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得意忘形跟人话痨的结果,少不得又要让南无药蹭去几趟酒钱。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看他搭在她肩上眉眼飞扬的样子,柯九不觉好笑。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看似无坚不摧的圣手大人是这样容易收买的?  抬头,又是斜阳晚照,北地的落日似乎也染了风沙,格外豪迈。一路由南至北,多少个黄昏匆匆而过,距离上一次见到落日已经好久了,恍若隔世。偶尔再仔细看身边的人,难免还会想起另一个世界的那个神棍,但她已经放弃深究了。

人生短短数十载,不如及时行乐。梦也好,现实也好,穿越也好,她只知道,如果是身边这个人的话,一直这样并肩也是可以的。也许不仅仅是“可以”,应该说是会很快乐。所以就这样吧,安于现状也没什么不好。

在她看来,南无药也不是那种需要女人需要爱情的寻常男人,但是他却需要她,起码他是这样表现的,而这也恰如其分地满足了她身为女人的某种虚荣。不说爱情,不说太深的牵绊,更恰当地说法是互相习惯互相陪伴的关系。或许是异想天开的想法,但她总觉得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人想要孩子了,一起生一个也不奇怪,尽管他们不是情人也不是夫妻。

提到孩子,柯九突然从天马行空中醒过来,猛的想起一个现实的问题:她跟南无药OOXX过程中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也没吃事后药!

于是,前头还无比安详地想着“要个孩子也没关系”云云的柯九瞬间如遭晴天霹雳,脸上青白不定——此女典型的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

“阿九……”身旁那人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口中却吐出与表情完全不符的话:“我们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可以换了没?还是说这有什么特殊含义?”

说着说着,又回头对身后三三两两围观群众道:“我是不介意,但等我们阿九回过神来估计就要收钱了哦~~~”  群众倒不是被他的话吓到,而是被他的和颜悦色吓得一哄而散了。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哎,他本纯良,奈何世人都以为他喜怒无常。  正顾影自怜间,兀自发呆神色不定的那人突然回身揪住他胸前衣襟:“南无药,你说,你,我……我们……”  欲言又止,脸色潮红……这这这,莫不是传说中的示爱?

南无药眼睛有些迟缓地眨了眨,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原本搭在柯九肩膀上的爪子也开始配合剧情一步一步挪到她腰上。

她娇羞地扑在他胸前,他温柔地搂着她的腰,她仰起头说,说,说——她什么也没说。  是的,半天了,柯九还在涨红着脸你你我我我地发着单音节。南无药有些急了,眼神飘了飘,小小声暗示道:“你坚强勇敢大声地说出来,没,没关系,我,我,我一点不嫌弃你又暴力又唠叨又不漂亮的!”  “噗——”在一旁等候已久的管家终于忍不住笑场了,见南无药投来杀人的目光,连忙敛容严肃道:“南先生,九姑娘,小的是来带二位回客房的。”

客泥马的房!你怎么当管家的,有点眼色没啊!

南无药用眼神杀完管家连忙回头正想对柯九说“别理他,我们继续”的时候,柯九松开了他的衣襟。  只见她一脸平静,仿佛前一刻的那一幕都是幻觉,淡定端庄地为他整了整衣襟,转身对管家微笑道:“久等了,麻烦带路。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南无药那个不甘啊,扯住她衣角,使劲眨眼:“阿九阿九,你刚刚明明有话跟我说咩,是什么是什么?”  “有这回事?”柯九若无其事往前走,剥剥剥,剥开他的爪子。

“有有有!”南无药忙不迭点头,同时不忘锲而不舍地伸出爪子。

“哎,我怎么不记得。”笨蛋,那种事当然是没人的时候才能问,她刚刚一时失态已经够丢人了他现在还火上浇油么?

“阿九阿九,快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吃了奇怪的东西失忆了!”

