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烟卷,晏辞微垂着头抵敛着长睑。擦亮了打火机。
蓝色火焰的火舌迅速舔上烟卷,淡淡的烟草味迅速弥漫开来。
清凉的烟丝入肺,指尖的触感像极了捏上时浅耳垂时的那种软绵的触感。
揉捏地重了小姑娘还会哼唧几声,一声哼唧冒出来又觉得不妥,还会迅速地咬紧下唇,身子紧紧地贴着书柜,小指头无所适从的扭捏着,偶尔还会大着胆子掀起眼皮来偷偷瞧他。
何止是好看。
可爱。
熟稔的吞云吐雾,烟灰随着晏辞的动作零零散散地落下。整个人显得慵懒又性感。
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晏辞捞起来看了一眼。
【崽崽:我要去睡觉了,晚安。明天给你买字帖,你也早点儿睡。】
时浅这条消息下又跟了个表情包,一只胖企鹅鞠着躬双手捧着个粉色的心心高过头顶,表情包十分软萌。
摁灭了烟,晏辞舌尖舔了舔小虎牙尖,笑了。回了时浅消息,晏辞整理好书桌,转身进了卫生间。
“啪”的一声,卫生间的灯迅速地亮起。
镜面上反射出的暗色的墙壁,无限地拓展了空间,又显得压抑。
镜子中的少年一头银白不羁的发,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腰线被拉伸,小腹处黑色的纹身一半没入裤腰,一半在不太夸张的腹肌上肆意张扬。
甩了甩头发,晏辞的指尖随意地拨动了下头发,半眯着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很快就不是了。
隔天下午。
冬青突然家访,家访完带着晏辞直奔N市市中心的理发店。
家长会之前冬青就找晏辞谈过话,从学习聊到日常生活,最后说到晏辞的头发,冬青相当开明,说了句:虽然说是校规,但我也没那么腐朽死板,帅是挺帅的,看你自己吧,想好了就来找老师。
有了之前的谈话再加上时浅崽崽,晏辞的毛被顺得舒舒服服,也没太多抗拒。
因为是星期天,来修理头发烫发染发的人太多,晏辞和冬青不得不坐在休息区等候。
碍于自己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在,晏辞没敢太放肆去打游戏,乖乖地坐着。
冬青信手翻着沙发上的小册子,偶尔和晏辞聊几句。
过了一会,终于轮到了晏辞。
被理发师摁在椅子上,晏辞心不在焉地听着理发师和冬青老师的话。
理发师的五指分开压在晏辞脑袋上,随意地拨了拨晏辞的头发,问:“小帅哥,想好怎么整了吗?给你整个更帅一点儿的。”
晏辞:“…”
整个更帅一点儿的他不会被打吗?
坐在晏辞身后不远处的沙发上的冬青开口了,说:“先把他耳朵边的碎发削短一点儿,不用太过,露出耳朵就可以了。”
“这个长度可以吗?”理发师比划了下大概的长度,问到。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理发师也不再多说什么,拿起一旁的小剪刀顺着晏辞的耳廓,一点一点地修理着他耳边的碎发。
被剪断的银发顺着晏辞的肩头滑落,一直滑到晏辞大腿处。
晏辞瞥了一眼,抿了抿唇。
“小帅哥当初怎么想染这个色的?”理发师弯着身子,一边修一边说道:“这个色太考验颜值了,皮肤太黑太黄过白的人染这个头发都不好看。”
“忘了。”晏辞回。
“小帅哥对自己颜值蛮自信的哈。”
“嗯。”晏辞回了一个嗯。
“哈哈哈哈,可以可以。”
修完头发后,便是漫长的染黑过程,漫长到晏辞歪着头,靠着椅背,差点迷迷糊糊地睡着。
理发店在市中心的三楼,视野极好。
阳光透过玻璃,争先恐后地跃进来,在室内跳动着,光影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西斜。
金色的阳光拂在晏辞脸上,原本就精致的脸显得更加精致。
冬青出去了,晏辞百无聊赖地刷了会手机。
“小帅哥,好了。”
吹干头发,晏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稍稍有些不适应。
也不知道时浅什么反应。
啧。
她想要的,他给。
第41章 第四十天
Chapter.40开了屏的孔雀
星期一。
晨之初,云烟雾霭,一片雾蒙蒙的。
空气清冷,透着股寒潮。越临近冬天,早晨的天亮的愈晚。
凌晨五点多,接近六点多的时候,天还未完全亮透,远方的天际隐隐有星光。
“哗哗——”竹稍刮过地面摩擦过声音,早起的环卫工人扫完最后一段路。
晏辞支着头歪靠在车窗边,嘴里叼着豆奶,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
豆奶被热过,留有余温。
温言瞥了一眼晏辞,看他一副懒散的样子,豆奶叼在嘴边都懒得吸,就叼在那里。
拈了块润喉糖,温言咬着润喉糖,问:“今天起这么早?”
