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蒙罗人慢慢放弃原有的生活习惯,很多人从帐蓬搬进屋舍,脱掉羊皮袄,穿上棉布衣,不再靠牛羊生活,开始种植农作物,学着制金器铜具……一步一步的同化,一步一步的忘却仇恨与敌意,接受自己是皇朝人这个身份。
当然依然有人牧马放羊,依然爱过原有的生活,但他们可以用牛羊和城里的居民换取衣物、器皿、盐巴等日常用品。
而皇朝之帝对蒙罗人与中原人一视同仁,且对蒙罗更为优容。因此今日的古勃儿高楼层起,店铺林立,百姓安居乐业,一派升平繁荣之象,与中原城镇相差无几。
风倾雪与鹿儿抵达古勃儿,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禁暗暗赞叹。不论安王当年如何,但有今日之成确实是他之功。灭掉古卢自是死去不少人,但换取了今日的和平与繁盛,却无人能说他错!
“鹿儿,我们租个安静的小院落吧,不要住客店,那儿人进人出不大方便。”风倾雪吩咐鹿儿。
“好,租个院子可自己做饭,比较干凈。”鹿儿也赞同,“公子,你这次打算留多久?”
“半月一月的样子吧。”风倾雪答道,“我们先找家店吃午饭吧,吃过后再找房子。”
“嗯。”鹿儿点头。
两人走进一家叫“阿福面馆”的店,叫了两碗面条,正吃着,却听得邻座几位老者低声议论着什么。
“唉!余大人也遇害了!他可是个好官啊!”
“岂止他,前面的秦大人、陈大人何尝不也是好官,还不都叫贼人杀害了!”
“唉!皇上派来的官哪一个不是为民谋福的好官,偏偏全被那些可恶的乱党杀害!”
“是啊,这次不知会派谁来了,但愿他不要步余大人等的后尘。”
“听说呀,这杀人的贼人是原古卢宗室呢。”
“哦?你从哪听来的?”
……
风倾雪与鹿儿闻得此事不由对视一眼,蒙罗竟有此等事?
七月初,风和日丽,风倾雪与鹿儿安顿好后,便相携游街。
古勃儿城内,街道整齐,开店的、摆摊的、耍杂的、卖艺的……好不热闹。
忽地远远传来吆喝声:“州官经行,众人回避!”然后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
“听说皇上又派来了新州官呢。”
“呀,那可得好好看看。”
“不知这位州官可是象余大人那样的好官儿?”
“希望这位大人能长命百岁!”
…………
街上的百姓皆悄声议论着,风倾雪与鹿儿闻此言,不由也停下脚步,夹在街旁人群中,想看看皇帝派来的新州官。
近了,但见前头四骑开道,后面跟在五十骑,皆是戎装将士,威风凛凛。中间拥着一位年轻公子,一匹青骢马,一身紫锦袍,头戴金冠,面如冠玉,仪表不凡,神情高贵。端坐于马背,高高在上的扫视着一路围观的百姓,带着几分目空一切的倨傲。
风倾雪与鹿儿一见此人,不由皆是一震,彼此对视一眼,目中皆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此时,那新来的州官却也瞅见她俩,手不自觉一拉缰绳,几疑自己眼花,不由伸手揉揉眼睛,想再仔细看个清楚,却哪里还有人影,不禁疑惑,刚才难道真是眼花看错了?她们早已死去,且化为灰烬,如何会在此地出现?!不可能的!肯定是看错了!
风倾雪拉着鹿儿隐入人群中,然后一路急奔,回到租住之处,不再有丝毫游街的兴趣。
一回到家,鹿儿马上砰砰的关紧门,从院门到房门,一道道全关紧、全锁上,似要关住门外的某种可怕之物!
“公主,竟然是他!他怎么会来?”鹿儿语音带一丝颤抖,似十分害怕此人。
风倾雪此时却已平静下来,走到桌旁坐下,以指轻点桌面,眼睛看向不知名之处,“真想不到啊!新来的州官竟是安泓!想不到竟会在此时此地相遇!”