一把拍掉探过来要摸脉的爪子,柯九拉长脸摆出面瘫状说道:“啊,我想起了,我只是想问你饿不饿。”  “诶——”  好敷衍好敷衍……问饿不饿需要脸红需要欲言又止咩?驳回!

“到了,这间是南先生的,对面那间是九姑娘的。”

管家的插话再次不识时务地打断了南无药的追问,南无药还没来得及发飙,突然想起一件正事:“我们的行李呢?”

见他气势陡变,管家也不敢马虎:“回南先生,我们将它们收在您房里。”  “马车呢?”  “在马厩。”  南无药回头看柯九:“我们不能住这里,必须上路了。”

虽然这话题跳得太快了,但看着他的眼神,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对一脸茫然的管家说道:“我们有要事在身,必须告辞了,麻烦代为告知关当家,后会有期。至于诊金,先记在账上,我若是能活着回来定会来讨。”

“你们不能走。”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关震北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柯九吓得倒退一步,南无药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然后勾起一抹笑瞥向关震北:“老子要走,你拦得住?”

柯九悄悄捏了他一把,挤出一抹客套的笑容对关震北说道:“令妹的病已经治好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没事,再说我们真是有要事在身,关当家——”

“绿乔还没醒。”关震北挑眉打断了她。

“你质疑我的药?”南无药顺了顺胸前的一缕白发,似不经意问道。

“岂敢。”关震北语气生硬,□裸的质疑。

气氛一瞬间凝滞。

关震北的“天山雪狼”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之前让南无药暗算得手除了因为南无药暗器功夫的确不错之外,还有他的大意不设防。可想而知,若是此刻两人对上,南无药固然不一定会败,但也决计讨不到什么便宜。  一个是冷硬肃然,固若金汤,另一个恣意慵懒,看似浑身破绽却无从下手。  被这紧绷的气氛逼得冷汗涔涔的柯九清咳了一声,硬着头皮做了惯常会做的事——上前两步挡在南无药身前。她赌关震北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对无辜的女人出手。

“关当家,实不相瞒,我身中剧毒,此次来天山便是寻药解毒的,只剩十天了。”知道自己中毒以来,第一次这么□裸地面对自己的剩余生命这回事,还真是有些百感交集啊。  关震北眼神有些震动,看着一脸坦然的柯九,很快又恢复了冷硬:“此处便是天山脚下,逗留到绿乔醒来也不迟。”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届时,关家堡可以派人帮你开路采药。”  柯九向南无药投去询问的眼神,南无药摇头:“我们还要赶制上天山必需的辟寒药物,时间不多了。”  这时,被人忽略已久的管家弱弱地插了一句话:“堡内倒是有宝物可以辟寒……”  说到宝物,南无药倒是想起自己看到关家堡三个大字时脑中一瞬恍惚的是什么了。“我记得异宝药经里记载,西北关家有一对祖传鸳鸯暖玉,是辟寒圣品……”

偏头,疑问的眼神投向关震北:“你好像也姓关,跟西北关家熟不熟?”  咚!老管家倒地的声音。

关震北固若金汤的神情也微微有些龟裂了,柯九认命了,又硬着头皮来善后:“呵呵,冷笑话,我们先生最爱说冷笑话了,哈哈哈哈。”

哈了半天没人捧场,深觉丢脸,砸了砸嘴,柯九恢复面瘫状缩到角落,戳了戳倒地不起的管家:“诊金我们就要那对鸳鸯暖玉了哈。”

管家有些迟疑:“可那是传家宝物……”

柯九不干了,横眉立目:“明明是你们说任意一件宝物的!”

