,“这说起来又更长了!”
这下清鸣彻底是一头雾水了,这群人个个话中有话,似乎藏着掖着什么秘密,而且这秘密还是与她有关的。求助地望向子玉,子玉咳了一声,打断那三个可以凑成一台戏的女人,“你们不是有礼要送?”
“什么礼物?”
云采采媚眼一转,“你猜?”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也难得这么有兴致,清鸣也陪她们玩了起来。
“吃的穿的还是用的?”
纪甜甜愣了一下,喏喏道:“好像都不是。”
小范掩着嘴笑了起来,“照我说,是既可以吃可以穿又可以用的。”
云采采捶了她一下,又与她笑到一处去了,“难怪人家说你是轻薄女!”
清鸣拉了拉身边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范秉,问:“你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吗?”
范秉停下偷吃的嘴,认真地想了想,突然瞪大双眼,“能吃能穿能用,这说的不是我么?”深吸一口气,“嗷”得一声扑过去抱住小范的大腿,哭号道:“不要不要不要!主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死人!拜托不要这么残忍,拜托不要把我送人,呜呜呜呜……”
众人齐齐黑线。
纪甜甜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别伤心了,我觉得小范说的不是你。”
范秉哭得更大声了,竖起兰花指颤抖地指向纪甜甜,一副弱柳迎风状,“你影射我!讽刺我!暗示明示我在自作多情!我不要活了!”
话音刚落,子玉的惊鸿剑已经搁在了他的肩上,“我支持你。”
转瞬间,范秉已经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眨了眨泪迹全无的眼,谄笑。
“活跃气氛,活跃气氛嘛,动刀动枪的就伤感情了惊鸿哥~”
纪甜甜又忍不住道:“子玉少年没动刀动枪,他那是剑。”
范秉不着痕迹地躲开惊鸿剑,然后拉拔拉拔袖子凑到纪甜甜面前,咋咋呼呼道:“我算看出了,甜姑娘你是瞧我不顺眼吧?”
子玉眼角抽了抽,默默收回剑。
六人间,两人只顾暧昧地笑,两人吵起来了,剩下两人面面相觑。
“我说你们……”
背后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清鸣全身一僵。
云采采翻了翻白眼,没得玩了,“我说过你可以出来了吗?”
那人斯文地微笑,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客气。“很抱歉,我似乎没什么必要听你的话?除非……除非小姐命令。”
清鸣听着听着,全身不住地颤抖,倏地转身站了起来——
“小姐不要!”
那人在她脚绊倒椅子摔出去的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神鬼莫测的步法令子玉微微眯起了眼。
清鸣握住那人的袖子,攥紧又松开,最后哭着扑到他的怀里:“二号大哥……”
二号脸上还是不变的微笑,眼眶却无声湿润。
他抬了抬手,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放到了她的头上。
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啊,明明是主仆,却因为她一直说着他们是她的家人,所以渐渐也忘记自己的身份,把她当成家人了吗?
三年来的第一次流泪,一发不可收拾。屋中只剩下她抽抽噎噎的哭声,比早前范秉的表现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号大哥……”
“嗯?”
“其实你不是人吧?”
本来酝酿着感动的众人被呛了一下,咳了起来。
二号见怪不怪地笑,“小姐,过度脑补伤身的。”
清鸣吸着哭得通红的鼻子,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从来不用我开口你们就知道我要什么,我方才想你们了你果然就出现了,就算是人也不是正常的人吧?”
二号无奈地纠正,“这时候用‘寻常’这个词比‘正常’好。”
清鸣顾不得这些,把头探到他身后,“一号大哥呢?”
“咳,我可以打断一下你们吗?”
清鸣看向说话的小范,她努了努嘴,只见云采采拉开了屏风。
屏风后的床上昏迷躺着的,分明是一号。
原来极乐楼厨娘纪甜甜的声名远播,一号早就怀疑她是清鸣,偏偏凤皇在清鸣消失后只搜查了一个月就明令禁止一号二号私自搜寻。一号不甘,也渐渐不满凤皇与新宠的所作所为,所以在清鸣二十一岁生辰这一天终于忍不住出宫,夜探极乐楼。
“然后他看见我偷偷喝酒就拉住我不放硬是喊我小姐,我的手就这样淤青了。”
纪甜甜这样说着,晃了晃青青黑黑的手腕。
那是因为凤皇不会喝酒也不许我喝所以每年只有生辰这一天我才可以偷偷喝酒……
清鸣心中这样解释着,嘴上却说:“一号大哥还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
二号点点头,颇有同感道:“而且还是个有勇无谋的笨蛋。”
所以才让云采采暗算得逞,现在只能在床上挺尸。
“喂喂!我说你们是故意不让我给他喂解药好当面讲他坏话的吧?”
云采采此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地点头。清鸣与二号相视而笑,退到一边,让她为一号解毒。
她塞了一粒药丸到一号嘴里,然后在他胸前推按了一番。
“好了,我可不想等下看到大男人哭哭啼啼的画面,清场清场了~”
子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二号后,率先走了出去。接下来云采采把其他人都带了出去,顺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一号慢慢醒转,睁眼看到清鸣,却没有如云采采所讲的那样哭哭啼啼。
“你是什么人?”