原来新来的州官竟是安泓,安王次子,风倾雪之弟。
“公主,怎么办?他刚才是不是发现了我们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鹿儿连声问道,手不自觉的哆嗦。这个人……这个安泓就是她的恶梦,看到他就想起那最惨痛的过往!那个黑色的笼子、那些血、那些痛……
“鹿儿,你不要怕,”风倾雪见鹿儿如此,不由走上前,扶她坐下,“不要说刚才他并未十分看清我们,即算看到了又如何?今日的他不能再伤你分毫!”
风倾雪握住她双肩,“鹿儿,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鹿儿抬头看着她,一直以来,只有公主会保护她,给她安全的感觉,只有呆在她的身边,她才不会做恶梦,才能安稳入睡。
“我知道,”鹿儿慢慢定下来,抓住风倾雪的手,“我知道公主会保护我的,从小就是,所以我不怕!”
“这就对了,”风倾雪握住鹿儿的手,“放心吧,我绝不会让他伤害到我们的,他没那本事!”
“嗯。”鹿儿点头,那双紧握的手自有一种力量,让她跳动不已的心回归安然平静。
“不过这几天我们得小心点才是,”风倾雪放开她坐回座位,“被他发现我们未死总是不大好的。”
“那我们要不要马上离开这里?”鹿儿想,能避开也是好的。
“不,”风倾雪却摇头,“我们的计划岂容他来打乱,古勃儿我还要留些时日,还有一些东西我要去看的。”语气平淡,却不容动摇。
“不过,鹿儿,以后我们少上街市去。”
“好的。”鹿儿点头答应,她才不喜上街去,若又遇到那个恶魔怎么办?
七月七日夜。
古勃儿城内最热闹之地莫过于城西的群芳苑。
此苑名副其实,不但遍种百花,更有那貌比花娇的如玉女子,而且有最好的酒、有最好的歌舞、有最周到的服务。是一处销金窟,却也是男人的销魂处!
此时但听到苑内传来美妙的歌声: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拼却醉颜红。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影风。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
今宵剩把银缸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一曲《鹧鸪天》唱得宛转缠绵,余音袅袅,令苑外之人不由驻足,不由自主的踏入苑中。而苑内,满堂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朵拉姑娘的歌声可称天下第一!”
“是呀,朵拉姑娘的歌声可谓绕梁三日的天籁!”
“朵拉姑娘,出来让我们见一见啊!”
“朵拉姑娘,再唱一曲!”
…………
但听得叫嚷声声,皆是要求彩台之上、珠帘之后的佳人露露面,让闻名而来的诸人一睹芳容。
忽地听得一清脆若银铃的女声响起,“多谢众位贵客的厚爱,朵拉在此谢过。只是要见朵拉,还得照苑里的规矩来。不过为答谢众位的厚意,朵拉愿再唱一曲。”
声音带着一种诱人的魔力,吸引住所有人的心魂,于是原本闹哄哄的大堂一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皆注目于帘后那一道绿影,若隐若现,引人无限渴慕!
