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和我扯什么你们的口碑好,口碑好的就不造假了?你糊弄谁呢,疫苗还能造假呢,你们这些人还有没有良心,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苏安缓缓地吸了一口气,解释:“王先生,我可以保证市面上的这种材料只会比尚品贵不会比尚品便宜,我们是厂家直销,剩去了中间商零碎的差价。至于您看到的照片上的价格,我只能说照片上的材料是假的。”
“嘿,你这小姑娘怎么说话呢!你父母就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那个阿姨听了急了,一口气说道:“小姑娘话别说的太绝,这种材料当初我们家也用了,价格就是那个价格,现在我们住里面不也好好的吗?真是,现在的小姑娘…”
阿姨话没说完,狠狠地瞪了苏安一眼,咬着半个苹果回去了。
铁皮门被拍得等铃铛响。
苏安转身,对装修师傅们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谢谢苏小姐。”
装修师傅们很快收拾好东西走了,苏安缓缓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好脾气说:“如果王先生不信,今天我可以陪二老跑一圈建材市场将尚品给你们的材料报价都一一核查一遍,你们心里也有个数。”
顿了顿苏安又补充了一句:“你们的儿子是律师,但凡我有半点造假的地方,你们随时可以起诉我。最后,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也为人父母,你们的心情我也理解,还请二老和我相互理解。”
王守国双手背在伸手,手指在装修材料上压了又压,对屋里喊:“老婆子,我和苏小姐出去一趟,你上下楼多注意注意。”
说完,王守国拿起搭在藤编椅子上的外套,准备亲自去跑建材市场。
苏安拿出手机,划开屏幕,看了一眼时间,心里像是有野草在疯长,怎么也静不下来。
算时间酥宝快醒了,醒来没看见她估计要哭。刚搬完家,周围环境又陌生,苏安压了压心口,不敢想酥宝要是磕着碰到哪里她要怎么办。
下楼的时候,苏安捏着手机想着给冬青打电话,电话拨出去那边无人接听。
苏安更加不安,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台阶,散落在背后的长发一缕接一缕地滑落。
苏安开车带王守国去了建材市场,按照清单上列举的材料开始一家一家地问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滑过,到上午9点多王守国才对比完不到三分之一的材料。
苏安捏着矿泉水瓶守在一边,嗓子干疼。
平常这会她在家,酥宝十有八九要喝水吃点小饼干。
连着打了三个电话给冬青,冬青那边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王先生?”
“怎么,苏小姐这才跑到哪到哪?您就准备不干了。”
苏安刚要开口,手机响了。
陌生的号码。
苏安接了:“请问你是?”
“安安。”苏衍的声音滑入苏安耳窝中,苏安静了不少。
苏安一时没说话,因为担心酥宝心跳得厉害,捏着矿泉水瓶的指尖发白。
苏衍那边声音略有些嘈杂,中英文夹杂。苏安隐约听到“利率差异”、“中国经济放缓”和“贸易关税”等词。
“我的工作结束了。”苏衍走出会议室。
“嗯。”
苏衍听到苏安那边声音,问:“你在忙?酥宝一个人在家。”
“是。”苏安咬了下唇。
“我会尽快回去。”苏衍听出了苏安声音中不安,安抚道:“别担心,安安。”
苏安仰头,看了眼头顶湛蓝的天空,轻声说:“酥宝醒了应该会喝水,杯子里的水凉了,别喂他喝,也别喂太热的,会烫到。”
“嗯。”苏衍应了,少了刚才开会时的凌厉感。
跟在苏衍身后的两位助理对视一眼,闭紧了嘴巴。
进了办公室,苏衍拿了车钥匙,对助理说:“今天的会议记录等会用邮件发给我。”