“很早吗?”晏辞叼着豆奶,声音含糊,说:“太阳公公都要起床了。”
温言听了,薄唇勾了个弧度,开口:“对别人来说,不早。对你来说,可是太早了啊。”
别人那是凿壁偷光闻鸡起舞,晏少爷那可是回回踩点进班级。
早是不可能早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早,只能靠踩点进班级才能勉强维持生活的样子。
能睡着就绝对不会醒着。
晏辞慢吞吞嗯了一声,另一只手摸了摸耳边黑色的碎发,回:“从良了不行啊。”
“行。”温言减了车速,过了缓冲带。
那可是太行了。
晏辞都能从良,母猪都能上树。
离学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温言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白色的W212稳稳地切入路边的停车位。
晏辞叼着豆奶,解开了安全带后反手带上了卫衣帽子,推开了车门下车。
“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
温言指尖敲着方向盘,看着晏辞的背影,他单肩背着空落落的黑色背包,一只手插在卫衣口袋中,另一只手上下挥了两下,算是打了招呼。
离早读还有一段时间,晏辞到班级后收拾好课桌,随意地抽了本英语书,叼着豆奶趴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今早确实起得太早了,他到现在都很困。
没多久,前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杨怀宁和孙菲菲互相挤兑着进了班级。
杨怀宁单脚勾过自己的凳子,一只手撑在晏辞课桌上,说:“哎哟喂,这谁啊?这不是我们晏少爷吗?我没看错吧,来这么早?”
“进去进去,你哪来这么多话。”
杨怀宁一屁股坐了下来,连书包都没拿下来,双手搭在晏辞课桌上,喊:“醒醒,哥们。”
晏辞叼着豆奶,左手搭在后脖颈处,慢慢地抬起了,表情不是太爽。
“卧槽——”杨怀宁见到晏辞,没忍住,卧槽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后急忙补救:“大哥您睡您睡,好好睡。我收声我闭嘴。”
晏辞听了,支着的头又慢慢垂了下去。
垂到一半,就听见杨怀宁又开始哔哔:“不对啊,不是,前天大哥还是一副人在江湖飘就该放荡不羁的模样,这咋整的啊?才过了一天,您一头帅得飞起的头发呢?”
晏辞:“…”
杨怀宁是这真的屁话多。
支着头,晏辞掀起眼皮,透过黑色碎发间的空隙,不冷不热的瞧着杨怀宁,唇角没了一贯懒懒散散的笑。
晏辞偏女相,完全遗传了晏家的基因,原本银白的头遮掩了不少女气,再配上散漫不走心的笑,总给人一股轻佻慵懒的感觉,一股子雅痞乖戾的感觉。
现在柔软的黑发倒是敛了原本的乖戾,但抿着唇冷冷地看人的时候,比原来更可怕。
“额…”杨怀宁低下头,做了个标准的请的姿势,说:“大哥,您请睡!”
移动骚话精来了,也睡不成了。
晏辞拿下卫衣帽子,问:“几点了?”