清鸣吓得心脏一缩,望向二号,“失忆?”
二号摇摇头,递上一条湿润的毛巾,“小姐的易容花了。”
她这才想起刚刚哭得乱七八糟,在二号衣服上又蹭又磨的,现在妆容一定惨不忍睹,一号认得出才有鬼。忙接过毛巾转到一边,细细擦拭了起来。
而这时,床上那人终于缓过劲儿来,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二号你喊小姐?!”
清鸣回过头,露出本来面目,刚止了的泪又在眼眶中攒动。
一号呆呆地看着她,眼眶一下子红了,神色有些激动却强按了下来,最后梗着脖子半天,只嗫嚅地说了一句:“小姐你,你没事就好了。”
语气有些生硬,他有些不自在,别过了头。
二号见情况又有失控的趋势,连忙扯开话题,“小姐,你现在缺护卫吗?”
清鸣一愣,眼泪收了回去,“你的意思是?”
“我们违抗圣命出宫,形同背叛,依照影阁的规矩,杀无赦。”
清鸣仍是愣愣的,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冒出一句,“那你们出来的时候带值钱的东西了没?”
背对着她的一号终于忍不住回头,“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清鸣正色,“怎么不是重点?这关系到我们要买多大的房子!”
“我现在也只是普通人,哪需要什么护卫。不过你们也知道,一个单身女子在外行走总是有一些危险的,若是有两个高大威猛的兄长——”瞟了他们一眼,嘀咕,“这年龄其实说是叔叔也不为过……不过保养得不错,就大哥好了……”
总之!清鸣拉过两人扶在额上的手叠在一起,再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我们一家三口就这么过吧!”
一号:直接说兄妹三人就好了,说一家三口是不是有点奇怪?
二号:唔,好像有点。
一号:你一直说我冲动,又表现得毫不在意的样子,这一次,我没想到你也会来。
二号:因为我跟你一样啊。就算只有万一的可能,也想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小姐,即便违抗圣命。
一号:其实就算没有“杀无赦”我也不想再回去了,我讨厌那个淑妃娘娘!
二号:唔,所以你去撬了她婵娟宫的屋顶?
一号:……
二号:然后弄乱她的东西,往她床上放蟑螂虫子,还每晚在她窗前晃来晃去扮鬼?
一号:哼!
“你们又在传音入密吗?讲什么悄悄话?”
清鸣好奇的眼神在二人间穿梭来回,然后开始碎碎念:“订家法订家法,还有没有规矩了,严禁当着我的面还眉来眼去地传音入密!”
一号二号:……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我脑补了下重逢的场景,然后码字的时候,一想到一号二号狂流眼泪……
忠犬属性最萌了!这样的哥哥最萌了!
继续泪奔……下章王八蛋负心汉出场!
叁·X夫X妇
“陛下~”
一声娇软的呼唤,又是一杯酒捧到面前。
皇帝低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着趴在怀中的女子,眼神温柔。
自先皇后薨逝之后,中宫一直后位空悬。皇帝一反常性,一口气封了三妃四嫔,却独宠这位淑妃娘娘。不仅不治她冒充宫女扰乱宫闱秩序的罪,还封赏无数,荫及族人。
她名唤常玉婵,皇帝便赐她婵娟宫。
她爱茶花,皇帝便命人在御花园中种满了山茶。
其他妃嫔对她只有羡慕嫉妒恨了,她却仍不知足。
她犹记得,先皇后在时,后宫空置,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派影卫保护她,甚至为她迁中宫,合寝玉瑶宫。
是的,玉瑶宫,每一个后宫女人的梦想。
先皇后不在了,玉瑶宫成为陛下的寝宫,却依然是禁地。
“陛下,婵娟宫有些冷呢。”
“哦?”凤皇似笑非笑地看着淑妃,“朕着人多加几个暖炉如何?”
淑妃嘟起嘴,嗔道:“陛下一点都不关心人家!”
见他不答,她再接再厉地撒娇,“陛下都不知道,这几天宫里不知怎么了,好端端的屋顶竟会漏水,臣妾的东西像被人翻过一样,前晚床上还有蟑螂虫子!臣妾好怕,这婵娟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凤皇仿佛想起了什么,“啊”了一声。
“昨日夜里朕睡下后,皇后便入梦来,指责朕不念夫妻之情。”
察觉到怀中的软玉温香僵住了,他继续说着,语含歉意,“皇后说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总有人企图动她的东西,想想可能是因为朕先前动了解禁玉瑶宫的念头吧。”
淑妃回忆宫中种种异状,瑟缩着问:“陛下的意思是?”
凤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皇后应是误会了,才会去找爱妃。”
不,没有误会,她的确想动先皇后的东西来着……就连先皇后的命也是……
淑妃想起每晚在窗前晃来晃去的黑影,顿时白了脸,背后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