从大通投资银行到沁园路程不算短,又赶上金融中心中午的高峰期,路上堵了不少车。
助理在开车,苏衍翻着手中投行下一季度的计划表,看了眼腕表,问:“有没有近一点的路。”
“没有,苏总这是最近的路了。出了金融中心就好了。”
加长版的黑色迈巴赫缓缓驶出金融中心,没入车流。
快到10点的时候,苏衍才到沁园,期间苏安发的消息断断续续进来。
苏衍看完全部的消息,抬手敲门。
三叩一停,十分有规律。
“吱呀”一声,门开了。
酥宝睡醒有一会了,自己玩了会小汽车,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冬青哒哒哒地跑出门开门。
苏衍太高了,见到苏衍,酥宝仰着头“啊”了一声,不是小妈妈啊。
苏衍第一次和酥宝独处,低头看着腿边的矮肉团,喉结滑动了下,进来关上了门。
“安安?”酥宝白嫩的爪子揉了下眼睛,奶音带了哭腔。
他睡醒了就没看到苏安,等了好久苏安也没有回来。
苏衍对上缩小版的自己,听到软软的哭腔,像是被人用弯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热血淋淋。酥宝太小了,一直以来都只有苏安陪在他身边。
“安安妈妈很快就回来了。”苏衍没抱过小孩子,俯身想着苏安的动作,将酥宝包了起来。
动作生疏。
酥宝认人,除了苏安和冬青,基本不让人抱。苏衍抱他,他小小地动了动。对上苏衍的眼睛,酥宝忘记了再动,注意力被苏衍西装翻领上的领针吸引。
苏衍抱起酥宝的一瞬间,心口像是被人划了第二刀,心里每一处空虚都被填满。
两岁半的酥宝身上还有奶味,身子骨软软的,皮肤太嫩,稍微用点力就会留下红印子。他第一次抱小孩子,没掌握好力道,酥宝白白的胳膊上留了浅浅的红印子。
视线从酥宝的胳膊落到酥宝的脸上,苏衍力道控制到最轻。
他和苏安相处那么久,苏安所有的喜好都一点点毫无保留地在他面前展示,这套房子的装修完全是按照苏安的喜欢来设计的。
抱着酥宝,苏衍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
厨房窗口悬着绿萝吊兰,窗边的原色横木上摆着透明的瓶罐,横木下方放着电热水壶。
苏衍单手抱着酥宝,翻过倒扣在托盘里的水杯,拎着电热水壶倒了点水进去。水是温水,玻璃杯壁很快浮起薄薄的水汽。
酥宝口渴了,在苏衍怀里就要伸出短短的手指去摸杯子。
苏衍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试了试水温,酥宝的视线跟着水杯移到苏衍脸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搭在苏衍肩头的手指抓紧,捏成了拳头。
“酥宝?”苏衍放下水杯,拎起电热水壶又加了点水进去。
酥宝哼哼唧唧了几声,视线在苏衍脸上和水杯间来回巡视。
苏衍长指捏着水杯壁,晃了晃,将水杯放到了酥宝唇下:“怎么和你妈妈一样,这么急。”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


第12章 我是你爹
温热的水打湿了酥宝的唇,酥宝舔了舔双唇和杯口,随后双手捧着玻璃杯壁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酥宝粉嫩的唇被纯净水映白,淡色的眉毛,眉型像极了苏安,随着喝水的动作脸颊鼓鼓的,像只小海豚。
有了昨晚喂酥宝喝水的经验,这次苏衍角度掌握的极好,始终保持浅浅的一层水和酥宝的双唇接触,等他把那浅浅的一层水咕噜完杯口才会再向下一点,所以这次并没有水渍顺着酥宝的唇边流出。
小半杯水下去,酥宝偏过头,不愿意再靠玻璃杯。
苏衍估摸着酥宝是喝饱了,才将玻璃杯放回吧台上。
酥宝一双清润有神的大眼睛看着苏衍,止不住的好奇。
苏衍将他放在吧台上,双手撑在酥宝身体两边,骨指拭去酥宝唇角的水,着了魔一样说:“叫爸爸。”
酥宝“啊”了一声,嘴巴半张的看着苏衍,过了好一会,才发出几个音节:“吃、吃饭!”