“差三分钟,六点二十。”杨怀宁迅速接道,颇有为大哥鞍前马后的气势。
晏辞:“班长还没来…”
杨怀宁:“…”
这踏马要他怎么接?
“快了吧,班长一般都是六点十分到的,今天可能起晚了,等会就到了。”杨怀宁搜肠刮肚地想着话。
一手搭在窗边,晏辞挑了挑眉,叼着豆奶说:“你很懂啊。”
杨怀宁习惯性接道:“那我可真是太懂了,多年同学,一路风风雨雨,同甘共苦,同舟共济,过五关斩六将考进N中,杀进一班。我是谁?我是班长的——”
晏辞轻眯着眼看着杨怀宁,漫不经心地听着,越听到后面,唇边的笑意越深。
“好了,你不要说了。”孙菲菲看不下去了,顺手抽过杨怀宁堆在桌面的书将他的脸挡住了。
“啪”的一声,书拍在脸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你干嘛?”杨怀宁捧着书,转过身试图和孙菲菲讲道理,“晓得不啦?打人不打脸,打脸伤自尊。”
“我没打你。”
“那你干嘛啊?我这说的好好的。”
“我怕你有一天死于话多。你是谁?你是班长的呼出去的二氧化碳。”
“我就不能是氧气吗?”
“你配吗?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你配几把。”
听着前面俩人的相声,晏辞瞥了眼身边的空位,视线又落到了窗外。
崽崽还是没有来。
他起这么早的意义在哪呢。
“不是,等会,我理理!你刚才干嘛突然拦我?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羡慕我和班长多年同窗感情!”
“…”孙菲菲瞪大了眼睛,“我呸。知道你情商低,不晓得你情商这么低?你是喝三鹿奶粉才长这么大的吗?你再看看你身后那位老哥?”
“不好意思,我只喝娃哈哈,吃成长快乐长大的。”杨怀宁一边嘴贫一边偷偷往后瞄几眼晏辞。
晏辞那边的窗户开了一点,冷风顺着缝隙灌了进来,吹散他额前的碎发。轻眯着的眼的样子,像是不耐烦地在等什么。
“看了,怎么了!”
“你再看。”
“看了啊,不知道还以为我暗恋他呢。”
“…没救了。”孙菲菲压低了声音,顿了顿开口:“你看晏辞像不像开了屏的孔雀。”
开了屏的孔雀…
杨怀宁一噎,半天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开口:“孔雀开屏是求爱啊…我读的书少,你别骗我。”
“说你文盲你还不信。”孙菲菲扭过头不再搭理杨怀宁。
杨怀宁来来回回地瞅着晏辞,满脑子都是孔雀开屏求爱。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卧槽。
不会是真的吧。
离早读开始还有三分钟,学生几乎都来齐了,都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书。
教室前面挂在黑板上方的时钟的分钟又走过一个刻度。
还有两分钟。
晏辞抿着唇,转笔的动作越来越快,更加不耐烦。就在他快不耐烦到极点的时候时浅终于来了。
因为小跑的动作,她的胸口起伏明显,呼吸声也比平时重了不少。
看到时浅,晏辞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如春风拂过,湖面微微泛起涟漪,涟漪一圈圈晕开。
杨怀宁趁冬青没来的时候,勾过头和时浅讲话,问:“班长,你看小晏哥哥帅不帅?”