“今天是七月七,牛郎织女一年一会的佳节,这节日虽是从中原传入,但现在也是我们蒙罗人的节日,因此朵拉唱一曲《二郎神》应景,请诸位欣赏。”
话音一落,琴音即起,淙淙若珠落玉盘,片刻后朵拉启喉而歌:
“炎光谢。过暮雨、芳尘轻洒。乍露冷风清庭户爽,天如水、玉钩遥挂。应是星娥嗟久阻,伤痛旧约,飙轮欲驾。极目处、微云暗度,耿耿银河高泻。
闲雅。须知此景,古今无价。运巧思穿针楼上女,抬粉面、云鬓相亚。钿合金钗私语处,算谁在、回廊影下。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歌声清亮悦耳,如风起雪飞,在这炎热的夜里,让人心旷神怡,如置清凉之境。
当所有人皆沉醉于歌声中未醒,而楼上右首雅座中,一名年轻的锦衣公子却低声唤道:“青司。”
“在,王爷,有何吩咐?”立于他身旁一清瘦的中年男子低首应道。
“这位朵拉姑娘,我今晚要见到。”锦衣公子云淡风轻的吩咐。
“是,我马上去安排。”青司应道,即刻转身着手安排去。
锦衣公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彩台,似要穿透那层层珠帘,将帘内丽人看个清清楚楚。
夜深了,天上的牛郎织女已在鹊桥之上卿卿我我,而地上,群芳苑中,一雅丽的锦楼中,一丽人披一袭碧绿轻纱,斜坐于铜镜前,正慵懒的梳理着满头青丝,想是方才沐浴过,室内幽香萦绕,水雾迷蒙,让人如置蕊珠仙宫。
忽听到咚咚两声敲门声,然后一中年女推门而进,满头珠翠,满面春风,一双眼睛却闪着精明亮光。
“朵拉,我的儿哟,你可梳洗好了?”中年女子亲热的唤道。
“妈妈,今晚又是谁捧上的金子最多?”镜前丽人却头也不曾回,玉手轻抬,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
“哟,我的儿,今晚咱不讲金子,妈妈给你送一个好消息来了!”中年女子正是群芳苑的老板---殷大娘。她本是中原江南人氏,三年前来这古勃儿倾囊开设了这座群芳苑,至今日,群芳苑成为蒙罗州最有名的花楼,可谓日进斗金,她早已挣了个砵满盆满。
此时她一脸兴奋的说道:“朵拉儿,你知道今天谁来了吗?”
“什么人让妈妈如此兴奋?”朵拉依然神色淡淡,不置可否。
“是新来的州官安泓---安郡王!”殷大娘压低声音轻语道,却不可压制声音中那莫名的兴奋之情。
朵拉闻言,梳着头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然后转身看向殷大娘,“安郡王?”
“是呀!”殷大娘喜哄哄的道,“这安郡王来头可不小呢!他就是前安亲王的二公子,皇帝御封的安郡王!”
“安亲王?安亲王的儿子?安郡王!”朵拉握紧手中玉梳。
“对!安亲王!”殷大娘犹自高兴的向她介绍着,“安亲王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深得皇帝宠信,而且战功显赫,封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可惜福薄,三年前过逝!安亲王过逝后,皇帝爱屋及屋,让其长子继其亲王爵位,又封次子为郡王。”
她走到朵拉面前,以手挽其青丝,“女儿呀,这可是贵人啊!那些州官府台算得了什么!这位安郡王却是皇室贵胃,龙子凤孙!不但年纪轻轻、仪表堂堂,而且听说至今还未立有王妃,所以呀,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即算不能成其正妃,但做个侧妃也比给那些糟老头的大人们当夫人强!你知道妈妈从不阻你们脱籍从良的,要知道红颜易老!”
说到此处那犹存几分风韵的面容掠过一丝哀凄,“似我等烟花女子,年老色衰时便无人问津,到那时终身托付谁呢?!”
“妈妈,我知道。”朵拉仰头看着这位“妈妈”,在她最落魄的时候,是她收留了她,虽落得今日,但也不怨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我知道怎么做的。”朵拉站起身来,“扎玛,过来替我更衣梳头。”
“来了。”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小丫环应声而来,眉目娟丽,只是站在朵拉身边却似花旁的一株小草。
“我将安郡王安排在桃花阁,可要我请他来这里?”殷大娘试探道。
“不。”朵拉断然拒绝,“妈妈,你知道我的房间从不招待任何客人!”
“那好吧。”殷大娘叹口气,“我现在回复他去,你快点过来罢,别让他久等。”
“嗯。”朵拉点头。
安郡王!安王的儿子!真是好啊!真是显赫的贵人啦!朵拉面上浮现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桃花阁,顾名思义,遍植桃花,只是此时已非桃花灿开时节,因此已无花可赏,但阁内的屏风之上却画有一树树粉桃,烂漫多姿。
此时,屏风前正端坐一锦衣公子,百无聊赖的数着屏风上的朵朵桃花。
忽听得房门咚咚声响,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锦衣公子闻声转头看向门边,一望之下,不由目射奇光!
但见门口亭亭玉立一位佳人,云鬓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一袭绿罗衣似青烟翠雾般将她盈盈笼罩,纤纤体态仿若弱柳扶风,不胜娇柔!