苏衍垂下眼帘,酥宝的反应其实在他的预料之中。
爸爸这个词对酥宝来说太过陌生了。
他不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你想吃什么?”苏衍将酥宝抱起,走出厨房。苏安刚才断断续续给他发了不少消息,看样子她今天中午是赶不回来吃午饭了。
酥宝小小的又软乎乎的身体靠在苏衍怀里,双手搂着苏衍的脖颈,下巴磕在苏衍肩膀上,摇了摇头。
“安安吃什么?”
苏衍打开门准备抱酥宝上楼,一边等电梯一边说:“安安今天中午不能和酥宝一起吃饭,所以酥宝想吃什么?”
酥宝低头捏着自己的小手指。
“你为什么叫妈妈安安?”苏衍微蹙了下眉,想到昨天晚上酥宝困了要睡觉的时候也是喊的安安,一般小宝宝都是直接喊妈妈的,直呼名字有些失礼。
“妈妈是安安。”
“嗯。”
电梯在平稳地上升。
“安安是安安。”酥宝的奶音跟着电梯停下的声音颤了颤:“喜欢安安。”
“嗯。”苏衍抱着酥宝出了电梯,看着怀里的大肉团子,唇扬了些许,说:“爸爸也喜欢安安。”
出了电梯,放在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下,苏衍单手抱着酥宝,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绿色的微信图标右上角浮现一个红色的圆圈,圆圈上标有数字。
解锁手机,点开。
联系人列表只有一个人,数条消息全部来自那个人。
【苏安:你们吃饭了吗?】
【苏安:你等会带酥宝吃饭的时候不要喂他吃鱼,他会卡住,也别喂太硬的。】
【苏安:对了,千万别带他去吃生肉类的,他太小了,消化跟不上。】
苏衍动了动手指,打了几个字过去。
【苏衍:没有出去吃。】
苏安收到苏衍回复的第一反应是苏衍不带酥宝出去吃,难道吃空气吗?苏衍正式就任没几天,以前负责他日常起居生活的老管家肯定没有跟着苏衍到中国。
【苏安:那你们吃什么?】
“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上了年纪的女人从厨房中走了出来,见到苏衍,略微欠下身。
苏衍点了下头,把酥宝抱到了餐厅放到了让助理新买来的儿童座椅里。
女厨师又欠了欠身,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苏衍半靠在餐桌边,一双大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拿手机对着餐桌拍了一张照片,保存后低垂下长睫将照片发给了苏安。
他回来的路上让助理联系了一位儿童辅食方面的专家厨师,负责酥宝今天的餐点。助理的工作效率很高,他喂酥宝喝完水没多久人家就把午饭做好了。
【苏衍:酥宝有对海鲜过敏吗?】
【苏安:没有。】
拿过一旁干净的勺子,苏衍把那碗炖得鲜嫩的虾仁炖蛋端到酥宝面前。
“想吃?”苏衍问。
酥宝点头,长睫毛动了动。
“嗯。”苏衍淡淡地应了一声,吃了第一口虾仁炖蛋。
酥宝瞪大了眼睛,看着苏衍“啊”了一声。
苏衍尝了第一口,觉得不烫不油腻才开始喂酥宝,看着酥宝鼓着腮帮子咀嚼虾仁的样子,心底柔软的不可思议。
第一眼看酥宝会觉得像他,再仔细看下来酥宝和小时候的苏安也很像,吃东西一样喜欢鼓着腮帮子,还喜欢舔唇角和手指。
一勺虾仁炖蛋后再喂一小勺糯米饭,酥宝鼓着腮帮子吃得认真。
苏衍靠在餐桌边看着吃饭的酥宝又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苏安。苏安似乎在忙,等了好一会也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苏衍点开苏安的微信头像,放大看了下,搭在桌沿的手指轻敲了下,将自己的微信头像也换了。
他的微信是今天才申请的,头像还是空白。
苏安的头像是酥宝还小的时候摊开四肢在柔软的床垫上睡的四仰八叉的照片,苏衍的头像是刚才酥宝低垂着长睫毛鼓着腮帮子认真咀嚼糯米饭的照片。
苏安跟着王守国跑完了大半的建材市场,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她请王守国在街边一家特色面馆吃饭。
临近中午,来这家特色面馆吃饭的大多是附近工地上的工人。不大的面馆里,人声吵杂。门口老旧的柜式空调冷风袭袭,两边的墙壁上开着电扇。
玻璃推门被晒的滚热,一冷一热下玻璃上泛起了雾气。
从外面进来没多久身上的热汗被冷风吹成了冷汗,苏安拿湿纸巾擦干额头的冷汗,看王守国也是满头大汗的样子又递了一张湿纸巾过去。
一上午跑下来,王守国对材料的价格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和苏安说话的口气也没有早上那么冲了,但他仍然对隔壁邻居可以以一个较低的价格获得同样的材料这件事耿耿于怀。
“苏小姐,今早你也看到了,为什么隔壁家就可以用一个更低的价格拿下同样的材料?”