时浅被问愣住了,保持着放书包的动作,抬眼去看晏辞。
一看,时浅更加没声儿了。
头发染黑了。
真染黑了。
那天含着她耳垂哑着声音问她喜欢黑发吗…她说了喜欢。
就在时浅呆愣的空挡,晏辞接了句:“小晏哥哥当然帅啊。”
时浅:“…”
杨怀宁:“…”
孙菲菲:“…”
玩藏剑的都这么自恋的吗?做人不要太晏辞啊。
拉开书包拉链,时浅抽了本字帖出来,递到晏辞手边,说:“字帖。每天练一张,你的字也会帅。”
第42章 第四十一天
Chapter.41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好,时间差不多到了,小练题目是有些难度,可是也没难到你们写不完的程度。没写到最后大题的自己反思一下,各组组长把小练收上来,交完的同学可以去吃饭了。”数学老师转身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钟,又往晏辞那边看了一眼。
晏辞早就写完了,半个身子歪靠着墙,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
“班长的。”收小练的组长说道。
时浅收好笔,细细的指尖压了压小练的左上角,将小练翘起的边角压平后递给了收小练的人。
“你的。”收到时浅的小练,组长拿着时浅的小练从上到下瞥了一眼。
晏辞指尖夹着自己的小练,伸了伸胳膊。
白纸黑字的小练被递到了小组长的眼皮子下面。
“这题是答案带根号吗?”小组长接过晏辞的小练,匆匆瞥了一眼他的答案。
“带。”晏辞都没问哪道题目,只回了一个字。
声音也懒洋洋的。
“啊?”小组长求助似的看向了时浅,说:“我不会又算错了吧…别吧,一题5分,凉了。”
“也有可能是我算错了。”时浅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没关系,其他的填空题都算对就行了。”
晏辞轻扯了下唇角。
“…”小组长收过后面人的小练,一边收一边说:“可我算不对啊。”
“要对自己有信心哈。”后面不知道是谁抖了个机灵。
“我活得一穷二白,就剩个勇气和自信了。就这么点儿自信还被这些小练磨得一干二净。”
孙菲菲交完小练,蹦到时浅身边,晃了晃手说:“走走走,小浅浅我们去吃饭吧!”
“你吃什么?”
“吃什么?”时浅和孙菲菲同时问道。
“哈哈哈,算了,我们去看一圈吧。看看有什么,反正今天下课早。”
“嗯。”
杨怀宁跟着起身,伸了个懒腰,问晏辞:“小晏哥哥,咱们吃什么啊。”
晏辞瞥了眼时浅,略微有些不爽,唇角溢出了一声细细的啧。
某个小崽崽今天快一天了,什么表示都没有。
该认真听课就认真听课,该一笔一画写笔记就一笔一画写笔记,该全神贯注写试卷就全神贯注写试卷,该和别人讲话就和别人讲话。
完全就是完事爽完了下了床提起裤子不认人的。
不爽。
又不开心。
又没有办法。
更不爽了。
晃晃悠悠地走到食堂,杨怀宁去买饭,晏辞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拆了包面纸,将桌子擦干净后,晏辞又去取了筷子和汤勺。
又抽了张面纸出来,晏辞垂着眼擦着筷子。
“接一下。”杨怀宁一手托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杂酱汤面,面上浇了浓汤和肉糜,很烫。
晏辞接过杨怀宁手中的托盘顺便将擦干净的筷子和汤勺递了过去。
杨怀宁挑了一筷子面,吹了吹热气,抬起头吸溜了一口面条。
咬着肉香浓郁的面条,杨怀宁一眼看见了后面不远处坐的孙菲菲,以及坐在孙菲菲对面的时浅。
大班长还是那副文文静静的模样,右手拿着小汤勺,左手压着垂着胸前的头发,她低着头慢慢地吹着米粥的热气,小口小口地喝着米粥。偶尔和孙菲菲讲几句话。
远看像副画,还是浸透在盛唐烟雨中的画,泼墨写意,一收一顿之间腕底尽是波澜。
再瞅瞅晏辞。
大概除了帅,一无所有。
大班长那是副国画,晏辞大概就是副涂鸦画。
两人不是一个档次的。但就…又觉得开了屏的孔雀也挺配国画的。
杨怀宁想着想着,话也没过脑子,问:“兄弟,你喜欢咱班长?”
晏辞挑筷子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皮看着杨怀宁:“你看不出来啊。”
“…”杨怀宁又是一噎,脑海中不知怎么想起了一句话:一个一个妈飞出了天窗。
班长都敢惦记。
兄弟,你也太狠了吧。
吃完晚饭,往回走的时候,其他班级才下课。三三两两的男生混在一起往班级晃。
“诶诶诶,时间还早,有人打球吗?”