管家抹了抹汗:“这个,再议,再议。”

“你这样是不对的,所谓人无信不立……”柯九打开折扇,露出“不二价”三个大字,然后开始舌颤莲花,漫天忽悠。

“你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关震北突然这样对歪歪扭扭站着的南无药冒出这么一句话,若是柯九听到,必然举双手双脚支持。

南无药恍若未闻,并没有回答,关震北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子,原先他觉得不伦不类的男装也被点亮,仿佛俊逸出尘。

“这样乱七八糟的你,却有一个好丫鬟。”

这句依然在贬低他的话,却令他笑着回过头:“你说对了一半。”

关震北以为他要否认自己是乱七八糟的人,却见他缓缓地睁开一直半合的双眼,素日的慵懒多了三分凌厉。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的凤眼,微微一笑,便流光溢彩。

那双眼直视着他,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带着笃定:“阿九不是丫鬟,不过,她的确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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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西风镇是整个凤氏皇朝的最西北处,隔着天山,对面便是邻国兹兰国。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作为边陲重镇,西风镇的夜生活精彩程度不亚于中原城市。一入夜,街道广场上支起一个个红帐篷,卖各式小吃的、卖酒的、卖各色配饰的都竖起了幡子,而外围那些没有竖幡子的则是别有北地风味的“青楼”。  飘扬着“烈”字幡子的帐子里,叶无心正坐在角落自斟自饮。

他在想事情,所以将烈酒喝得像清酒,在充斥着吆喝摔碗笑骂声的帐篷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今日他收到两封急件。一封是他暗器门的手下发的,阁主伤重,太子党独大,暗器门门众恳请门主回去主持大局,但真正令他深夜独坐独饮的是另一封信。也许称不上是书信,毕竟只有一个字:回。  即使没有落款署名,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字迹,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人是撕了多少张纸之后才破罐子破摔地写出这个字的。

酒过三巡,叶无心的眼睛迷蒙起来。哎,怎么办呢,他又要回去讨人嫌了么?这样想着,嘴角却还是惯常愉悦的弧度。

侧趴在桌上,提起手臂倒酒,抬眼看倾泻而下的酒水,流光掠影。

他看到十岁的他被师父带回玲珑阁,与那个骄傲的少年,相看两相厌。初入阁的处处受排挤欺侮重新勾起了他的劣性,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又如何是混迹市井多年的小子的对手,每一次被整之后他便双倍奉还。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他看到那个骄傲的少年一次次栽在他手中,清高的双眼渐渐燃起火焰。  他看到十四岁那年玲珑阁内的考核挑战中,他求胜心切竟违背规则在暗器上淬毒,他看着那个骄傲的少年眼中的火焰渐渐消失,倒在擂台上,死一般寂静。他受过杖责之后在少年门前跪了三天三夜,门打开的刹那甚至不敢抬头,直到听到那个虚弱却不掩憎恶的声音:“叶无心,你滚。”  黄粱一梦十二年,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市井混混早已消失在时间洪流中,取而代之的是江湖人眼中永远温和微笑的鬼斧神工叶无心。

酒水四溢,洒了一桌,熏得人昏昏欲睡,叶无心缓缓闭上眼睛,嘴角是不变的笑意。  五更天,夜市收市,早市未开。

青黄不接之际,有一丝繁华散尽的落寞弥漫。街道上最后一片红也被收了起来,被惊醒的寻欢客骂骂咧咧,拖着沉重的步伐散去。

叶无心用束发玉簪抵了酒钱,随手扯了一条缎带挽起头发。他脸上毒性已经散了,面容可亲,目光清朗,半点宿醉的影子也无。他将手拢在大衣的袖中,不疾不徐地向关家堡走去。   到的时候,天已渐渐亮了,而他身上的酒气也全散在寒风中了。

他纵身跃入院内,避开守卫,到了马厩,见到马仍在,舒了一口气,套好马车,正欲上车小歇一会,却听到由远而近一阵混乱。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只见一个不明物体朝他飞来,出于长期与暗器打交道的职业习惯,叶无心正想闪身躲开,恰好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那个谁,救我!”

未等脑子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迎向前,一把抱住该物体,后退几步卸去冲力,定睛一看,却是惊吓过后一脸扭曲的柯九。再看后面银丝披散飞扬煞是诡异一路狂奔的可不就是与柯九焦不离孟的圣手大人么?  等等,最后面那个苍白干瘦身手敏捷的少女又是谁?