苏安摇了摇头:“王先生一分价钱一分货,今早你也问了,同样的材料市场上只贵不低。没有商人会做亏本的买卖,除非材料本身就有问题成本低廉,自然市场上的价格也会低。商品的价格由价值决定。”
离开苏衍的这段时间里,她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逐渐体会到以前体会不到的生活处境。
这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生来都可以过的很安稳,他们可能为了几毛几角和别人争得面红耳赤。如果可以,没有人生来就愿意面对困苦。
每天仅仅为了必要的最低的生活而不辞辛劳,付出最大的努力。
哪怕最卑微,哪怕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也应该得到同样的尊重。
人本生就没有三六九等之分,生而平等。
所以苏安对于王守国的所作所为给予最大程度的理解,亲自跟着王守国一个店面一个店面地跑建材市场了解价格。
“你们的面,调料自己加,慢用!小心烫啊。”服务员麻利地上了两碗牛肉面。
“谢谢。”
王守国略有些局促,看着低头小口小口吃面的苏安,问:“姑娘,今早听你说你也是为人父母的?”
“嗯。”提到酥宝,苏安弯了下眉,笑了。
“看你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都为人父母了,结婚很早啊?”
苏安点点头。
“你们家是个大胖小子还是小姑娘啊?”
“儿子。”
“你带还是?”王守国吹了吹滚热的汤面,说:“我们家儿子要是有孩子了,肯定是我和老婆子两个人帮着带。现在攒点钱,等以后带孙子孙女吃好的,不能让儿子担心啊。”
“你也别笑话我这个老头子,儿子的钱是儿子的钱,以后要归儿媳妇管的,哪能让他们小两口因为钱的事小吵小闹呢。我呢就和老婆子商量了下,现在省着点多攒点,以后带孙子孙女也好在儿媳妇面前腰板挺得直直的。”王守国摆摆手,说:“所以啊,姑娘你也别怨我。”
“不会,算是我一个人带。”
“一个人辛苦吧,又要工作又要带孩子,你们家那位工作很忙?”
“嗯。”苏安想了想,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诶,现在社会哪能不辛苦呢,年轻时候多吃点苦多干干,就当为孩子了。”王守国又问:“几岁了?”
“两岁半,快三岁了。”
王守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半晌一拍大腿:“坏了,那今天中午你搁这里,你儿子咋办?哎呀,小姑娘你怎么不早说!”