“等我!来一场。”看时间还早,杨怀宁不由地有些心痒痒,问晏辞:“打吗?”
“你们去吧,我想睡觉。”晏辞兴致不高。
“走走走。”找好了人,男生们勾肩搭背的往操场冲。
晏辞到班级的时候,班级里根本没人。
坐下,摸到抽屉里的字帖,晏辞抿了抿唇,又是一声细细的不耐烦。
抽出字帖,随意地翻了几张,晏辞摸了支笔出来,开始依葫芦画瓢。
一张纸,约摸几十来个字,都是正楷,依葫芦画瓢,笔走龙蛇,闭着眼睛画几分钟就画完了。
画完一张,晏辞停了笔,看了一眼自己的大作:“…”
练个蛇皮。
丢了笔,晏辞看了眼页数,压着字帖的书脊,直接将第一页撕了。
将撕下来的纸揉成一团塞进背包,晏辞烦躁地压了压眉稍。
指尖从眉稍划到太阳穴,晏辞又翻开了新的一页,开始认真依葫芦画瓢。
“写慢一点儿。”时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搬了自己的小板凳,往晏辞那边凑了凑。
晏辞停下笔,偏过头盯着时浅,眉头紧蹙,唇角抿着。
“你写字太飘了,上一笔笔画没写完就开始绕下一笔了。”时浅客观的陈述事实。
晏辞撑着头,继续一言不发的盯着时浅。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谈恋爱的。
写阅读,练字,生活真充实。
“你的字像——”时浅犹豫了一下,实在怕打击晏辞自尊心。
“像什么?”晏辞终于开口了。
“像在打架的火柴人。”时浅淡粉色的唇瓣儿开开合合,吐出了几个字。
“…”晏辞看了会时浅,一直抿着的唇轻扯了下,唇角浮现出了笑意,低头凑近了时浅半开玩笑地说:“你欠.干啊?”
时浅也没被晏辞的浑话吓着,跟着回:“晏辞,你不但字飘,人也飘了。”
和晏辞相处久了,时浅发现晏辞一点儿都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样。
他就是个超大型号的娇气的布偶猫,要人顺着他毛撸。
不凶。
还超级奶。
不理他,他就要拿他的小尖牙磨你几下。
班级里没人,时浅秉着撸猫顺毛的原则,拖着小凳子又往晏辞那边挪了挪,“我教你。”
说完,时浅的右手握住了晏辞的左手,指尖隔着他的指尖稳住墨水笔,细声细气地说:“横折弯钩,每一笔都要慢慢写完,横是横,不能写到一半突然弯过来饶几笔。”
“写横先点一下,提顿,笔画慢慢往后延,要直。手笔的时候顺势而收。”
时浅的指尖温热,薄薄的一层肌肤贴着他的,带着股奶香。
她的呼吸就浅浅地落在他的耳边。
哪里都是温温热热的。
晏辞有些别扭,这么被人教写字还是他小时候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
现在…
晏辞有些心猿意马,人也跟着飘了。
“你的横写的有太弯了。”
晏辞:“…”
弯个球。
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第43章 第四十二天
Chapter.42有三才有四五六七八
晚自习。
各科课代表在黑板上布置了作业后,教室里便陆陆续续的安静了下来。
时浅翻开笔记本,将要写的试卷抽了出来,不急不慢地从上到下扫了眼题目后,开始动笔。
笔尖跟着她写字的动作小幅度的晃动着。
周围一片安静,除了笔尖摩挲试卷的声音。
晏辞还在飘,宛如一个一个梦飞出了天窗。
一直飘到值班老师进班级,晏辞才开始写试卷。
理化班,基本没什么语文作业。除了英语,剩下的作业可以概括为三类:数学试卷、物理试卷以及化学试卷。
数理化没什么难的,晏辞写的得心应手。写着写着,字又开始飘了。刚有那么一点点儿字体结构,在写完两道大题后彻底飘了。
结构是什么?