佳人飘然进门,盈盈下拜,“朵拉拜见王爷。”
锦衣公子自是新到之蒙罗州官安泓安郡王。
他一见之下不由自主迎上前去,伸手托起下拜之丽人,“朵拉姑娘不必多礼。”
“谢王爷。”朵拉起身抬头,一双剪水秋眸仿若黑水晶,流波四溢,荡人心魂,盈盈扫向安泓,看得安泓心头一跳。
朵拉也将这皇室贵胃看了个仔细,锦衣华服,眉目俊俏,神情自带一份贵气。只是目中光芒过傲,薄唇太过寡情!
“想不到此等蛮荒之地竟也有朵拉姑娘这等绝色!”安泓扶起朵拉后,并未放手,而是顺手握住佳人柔夷,牵着佳人同入屏风后软塌坐下,在灯下细细欣赏,而灯下看美人,正是无处不佳,别有一翻醉人滋味。
“朵拉贱质,王爷过奖。”朵拉闻言微微一笑,眼波一转,顾盼生姿。
“本王实话实说罢。”安泓被她一笑勾魂,彼有几分醺醺如醉,忽忽如梦之感。
以手轻抬佳人玉面,看着那双流波宛转的秋水眸,悠然而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指尖轻点佳人眉心,“生就这么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难怪蒙罗男人倾囊相奉,撞得头破血流,只为见你一面,真不愧为蒙罗花魁!”
“朵拉此等薄柳之姿哪能入得了王爷金眼。想王爷自中原而来,那繁华的京都美女如云,千姿百态,自是胜朵拉多多。”朵拉轻抽双手,从软塌几上的果盘中挑出一个梨,细细削皮。
“京城的女子呀,哪……”安泓正想说“哪比得上你”,忽地想起王府集雪园中化为灰烬的那两个风华绝代的影子,不由咽下,改为说:“那自是佳人不少,但却不似朵拉姑娘这般妩媚多情。朵拉是蒙罗人氏?还是中原迁入的呢?”
“回王爷,朵拉是土生土长的蒙罗人。”朵拉低头专心削梨,只是握刀的手不由一顿。
“哦,卑贱的蒙罗人竟也会生出一只金凤凰来。”安泓挑眉一笑,言语间却不难听出对蒙罗的轻视。“先前听你唱的那些曲子,再加上你这如花似玉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中原人氏呢。似你这等丽人,只有那山清水秀,清俊灵动的江南才能孕育得出来的。”
“那些曲子是殷妈妈教的,这群芳苑的姑娘们的歌、舞全是殷妈妈教的,她才是江南人氏。朵拉人笨,唱得不好,有污王爷耳目。”朵拉浅笑而答,只是梨的肉削去太多。
“哦,想不到殷妈妈倒是多才多艺。”安泓想起那微微发福的殷大娘,实在看不出来。
“王爷,吃个梨吧。”朵拉放下小刀,递过削好的梨。
“本王不爱吃梨,本王只爱吃樱桃。”安泓取下梨放回盘中。
“樱桃?”朵拉看向盘中,备有苹果、梨、桔、葡萄……却偏偏无樱桃,“现在没有樱桃,实在对不住王爷。”
“谁说没有樱桃,眼前不就是吗?”安泓轻笑着看向朵拉,目中光芒火热。
“王爷何处寻得樱桃?”朵拉斜目挑眉看向安泓,真个是风情万种,媚眼如丝!看得安泓心头一热,如燃火把。
“在这里。”安泓双臂一伸,朵拉身子一软便跌入他怀中。
“王爷。”朵拉娇声呼道,无限娇羞的看向安泓,更让他心头火把烧得更炙。
双手轻抚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这便是杨柳小蛮腰,”,左手一抬,指尖点向那鲜红欲滴的唇畔,“而这,便是樱桃樊素口!”说罢低首浅尝,“本王有了你,还要吃什么梨呢!”
