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喜欢喝汤,可是喝汤居居妹妹才会长胖胖、长大大,快点儿出来和他玩。
想到这儿,酥宝咬着勺子,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踩着椅子扶着桌角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小手拖过桌角的汤碗,试图双手端起汤碗。
瓷碗中的汤汁晃了晃,撕成丝的鸡肉丝漾在汤底,洁白的碗壁染上了油花。
“妈妈,喝汤汤!”酥宝舔了舔嘴,把唇瓣上的肉汤汁舔干净,双手将瓷碗推到了苏安面前,他小小的身子躬着。
苏衍勾了勾唇。
他儿子有时候聪明的出奇。
苏安:“…”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今天她就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一回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安安,喝汤。”酥宝的大眼睛瞅着苏安,琥珀色的眸子中盛满期待。
对上酥宝期待的大眼睛,苏安闭上了眼睛,抬手端过了瓷碗,微微屏息。
汤水入喉。
说不到的味道直冲味蕾,唇上蘸到了薄薄的油花。
明明是清汤,但她无故觉得油腻。咽下一口,油腻感挥之不去。
胃中一阵翻腾,恶心泛吐感蹿了上来。
刚喝下去的汤像是要吐出来一样,苏安放下碗,单手捂着嘴巴,忍住干呕的冲动。
恶心的感觉不断地在胃里翻腾着,搅得人难受。
“怎么了?”察觉到苏安的不对劲,苏衍蹙了下眉头。
“没——”苏安刚想说没事,更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那口汤像是卡在喉咙口一样,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捂着嘴巴,苏安突然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奔向卫生间。玻璃推门被她用身子撞了开来,“啪”的一声又合上。
“呕——”
卫生间传来压抑着的干呕声,带着止不住的咳嗽。
“安安?”酥宝被苏安的模样吓了一跳。
苏衍将酥宝抱起,大步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内,苏安趿拉着双布绣的拖鞋,单手撑在洗手台上,低头对着水池干呕着。
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发丝稍显凌乱,她的眼尾泛着轻红,眼眶中包着泪花,泪花甚至打湿了她的睫毛。
“去医院?”
“没事。”苏安说话声有气无力,因为恶心干呕的泪水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算时间应该是孕吐…”话没说完,苏安扶着洗手台,又是一阵干呕。
干净的镜面上映出女人漂亮的倒影。
美人病恹恹的。
苏衍看苏安痛苦的样子,唇线紧抿着。
“安安。”小酥宝显然被苏安吓到了,声音小小的,带着害怕。
苏安好不容易止住恶心感,冲洗干净手,擦干手上的水渍,抿唇亲了亲酥宝的额头,说:“妈妈没事。”
“真的?”酥宝不相信,手指紧紧地抓着苏安的食指不放。
“真的。”苏安柔柔地笑了一声儿,将滑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可能是居居妹妹不想喝汤,她就闹了。”
“啊?”
“就像酥宝不喜欢吃姜一样。”苏安安抚着酥宝。
苏衍紧抿着唇,一言不发,抱着酥宝进了厨房,倒了杯温水出来,透明的玻璃杯中,温热的水汽顺着冰凉的杯壁袅袅升腾,很快凝了层细小的水珠。
玻璃杯口虚贴着苏安的下唇,苏衍的眸色晦暗不清。
苏安舔了舔唇角,舌尖划过杯口蘸到的清甜的水珠,低头喝了一点儿水。
“不要喝汤了。”苏衍低声说。
“嗯?”苏安喝着水,有些想笑:“爷爷那儿怎么办?”