不存在的。
晏辞写完一页,破天荒地回头看了看自己写的题目。
别人是检查自己的计算对不对,小晏哥哥是挨个瞅瞅自己的横写得标不标准。
我的横是必不可能弯的,老子的横就和老子的人一样直!
直吗!
直是不可能直的。
“…”支着下巴,晏辞往旁边瞥了一眼,发现某人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写作业。
没人注意到他,晏辞拿笔又从头到尾将每一个字写飘了写弯的横描了一遍。
弯是不可能弯。
这辈子都不可能。
“咚咚”笔尖叩在桌面上,轻敲发出了两声。
“嗯?”晏辞下意识嗯了一声,一边描着自己的横一边抬头。
时浅的墨水笔的笔尖就叩在他的桌面上,小姑娘的眸子水润润的,视线落在他正描横的手上,看了又看,小鹿眼又缓缓地落到了他脸上。
“嗯?”时浅也轻轻嗯了一身。声音不大,很小,又轻又软,跟奶猫叫似的。
晏辞:“…”
公开处刑。
在被时浅公开处刑后,写完作业的晏辞破天荒地没有在晚自习打瞌睡,而是在时浅眼皮子底下抽出了那本字帖,从头开始练。
练字最忌讳的便是焦躁,拿到笔,最开始我们要观察这个字的结构,它横折弯钩点竖一撇一捺的摆放,它笔画间的间距,做到心中有数笔下有度。练字最重要的是求精而不是求多,你一天写一个字都行,只要把它写好写专,做到厚积而薄发。晏辞?晏辞?臭小子,你有没有在听?
…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晏辞压了压太阳穴,继续写着横。
本来以为老爷子教他的话全被他左耳进右耳出了,没想到现在写的时候脑海中自动播放起了老爷子的话。
啧。
想着老爷子和时浅的话,晏辞写字的速度放慢了不少,一开始不受控制的横也慢慢直了起来,变得规矩,起笔收笔都有了态势。
第三节晚自习在不知不觉中过的很快,分针很快指向了“30”。
“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随着铃声的响起,教室一改刚才的安静,整个楼层跟着沸腾起来。
晏辞瞥了眼自己写的这张纸,还剩十多个字。打着写完这张纸的念头,晏辞没动。
“小浅浅,我收拾好了,一起走啊?”孙菲菲动作很快,一边拉着书包拉链一边问。
“你先走吧,我有点事。”时浅将桌面上的书理好。
“那好,我先走啦。拜拜。”
“走啊,你磨磨蹭蹭的干啥呢?还吃不吃啊?”
“等我啊,我这不找试卷呢吗!”
“赶紧的,去迟了你吃空气。”
不到三分钟,教室里又逐渐安静了下来。
坐在后排的同学在走之前关了教室后排的灯,连后门也锁了。
教室里只剩下正在写字的晏辞和磨磨蹭蹭的时浅,外加前排一个正在找试卷的同学。
“诶诶诶,终于找到了!班长我先走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灯关门啊。”那个找到试卷的同学扯着试卷跑得飞快,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冲出了教室。
时浅收拾好书包,乖乖地坐好,等着晏辞。
整栋高二教学楼里各个班级的灯逐一灭了,只剩下楼下中庭里的路灯发出柔和的光晕。
晏辞还在写,写着写着肩膀可疑地抖动了一下。
写完最后一个字,晏辞丢了笔靠着墙,一双大长腿大刺刺的伸开,岔在时浅腿边,手背搭在脸上,肩膀抖得更加厉害,笑了。
“这么乖?等我的?”晏辞抬了抬下巴,问。
“嗯。”时浅很实诚。
晏辞继续笑,舔了舔小虎牙尖,半直起身子,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很影响我学习啊。”
时浅一愣,一贯清冷的脸有些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