“叶无心,上马车,快走!”

柯九刚缓过气来就急忙说了这一句,叶无心虽摸不着头绪也依言抱着她飞身上马车,掉转马头,朝南无药那边奔驰而去,伸出马鞭。

南无药拉住马鞭,跃上马车,迎上叶无心温和的笑容,微微挑眉,随即脸上也浮起人畜无害的笑,电光火石之间,他握鞭的右手使劲,左手扬袖天女散花般连发五道银针,趁叶无心左闪右避下盘不稳时,右脚对准他的臀部狠狠地一踹。

马儿似乎知道没有了车夫,越发欢快地奔跑起来,一路势如破竹,呼啸而过,只留下南无药一道慵懒的嗓音。  “关家丫头,他才是那个摸遍你全身为你推拿救回一命的侠士!”

叶无心揉着身子站起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睡醒,为什么只是过了一夜,却好像发生了很多他无法理解的事?

还有……眼前这个含情脉脉的少女到底是怎么回事……

“恩公……”  关绿乔扯着他的衣袖,欲语还休。哎呀,那个柯九俊朗潇洒,南无药慵懒神秘,现在又来了个,虽然容貌不算上乘,却也温文尔雅,她该以身许哪个比较好呢?好烦恼……她眨了眨杏眼,大病初愈却难掩清丽的脸上也染了红晕。

叶无心极力保持着温和的表情,心里却在大骂南无药小心眼大醋缸睚眦必报损人利己,他不就跟阿九多说了两句话以及为了救她抱了她一下么,他至于推他入火坑么?好歹他们同行这么久也算伙伴了吧?  眼角瞥到关震北走来,叶无心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迎向他:“在下只是圣手的车夫,并非令妹的救命恩人,这点关堡主可以作证,是吧?”

关震北从服饰身形声音辨出他是昨天那个猪头脸,听柯九似乎叫他小叶子,于是不动声色道:“叶公子过谦了,舍妹的病有赖公子,还请公子在堡中呆上数日,让我们好好报答。”  “太好了!”关绿乔欢呼一声,又害羞地压低声音道:“我去给恩公安排客房。”  怀春少女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叶无心才扬眉问道:“关堡主此举何意?”  关震北生硬的脸上闪过一抹难得的不自在:“关家传家之宝被他们俩拿走了。”  叶无心此刻也不想知道那两个毫无武功的人怎么从天山雪狼手中拿到宝物了,只想撇清:“我想关堡主应该看得出,圣手大人视我如草芥,拿我作人质根本毫无用处。”

“南无药自然不会管你死活,但是那个女人会,她还会督促南无药护好暖玉以便完璧归赵。”  叶无心哑口无言,也不过一天而已,这人便已经把那两人的性子摸透了么?是该说关震北太厉害,还是他们太容易被看穿?

明明看起来与世人格格不入的那两人,但靠近他们却令人意外地感到轻松惬意,所以他才一路死缠烂打跟着他们,只因为那久违的单纯的快乐。一个是被武林中人妖魔化了的圣手,一个是爱钱又怕事的怪丫头,却同样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真是天生一对,让人忍不住想搞破坏呢……  远去的马车里,南无药和柯九不约而同地打了一个喷嚏。

柯九揉了揉鼻子,然后继续拍着惊魂未定的胸口:“呼!幸好逃出来了!”  南无药斜了她一眼道:“谁让你对那个女人大献殷勤了?”

柯九有些懊恼地扯了扯头发:“我最抵挡不了古典美人了,加上她又那么娇弱,我见犹怜……谁知道那姑娘居然瞎了狗眼看上我了,我就算潇洒了些爽朗了些不拘小节了些我还是个身材还算不错的纯娘儿们一个啊!”