“有我在。”
苏安刚才止不住干呕,因为干呕眼泪都流下来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喝就不喝了,补充营养的方式又不是只有一个。
见不得苏安那样。
苏安怕水喝多了,胃口本来就不好,最后又吃不下饭,连温白开都没敢喝多少,浅尝辄止,润了润嗓子。
再次坐到餐桌上,苏安拨了拨筷子,彻底没了食欲。什么都不想吃,咽了几个花菜,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鸡胸肉未靠嘴,又是一阵恶心感翻涌上来,苏安捂住了嘴,急忙放下了筷子,连喝了好几口水才压下去那种恶心的感觉。
没怎么吃晚饭,又怕饿到肚子里那块肉,苏安最后强迫自己喝了瓶纯牛奶。
她本来以为以她的体质,恶心干呕只是因为营养汤喝多了引起的,不喝了就没事,还能像以前一样。
结果证明,是她太乐观了。
居居妹妹就是个大魔王。
第六周以后,她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严重到什么都吃不下去,闻到一点儿油腥味都会恶心,冲到卫生间撑着洗手台吐的天昏地暗。
吐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干呕,干呕到飙泪。
因为她的严重的孕吐反应,连带着苏衍越来越紧张,她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苏衍和酥宝都会奔到她身边。
关掉水龙头,苏安看着身边比她还紧张的一大一小,陷入沉默:“…”


第68章 苏衍教的
三月末, 临近四月初, 延期的国际投资银行大会在即。
阳春三月天, 苏安的孕吐反应越来越严重,严重到喝口水都想吐的地步。
客厅中,酥宝被苏安抱到一个大抱枕上,他软绵的手指攥着大抱枕的边缘, 盘着一双小短腿稳稳地坐在上面,和苏安对视着。
他抬着小脑袋,微张着嘴, 透着几分茫茫然的呆萌。
苏安屈腿抱着抱枕, 小半张脸埋在抱枕中,和酥宝大眼对大眼,眉头微蹙着,显然不是很舒服。
酥宝双手撑在软绵的地毯上,小小的身子往前倾了点儿, 靠近苏安说:“今天衍衍不上班的哦。”
苏安点了点头, 吞了吞口水。
她一早起来, 恶心感一直压不下去,吐了好一会儿, 把苏衍也给吵醒了。
“酥宝。”苏衍洗完澡出来,脖子上搭了块毛巾, 发梢微微有些湿润, 他穿了件黑色的V领衬衫。
“哦。”酥宝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转头去看苏衍。
一根吸管就那样戳进了他张成O字型的嘴巴中。
酥宝习惯性的吮了吮, 尝到了一股清清甜甜的浓酸奶味,口感厚实的酸奶中夹带着香浓的水果味道,大颗粒的果肉藏在其中。
“nienie哦。”酥宝双手搭在苏衍修长的手指上,捧着酸奶瓶吧唧了起来。厚酸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
酥宝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几乎要触到了他的下眼皮,两只眼睛盯着酸奶瓶,津津有味地吮着。
苏安吐怕了,抱着抱枕缩在里面,一动也不想动,就看着自己儿子给自己进行吃播。
轻嗅了嗅,她似乎闻到了一股酸味。
吞了吞口水,苏安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亲儿子手中的酸奶瓶。
苏衍见酥宝喝了大半,便抽出了自己的手,拿过另一瓶酸奶,撕开上面一层薄薄的锡纸,将长吸管插了进去。
厚酸奶吞没了吸管的五分之四。
苏衍插好吸管后,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苏安。
苏安侧脸压在抱枕上,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不是她不想吃东西,她真的真的、发自内心地想吃东西,但是肚子里那位大魔王显然不愿意让她吃东西。
“安安?”酥宝咬着吸管,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好喝的。”
酥宝说完,手指抓着酸奶瓶滚进了苏安怀里,举着被酸奶瓶,将被自己咬到变形的吸管伸到了苏安嘴边,喊:“安安,喝nienie啊。”
硬硬的吸管低着苏安的唇瓣,被酥宝吮吸出来的奶渍沾到了唇瓣上。苏安舔了舔,细微的酸甜味道,不至于太恶心。
“居居妹妹要喝nienie哇。”小酥宝锲而不舍地试图说服自己的大美人妈妈喝酸奶。
“酥宝,你的小跟班呢?”苏衍突然开口。
酥宝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转头看了一圈,东张西望找着小短腿居居。
看了一圈,没找到居居。酥宝站了起来,迈开自己的小短腿,跑进了自己的卧室,一边哒哒哒地跑着一边喊着:“居居哇。”
一阵风似的,酥居居跑没了。
苏安看着苏衍:“…”
苏衍低头,含住了吸管,浓稠的酸奶顺着吸管慢慢地上升。
苏安埋头进抱枕,看着苏衍的动作,弯了下眉,淡淡的笑意漾开。
资本家现在节约成这样了?