“有他爸爸。”苏安说的很简单。
“哦哦,那我们快点吃完,吃完把剩下的材料看完,你也早点回去,今天的事实在对不住了。”
吃完午饭,苏安出去买了一瓶水,用支付宝付账的时候才发现苏衍给她发消息了。看着苏衍的头像,再看看自己的头像,苏安最后敲了两个字发给苏衍。
【苏安:谢谢。】
酥宝中午吃饱喝足,很快就犯困。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正是嗜睡的时候,酥宝被苏衍抱得很舒服,趴在苏衍肩膀头就睡着了。
苏衍将酥宝抱到卧室床上,调整好酥宝的睡姿,这才起身去书房处理上午的工作。
苏安发给他的消息,他看完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谢谢。


第13章 我要哭了
看完会议记录,苏衍靠着椅背,微微阖上了眼睛。
电脑右下方显示的时间仅仅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在手掌心旋过一个弧度,苏衍豁然起身向卧室走去。
卧室内光线暗淡,厚实的丝绸窗帘将外面刺目的光线遮住。酥宝穿着鹅黄色的皮卡丘外套睡得正熟,手里还攥着皮卡丘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苏衍双手插在西裤手袋中,半倚着门边看了一会。他的枕头偏高,酥宝枕久了不舒服,头往下歪了歪,身子跟着拱起。
苏衍干脆抽掉了枕头,坐到床边将酥宝额前被汗湿的碎发拢到脑后。
刚才他听助理汇报会议的时候心不在焉,听不了几句神思就会转到酥宝身上。现在看着熟睡的酥宝,苏衍反倒静了下来,连情绪都舒缓了不少。
一片安宁中,手机响了。
苏衍拿了手机,轻轻虚掩上门出去接电话。
酥宝醒的时候,苏衍正在开视频会议。刚睡醒的酥宝爬起来,环视了一圈陌生的卧室,伸出爪子揉了揉眼睛,慢吞吞爬下床下意识想去找苏安。
卧室门虚掩着,酥宝很容易就推开了门。偌大的客厅中静悄悄的,酥宝哒哒哒着小短腿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苏安。
最里面的书房隐约有人声传来。
“鉴于澳洲央行实施的货币政策,未来一个月内澳联储降息的可能性并不大,因此相对利率差在未来几个月内对其施加的压力不会太大。”苏衍的声线少有情绪起伏。此前一段时间多家投行机构看空澳元,但澳洲联储迟迟不愿意亮剑。
听到苏衍的声音,酥宝又哒哒哒着小短腿向书房跑去。
书房的门同卧室的门一样,并没有完全关上,只是虚掩着。
酥宝垫着脚推开了书房门。
视频中的人还在汇报着:“上一交易日澳元再度震荡下跌触及0.7647低点,之后收盘于0.7660附近。如果上述看跌预测正确…”
“稍等。”苏衍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略微颔首了下,说:“抱歉,临时有事。”
说完,苏衍将椅子转了个方向,看向酥宝:“酥宝,过来。”
酥宝一路“滚”到苏衍腿边,被苏衍抱起放到大腿上。
“我想要安安。”酥宝声音带了弱弱的哭腔:“我想妈妈。”
他第一次这么久没见到苏安没被苏安抱,以前每次只要他睡醒都能见到苏安,但是这次早上他睡醒没有见到苏安,中午睡醒也没有见到苏安。
苏衍抿了下唇,长指在酥宝眼尾扫了一下,顺着酥宝的背安抚着。
视频那边的管理直接看愣住了,手臂不小心直接将桌上的水杯扫落到地板上。
“砰”的一声,玻璃水杯摔裂了。
被苏衍抱在怀里背对着视频的酥宝缩了一下,趴在苏衍肩膀上回头看向电脑。小孩子刚睡醒肉乎乎呆萌的脸出现在视频中,完全就是缩小版的苏衍。
“吓到了?”苏衍顺着酥宝的脊背问。
酥宝揪着皮卡丘的耳朵,看看苏衍又看看视频中的那个奇怪的叔叔。
“对不起。”
“会议晚上再继续吧。”苏衍倾身要去关视频。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视频中的人趁视频没关的时候又多看了酥宝几眼。
等视频被关掉才摇了摇头,招秘书过来收拾摔碎的水杯。秘书不免好奇,问:“苏先生真结婚了?”
“结了,儿子都会跑了。那么大一颗团子,圆滚滚的。”
秘书:“…”
视频被关掉了。
酥宝看着苏衍,支在苏衍胸口上的手指动了动,垂下长睑。
“想安安了?”苏衍问。
“嗯。”
“那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猴!”酥宝听懂苏衍的话明白自己能见到大美人妈妈,点了点头,胳膊又勾上了苏衍的脖颈。
苏衍看了眼桌上散乱的文件,抱着酥宝起身。替酥宝穿好鞋子,苏衍拨通了苏安的电话,将手机贴在酥宝耳边。
“苏衍?”