南无药继续斜眼:“别忘了你穿着我的貂皮大衣,哼,早跟你说女人就要有个女人的样子……”  看着有些反应过度的南无药,柯九眼神有些怪异,他并没有发觉,继续碎碎念:“男不男女不女的,一会儿招男人一会儿招女人,到处招蜂引蝶……啧啧,现在的人都什么眼神,长得又不漂亮,身段是不错但是每天穿得不男不女旁人根本看不见吧,喜欢个什么劲啊啊啊啊啊!痛、痛!阿九阿九轻点……”  要求无效,驳回!柯九继续拧着南无药的耳朵,脱口道:“你吃醋就专心吃醋,谁准你人身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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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暧昧,又见暧昧。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柯九绝望地想,她这辈子的暧昧大概是与车厢结下不解之缘了。

自作孽不可活,没事她干嘛提什么吃醋不吃醋?现在可好,两指间捏住的那只小巧好看的耳朵发烫发热起来了,她放也不是,继续抓着更不是。

喂喂!南无药,你不要得寸进尺哦……耳朵烫手就算了,你脸红什么?还有这螓首半垂,双眸似眨非眨,长睫轻颤的姿态是想逼谁犯罪么?卖、卖萌什么的,最讨厌了!

最令人发指的是,她明知道这是他惯玩的把戏,明明可以像以前那样抱手翻白眼说“装,你继续装”来摆脱尴尬的,明明可以的……但她却一动不动,只能怔怔看着,没用地任心跳失序,时缓时急。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仿佛兵临城下才恍然发觉城门居然未关,原先那陌生的情绪在她自以为是的逃避过程中竟已发酵成熟了。她的思绪随马车颠簸,还来不及完全理清,却听到她的心早于意识,发出一声安心的叹息,仿佛尘埃落定。  马车突然猛烈晃了一下,柯九从座位上弹起,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被一双手揽入怀中。  南无药脸上素来收放自如的红晕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微凛的神色。由下而上,对上他因一瞬的担忧而乍然睁开的双眼,波光潋滟,她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甚至开始觉得他因为懒散不运动导致全身都是松松软软的肉也很好很好,起码坐着很舒服……

完了,彻底完了,敌军不动声色渗透了整座城池,待她察觉时,她的士兵早已丢盔弃甲,她的子民正在夹道欢迎敌军。

兵败如山倒碍…

柯九挑起一缕垂到她胸口的银丝,在指尖缠绕,眼睛盯着南无药外衣上的云纹,有些认命地开口了:“哎,南无药——”

话刚开头,就被一个剧烈的震荡打断。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柯九尖叫着抱住了南无药的脖子,南无药慌忙抱住她,一脚撑住马车对面,空余的手抓紧窗框。勉强稳住没多久,听得外面一声兴奋的马嘶,马车仿佛被掀起了一般,车内两人双双被抛到一角。

柯九后知后觉地想起,她此刻坐着的是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

听到身后南无药有些艰难地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被撞得七荤八素满眼金星的柯九满腔情思全化作了一道咆哮:“我想说——死老头你疯了吗?干嘛把驾车的小叶子扔掉啊啊啊啊!”  ……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南无药柯九二人狼狈不堪地瘫在山坡旁,呈呆滞状看着不远处昏迷的马。  真是神兽啊,绝对的神兽!

南无药先是对它发射镇定药粉,无效;接着用最初对付关震北的那种定身粉,无效;再接再厉用迷药,依然无效……最后似乎是多种药物交杂发挥效用,总之它终于倒下了,车内二人也因惯性又被抛到车门那边撞了几下。

劫后余生,柯九全身酸痛,干脆彻底躺倒在坡上,望着灰蒙蒙的天,喃喃问道:“这是哪里?”  “这个嘛……”

“我在自言自语,没问你。”柯九没好气地说着。“问你还不如叫醒那只神马来问路靠谱。”  南无药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否认自己的缺点。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从不以自己的缺点为耻,反以为荣:“我翻手覆手皆是人命,那种马都能做的事还是让给马去做好了~”  “是啊是啊,你是君子,不夺人之美。”