苏衍含了小半口酸奶,抬手捏过了苏安的下巴。
一旁看戏的苏安愣了愣,她只看到了一道残影,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已经被人捏到了手里。
又是这个动作。
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捏在她的脸颊上,中指垫在她的下巴下,稍一用力,就让她的嘴巴嘟了起来。
他的食指松开,苏安嘟起来的嘴巴又抿了起来。
“怎么像只松鼠?”
松鼠妈妈:“我是母松鼠,你是公松鼠。”
扯了扯嘴角,苏衍放下酸奶瓶,单手撑在地毯上,身子往下倾了倾,捏着苏安下巴的手又用了点力道,让她抬得更高些。
淡绿色的亚麻纱帘被拉开,覆在外面的白色轻纱被束起,春日透过玻璃,映入室内。
最是一年春好处,江淮烟柳满城郭。
苏安的微抿着的唇瓣被苏衍撬开,温热的酸奶被他喂了进来。
酸酸甜甜的,满齿果香。
小短腿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再次传来,哒哒哒的,狗爪子划过地板,发出吱吱吱的声音。酥宝带着他的小跟班,一阵风似的又出来了。
苏衍不慌不忙地离开苏安的唇瓣,离开之前还不忘舔一下苏安唇瓣上沾到的酸奶渍。
“恶心吗?”苏衍问。也不知道他问的是酸奶的味道让她恶心,还是什么…
苏安摇了摇头。
很快,和酥宝一样,她的嘴巴中也被塞进了一根吸管,只不过那根吸管被苏衍开过了光。
“爸爸,你看居居!”小酥宝邀功似的带着居居跑进了客厅,看到正在喝酸奶的苏安,小酥宝更开心了。
“妈妈和我一起喝nienie!”
苏安红着耳尖,咬着吸管点了点头。
她一把年纪了,和自己三岁的儿子一块儿喝起了儿童酸奶。
“爸爸,居居早上吃什么?”小酥宝围在苏衍腿后问。
“你给他泡狗粮。”
“猴。”
营养师今天被苏衍放了一天假,暂时不会过来,解决了苏安最近一段时间最头疼的喝汤问题。
苏衍说完后,转身进了厨房。苏安懒洋洋的,不想动,视线追随着苏衍,看了一会儿,又低头吮着酸奶。
儿童酸奶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怪不得小酥宝这么喜欢喝nienie。
小酥宝放下自己的酸奶瓶,将居居干净的狗碗拖了出来放到客厅中央,之后又跑到放狗粮的矮柜边缘抓了一大把狗粮放了碗中。
他开来回回的跑着,一爪子抓一丢丢,抓满了运到居居吃饭的碗中,根本没想到把碗拖到矮柜边缘。
狗粮就在苏安眼前。
很快,狗爪子造型的碗中的狗粮被酥宝堆了冒起了尖尖。居居绕着自己的狗粮,左蹦右跳的,显得十分开心。
“够了,酥宝,多了居居吃不完。”苏安忍不住提醒道。她毫不怀疑,柯基居居要是有长尾巴,那尾巴应该快摇出了小旋风了。
酥宝听话地点了点头,又去找泡狗粮的专用奶。他双手抱着纸质的大牛奶盒子,将盒子从矮柜中抱了出来。
苏安捏过一块狗粮,放下鼻子下面闻了闻。
好像还不错,有点儿像香辣牛肉粒的味道。
“汪汪汪”居居嗷呜了几嗓子。
苏安捏着它的狗粮,一时没撒手。这狗粮闻起来味道真不错。
“汪汪汪”居居见苏安抓着自己的早餐不撒手,又嗷呜了几嗓子。
客厅中除了正在吭哧吭哧拖牛奶盒子的酥宝,苏安和居居都没动。居居嗷呜了几嗓子把正在打米糊的苏衍引了出来。
苏安捏着块狗粮放在鼻子下面,也不知道是吃了还是没吃。
苏衍:“…”
他老婆已经开始和居居抢早饭了吗?孕妇能吃狗粮吗?