“安安。”酥宝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声音委委屈屈一副要哭的样子。
“酥宝?”苏安最怕听到酥宝的哭腔,酥宝还小的时候她带不好酥宝。
酥宝饿了不会哭,他不哭苏安也不知道他要什么,等到酥宝饿狠了哇哇大哭的时候她才手忙脚乱地喂酥宝。酥宝很少哭,大多数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她喂他他就吃,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找她。
想到酥宝的习惯,苏安拧了下眉头:“你哭了吗?”
“…”苏衍摁了扩音。
酥宝眨巴了下湿漉漉的眼睛,打了个嗝:“没有哭。”
电话那边苏安笑出了声:“那我们酥宝很厉害啊。”
“我要哭了。”
苏安:“…”
苏衍:“…”
“想妈妈吗?”苏安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伸直双腿缓解酸痛的小腿。
“想啊。”
苏安轻哼了一声。
“衍衍说带我去找安安。”酥宝不太会说话,衍衍两个字咬的不太清楚,声音含糊,带着没睡醒的儿化音。
苏衍听了,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心口似有一团烟火炸开。
“衍衍…”苏安跟着重复了一句,单手撑着长椅:“那你和衍衍乖乖在‘世界第一初恋’等我好不好啊?”
“猴呀。”
“那就这样说好了,你和衍衍先去那里,我等会下班就去找你们。”
挂了电话,苏衍拿了车钥匙抱着酥宝下楼,将酥宝放到车后座,苏衍打开了手机地图搜了苏安说的世界第一初恋。
很快搜索结果就出来了,原来是一家甜品店,在N市人气很高。
苏衍开车,跟着导航找到了名为“世界第一初恋”的甜品店。甜品店在市中心,占据了拐角的商铺,装修整体呈粉色,田园风。
门口墙壁上有一盏古铜色的复古灯,门上挂着“正在营业”的薄木牌,推门进去的时候门拂开风铃,叮铃铃作响。
“您好,欢迎光临先生,请问需要点什么?”店内的服务员欠身,抬头看见苏衍怀里抱的小孩子,小小地诶了一声,笑意更甚:“酥宝,还记得姐姐吗?你的大美人妈妈呢?”
“这是你爸爸吗?哇,我们酥宝真是!”服务员小姐姐比了个666的手势。
苏衍点了下头,说:“是。”
“那边请,我去拿菜单。”服务员很快就把菜单拿来了。
酥宝坐在苏衍大腿上,见到菜单吐了两个字:“奶冻!”
点好单,苏衍轻轻捏过酥宝下巴,单手支在额角,审视了一会,说:“口味和安安一样,嗯?”
苏安很喜欢甜的。以前家里随处可见甜食,各式各样的糖果不是散落在床头柜上就是散落在茶几上,连浴室架子上都能找到糖果,甚至连他亲苏安的时候都能吮到不同的水果味。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外面少有行人,店内播放着轻缓的纯音乐。苏衍捏着勺子喂着酥宝吃着芝士酸奶冻。
芝士酸奶冻下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碾碎压实的奥利奥,苏衍喂了一勺奥利奥到酥宝嘴边,被酥宝挥手推开。
“不吃?”苏衍把玩似地转了一圈勺子。
酥宝摇了摇头,闭紧了嘴巴。
顷刻间,外面还是艳阳高照的天暗了下来,狂风大作,砂石飞卷。淡墨似的天劈了道雷,雷声阵阵。
暴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往下砸,打到玻璃上,滑下一道深深地水痕。
苏衍微蹙了下眉头,瞥了一眼一直安安静静的手机。
苏安和王守国跑完最后一家店,还没有出店门暴雨就下了下来。陪王守国站在站台上等车,苏安从包里拿出了一把轻便的折叠伞递给王守国。
王守国推辞不下,只能道谢接下。送王守国上车,苏安靠着公交车站台等了一会。小小的公交站台根本挡不住倾盆的暴雨,雨水被汽车轮卷起打到站台上,溅湿光裸的小腿。
冰凉的温度让苏安打了个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