听着他理所当然地大言不惭,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奈何全身无力,只能闭上眼懒懒地敷衍几句。万木草堂书院 http://.wanmucaotang.  南无药瞳色变深了,在她闭上眼的刹那,眼底那层从不曾示人的惶然逐渐上浮。她并未发觉,从最初的间歇性毒发到现在,她已经连说话都显得迟缓吃力了。

明明一切都在掌控中,万事俱备,解药唾手可得,为何心中还是有莫名的恐慌?  这是传说中的关心则乱么?他总算可以明白师父为何每次总因为秦胜兰的喜怒而失常。当然,明白归明白,并不代表他会就这么放过他对阿九连下两重剧毒这件事。

闭眼,修长的手指无奈地按上眉心,缓缓向眉梢推开,抚平一切杂念,再睁眼已恢复素时慵懒轻松意态。  “阿九,要不要帮你推拿化瘀?”

顿了半晌,才响起柯九迟缓的回答:“嗯。”

南无药从袖中摸出一瓶新药,自然不是什么化瘀的,是缓解她四肢的麻痹的。  他将她的衣袖卷到肩处,露出一双因毒性缠绵而变得干涸死白的手臂,他一丝不苟地上药,然后十指灵活地揉捏按压。

“嗯碍…”  她不自觉发出舒服的呻吟,而进入医者模式的南无药对周遭的一切恍若未闻,面不改色地转移阵地。  约摸过了一刻钟,昏昏沉沉的柯九倏地睁眼,惊恐地看见南无药埋在她光裸的双腿之间,她下意识尖叫着一脚踹了出去!

南无药猝不及防被踢个正着,直接滚下坡了。

“你做什么?!”莫名其妙吃了满嘴黄土和野草的人终于发飙了。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更何况从懂事起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圣手大人?

柯九摸了摸灵活的双手,踢了踢脚,发现全身舒畅多了,才想起南无药其实是在为她疗伤,于是红了脸,双手有些无措地交握,低着头,嗫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见她那副模样站在坡上,衣袂随风飘摇,略显消瘦的身躯竟有羸弱无助之感,他一腔愤懑早不知飞入几重天内了,偏又觉得就这样收火太没面子,只好梗着脖子不去看她。

柯九眼角余光将他的挣扎尽收眼底,心里暗笑,脸上却还是饱含歉意愧疚的。走过去拉他:“对不起……你没事吧?”

伸手去帮他整理衣衫,却被他一巴掌拍开。柯九嘴角微微抽搐,好你个南无药,给你台阶你不下,还蹬鼻子上脸了,老娘是是瞎了前八辈子的狗眼才看上你。

她这厢腹诽着,那厢里南无药也在万分后悔刚刚戏演得过了,没拾着台阶下,心想着阿九这下该恼羞成怒了,弱弱地抬眼,却见她眉眼含春笑盈盈道:“你原谅我这回吧,作为交换,等我身上的毒大好之后,我告诉你个秘密呀!”

联想到前几次她的欲言又止,向来不知察言观色为何物的南无药居然也一眼看出了她的暗示,胸口瞬间热烫起来,顾不得还在耍性子,忙不迭点头,笑得眉眼乱飞。

“我口渴了。”她指了指他悬在腰间的水囊。

他乖巧地解下水囊,顿了一下,迟疑道:“这不是水,我只从关家地窖了顺了这袋酒出来。”  柯九弯起眼,笑得软软的:“不要紧,我就喝一口,解解渴。”

“诶——”  无事乱笑,必定有诈。南无药脑中这么想着,手却已经不由自主将水囊递了出去。  柯九接过水囊,拧开塞子,往嘴里倒,自始至终,明亮双眼一直与他两两相望。  哗啦——  待南无药反应过来扑过去时,大势已去,整袋的酒已经投身大地了。柯九晃了晃空水囊,一脸虚伪的愧疚:“哎呀,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