几步走到苏安面前,苏衍见狗粮完完整整的,没有缺胳膊少腿的、没有被人啃过的迹象,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酥宝一把抓过了苏安手中的狗粮,丢到了居居碗里,费力地拧开盖子:“妈妈不可以吃狗粮。”
苏安:“…”
“安安不可以抢居居的早饭。”酥宝换了个意思又说了一遍。
苏安清咳了一声儿说:“我没想吃狗粮,我就想闻闻味道。”
我就想闻闻味道…
苏衍沉默了一瞬,视线落到了苏安的肚子上。苏安处于孕前期,还不现怀,但肚皮较之前柔软了不少。
苏衍怕苏安再和居居抢食,临走前顺手把苏安拎走了,只留了酥宝在客厅。
厨房中,苏衍正在打南瓜米糊糊。
“你什么时候还会弄米糊糊了?”苏安看了一会儿,又说:“你儿子已经过了吃米糊糊的年纪了。”
“不是给他吃的。”苏衍瞥了眼懒洋洋靠在台子边的苏安说:“是给你吃的。”
苏安捏着儿童酸奶瓶的手顿了顿:“…”
她喝儿童酸奶就罢了,现在还要吃米糊糊?
苏衍神态自若,摁下了榨汁机的开关后,长臂一伸,将苏安带进了自己怀里:“四月初,我要出差。”
苏安点头,表示自己早就知道了。
“你和我一起去。”
榨汁机翁嗡嗡的声音很快停止了下来,苏衍关了开关,问:“想去吗?”
“投资银行大会?”
“嗯。”苏衍淡淡地嗯了一声,继续说:“这种大会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隔一段时间举行一次,每次会议地点都不一样。”
“你们是公费旅游吗?”苏安听出了苏衍的弦外之音。
“差不多。”
最近苏安的孕吐反应实在太过严重,他问了许琛有什么解决办法。许琛说主要还是看孕妇自己,要给孕妇积极的心理暗示,注重饮食多餐少食,补充适量的营养就行。除此之外,还可以带孕妇出去走走散散心。
苏衍觉得京都很适合散心,正好四月初,樱花盛开的季节。
“大银行家什么时候还学会假公济私了?”
苏衍抬手,一根手指压上了苏安的唇瓣,忽而重重地碾压了下她杏红的唇瓣。
他的食指压在她的唇瓣上,动作像极了接吻时的动作。
“去吗?”苏衍又问了一遍。他现在根本不放心苏安一个人待在家里,哪怕芮如是在旁边也不行,只有苏安待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能放心。
“去。”苏安扔掉手中空了的儿童酸奶瓶子,问:“酥宝也要一块跟过去吗?”
“爷爷会过来。”
“爷爷他什么从帝都回来?”这个问题苏安每日一问,她一想到苏老爷子每天和查岗一样,天天查她有没有喝营养师炖的汤,她就头疼。
“和我去就不用喝汤了。”苏衍看了眼苏安,接道:“爷爷月末就过来,酥宝和他一块儿回去。”
苏安勾了勾唇,看苏衍正经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你不会是怕被爷爷发现你天天给我打掩护,我没天天喝汤之后他动手揍你吧?”
苏衍轻扯了下嘴角。
月底,苏老爷子带着芮如是从帝都回来,苏安硬着头皮又喝了几顿汤,喝到最后,苏安见到各式各样的营养汤,脸色发白。
在苏老爷子眼皮子底下,苏衍也不好给苏安打掩护。
小酥宝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妈妈,奶音颤了颤,问:“居居妹妹不喜欢喝汤,太爷爷为什么一定要让居居妹妹喝她不喜欢的汤?”
苏老爷子反问:“酥宝怎么知道妹妹不喜欢喝汤呢?”
“因为我是居居妹妹的哥哥啊。”小酥宝回答的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衍衍说口味是遗传的。”小酥宝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竖得直直的,给苏老爷子举着例子:“安安喜欢吃甜的,所以酥宝喜欢吃甜的。”
“安安不喜欢喝汤,所以居居妹妹也不喜欢喝汤。”
“我们酥宝真聪明。”苏老爷子话锋一转:“是不是苏衍教你的啊?”