朵拉慢慢松开紧握之双手,轻轻缠上安泓脖颈,半晌后才喘息道:“王爷,别那么急嘛。”
安泓看向怀中佳人,柔弱无依,娇媚入骨,一双水眸楚楚可怜看向他,却有若火上浇油。
他一把抱起那软玉温香的娇躯,走向那红罗帐,“有你这样的尤物,本王如何能不急呢。今晚就让本王尝尝蒙罗花魁的销魂蚀骨的滋味吧!”
古勃儿城的男人连续三日,即算奉上千金也都未能见上群芳苑的花魁朵拉姑娘。有人悄悄传言着,新来的州官安郡王迷上了朵拉姑娘,正沉醉于温柔乡,不理政事。
芙蓉帐暖好度良宵,奈何春宵苦短红日高起,自古皆被那风流多情子引为憾事。
桃花阁内,红罗帐中。
安泓以指轻描熟睡中佳人如画的眉目,顺着脸盘游走,最后落在那一点樱唇上,一圈一圈的浅浅描绘,终于惊醒醋梦中的佳人,睁开朦胧的双眼,慵懒无限的看向身伴之人,那神态真个百媚横生!
“王爷。”佳人双眼终转清明,娇声轻唤。
“嗯。”安泓放开怀中娇躯,起身下床。
“王爷要走了吗?”朵拉下床扶侍他着衣。
“嗯,明日起我得去全州各府巡视一翻,会有一段时间不在古勃儿州府,所以得回去安排一下。”
“喔。”朵拉低头为他系上腰带,“明日就走?这么急?那何时才能再见到王爷呢?”
“怎么?舍不得本王吗?”安泓挑起朵拉下巴,看着这一张如花娇容,心中不由也生一丝不舍。
“王爷!”朵拉娇嗔一声,“朵拉卑贱,岂敢妄想。”
“哦,那就是一点也不留恋了,”安泓叹道,“果然无情啦!”
“王爷!”朵拉跺脚,纤腰一转,“您明知故问嘛。”
“哈哈……”安泓大笑,彼为得意美人如此牵挂,轻揽佳人柳腰,“放心,本王不会忘了你的,一月后本王即会回城,那时定会前来会我的美人儿的。”手指轻点佳人鼻尖,“而你,乖乖呆在这儿等本王回来,而且……”面容忽地一整,语音转冷,“别再见其它男人,明白吗?”手掌轻抚美人劲脖,带着森森寒意。
“王爷,”朵拉倚入他怀中,“朵拉一介贱奴,见不见人根本由不得自己,那些大人老爷们,一个个有权有势,朵拉如何能得罪得起。”说着眼框一红,那泪珠便盈盈落下,滴在安泓掌心,神态无限凄楚,看得安泓心口一痛。
“乖朵儿,别哭。”安泓抱住美人,柔声安抚,“你现在是我的人,那些大人老爷们算得什么东西!不见就是不见!呆会儿我就派人跟殷大娘招呼一声,你等下即跟我回府。”
“真的?王爷!”朵拉抬首看向他,眼中波光闪烁。
“本王说的话难道还有假不成。”安泓傲然道。
“朵拉谢王爷,朵拉定不负王爷厚爱。”朵拉盈盈下拜,手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终于啊,终于可以进州府,成为安郡王身边的人!真是好啊!
“起来吧,朵拉儿。”安泓扶起朵拉,“可要乖乖呆在府中等本王回来。”
“是。”朵拉应承,然后绕着安泓腰际流苏道,“王爷,朵拉若想念王爷可否给王爷写信呢?”
“哦?写信?”安泓注目眼前垂首依依的美人,竟对己如此情深?