傻白甜酥宝毫不犹豫地把自己亲爹卖了,点着小脑袋说:“是啊,衍衍好厉害啊。”
苏安:“…”
芮如是:“…”
苏衍:“…”
真亲儿子,卖爹卖的毫不犹豫。


第69章 已婚妇女
很快, 四月初,一抹淡粉初上梢头, 原本枝头只是伶仃的桃花骨朵彻底绽放了开来。
江淮的街头巷尾开满了嫣红的桃花, 清风拂过, 开到极盛的桃花纸瓣儿纷纷扬扬地往下落,像下了一场桃花雨。
苏老爷子带着酥宝回去了,顺手捎上了小短腿居居。临走前一晚, 酥宝抱着小枕头死活非要苏安和他一起睡在月亮床上。
苏衍轻扯了下嘴角,没同意。软乎乎的酥宝倔了起来, 复读机功能再次上线, 一手抱着他的小枕头, 一手攥着苏安的手指, 问:“安安为什么不可以和酥宝一起睡?”
“为什么衍衍可以和安安一起睡?”
“凭什么酥宝不能和安安一起睡?”
小酥宝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口齿非常清晰,一整句话下来完全不打一个颤儿。
一旁的苏安听了, 只觉得这个问题略耳熟,好像很早之前酥宝问过同样的问题。她当时是那么忽悠酥宝的,酥宝已经是个大宝宝了, 不需要和妈妈一起睡了。
不知道苏衍会怎么忽悠自己儿子…苏安想了想,顺势在酥宝的床边坐了下来。
小酥宝一看自己的大美人妈妈在自己的床边坐了下来, 抱着枕头扑到了苏安大腿上, 蹭了又蹭。
苏衍双手虚虚地环抱在胸前, 大半个身子歪靠在门边, 瞥了一眼正在卖萌讨好苏安的酥宝说:“因为你太重了。”
因为你太重了…再换个意思就是你太胖了, 是个居居。
酥宝抱着苏安小腿讨好地蹭的动作顿住了,小嘴微微地张开,轻飘飘地啊了一声,随后反应了过来,说:“衍衍比我重!”
苏安:“…”
酥宝突然机智了起来,话是这么说没错,甚至非常有道理。在同龄人中,酥居居稍微圆乎乎了一点儿,但是和成年人苏衍比起来,他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宝宝啊,当然是苏衍重了啊。
苏衍看着埋头在苏安手掌心的酥宝,倏然挑了挑眉。
啧,酥居居什么时候这么机智了。
长腿几步跨到床边,苏衍拎起了酥宝,说:“你的小床太小了,你和安安睡容易压倒妹妹,过年的时候某只酥居居可是一定要将自己的小脚贴到妈妈肚子上的,嗯?”
酥宝被苏衍拎到了主卧的大床上,坐在柔软的床垫上,酥宝捂着脸向后滚了一圈,一边滚一边软乎乎地说:“我以后不踢妹妹了。”
四月,正是京都最美的时候。
早间,下了飞机迎来了一场细腻的春雨。春雨清冷湿润,将旧时的路面打湿,枝头的樱花在春雨中飘摇着,斑驳的路面染了抹淡粉。
“苏先生,苏夫人,早上好。”机场负责接待的人说着一口刻板的中文,微微弯下身,鞠了一躬。
“早上好。”
苏安微微俯身,算是回了礼。一同随行的高林和盛明智皆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
“您好,史密斯先生,欢迎您和您的夫人一同来到日本…”
听到略微熟悉的女声,苏安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老相识。
女人年近三十,但保养的非常好,穿着职业套装的身材凹凸有致,曲线优美,一双被丝袜包裹着的腿细且长,小腿微微弯曲着,原本被盘起的长发不知道何时被放了下来,平添了妩媚。
撑开伞,苏安收回目光,唇边浮了一个嘲讽的笑。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苏老板,请呀。”苏安充当了苏衍的助理,撑开了透明的伞,隔绝了外面淅沥的春雨。
因为怀孕,她只穿了简单的茶艺鞋,坡跟不算高,只起到了修身的作用。鞋面干净,侧边绣了朵盛开的茉莉。
透明的伞不大不小,仅够两个人紧挨着一起打。
苏安将伞往苏衍那边靠了靠,胳膊往上举了举。清冷的春雨漏了进来,打湿了苏安露出来的一小截腕子。
一旁负责接待的人拿着伞:“…”
这位大银行家的夫人他是第一次见,之前闹得轰轰烈烈,整个资本界都知道了。资本市场上盛传,美国纽约大通投资银行高管苏衍的夫人是一个妖精,今天见了,倒觉得十分附和中国人传统的审美,蛮宜家宜室的。
就是,这个夫人怎么半点儿不按常理出牌…抢了他们的工作啊。
苏衍没动,低头看着苏安,脸上的表情很淡,只是眉头微不可见的蹙起。
他老婆生气了?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垂下眼睑,苏衍想着可能是因为怀了孕的原因。
孕妇脾气多变,万事都得顺着。
“伞给我。”苏衍出声,伸手将苏安揽进了怀里。在苏安跌到苏衍怀里的同时,她手中的伞被人轻而易举地抽走了。
透明的伞面压低了稍许,往她那边靠了靠,遮住了不断飘进来的细雨。
高林和盛明智两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负责接待的人很快跟了上去。
“诶诶诶,你看那边。”高林撑开伞的时候,瞥见了不远处的瑞士银行的一行人,说:“竟然是他亲自过来的。”
盛明智跟着回头看了一眼.人群中立着一位干练的女人,那位女人身边的立着瑞士银行的最高负责人。女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来在那儿看过。
盛明智不着痕迹的收回目光,开口道:“我们也不差好吧,BOSS也是亲自过来的。”
高林点头:“是是是。”
他们BOSS亲自过来了是没错,但目的是什么一时还有待商榷。摆明了是借着出差开会的名义带着他们BOSS夫人散心的。
一行人很快走了。
不远处干练的女人像是有所察觉般,回头看了一眼。
春雨淅淅沥沥的下着,男人撑伞的背影被雨幕模糊虚化掉了。
到了会馆,负责人按地区划分,将苏衍带到了夜御馆中。
夜御馆。
宁静的日式庭院,所有的房子下方都是架空的,木质的拉门半开着,门扉后站着几位鞠躬而立,身着样式简单的小纹和服的女人。
屋外环绕着古朴的木质长廊,长廊外檐略略被春雨打湿。飞檐重阁,白墙红瓦,经典的日式建筑,半掩半映在高大的樱花树下。
庭院中的惊鹿“啪嗒”一声,竹筒一端敲打到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随后便是汩汩的水声。
苏安深呼吸了一下雨后清新的空气,支着下巴看着对面盘腿而坐的苏衍。
屋内穿小纹和服的女侍者被挥退,几声沉重的木屐踏过地板的声音后,室内重归平静。
啧,那位也在。
苏安半眯着眼睛,支着下巴看着外面的庭院,心底里盘算着那位可能会有的精彩操作。
现在想来,那位怕不是在做苏衍秘书之前去好莱坞进修过,浑身都是戏,偏偏她那会还和庄子附身一样。
清静无为个屁。
下午,高林和盛明智带着秘书和苏衍开了个简短的会议。简短到苏安刚放下被子躺进去没多久,走了的苏衍又回来了。
苏安正是犯困的时候,卷着被角,缩了缩:“你们这么快就开完会了?”
“一人一句都没说完吧?”
苏衍脱了外面的外套,躺进了被苏安捂得热乎乎的被窝,叹了一声:“不是一人一句。”
“那是什么?”
“我一个人说完了。”
苏安:“…”
“睡吧。”苏衍揽着苏安,陪她睡了会午觉。
中午,刚停没多久的春雨又开始淅沥起来,隔了道竹篱和小桥的琉璃殿中,一位女人凭栏而坐。
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木质的推拉门被轻轻地拉开。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位身着小纹和服的女人跪坐了进来,深色的木质托盘搭在她们的小臂上,一个托盘上放着折叠整齐的黑留袖。
隔着纯色的幛子纸,苏衍一只腿曲着,另一只腿支着,左手搭在曲着的腿上。他的坐姿随意,轻眯着的模样透着股说不出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