“是啊。”朵拉盈盈笑道,“朵拉想念王爷,每天给王爷写一封信,告诉王爷朵拉一天做了些什么事儿好不好?王爷也给朵拉回信,让朵拉知道王爷到哪了,省得人家牵肠挂肚嘛。”朵拉扯着他的衣袖请求。
“这倒不错呢。”安泓点头道,然后轻拥朵拉入怀,“好,你每天给本王写信,本王也给你回信。”语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如此待他!父王眼中从来未有过他们几名子女,每次看着他们时,那眼光总是穿透他们落向遥远的地方,而母亲,他离京时,她牵挂的却是……
穆贞再会
七月十二日晨。
“鹿儿,你到底弄好了没?”城东一个小院落中,风倾雪扬声唤着鹿儿。
“来了,来了。”鹿儿一叠声应道,然后背上背一长长包裹,手提一竹篮出门而来,篮上盖着盖儿,不知放着些什么。
“唉!爬个山要带这么多东西吗?一个早上的时光就给你这么磨掉了。”风倾雪摇头叹道。
“公子,我这可是仔细考虑过了的。那穆贞山号称蒙罗第一高山,肯定很高很高的。若一天爬不上,你肯定会要继续爬,爬到顶才肯罢休的,那谁知道会要爬几天呢,我这篮中存够了五天的食物和水,还有火石,还有伤药,若是路上不小心受伤了还能用得上呢。”鹿儿献宝似的举着手中的篮子。
然后指指背上包裹,“这琴可是无价宝,放在家里给人偷了怎么办?当然得随身携带,人在哪,琴也在哪!而且说不定你在山上会想要弹琴呢,那时就可派上用场了嘛。另外这包琴的毯子,晚间解下来铺在地上,咱们还可以睡觉呢。”鹿儿说来头头是道。
“呵,鹿儿呀,我若是男子,当娶你这等贤妻呀!”风倾雪笑道。
谁知鹿儿却撇撇嘴,“你若是男子,早娶了凤舞姑娘了。”
“哈哈哈……”风倾雪闻言不由畅笑,“鹿儿呀,石先生赞你为解语花,我看你是我的忘忧草呀!以后你若嫁了人,我还真会舍不得放人呢!”
“哼!我才不要嫁那些臭男人呢!我要一辈子呆在公子身边!”鹿儿闻言不屑的道。
“现在你这般说,总有一天你会改口的。”风倾雪摇头笑叹,然后提醒她,“鹿儿,你想的是周到,不过你带这么多东西呆会儿如何爬得动?”
“这算什么,这两年我武功可不是白练的,虽不象公子你一样高绝,但提个东西还是没问题的。”鹿儿自信满满。
“得了,你把琴给我背罢。”风倾雪伸手要从她背上取琴。
“不要。”鹿儿一个旋身,轻松躲开风倾雪伸过的手,然后回头一笑,“公子,我这招‘柳随风动’使得如何?”
“够灵活,但不够轻盈,失之柳之态!”风倾雪悠然而道,然后转身开启院门,“咱们走吧,你要背那么多东西,呆会儿累了可别怨我。”
“才不会呢。”鹿儿跟在身后轻快的道。
古勃儿城门大开,送出州官安郡王浩荡的出巡队伍。
州府内,一座锦楼中,住进了新搬进府的朵拉姑娘。
房中摆投华丽精致,处处可见富贵气派。此时朵拉刚送完安泓回房,身后跟着贴身侍女扎玛。
她走到窗台前,那儿挂着几个鸟笼,养着翡翠鸟、红鹦鹉、黄莺儿……更有一保通体洁白如玉的鸽子。
朵拉打开鸽笼取出白鸽,轻轻抚着,“白玉儿,以后可要靠你啦。”语气轻柔如水,眼中神色时柔、时愁、时喜、时忧……让人难以琢磨。然后手一松,白鸽展翅飞出州府,飞向高空,转眼无踪。
“公子,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穆贞山中,鹿儿唤着前头的风倾雪,此时已是正午。
“好吧。”风倾雪停下脚步,“这穆贞山果然高,咱们也许得晚间才能爬到山顶,看来得在山上过夜了。。”
“所以我的准备是对的嘛。”鹿儿选一个较为平坦的地方,铺下长长的一块深绿色的布,然后从篮中取出点心和水,“公子,过来这边坐。”
“嗯。”风倾雪依言过去坐在布上,伸手沾一块白色形似牡丹花的点心,放入口中,“鹿儿,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高明了,这‘白玉冷露’形态逼真,小巧玲珑,清凉可口,甜而不腻,软而不沾,唔,好吃!”她咽下一块,点头称赞。